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绝路（十）

十二

转眼，在豪日木器厂已工作了一个月。我领取了第一个月的工资：三千元。
我还是想说那句话：这钱来的容易。一个月内，我缝合了一次伤口，五针。卖了不到五十块钱的药。除此，就是陪李果儿聊天玩游戏。这就是在医务室的工作。我还跑了七次外交，要回六十多万的外债，木器厂的债务基本持平了。期间，我休息了十一天，倪洪涛给过七次补助，合计八千多，当然这种事不能让别人知道。
这事，我岳父是知道的。因为我赚多少钱，从不瞒着香香。香香从不瞒着父亲。我岳父的看法是，做一个出色的业务员很难，要有出色的推销能力和追讨债务能力。如果这工作做的好，倪洪涛这种人是绝对重视的。只是钱多，工作也累。要不停的到处乱跑，还要有复杂的应酬，喝酒啊、办事啊……说这话的时候，岳父看了我一眼。那意思我懂！他不是说过吗？“业务员没一个好东西。”他再提醒我。我胸怀坦荡的报以一笑……
那种做法，对我来说是根本用不着的。我要帐的时候，要么峰子给我找人，要么他亲自陪我，那些客户不对我实行酒色巴结就是不错了，根本用不着我费心。峰子知道我是什么人，要完帐就走人，也不会接受那些额外的“好处”。但这事是不能让岳父知道的。夹杂上黑社会性质，亲人都会操心紧张。
我在单位有了地位，妈妈就高兴了。香香排除了我和李果儿的暧昧关系，也高兴了。她们高兴，我也就高兴了……

领工资的时候，韩国也来了。我们俩是一起在经理办公室接受俸禄的。他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穿的比下地劳动的农民好不了哪去，长的也是一副老实憨厚的模样。但业务员这种人，是不能以貌取人的，跑业务是斗口斗心，不是选美。和商家打交道，长的多机灵也没用，人家也不是傻子，机灵的见多了！
这老家伙是“见面熟”的类型，第一次和我见面，只握了一下手，张口闭口像是和我从上辈子就认识。呆了一个小时，我从他嘴里学会了十几个精彩的荤段子，还不算没记住的。
发放工资的时候，我和韩国是一样多的。他表面不说什么，心里有没有怨言可不清楚。按说是应该有的，我比他小二十多岁，上班一个月，拿和他一样多的工资，是谁都应该愤愤不平。可他表现不出来，这可能就是老业务员心计深的一方面吧？可能他恨的我要死。
“帅哥，三千啊？行。一千给媳妇，两千藏起来。一个妞一百五，包宿二百、高级的五百，条件不高的话，也差不多够了吧？”韩国笑着对我说。
“我是足够了。你要不够的话，就尽管跟兄弟要，我保证不告诉老嫂子！”
三人一齐大笑。倪洪涛笑过后，指着我鼻子说：“别在这装不正经，你要敢找小姐的话，我请你！我到四星级的地方请你，那家伙，都镶金子的！”
我尴尬的一笑。
“原来是吹的呀？”韩国睁大眼睛看着我，拍拍我肩膀：“完了！你完了！这么俊俏的小伙子，只贡献给老婆一个人，天理难容啊！”
“没法子啊！天天一回家，老婆就趴过来闻。”
“没眼力！看我！一找对象就找了个有鼻窦炎的，什么味儿也闻不出来。”
三人又笑。笑过后，倪洪涛对韩国说：“韩哥，林子很能干的，我准备让他跟你锻炼锻炼呢！把他放医务室里太委屈，暴珍天物啊！”
“好啊！”韩国又拍拍我肩膀。“跟着我，就不暴珍天物了！三天！我就让你下边儿那贞洁烈鸟换了主！”
“这话听着不对啊！”倪洪涛皱皱眉：“怎么这话你一接过来，味儿就变了呢？”
“不对不对！掌嘴！”韩国真打了嘴巴两下。“林子！可不许琢磨李果儿啊！她是咱老板的！”
我吓了一跳。
“别胡说八道了！老不正经！”倪洪涛瞪了韩国一眼。
“那个小寡妇啊！”韩国偷看门口两眼，扭过来接着说：“我要年轻二十岁，找她肯定行！”
我松了一口气。李果儿若跟倪洪涛这种人有一腿，那才叫暴珍天物呢。幸好是玩笑。只是开这种玩笑，我有点儿恶心。快六十岁的人了，拿人家开这种玩笑，还是同事！如果我是李果儿，我听到这话，估计要把医务室里的刀子拿出来，不捅死他也要让他肝脾破裂！

出了经理办公室，我就是业务室的人了。越想，越是别扭。就算我拿和韩国一样多的工资他可以心平气和，现在我是指定的业务室职工了，他能不恨我？工资一样多，本来不关他的事。因为我对他造不成防碍，他照样还是高工资。可我和他都去跑业务呢？我跑成一个买卖，就等于抢他一个生财之路，他可能得到的奖金都被我得去了，那奖金可比工资高的多了！难道他就是看不起我，认定我抢不了他的买卖？
带着疑问，我到医务室找到了李果儿。
“姐姐啊！经理把我分到业务室了，以后我就不能鞍前马后的伺候您了！”
“到那边儿去啦？恭喜！业务室可是个油水多的能洗澡的好地方啊！”李果儿笑着看看我，“才多大的地方啊！你要想鞍前马后伺候我还不容易！”
我看看门口没人来，悄悄问：“韩国这人怎么样？”
李果儿立时瞪起了眼睛。“不怎么样！职工们背地里叫他‘西门庆’，你说他能是好人么？派出所到这厂子里抓他四次了！”
“这么不小心啊！”我大吃一惊。
“都快死的人了，还这么大劲头，恶心死了！”
“那年轻的就行啊？”我笑笑。
“年轻的也不行！”李果儿瞪着我：“你没这爱好吧？”
“我？我向政府申请，给我立贞洁牌坊呢！”
“我看你也不敢！让你家母老虎吃了你！”
呵呵！李香香是那么厉害的人么？她大部分时候活泼的象猴、睡觉的时候懒的象猪、有时候乖的象小白兔、撒娇的时候象小狗、找我麻烦的时候禽兽不如，学老虎咬人的时候还真不多。
“除了这个呢？比如说，我到他科里和他抢生意，他会不会小心眼儿，恨我？”
“你管他呢！抢不过你是他自己没本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不想问了。向李果儿打听他，她不会说一句好话。果不出所料，李果儿觉得不过瘾，又添了一句：“好事别往他身上想。他没进化好，什么不是人的事儿都有可能做出来！”
我扭转话题，问她和峰子怎么样了。她说：“其实人本性不坏，就是打架太狠，没安全感。做个朋友还行，更进一步就不太可能了。”
说什么她都没兴趣，只能说游戏了，游戏是她百说不厌的话题……

中学时看的某杂志上说：在生活中，要时刻照顾妻子的情绪。时不时买个小礼物送给她，让妻子高兴。不要求贵重，只要让妻子知道“你还惦记着她，无时无刻不在关心她的生活”。
我照做了，一下班就到超市给她买了几双袜子。袜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可牌子好啊！梦特娇的，不是名牌的怕李香香也看不上眼。只是看着标价实在心痛，我咬着牙买了几双最便宜的，二十六元一双。对于“高薪”的我来说，这点钱算不了什么，可把这个价格用在脚丫子上，我实在是难受！
李香香看到我的礼物很满意，认为我对她的脚丫子做到了足够的重视。
她说：“好长时间也没给你买过什么了，走！陪着我，我也给你买点儿东西去！”我受宠若惊。
一下午，李香香用我的钱给我买了一双皮凉鞋，也算名牌，“鳄鱼”。而且，她的构思和我到了“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境界，买的也是名牌里的垃圾，三百五十元。
顺便给她自己买了一套号称“梦幻彩虹”的内裤套装，计划生完孩子再用。既然是彩虹套装，当然是七种颜色了。她问我漂亮不漂亮，我说漂亮。她问我有没有想法，我说有，她问我有什么想法，我说：造物主真是仁慈，幸好彩虹只有七种颜色，不是四十九种。还好，内裤的分量不像皮鞋那么沉重，拿在手里不算累。但是，给孩子买尿布就不简单了，四尺宽的秋裤布买了二丈，卷在一起像抱着条被子。走了一下午，李香香说没什么好买的，还大叫：“累死了！”我就更别说了，以“俯首甘为孺子牛”的姿态，胳肢窝里夹着尿布，左手提着“鳄鱼”，右手拎着“梦幻彩虹”，一步一个脚印的走过了三条道两条路。终于上了公交车踏上回家的路，我身边挤过来一个摩登少妇，怀里抱着一条戴墨镜穿时装的小蝴蝶犬。我看着那条狗，羡慕的直流口水……

回家开门时我掏钥匙，香香把我拿的尿布皮鞋接走了。我妈骂我：“你不懂人事儿啊？不知道香香有个大肚子吗，还让她拿那么重的东西！”开饭的时候，我妈让李香香等着，我负责端盘子盛饭。吃完了由我负责洗碗刷锅。我抱怨：下辈子说什么也要做女的了，我也要尝尝怀孕受保护的滋味儿！我妈说：“你没生过孩子，不知道生孩子多受罪！”
“生孩子只疼一会儿，照顾生孩子的要难受九个月！”我当然要愤愤不平了。
香香看了我两眼：“你要没什么事儿，把那尿布裁了吧，长宽都是一尺半的。！”
我看着李香香一动不动。我妈说了，“干活去吧，下辈子你爱是什么就是什么，现在先干这辈子的活儿。”
我在医院工作时，打下了撕纱布的基础。我把两丈长的尿布用剪子剪出缺口，撕啦撕啦地扯起来。扔的床上到处都是布条子。
“喂！有这么干活的吗？那布还要不要了？”“你属猴的啊？毛毛咕咕的！”婆媳俩长一嗓子短一嗓子的吆喝。我置若罔闻，麻利的发挥我撕纱布的强项。
“这是尿布，又不穿到大街上，谁怕撕不好，谁就把我替下来，我正懒的干呢！”
终于把活干完了，中央六演我喜欢的《青蛇》。我美美地沏来茶水点上烟坐沙发里看，我妈又有意见了。“给我把烟掐了！还是做医生的呢，怀孕不让闻烟味儿，连这都不知道！”
要说挨妈和老婆的欺负，我也是乐意的。没有护士们集体讨伐我了，我就找茬让她们婆媳二人骂我。越数落我，我越高兴，她们就越生气，就越变本加厉的数落，我就越高兴……折腾到我妈该休息了，我就拽着李香香胳膊不让她进浴室，要求一齐洗个鸳鸯浴。不一定非洗不可，两人用一个喷头我还嫌挤呢。我就是为了找骂，找打。把我折腾累了，谁也别想舒服！

我作完了一天所有的功课，回到卧室。李香香也美呢。被子踢到脚底下，旁边扔着爱不释手的“梦幻彩虹”，架着二郎腿摇晃着，举着《红楼梦》边读边哼哼。
“看书，看个屁！”我伸手把灯关了。上了床刚要躺下，她照我脊梁就是一脚。我和她撕扯几个回合，把她按住了。
“别疯了似的折腾！扭了孩子就麻烦了！”我瞪她，可天黑看不到。
李香香不踢了。贱贱地问我：“还能碰吗？”
“不能了。”
“没劲！……可乐喝多了，有咖啡因，睡不着！”
“睡不着就挠墙吧！”
“没劲！”
我也睡不着。琢磨了琢磨。“要不，接着给孩子找名字吧！”我打开灯去找词典。
“你那二百五不是给起名字了吗？男的叫林天道，女的叫林怀玉！”
“那是大侠的名字！又不是让你拍古装戏！”我打开词典里叠角的一页，挨着向后翻，香香也凑过来挑选。
可怜李香香写小说那么能编，到了给孩子起名字的时候，居然没字可想了！我们两口子已经翻了半本词典，到了P开头的字了，还是没选出特别合适的。
正在选，我手机响了。把手机拿过来，搂着香香接听，声音一传出来，可把我吓了一跳！
“喂？你干吗呢你？”一个甜的发腻，贱的发麻的声音，一听就知道不是好人！正经女人出不了这声儿！
“你找谁呀？”
“你说我找谁？我找你呗！”
“你知道我是谁呀？你就找我！”
“你不是王八蛋吗？”
我瞪着李香香，李香香瞪着我。这笑话可闹大了！
“我叫林放，你找错人了吧！”
手机里传出一串让人毛骨悚然的贱笑。
李香香一把把手机夺了过去，狠狠一嗓子：“喂！”
那头把手机挂了。
我夺过来拨峰子的号，张口就骂：“你他妈吃饱了撑的！”
“你才他妈吃饱了撑的呢！你疯啦你？”峰子死了半截似的说，一听就是刚被吵醒。
“你没找人给我打电话啊？”
“你有病啊？我喝了一斤多，刚躺下你就把我骂醒！”
“没事了！”
“你他妈什么时候学的毛病？你贫不贫呐！”
我把手机挂了，怒视着屋顶发愣。
“你得罪谁了？三更半夜干这么无聊的事儿？”香香火大了。
“我明天到单位问问！”
气氛一下子搅乱了。我关机，香香关灯。背着身瞎琢磨，谁也不再理谁。
打电话的那女人绝对不会是打错电话的，她明明知道我是林放！老婆接电话她还挂掉，这也太缺德了吧？开玩笑不能开太狠，这是找茬让人家家庭闹矛盾呐！李香香相信我外面没不正当的关系，她要是不相信呢？不敢想象！
难道是？……韩国？

十三

第二天，韩国一口否定给我打过电话。我越发的摸不清头脑。让人火冒三丈的是，那个电话在我上班时间打来了！当时我正在医务室里聊天，我当着李果儿的面就骂了脏话。
“什么不要脸的东西？我操你妈！”
“你他妈胃口倒不小，玩儿我还不够，连我妈也稍上了！我妈老了，快七十了！”
我不知道怎么应付。口才再好的人遇到不要脸的，也只能是干瞪眼！
一上午，韩国对我笑，倪洪涛也对我笑。说我开始不学好了。李果儿也变了脸色。我憋的满肚子冒火，把单位的桌子椅子摔的叮咣乱响。吓的李果儿一句话也不敢说。除了表现的更加气愤，我没别的法子澄清了。
中午我找到峰子，让他帮着想办法。
“怨不得三更半夜就骂我，闹半天是出的这事儿！”
“有办法吗？”
“试试！”峰子用他手机给打骚扰电话的号码发短信：“出来吃饭，我到贸易宾馆门口等你。”对方回复“马上。”
我满怀着激动和兴奋上了峰子的车，急急忙忙跑到贸易宾馆。藏在车里向街上的行人乱看。每到宾馆门口站住年轻的女性，峰子就发短信：“快点！等急了！”
手机一直有回复：“马上！快了！”可就是看不到宾馆附近的人按手机。直直等了两个小时，那边回复：“对不起了，有事必须耽搁。我一小时后再招待处门口等你！”
“靠！”峰子咬牙骂了一声。和我匆匆忙忙吃了点东西又赶到招待处。手机里还是老一套。峰子忍无可忍，直接拨通了电话号码：“你到底来不来啊？”
“来你娘的屁！想耍我，你还嫩点儿！”
吕峰的脸色当时就变了。“你给我藏结实点儿，你要让我查出来，我活剥了你的皮！”电话挂了，峰子给他的弟兄打了无数个电话，到市里郊区的风月场所，仔细打听谁在这两天常打骚扰电话，尤其留意这个手机号码。查到了马上回话。
我知道，如果真查出手机的下落，后果严重。吕峰要亲自找那人，弄不好连那人工作的地方都危险。他解决事儿的时候，从没沉过脸，今天被人耍了三个多钟头，真是被逗引出火儿了！
回到家里，我还是那副凶狠的德行。老妈也被吓住了。紧张地问我：“出什么事儿了？”
我说：“不知是谁开我玩笑，叫个‘小姐’给我打骚扰电话，两天了！”
“吃饱了撑的啊！怎么多无聊的事儿也干的出来啊！”妈也火了。
“别理她，实在不行就换手机卡！”香香出主意。
这是个好办法！我刚刚为香香想出的对策高兴两下，那电话又来了。
“喂？怎么没去等我啊？”
我瞪眼咬牙地说：“你想见我啊？没告诉你吗？你最好先找个避弹衣穿上！”
“把你蛋都避了，你还找我干嘛呀？明天中午！招待处门口等我！”
这话是给我老婆老妈听的。我就是去了，也找不到她。我妈要我报警，带警察去抓她，我无奈的一笑：“你还看不出来呀？她敢去吗？”

次日，我把手机卡换了。到单位时知道，韩国又去外地跑业务了。我不由得暗自高兴。正好可以试验他。他不知道我换了号码，如果还有电话打来，就肯定不是他背地捣鬼。可我潜意识里希望：在他出门的日子里，最好不要再有骚扰电话。只有他才有嫌疑，我希望我没有猜错。
“那电话还给你打吗？”李果儿关心地问我。
“还没断。我换卡了。”
“你真没有在外面找情人什么的？”
“没有。你信不过我？”
李果儿看看我，相信了。“肯定是西门庆那老不要脸的干的！你抢他买卖了！”
“不敢肯定。对了果儿，我的号码先别告诉别人，我看还有没有电话打来。”
“谁也不知道的号码还收到骚扰电话，不就剩我一个怀疑对象了吗？”李果儿瞪我。
“你？”我一撇嘴：“你要有那意思就别打电话了，咱直接做奸夫淫妇不就完了！”我挨了一脚。

两天过去了，那电话一直没有打来。我心里有点儿谱了。李果儿很兴奋的样子，这更证实了她的看法没错：肯定是姓韩的老家伙捣鬼。
香香可有点儿恼了。找到她爸爸那旁敲侧击，询问韩国的人品。我岳父不方便说什么，只说：人是个外向人，还不错。就是有点儿风流。
我没有告诉峰子。心知肚明也就是了，为了这够不成生活威胁的闲话，不值得让韩国出麻烦，毕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
清净的日子是十分美好的。上班不累、假期多、高薪、下班听老妈讲大道理、吃完饭谈天贫嘴看电视，我还真有点儿喜欢这工作了。那老西门庆，我丝毫不放在眼里。他业务能力再好，也比不过峰子的黑道压力。我倒开始喜欢抢他买卖了，最好倪洪涛连推销方面的工作都交给我才好……

又一个透着湿润和凉爽的早晨来到了，我休班的日子。晚上就商量好，早晨八点半吃早饭，吃完了去游乐场做高空脚踏车，照亚洲第一孕妇美女的相片，再有除了当场食用的零食，不买任何需要拿着的东西。我是怀着愉快的心情睁开眼的，看李香香还闭着眼，就要伸手捏她鼻子。她猛的把我手推开了。
“早醒了？干吗还死猪似的不动？”我问。
“累呀！不想动啊！站着不如倒着。”
我伸手摸她大腿。“还是起来吧，不起来我让你难受。”
李香香摆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四仰八叉的一躺：“随便。月份大了，没兴趣了！”
我不信邪，去抓她乳房，她嗖地躲到墙边。
我得偿所望。高兴的重新躺好。问她：“几点去游乐场？”
“躺到九点再去吧，反正有的是时间。”
“猪！”我恶狠狠骂到。
“嘀”一声。手机短信响了。我拿过来放在眼前轻轻一瞄，脑袋翁的炸了！
“未读短信：兔崽”
兔崽，是我设置的那骚扰电话的代号。
李香香接过来收看短信，看完了，冷冰冰问我：“你说的，除了李果儿，谁也不认识这个新号码。”
短信上说：昨天中午忙完了，发现脚链掉了，没找到。是不是你收进包里了？别让你老婆看到。晚上没敢发过去，估计你上班走了才发，急死！
我心里一声嚎叫：天！是谁这么清楚我上班的时间？难道骚扰我的是负责军事卫星的科研人员？
“说吧。我看不是骚扰那么简单了。”李香香坐起来穿衣服，微笑着看着我。她的微笑是最让人头疼的……
“说什么？我不知道。”
“连你这么聪明的人都编不过来了。哎！也是！太突然了。”
“李果儿知道我今天不上班。你说是谁吧？”
“李果儿不李果儿的你也别和我说，虚虚实实的我分不清。”
“你分不清就别说这话！”
“那没太大的关系。我也没说一定是李果儿。我只关心事件，不关心人物。只要不是我，和谁干不是干啊！”
我也起床穿衣服。“你也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我这就去找电信局，大不了就经公安局。”
“林放，我真服了您了！”
“你爱服不服。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清楚。”
“那是那是！你当然清楚了。找公安局说服我吧！他们破不了案就去找国际刑警，国际刑警不行就找太空战士，反正你是清白的。”
“那你先少说几句。不相信就等着，万一我不是清白的呢，你再不相信也不算晚。”
“我早相信你好几次了。我倒希望你这次又能说服我。我就省了伤心了。”
香香哭了。
我看着李香香。
“林放，你不是人！”她瞪着我。
“我是人。”我起身走了。“先别回娘家，我问问李果儿，还有谁知道我的号码。”我扔下一句。

不可能！不可能！现在知道这号码的只有我妈，我老婆，香香，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我头疼！我真的头疼！

我抓着楼梯的扶手，趔趄着走上去。我觉得浑身没劲。他爷爷的！从我下岗以来，舒服日子从来就没连续超过五天的时候！
我走进医务室，喊了一嗓子：“果儿！”伸手开了宿舍的门。
像我第一次进那宿舍的时候，我当场惊呆，当场退了出来。
倪洪涛赤身裸体挡在床沿上，用枕巾遮住下体私处，弓起身子挡着身后同样赤身裸体的李果儿。他们急疯了，如果是李果儿遮着私处挡在外面，把我当场吓跑，我还绝对不敢追问她身后是谁，就算是怀疑倪洪涛也没有十足的证据。可倪洪涛太积极了，他再怎么积极，那也不是他的宿舍！
我跑出宿舍，跑出豪日，跑向原野。我不知道我应该去哪里。终于累的跑不动了，我坐在庄稼地的地垄上喘气。
我，可怜。
李香香，也可怜。
李果儿，也可怜。
我是清白的，我相信有一天香香能彻底理解我，相信我，继续以前的幸福日子。可李果儿呢？她已经够倒霉了，还爱上倪洪涛，倪洪涛是做女人丈夫的人么？对于李果儿，我看不到一点儿光明了。
手机响了。是倪洪涛打来的。
“林子在哪？我去找你。”
“我也不知道。庄稼地里呢。”
“到北渠桥等我，我有话说！”
这时候，我只能去北渠桥等他。我跑路，他开车，追到我很容易。

见面了，倪洪涛第一句话就是：“别害怕，你又不是故意的。”他和我一起坐在地垄上，给我支烟点上。
“别造成思想压力，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我“嗯”了一声。
倪洪涛拍拍我肩膀：“你今天不是休班吗？这么急急火火的赶来有什么事儿？”
我刚想起我来的“任务”。正要说出来，猛地想起：我没告诉倪洪涛我换了号码。这样告诉他是不是显的我不好？我愣住了。
犯愣的时候，一个念头像闪电般在脑子里划出耀眼的光：倪洪涛和李果儿的关系到了床上，他能没权利玩弄李果儿的手机？他是单位里第二个知道我新号码的人！况且，我做媒人把峰子介绍给他的情人，她情人对峰子印象还不错，他初见吕峰时冷冰冰的态度，李果儿不敢说话的惊慌……
我的眼神由发愣转变为愤怒。
“经理，最近有人给我打骚扰电话，搅的我夫妻反目天天吵架。我换了号码，还是照样打过来，可那电话除了李果儿，又没其他人知道。”
“你的新号码？”倪洪涛一愣。“谁都知道你的新号码啊！我从李果儿手机里看到了，为了联系方便，把号码写在单位医务室的通讯表里了！工人们去医务室看病都能看到啊！”
我暗叫一声：惨了！
“你有没有告诉工人你一个月挣了多少钱？你刚来一个月就挣了一万多块，工人们要知道，肯定会嫉妒啊！”
这可怎么说的清？我刚才想的也有道理，倪洪涛说的也有道理。我还用告诉别人我有八千多奖金？就我那工资表上的三千元月薪被工人看到，也足够眼红了！
倪洪涛脱不了嫌疑了，但是，证据也没了。
“我跟你回家，哄你老婆去。她还能不给我面子么？”
我不知道香香信不信他，他不是什么好东西，香香非常了解。
“再和你闹别扭，我找她老子去，让她老子施加压力！说你外面还有彩旗飘飘，不是太抬举你了吗？大不了我告诉她，我请你按摩你都不敢！”
这也是唯一的法子了。
“谢谢经理！”
“别谢我。你答应给我保密。那事儿！”
“你不说我也保密，我不是长舌头的人！”
“我信的过你！”倪洪涛拍拍我肩膀。
“对了经理。”我很替李果儿委屈，不自觉的问：“你真喜欢李果儿吗？”
倪洪涛淫笑：“行！这娘们儿憨憨的，还一身浪味儿！”
“你打算和她结婚吗？”
倪洪涛莫名其妙地看看我。“和她结婚？呵呵。玩儿玩儿罢了。你还当真的？”
我低头不语。
“好好做你的工作，别管别的，我该照顾你就照顾你。”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威胁，仍旧说不出话。现在，我脑子真乱的很，一方面觉得李果儿可怜，一方面觉得自己需要他帮助。思来想去，还是下决心不去管她。
“对不起了果儿姐，我也心疼你。可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心里说。
“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倪洪涛再次拍我肩膀。“早看出你是人才。你老婆的事交给我，说吧，你家在哪住？”

我没有回家，我也不知道倪洪涛说的怎么样了，我只想清净清净。这些天太累了……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我思潮起伏。我越发想念在医院工作的时候。工作，回家，工作，回家……虽说单调，但家庭和睦关系和谐。为什么一下岗，什么乱子都来了？我是喜欢这个家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危机总降临到我头上？我气愤，真的气愤！
日子不舒服了，我挣再多的钱有什么用？像人家倪洪涛、韩国、包括我岳父，他们活的就很潇洒。而我呢？什么也不会，洁身自好守身如玉，给我钱都不知怎么花着舒服，却落得让老婆怀疑身有奸情的下场！是不是很冤枉？
冤枉，我也认了！我不会因为冤枉就破罐破摔去让冤枉变成现实。我只希望我老婆和我好起来。哪怕我不要这份工作，让我得罪的人放我一马呢！
我乱！
我想起李果儿，细一想，她可怜，我还可怜呢。
我想起吕峰，他身走邪路前途危险，细一想，他也潇洒了，反正没人敢欺负他。
我想起我妈，她爱着急爱生气伤肝火，细一想，她生不着大气，儿子孝顺媳妇没的说。
我想起小乐，他傻忽忽的没心眼，细一想，有峰子照顾他，他比我还威风。
我想起小乐他爸，腿脚不好走不了路，细一想，他儿子能挣钱，女儿学习好。
我想了很多人，想的想不下去了，发现他们都比我舒服。连上当受骗的李果儿，都陶醉在幸福中。
我抬头看天，天高云蓝莺飞燕舞。
我低头看地，花红柳绿碧草青青。
我感受四周，秋高气爽凉风阵阵。
可我就是难受，就是真他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