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福兮祸所依

　　正值东北中部血色桃花盛开季节，辽西省（今吉林省）双山县（今双辽市的双山镇）的后山，遍植当地特有的深红色山桃花，把后山装扮得分外妖娆。在十年前日本人没占领东北的岁月，北山在红色野山桃花盛开时，会惹来少男少女们赏花中谈情说爱。不过，此一时彼一时，鲜艳的山桃花无人问津，只有蜂蝶角逐。那里已经变成了占有国日军训练靶场了。没有了青年人的欢声笑语，却时而传来子弹划过空气的尖叫声。
　　东北沦陷为日本侵略者殖民地的辽西省双山县，有一座实验学堂，是日军占领前，赵县长推广的西方教育试验学府。学堂从大户人家、商贾精英家推荐八位姑娘，插在一个男女生混合班，共同上课。当时还是中华民国，可是，好景不长，维持没几年，中华民国的东北地区易国号为大日本·满洲帝国。从即时起，东北三省百姓，便成了小日本的殖民。善良的东北百姓，从此失去了自由，一夜间变成了亡国奴。
　　闲言少叙，书归正文。上课前，有几个女学生正在嘻笑中探讨读书梦想，她们的家庭是双山县城富户，经济上比较宽绰。正是好年华，无忧无虑度过在校的每一天。她们在这座学校已读完中等课程，正在探讨以后人生。听，有人在问她的好友。
　　刘若云性格开朗，举止大方，走到闺密身边一笑说：“呵呵，校花美女王云朗妹妹，想什么呢？再有三个月咱就可以去沈阳读书了。哎！尊敬的美女校花王云朗同学，咱学校就咱八名女生，还是原赵县长在咱校安排的西式教学法实验。可惜呀，日本人占了东北，赵县长也在人间消失，不说了。哎，云朗，在沈阳读完四年后，就您的家庭背景、经济支持，应该有继续呀！说说吧，您还想干吗？”
　　被刘若云称为校花美女王云朗妹妹，她确实有个好外表。就是她的靓丽身姿，被众人称作双山城城花、大学堂校花。这个称呼还真是名副其实。
　　她有一米七八的个头，一头乌黑青丝，散放在背后。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有一对弯如新月眉毛护着，更显得二目有神。如二层鸡蛋皮的白嫩皮肤，像似要滴出水来似的，悬胆鼻子樱桃口，五官上挑不出半点瑕疵。
　　听到好友刘若云问话，她嫣然一笑说：“哎，若云今天怎么了？怎么想起问这些呢？突如其来，以前还真没想过这些。您这么一提醒，我还真想起点我的打算，说说也无妨。自从看到过西方发达国家流入的那些杂志后，还真想去英法德美那些国家去看看，看看到底都开放到什么程度！我的心，很早前就飞走过，但是否能如愿以偿，现在很难说。”
　　刘若云又一转话峰，一脸的严肃说：“哎，云朗，今天我想起啥说啥，不许像以前那么冷淡、对国事还是要关心一些为好。云朗，你说自从日本人占领东北以来，咱还是中国人吗？现在还是中华民国吗？”
　　王云朗四周看了一圈，凑近刘若云耳边说：“哎，若云姐，小点声说话，咱谈论国事要是让先生听到又该骂人了。哎，咱不是中国人是哪国人？明明是中华民国，非要说是大日本·满洲帝国，活着太累了。若云，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活着，你说说看。”
　　刘若云用若无其事的表情说：“我呀，才不管他什么国呢，只知道活着就该充实地活上一生。我也想过报效祖国，但找不到哪条路，又觉得小日本在华势力不会太长久，哎，不说了，越说越来气！”
　　王云朗很大程度上是对刘若云的观点表示赞同，她慢悠悠地点点头，一转话峰说：“是啊，我的条件和你刘若云刘大小姐没法比，您有当官的叔叔、管钱的姑父，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嗯，我应该比夏荫略强一点，她兄弟姐妹一大帮，兴许照顾不到她。我是家中独苗，只要我想到的，二老一定会让我如愿以偿。”
　　夏荫从教室悄悄走近说：“谁在背后说我呢？王云朗，是你吧？是你说的那可就不是略强一点了，是强百倍。”
　　王云朗转回身一笑说：“呵，背后听人悄悄话，不道德。哪有强一百倍？”
　　夏荫已经来到近前，看着两位学友说：“哎哎哎，首先声明，你们俩的悄悄话声太大，那就不叫悄悄话；再一点哈，云朗，你应该会算账。按人头分配资产占有比，您自己算算吧，是略强一点吗？”
　　王云朗用诚实的表情看着夏荫，那种情似亲姐妹的表情，在她那俊俏的脸蛋上流露出来。于是，嫣然一笑说：“夏荫，我说的是家庭背景。咱的家，资产差不多，我呢，上无三兄，下无四弟，姊妹就我一个，家里经济上没问题。你夏荫四个兄长、两个姐姐、一个妹妹。家里的经济上我比你略强一点，嗯，按人头占有比，是差不少。可是你夏荫听三不听四的，插一杠子，我们哪在说这些呀？”
　　夏荫觉得刘若云和王云朗说的真不是这些，她于是转了话题说：“云朗，这些都不重要，咱站在一起比比看，您可不只是比我们七位高一头，就你那小模样，会迷倒任何男人的。全校同学和先生，都说你是咱们的校花。这可是女性人生的最大资本啊！也是不可逆的基本要素啊，我说的对吧？是不是……”
　　没等夏荫说完，王云朗接过话来说道：“哎哎哎，又来了，哎，夏荫，以后不准再在我面前发表类式的锐评。你这个臭夏荫，心术不正，不和你说了。若云，咱们走吧，让她一个人在这里好好反省一下。夏荫，你不许走，坐在这里思考一个问题，咱上学念书的女孩应该往何处去？想不准确不准进教室！”
　　据传说，赵县长在追随革命先驱中山先生的民主、民权、民生的三民主义，他树立了民生榜样是诚信庄刘府刘子老爷之子刘广德。赵县长和刘老爷子有一面之交，在他刚到任时，两手空空，没有饷银。是他去诚信庄探望刘府老爷时，刘老爷子捐赠一大笔资金，县衙才得以开门。以后，两人来往密切。
　　那是刘老爷子病重期间，刘广德携妻子李静一从沈阳回老家探病。赵县长也去探访刘老爷时，结识下刘广德和李静一。当赵县长和刘广德谈话时，向他交待在双山县推广民主试点，让刘广德任二十屯保长一职。在二十屯推举每屯甲长时，让百姓公选。并向刘广德许诺，两年后见成效调他到双山县任副县长。
　　赵县长和李静一谈话时，才知道这位出生在沈阳市、在沈阳最高学府读书的李静一，是孙先生在东北沈阳最高学府设的体验民权男女平等试验班的学生，她和刘广德自由恋爱结婚。
　　听到李静一的谈话后，他主张的女权主义中的男女平等中一部分，把双山县城最大学堂安排进去八名女生。那时节东北还没被日本侵占，他要在双山县大学堂搞个试点，先招收八名女学生，插在学府一个班里和男生混合教学，试探一下当地百姓中有什么反映。
　　这位赵县长还是有点民族兴亡，匹夫有责的爱国之心。将这八名学生培养到国高文化程度以后，首先要在双山县安排在县衙所属单位发挥作用。主观是美满的，事实是骨感的。还没等到国高时节，中华民国在东北已经不存在了！
　　一年后，日本人侵占了中国东北，这位自称无党派人士、双山县的赵县长一夜里在人间蒸发，所有人不知赵县长去向。就连诚信庄刘府大院儿主管刘广德，也不知道提拔他做二十屯保长的赵县长去了何方。赵县长走后，双山县的最大学府并没有撤销，学校照常上课。
　　在那个天浑地的黑岁月里，这座学校是双山县最大学府，学校里仅有八名女生中的梅若云、王云朗、夏荫三位女学生，在课前一刻钟的时候，走出教室，来到校园一角。刚才的那段对话，是文中一段小插曲。
　　就在这支插曲的那一天，学府发生了一件大事，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丑事，是有辱儒门道德的事。就是从这件大事发生后，彻底改变了女学生王云朗的命运。只有王云朗的学业上遭遇重撞，才会衍生本书好看故事。
　　从那天起，王云朗的理想和远大志向，就像泡沫见了阳光那样，破灭于瞬间。王云朗的命运如何，本文要多泼洒一些笔墨，把双山县学府校花王云朗的沉浮，在那个旧时代，发生在女孩子身上那种事，被众人认为是一朵残花、一株败柳。
　　从那天起，王云朗便和诚信庄的刘府大院儿里的一些大事搅在一起。本书用重墨仔细描写王云朗，以及她和刘府大院里几位重要人物故事，一直写到解放的那一天。
　　
　　一九三八年春末季节里的一天，双山县城的天阴成铁灰色，像一口大铁锅那样把双山县城罩在天地间。从凌晨开始一直下着蒙蒙细雨，正值桃花盛开时节，当地百姓称之为桃花雨。也就是说，老天爷眷顾这一带的深红色山桃花，让它更加艳丽，用细雨去冲洗叶子上、花瓣上的灰尘。专为红色山桃花而降的牛毛细雨，当地百姓习惯地说那个季节是桃花雨时节。
　　老天爷为什么不睁眼，为什么不去呵护双山县有名的县城第一美女学生，也是双山城里最大学府里的校花呢？也是在细雨蒙蒙那天，学校的校花王云朗，从此蒙羞辍学。
　　也许是老天爷布下的一出闹剧，让双山县首富王掌柜的掌上明珠王云朗，众人心中仙女般的校花，历经磨难。是老天爷有意安排的吗？或者是要她承受八年苦难才会崭露头角？总之，八年后众说纷云。让东北人给她特殊称号，称之为很多有名堂、有价值的……
　　双山县城不太大，人口也不太多。一万多人居住在用白碱土夯实的城墙里。在城里的东北角处，是双山县最高学府——双山县大学堂。学校也就是一般很普通的混搭班教学模式。校舍很简单，是一栋十五间青砖抹缝、黑瓦房顶建筑，小院中的影壁画正好遮挡着学校大门。从门外可见影壁画面孔老夫子画像。
　　画工把老夫子面相画得并不英俊，长眉遮挡下的二目画得倒是炯炯有神，面相老态龙钟。在细雨中，孔老夫子两颊深深沟壑里，经细雨淋下，正好从两眼角向下淌着雨水，给画面增添了不该有的描绘，恰似老夫子在无声地哭泣！雨水细流从面部沟壑中再淌下来，带着少许灰尘和泥沙，真像似老夫子流出浑浊的泪。
　　老人家为什么事儿伤心到如此程度啊？是在预示着什么吗？嗯！学府里有什么大事、或者丑事儿要发生？也许孔老夫子有预感，学府里会有不雅？还是无德而不该在这院里发生吗？再仔细地去端详孔老夫子画像，除了不断地流泪，再也见不到有其它端倪。仔细想一想，嗯，圣人他也没有个准确判断……
　　高班女生王云朗，捂着脸，冲出教室、身后有七名女同学，跟出教室往回拽她，没用的。这位虽然不是什么娇小姐，但是她很注重女性的贞节。
　　她从来不和任何男生单独接触，尤其是她的手和脸，在异性人群里，除他爹爹在她少儿时亲过，现在还没有第二个男人碰过。不要说今天的章先生如禽兽般地污辱猥亵她，让她无地自容。
　　王云朗捂着脸跑出讲堂时，还有十几名男同学也走出教室，一个个摇头晃脑地窃窃私语。这些二十上下岁的学子们的面相表情，有点是兴灾乐祸，还是对女生的一种讽刺？
　　总之，这些少爷们心高气傲，捎带心怀叵测！这些男生没有穷人家孩子，都是大户人家的骄子。有人还念念有词一句汉语古语：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在旧中国，女孩子很少有入学者，这是十二年前，原来的赵县长，他是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义追随者，当他看到杂志里西方社会的进步，安排的女孩可入学实验班。就是在这个实验班里，章先生酒后无德，侵害了他的学生。
　　据同学们说，这不是偶然，很早就从章先生的眼神里可见，对八名女生垂涎三尺；尤其是对校花王云朗，章先生早就被王云朗同学姿色勾去了真魂。他的色心在不断地膨胀，色胆堆积了极大能量，才有今天的丑闻。
　　章先生在家饮一些酒后，像驾云一样，头重脚轻地来到实验班，冷不防，捧起王云朗那张俊俏的脸，强吻了起来。有好多同学在场，他像入无人之处，肆无忌惮地继续着。王云朗费尽全身力气挣脱出章先生双手，并给章先生一个重重耳光，然后急步如风地跑开去。
　　她紧跑了大约十分钟，回到王记商行，走去后院。推门钻进自己的闺房，趴在床上哭个不停。王云朗一路捂着脸跑着，路人觉得好奇，也都在猜测中一直盯着她的背影。
　　就这位品貌出众的学生姑娘王云朗，在小小的双山县城里，得有百分之七八十的人都认识她。尤其是那些过得不错、而家里有男孩子的人家，几乎是都想到和王记商行掌柜的攀上亲家。怎奈，派去的媒人回信都是一句话：“我们家闺女不在双山城找婆家，她二姨在长春早就捎过信，在长春她二姨那里找个人家。”
　　今天这位双山城的镇城之花捂脸向家里跑去，路人多数猜测到她是遭遇到了非礼，或者更严重的某某侵害。和王掌柜有些交情的商业同行，发现王掌柜女儿有状况，及时地通知了正在茶馆喝茶听书的王记商行王掌柜。
　　王云朗进卧室时，正好碰到了妈妈，她妈发现宝贝女儿的行为反常，看到眼里，急在心上。妈妈急忙捣动着她那双尖尖的泯妆小脚，跟进女儿房间。无论怎么问，一直开朗大方爱说爱笑的王云朗，就是不开口说话。
　　爹爹也从茶馆里急忙赶了过来，软硬兼施和女儿好话坏话说尽，也没效果。可真是急坏了妈妈、气坏了爹爹。谁来劝没用，就是一个劲地哭，先是无声地抽泣，后来大声嚎啕。
　　爹爹气得直跳脚，扬言再不住声就打死你！妈妈急得流泪劝阻也没用。无论二老使用哪种方法，她就是不吱声，还是一个劲地哭。
　　王掌柜看了一眼独苗女儿，大吼一声：“有完没完了？没长嘴呀还是哑巴呀？说！二十出头的大闺女，从学校跑回家，一个劲儿地哭，是谁祸害了你咋的了啊？”
　　王云朗放下手，脸上露出无数道虽然没破皮，但是有些血印的牙印子。眼睑水肿地哭丧着脸说：“都是爹爹你找来的章先生缺大德的，酒气熏熏地，光天化日，有二十多名同学众目睽睽中，他冷不防地抱着我脑袋就啃！还说些龌龊肮脏的胡言乱语，哪还有一点师德？让我以后怎么见人？还怎么做人了？”
　　王云朗说出她哭的原因后，又委屈地哭了起来并喊道：“爹、妈，看看你们俩，不去管一管缺大德的章先生，一对一双地来吼我！还让人活不活了？”
　　她知道父亲脾气暴躁，此刻不该用这种口气和父亲说出此类语言，等于向父亲将上一军。本来她父亲王掌柜满肚子火，女儿又泼上一舀子油，王掌柜此刻怒火中烧！
　　他完全听明白了女儿为什么哭，他虽然火冒三丈，但为不让心爱的老婆着急，他表情很冷静走出女儿闺房。在院心的马车左辕棒上拔下赶车的大鞭，向外就走，一边走一边喊：“伙计们，拿一根绳子跟我去大学堂！”
　　伙计甲：“掌柜的！都去吗？都去要关门的！”
　　王掌柜怒气冲冲地大步流星往前走，没忘掉吆喝着他的属下：“一个人关门，其余在店里的都去，别唠叨了，跟上！真他妈禽兽不如！什么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