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作品名称:酒香情浓 作者:琢梁 发布时间:2020-01-28 14:39:36 字数:4136
裴春雨早上醒来已经天光大亮。难得有时间睡个懒觉,他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还是不想起来,昨天的酒喝有点多,到现在脑袋还觉得昏沉沉的。想想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办,他还是懒洋洋起来了。洗漱完毕,他穿好了衣服来到王春莹的宿舍敲门。
王春莹笑嘻嘻地来开门。“你还知道起来呀?”
“我真不想起来,可是怕你等我吃早饭,要是把你饿坏了我可担不起。”裴春雨假装害怕。
“你要是把我饿坏了,就让你负责一辈子。”王春莹扬脸笑道。
“你可别吓唬我,我胆儿小。赶快穿好衣服,咱们去吃饭吧,顺便把户口和粮食关系也迁出来。”
王春莹穿上棉猴,裴春雨骑上自行车带着她一起来到了一饭店,他俩要了四根大果子、两碗豆浆。吃完了以后就直接来到山泉公社派出所。
门卫室里的值班公安拦住了他俩。“你们找谁?”
裴春雨递上录取通知书。“我们是来迁户口的。”
值班公安结果通知书看了看。“这事儿你们得找我们所长。”
“所长在吗?”裴春雨问。
“在,最里面那个屋。”值班公安向走廊尽头指了指。
“谢谢!”
他俩来到所长室门口,裴春雨上前敲敲门。
“谁呀?”里面传出谢所长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裴春雨拉开门。“谢所长。”
谢所长看着裴春雨有些面熟。“你是……?”
“我是山泉酒厂的裴春雨。”
谢所长想起来了,就是这小子让他挨了一顿尚局长的臭骂,要给他打开手铐他还提了很多条件,让他在下属面前失尽了颜面。心里虽然不满,但他还是装出笑脸。“噢,我想起来了,你找我有事儿?”
裴春雨递上录取通知书。“我们是来迁户口的。”
“你也是来迁户口的?”谢所长问王春莹。
王春莹也把录取通知书递给谢所长。
“你们咋这么晚才来?我们所里的文职人员提前放了两天假,今天都不在呀。你们过了年再来吧。”谢所长把他俩的通知书往办公桌上一放,身子靠着椅背点燃了一支烟。
“谢所长,能不能派人把管户籍的人找来?我家在雪城,她家在会城,要不我们俩还得再跑一趟。”裴春雨恳求道。
“我们派出所的工作一直很忙,大家连办年货的时间都没有,好不容易给他们放几天假,我怎么好再把她找来?”谢所长婉拒了。
“现在还应该是上班时间吧?怎么就不能把她找来呢?”王春莹突然来了一句。
谢所长的脸色马上就变得很不好看。“我说过了,我们已经提前放假了。”
“派出所就不应该提前放假。”王春莹的语气也变得很生硬。
谢所长来了脾气,眼睛瞪着王春莹。“应不应该放假也不是你该管的,你以为你是谁呀?”
裴春雨一看是情闹僵,赶紧劝王春莹:“春莹,别急,有话好好说。”
王春莹却来了大小姐的脾气。“算了春雨哥,咱不办了,过了年我让尚大爷派人来给咱俩办好了手续,开学的时候我给你带去。”
裴春雨知道那样不行,办不了户口,就办不了粮食关系,搞不好还得再跑一趟,不过,王春莹的身份倒是可以吓一下谢所长。“对了,谢所长,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王春莹,她爸是咱们县革委会的王主任。”
谢所长拿着烟的手抖了一下,他慌乱地掸掉身上的烟灰。“你是王主任的女儿?”
“是啊。”王春莹又摆出了裴春雨第一次见她时候那种高傲的架势。
“你说的尚大爷就是我们尚局长?”谢所长小心地问。
“不是他还能是谁?”王春莹扭过身去不看谢所长。
“哎呀,你怎么不早说呢?”谢所长一下变得热情起来。“你爸我也认识,他在我们公安干部会上给我们讲过话,我还跟他握过手呢。”
王春莹不为所动,根本就不接他的话茬儿。
谢所长掐灭了烟头,站起来走到门口大声喊:“小李!”
值班的那个公安跑了过来。谢所长用焦急的口气对他说:“你去把管户籍的小赵找来,就说所里有急事儿,开我的摩托车去。”他把摩托车钥匙扔给值班公安。回过身来满脸推笑。“你们俩请坐。”
裴春雨和王春莹坐下后,谢所长解释说:“我们派出所的文职人员提前放了两天假,大家忙了一年了,也没时间办点年货啥的。”
裴春雨看王春莹昂着高傲的头,根本不去理睬谢所长,他就接过话茬儿。“你们派出所的人一年是够辛苦的。”
“可不是,我们现在是一个人顶两个人用。经常加班加点儿,要不我也不会给他们提前放两天假。”谢所长这是在王春莹面前表功,他怕王春莹把他提前放假的事情告诉尚局长。
裴春雨听明白了,他嘱咐王春莹:“春莹,回去以后别把山泉派出所提前放假的事儿告诉你尚大爷。”
王春莹小嘴儿一撇。“我才懒得管那个闲事儿呢。”
谢所长尴尬地笑笑。“这个小赵,怎么还没到呢?”他现在只想打发掉眼前这个傲气十足的小姑奶奶。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管户籍的小赵急急忙忙地拉开门跑进来。“所长,你找我?”
“你咋这么慢呢?”他一脸怒气质问小赵。
小赵是个女同志,听到谢所长的质问满脸涨得通红。她委屈地说:“小李到我家我就跟着来了,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她没有撒谎,她穿的是一身便装。
谢所长也不听她解释。“你赶快把这两位同志的户口迁移手续办了。”
“好。你们俩跟我来吧。”
接下来的事情就顺利多了,办好了户口迁移手续他俩又来到粮管所。粮管所没有提前放假,迁移手续很快就办好了。
回到酒厂就到中午了,裴春雨简单地吃了几口饭就去看师父。“师父、师娘我来看你们了。”
“春雨来了。”马师父和师娘刚吃完午饭,师娘正在收拾桌子。“你快坐”马师父说。
裴春雨把报纸包着的牛肉放到桌上。“师父,要过年了,我托人给你整了一块儿牛肉。”
“牛肉?你搁哪整的牛肉?”马师父很纳闷,没听春雨说过他有这个门路啊。
“我们厂新来了一个同事,她爸是县革委会主任,我托她给整的。”裴春雨解释道。
“我说呢,这牛肉可是不好买。”马师父一家只有过大的年节才能凭票买上二斤半牛肉,有了这块牛肉师父一家可以好好过一个年了。
“师父、师娘,我考上大学了,今天就回雪城,我是来告别的。”裴春雨说。
“是吗?考到哪儿了?”师父和师娘都关注地看着裴春雨。
“龙川大学。”裴春雨有些得意地说。
马师父的眼里也闪出兴奋的光。“是吗?龙川大学我听说过,很有名!”
“嗯,算是龙川省的名牌大学了。”
“你怎么才告诉我,你要是早说是不是也可以找你几个师兄一起聚聚?”马师父责怪道。
“这块牛肉昨天才拿到手,要不我早就来了。”
马师父看着这个即将要离开他身边的徒弟,心中涌起一片慈爱的心绪。他喜欢裴春雨,他常在徒弟们面前夸奖他,说他聪明,悟性好,学习功夫一点就透,他还说裴春雨仁义,从不恃强凌弱,在外惹是生非,他在这个徒弟身上所付出的心血要比在自己儿子的身上付出的心血还要多,他对裴春雨说:“春雨,不管到哪儿,你这身功夫都不能扔下,要坚持练下去。”
“我会的,师父。”裴春雨点头应道。
马师父沉吟了一下,他在裴春雨身上寄托了很多希望,他原本想让裴春雨再磨砺几年代他授徒的,这样他也可以轻松一些,现在看来是没有那个机会了,但是,裴春雨目前这身武功也可以独当一面了,不如现在就让他撑起门面吧。“春雨啊,以后要是有合适的人选你也可以教徒弟了。”
裴春雨很是吃惊,没想到师父会让他收徒弟,他忐忑地问:“师父,我这两下子能行吗?”
马师父知道裴春雨的功夫还欠一些火候,但他却鼓励说:“怎么不行?在你们这些师兄弟里你学的东西是最多的,也是最扎实的。”
“我是怕我的功夫练得还不到家。”裴春雨还是心里没底。
马师父对裴春雨的自知之明很满意。“所以我让你坚持练嘛。”
“嗯,我会坚持的。”裴春雨点点头。
马师父语重心长地说:“你要把咱们家这门武功传下去,别让它失传了。”
“嗯,我一定做到。”裴春雨回答得很坚决。
马师父笑了。“好。”
“师父、师娘,今年春节我就不能来给你们拜年了。”
“大老远地就不用来了,在家好好陪父母过个年吧。”马师父宽厚地笑着说。
“放暑假的时候我再来看你们。”裴春雨站起来说。
“好,好。”马师父和师娘也一起站起来送他。
裴春雨告别了师父和师娘,回到活动室。
王春莹看他进来指着门口墙边儿的两箱山泉大曲说。“刘主任把你的两箱酒送来了。”
裴春雨看了一眼那两箱酒,他问:“你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我没啥东西,就剩一套行李了。”
“我的东西可挺多,我得回宿舍收拾收拾。”
“我帮你收拾。”
“好。”
下午四点半,裴春雨和王春莹在刘主任和李春梅的陪伴下走出了山泉酒厂。
“春雨,你看我像不像打把式卖艺的?呵呵。”刘主任推着自行车笑着问。
裴春雨一看刘主任推的自行车也笑了。“还真有点像。”自行车的大梁上捆绑着刀枪剑棍,后座两边搭着两箱酒,后座上是一个装的鼓鼓囊囊的旅行袋。
山泉是这趟市郊车的始发站,列车已经提前进入站台。他们来到最后一节车厢,裴春雨把自行车放到了列车尾部。他之所以要坐这趟车就是因为这趟市郊车允许搭载自行车。刘主任帮他把两箱酒和旅行袋放到行李架上。然后又把裴春雨和王春莹的行李也放到行李架上。
“行了,你俩回去吧。”裴春雨对刘主任和李春梅说。
“不急,等到点儿我俩再走。”刘主任和李春梅坐下陪他俩唠嗑。
“刘哥、姐,咱们离得近,你俩有空来我家玩儿。”王春莹邀请道。
“好,你多准备点儿好吃的就行。”刘主任打趣道。
王春莹小脑瓜一扬。“那都不是事儿。”
几个人都被王春莹那可爱的小模样逗乐了。
“春雨,你怎么跑到最后一节车来了?害得我们从车头找到车尾。”罗明带着几个师兄弟和大军一起过来了。
“你们几个来了,我这不是有个自行车嘛,只能坐在这节车厢了。”裴春雨笑着站起来。
“你快下去看看吧,站台上有好多人,好像都是来送你的。”大军提醒道。
“是吗?”裴春雨转身嘱咐王春莹:“你在车上看着东西,我下去看看。”说完就跟罗明、大军他们下了车。
果然,站台中部聚集了很多人,裴春雨向人群跑去。这些人有锅炉房的、酒班儿的、电工班的,还有他的同学和发小儿。裴春雨和他们一一握手,嘴里不停地说:“谢谢!”
握了一圈儿手,大家把裴春雨围在中间,依依不舍地说着一些临别话语,嘱咐他有时间多回来看看。裴春雨也邀请大家有空到雪城作客。这时,火车发出一声长鸣。有人提醒他:“春雨,快上车,火车就要开了。”
裴春雨跳上火车,站在车门口向大家挥手。
列车启动了,他依旧向人群挥手。人们也向他挥手。
列车逐渐加快了速度,送行的人群在向后退去。突然,他看见高杜鹃站在离人群五十多米的地方在看着他。他向高杜鹃快速地挥挥手。高杜鹃也向他快速地挥着手。
他的心一下子像是搓衣板上的衣服被揉搓得褶皱不堪,他的眼睛湿润了,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无情的列车载着他越开越快,他熟悉的朋友和房屋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
再见了,我的故乡。
再见了,我的朋友。
再见了,我曾深爱过的女人,两颗滚烫的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滚落下来。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