【长篇连载】绝路（十五）

十九

清晨即起，看到一轮红日高升。通红一片，映照半壁天空。我又想起《太级张三丰》里的“我要奔向新生命！……”
打出租车到了西环路“水晶宫”的门前。桥外的马路两侧，一色的黑轿车排着长龙在往来行驶，在“水晶宫”门前的公路上不停地兜着圈子。他们不敢停下！如果那么多车都聚在娱乐中心门前，非被公安盯上不可！行驶中就好多了，就算有警察截住询问，其他的人也可以装做不认识，从旁边开走。这架势，更像两条双龙戏珠的黑龙，周身透满杀气！
送我的司机早就钻进了这个阴森的阵容，苦苦地劝我：“老弟你来这干吗？这不是好地方！听说有人找他们酒店的麻烦呢！咱回去吧！”我没理他。
车最终还是停在了“水晶宫”外的桥边。我下车准备付钱，身边停着的一辆轿车车窗里探出韩东的脑袋，“林哥来了？你先进去找地方坐下，我们马上就到！”
我回头付钱的时候，出租司机掉车头跑了。

主楼大厅里，服务员们紧张地或站或坐，乱成一团。
大厅中央，薛蓉和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男子对立着。那个男子西装革履戴眼镜，闭目不语。应该是这里的总经理，薛蓉的哥哥，薛庆。薛蓉穿着一件长长的白色连衣裙，像个一尘不染的小仙子。
“不行就报警吧。”薛庆皱着眉头，痛苦地说。
“不可以！一报警水晶宫就完了！咱们不知道他们的根有多深，公安局要锄不干净，咱们的日子就没法过了！”薛蓉盯着哥哥，果断地说。听到我的脚步声，扭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悄声对她哥哥嘀咕：“该来的终于来了！”他哥哥也望向我。
“你们好！”我打着招呼迎过去，摆出一个苦瓜脸的郁闷表情。
“你好，林先生！”薛庆迎过来和我握手。
“你好！”我讨厌这“久仰久仰、哪里哪里、岂敢岂敢、幸会幸会”之类的谦逊用语，特烦琐，还特虚情假意。可不应付还不行。不过，我相信今天，薛庆不是虚情假意。
薛蓉向我一笑。“林大哥，今天这是……是不是心情又不好？”
我苦笑一下。“还真让你说对了！家庭纠纷。不痛快！想来消闲消闲，打会儿保龄球吧！”保龄球馆离他们站得位置最近，听到有什么风吹草动，我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赶过来解围。
可是，薛蓉和他哥哥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
“怎么了？”我不能马上走，只能看着他们的苦瓜表情见风使舵。
“林先生，我们这被黑社会威胁了。”薛庆看着我说。“外面那么多车，都是朝我们来的。”
我装着不明就里的样子回头看看公路的方向，回头吃惊地说：“刚进来的时候没注意，他们又来闹事了？那我……”我突然打住。怎么接下去？帮忙？赶紧溜掉？
“林大哥！”薛蓉说：“你不是有个朋友是他们亲戚吗？你能不能别走，看看他在不在？帮我们美言几句？”
我搓着双手，害怕地说：“不知道在不在，也不知道行不行。我试试看吧！万一他也来了呢？或许……没准儿……”
“谢谢林大哥！”
“谢谢林先生！”
“对了！他们到底为什么找你们麻烦啊？”没话找话，拖延时间。
薛庆就从莫名其妙有人说弟兄被保安羞辱说起，然后他们逼水晶宫交出保安，交不出，堵着大门不让客人进门。昨晚服务员被欺负，说到那时提到我出手相助，我想装不知道都不成了。然后又是谈判，请他们老大原谅，谈判倒是很满意，白乔老先生很生气，要回去处理闹事的人，也给了受伤的服务员很大一笔医药费。可今天又来武力逼迫，等等等等，详详细细地给我讲说着，像绘声绘色讲一个大故事。
“不能报警？”
“他们太厉害，如果经了公安，把他们抓起来。以后的日子更难，他们就不会光明正大的找麻烦了，不知会使出什么厉害手段来！”
“我看看能不能遇到熟人吧！”
“谢谢！”……
“对了！那个叫曹娟的小丫头，伤得怎么样？”
“正在住院呢，医生说没太大关系。”……
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没话找话，消磨时间。真是倒霉透了！
薛蓉突地问了一句：“林大哥，你还记得你前天说的话吗？”
“什么话？”
“你说，如果这里有什么难处，我躲到你身后，你会帮我一把的！”
“对对对！我说过！我试试看啊！认识几个人，能帮上忙的，我一定尽力！”
我正说着，发现，薛蓉的脸色越来越不正常！
“怎么了？”
“我，我到你身后了！”薛蓉战战兢兢地看着门外，慢慢地躲到了我身后，满脸都是恐惧！
我转身向门外望去。
韩东走了进来，身后黑压压的跟了一大片人。这绝对不是地痞流氓！整齐划一的黑色西装，戴着墨镜，每人的胳膊上盖着一张报纸，不知里面藏着什么凶器。就这身行头，估计砸完酒店连相貌特征都留不下，在公安局做笔录都难！
“商量得怎么样了薛先生，薛小姐！贵保安处的同志们，还是不肯交出来吗？”东子摘掉墨镜，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您请坐，弟兄们请坐！服务员，搬椅子！”薛庆忐忑不安的照应着。可他们理也不理一下。
“这位大哥！”薛蓉躲在我身后，哆嗦着说：“说实话，他们不用我们开除，也被你们吓的不敢来了！大哥就可怜可怜小妹，放我们一马吧！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我们一定尽力！”
“我就想让你把那几个保安交出来。”东子依然微笑。
局势顿时尴尬。鸦雀无声。
很快，韩东的手下就唧唧喳喳乱了起来。“不交出来就把这破酒店砸了！”有人一声大喝。“对！砸了它！”马上有人附和。
“不交出保安也行啊！让这位小姑娘和我们走！”
薛庆紧张地后退两步站在我身边，把自己的妹妹紧紧挡住了。
“东子！”我叫。
“咦？林哥啊？换了身衣服，都认不出你了！我还以为你是这跑堂的呢！哈哈！您这是来干吗了？”东子也装傻。
“我来看个朋友，你们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他们保安打了我们弟兄，不交人出来。”
“他们打你弟兄？他们敢吗？不是薛老板说他们吓的都不敢上班了吗？”
“护犊子谁不会？我弟兄打了人，我也不放出去！”
“东子！我看就算了吧！人家开饭店挣几个钱也不容易，能抬抬手就抬抬手吧！”
“林哥说的倒轻巧！乔哥传下来的话，谁敢不照办？”
“林哥闪开！和你没关系！”有人喊，冲过来就要作势动手。
我伸胳膊拦住。“兄弟消消气儿！”
“林哥你别让我为难呐！”东子嘬着牙花，为难地说：“我们又不敢打你，又不能不听乔哥的，你让我怎么办啊？”
“乔哥来了吗？”
“他在外面！”
“我找他商量商量去！”
“带林哥过去！”东子叫身边的一个弟兄。
“你们可别打起来！我不少亲戚都在这上班呢！”
“林哥你也别拉亲戚了！我懂。我不叫弟兄们动手就是，你可快点儿！时间长了我按不住，你可怨不得我！”
我和那弟兄走了。

他领我走过去找乔哥，乔哥就在峰子的“奔驰”里，探出头问我：“好了吗？”
“好了！他们吓傻了，老板不知干什么好了！”
“那个老板的妹妹，比他厉害！昨天我见识过了！”
我笑笑。“东子要砸店，把那小姑娘也吓坏了！躲在我身后不敢出来！”
“行了！到此为止！去个人，把东子他们叫回来！告诉水晶宫的管事的，永远不在给他们找麻烦！”
我说，“我跟着一起回去吧！接着办咱们的事儿！”
乔哥招招手，“大伙撤了吧！”……
庞大的一个车队，片刻间走的一干二净，只留下了几辆车等候东子他们，我心情豁然开朗。
“林哥！咱们去叫他们吧！”
“好！”我拍他后背一把，走上水晶宫的大桥。

东子带人撤走了，临走前告诉薛庆，可以放开手干你的事业了。祝财源滚滚、生意兴隆。
他走了，薛蓉一屁股坐倒在地上，大厅里尽是服务员们出长气的嘘声。
“谢谢林先生！谢谢林先生！”薛庆又是握手又是拥抱，乐的忘乎所以！
“别客气！”
“四楼调酒师是谁？打电话叫最好的去值班！我请林先生喝酒去！”他拉着我胳膊，吩咐服务员。
“我喝不了！胃不好！”
“你再厉害！今天也得听我的！”
盛情难却。
“拉我起来！”薛蓉懒洋洋地在地上说。
薛庆把她提起来，她搂住哥哥的脖颈，弯着腰垂着头，一劲儿砸自己胸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勒死我了勒死我了！”薛庆推妹妹，推不动。
“你看你多大人了还这么调皮？让林先生笑话你！”薛庆瞪妹妹。
“林先生？别叫他林先生！我一看他就不像好人！”薛蓉伸指头指着我的脸，无力地瞪着我。
“我招你惹你了！”我看她。
“怎么能这么和林先生说话？”她哥哥奋力把她推开。
“你早知道这要出事！你就是不说！”
我和薛庆看着她。大瞪着眼。
“我早看出来了！三更半夜郁闷了喝咖啡，有那么解决郁闷的吗？不想睡觉了？今天更好！郁闷了玩儿保龄球！”
“我看上曹娟了！你管的着么？”我调侃道。在这时调侃，有利于我解脱尴尬。
“看上曹娟了？她一出院我就逼她嫁给你！不嫁我就让她刷盘子去！”
“别闹了别闹了！喝酒去！”薛庆推我一把，推妹妹一把。薛蓉懒洋洋迈着步子，边走边嘀咕：“亲戚是他们的朋友，这个他们的朋友的亲戚真是厉害哦！林大哥的朋友好大的面子哦！”薛蓉懒洋洋说着，边说，边用胳膊画了好大一个圆。画得我有些面红耳赤。说实话，我装的真不怎么样，人家薛庆不明说，薛蓉敢说出来罢了。

在一个雅静的，三面环“鱼”的小雅间里，又听到四楼飘出幽雅的轻音乐。大白天，这里光线依然很暗，让人心宽体静，很好的气氛。
“林先生喝点儿什么？”薛庆叫我。
“随便！反正胃不好，喝不了有度数的。对了！别叫我先生了，就叫我兄弟吧！太见外了！”
“求之不得啊林兄弟！”
“我给你们点！”薛蓉清清嗓子。“祝大哥发大财，大哥就来个Millionaire，我这人比较淑女，就要FemmeDeBien，林大哥喝不了有度数的酒，就来个”白美人“吧！”
“你怎么能这样！”我瞪眼看着蓉格格。“我好歹也算个客人呐！”
蓉格格呵呵地笑着，笑了好一会儿，才说：“林大哥是坏人里比较文雅的那种好人，就来杯Galante吧！我去给你们要！”
薛蓉走了。我和她哥哥聊了一会儿公司的事情，我问他这娱乐中心很大很全面，为什么不见有浴室之类的东西。薛庆告诉我，是她妹妹的主意。浴室必须有，而且还要很高级，后面有很大一块地方就是留做造浴室的。之所以现在没有，是因为生意一下做到极点有弊端，玩的人时间久了，也就腻了，在生意衰败的时候，应该还要有异军突起，带动第二次生意高峰。听了这话，我对薛蓉更加佩服。
正闲聊的时候，我眉头猛地拧住了。咖啡屋里放出了KennyG的萨克斯曲，“回家”！我现在什么心情？正想家想的发疯的时候，给我听这个！
蓉格格乐颠颠的来了，把三杯子挨个放下，对我说：“欢迎林大哥常来这里，把这里当做一个家，所以，选了一首老掉牙的‘回家’给你听！”
猛的，他们发现了我脸色不对。
“怎么了？”二人几乎异口同声。
“我没家了。我离婚，我妈和我断绝母子关系。”我愣愣地说。
“换曲子！”蓉格格扯大嗓门喊。喊完了赶紧对我陪不是。
“兄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我能帮的，万死不辞！”薛庆凑过来说。
我呼出一口长气，稳定稳定情绪，冷静地说：“庆哥，蓉蓉！我想找个地方安个家，你们水晶宫能收留我吗？”
薛庆猛一拍桌子：“太好了！巴不得呢！你明天就来！副总经理！”
“哈！好啊！减轻我负担了！我正不愿检查那鸳鸯楼呢！”蓉格格大叫，猛发现我心情不好，这话说出来有些失言，慌忙把嘴捂住。
但是，我发现她捂嘴的那一刹那，不大的眼珠子在眼眶里滴溜溜转个一个圈儿，狡猾的出奇！
她本来不知道我为什么能不受黑社会戒严的限制，也想不通我为什么能在水晶宫大难临头的前夕准确无误地赶过来解围。现在，我告诉她们我想在此找一席之地。她什么都明白了！明白的结果，很可能是：恨！
“庆哥！蓉蓉！白乔骚扰的这些天，你们损失多少？”关心一下吧！证明我没有恶意。
“没有没有！”薛庆说。“吓的我们厉害，可并没损失什么！昨天他过生日，拒绝我们的无偿请客，几乎是按市场价给算的帐！”
“怎么说，好长时间没开张，这损失也大了。”我皱着眉头说。
“损失不大。昨天他临走时留了些红包，让我转交给服务员们分分。说这的服务态度特好，让她们受了几天惊吓，不好意思。给你那……那个小心上人儿……是吧？说错了别怪我，你自己承认的！单独留了不少医药费！”蓉格格说到最后，又调侃我。
我越发佩服白乔，这简直是恩威并举，滴水不漏！
“我看吧！”我帮着白乔美言。“这其中，也有可能有什么误会或者蹊跷！我琢磨着，他手下那么多人，万一有什么人对水晶宫有意见，你比如说，跟这的小姑娘谈恋爱，被踹了！孩子游泳淹死，他一看水字就生气！等等等等的吧！心胸狭窄些的，就找借口挑拨离间，借白乔的势力来欺负你们！我问过白乔，他也说弟兄在这受气了，挺生气的样子。其实要依我看，保安不会侮辱客人的，极有可能是他们搞什么莫须有的名堂算计这里。”
薛庆和妹妹一齐点点头。我刻意看了看薛蓉，她也不像怀恨在心。
“其实我看白乔也不象很不讲理的人，除了说到他的弟兄被保安侮辱，别的时候做事都很有分寸。”薛庆说。
“白乔现在也烦着呢。”我说。“他说自己老了，不想在道上混了。想找个安静地方养老，可以前的朋友还是没完没了的找他，连个踏实日子也过不下去。”
“有这想法是最好的。什么都有了，就想清清静静过日子了。”薛庆说。
“对了庆哥！”我看时机差不多了，把后半截的计划也端了出来。“你看吧！我在道上是认识些人，可终究不是混这个的。万一有什么麻烦事儿找过来，我还真怕压不住！正好白乔也想找个地方安顿下来，你要是能不计前嫌，能不能让我拉拢他试试？”
“他，他能来么？”薛庆结结巴巴地问，但眼神中的精光却在四射飞扬。
“如果你能不计前嫌收留，我就劝劝他，我们有点儿交情，应该问题不大！他早盼着有个安生地方呢！”
“有你们在！那这水晶宫真是高枕无忧了！兄弟！你尽尽力！”薛庆兴奋地说。
薛蓉也有些小眼儿放光。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一定尽心尽力，把这当自己的家！来！哥哥！妹妹！”我举杯邀请。
三个杯子碰在一起……

下午，我和薛蓉买了些罐头水果，到医院去看望曹娟。薛蓉在车上一直笑我，说我怜香惜玉，有女人缘儿。我说：“不是怜香惜玉的问题！对下属好，下属感激戴德，干活才死心塌地！我早听说你对手下特严，要不她们背后叫你蓉格格呢！”
薛蓉反驳：“话是那么说！可你一个大男人家，也应该是唱红脸的啊！怎么说人管人的事倒落我身上了！”
嘻嬉笑笑上了市医院的病房楼，路过三楼的妇科，我的心又猛地揪起来了。好像看到李香香在产床上痛苦的呻吟，我的孩子在哇哇地哭。
“你怎么了？怎么看你总是神神秘秘的？总莫名其妙的就耷拉脸！”
“没事儿！”我大步流星赶上去，赶紧走过妇科的地界。
到了外科，和以前的老同事打招呼，问了曹娟的床位往里走。薛蓉问我：“你和这的人怎么这么熟？”
“我以前是这的医生，下岗了！”
“你还做过医生啊？你会拿手术刀吗？”
“不是拿！是用！”……
说说笑笑，走到了曹娟的病室，我说：“先看娟子吧！改时间再讲历史！”
推门进去，娟子穿着病号服，正躺在床上打吊瓶。左手缠着绷带，绷带上还有不少渗血，看来扎的实在是不轻！看我们来了，她挣扎着要坐起来，被薛蓉按倒在床上。
“经理，林先生，你们怎么来了？”
我把东西放下，她又喊：“怎么还拿东西啊？”
“你怎么不叫我蓉格格了？”薛蓉调侃她，娟子不好意思地笑。
“是你的林先生主动看你来的，我是他司机。”
“谢谢林先生！谢谢经理！”
“明天该换药了吧？你先少活动，防止再有出血。别碰水别吃辣的，十四天拆了线就好。”我说。
“这么专业啊？”娟子傻看着我。
“他是医生出身的！”薛蓉跟了一句。接着对娟子说：“好好养伤，吃的用的，药费住院费，一分也不用你拿。有人给你算了！五千快钱医药费，花完了算我的，我给你报销！”
“经理，我，我不想上班了！”她低着头说。
“那怎么行？你可签了合同了！”蓉格格在这时候，说话依然这么有劲道！
“爱怎样就怎样吧！坏人太多，我得罪不起。说什么我也不干了！”这次，娟子说的很坚定。眼泪扑簌簌乱滚。
“绝对没下次了！”蓉格格紧劝。“你知道吗？你林先生现在是副总经理了，那些坏人也摆平了。以后没人敢在咱们那闹事！”
“是，绝对没人敢闹事。这些天闹事的那些人，还有任务保护咱们安全。那个秃小子，我也叫他老大收拾他了。”我跟着说。
“经理！”她还是止不住掉泪。
我说：“回来吧！你是个好样的，活泼，风趣，顾客们肯定喜欢你！你摔倒时给那小子道歉，我就一眼看中你了！”
“经理！”她还是哭，不过，在哭的时候，她轻轻的点了头。
“人才！”蓉格格偷偷向我眯了一下右侧的小眼睛，也不知道她说的人才是指曹娟，还是指我……

我的“家”，薛庆已经派人收拾好。在六楼顶层，家具、电器、空调、电脑、厕所、澡间、阳台一应俱全，铺着地毯，收拾的非常干净。我发现，六楼还有一处和我一模一样的宿舍，可能是给白乔预备的。
吃罢晚饭，我做了三件事。第一：告诉白乔，他们非常愿意他来水晶宫，估计是副总经理职位。第二：告诉李果儿，来水晶宫找我，安排工作，保证安全，确保高工资。第三：告诉小乐的妹妹，到了休息日，回我家一趟，把我妈的东西，香香的东西，随便给我偷点儿来，借我妈的相册，所有照片一律到复印部扫描。打这个电话的时候，我最动感情。我身边没有她们，但我想在身边留下她们的东西，我太想她们了。好像嗷嗷待哺的婴儿，离开了母亲的怀抱，叼着奶瓶的奶嘴，也拼命地往嘴里吸……
燕子在电话那头哭了。她说：“哥！你太可怜了！你们能不能和好？能不能和好啊！”我把电话挂了。
来到阳台，我拄着大理石的栏杆扶手向远处眺望。
深秋了，风很凉，吹动着我的衣服和头发，扑簌簌的飞扬起来。星星月亮很高很高。我的幸运星还在，凄凉、寂寞。
近处，水晶宫亮起来了，我被包围在五颜六色和水晶般梦幻的灯光里，我被包围在冲天而起的喷泉水雾里。
昨天，我在招待处楼顶眺望这里，看到这里发出清冷，阴森的光，像幽灵世界。今天，我在这里看招待处，却根本看不到。
或许，在不远处的楼上，有谁家的小孩子喜欢这里梦幻似的灯光，正举着红外线望远镜眺望这里？也许能看到我，我在梦幻般的光芒和水雾里，衣襟飘飘发也飘飘，静静地抬着头，凭栏远望，或许，我像童话世界中驾临仙境的王子？可是，谁知道我心里有多苦？
天知，地知，但是，天也不懂情，地也不懂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