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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山乡巨变

作品名称:岁月      作者:这一生      发布时间:2020-01-18 10:08:22      字数:4838

  谁不说咱的家乡美?家乡的山水始终魂牵梦萦。这个曾经在山窝窝里的小村子——白家村,竟然因为条条大路,也变成通衢大道上的一个点儿了。条条大路通罗马,这条条大路通县城,通省城,要知道有那么一座小小的火车站,在白露心头魂牵梦萦,那个不大的火车站,曾经带给白露一次难忘的记忆。
  小城故事多,因为这里有一座火车站——小站。小站就是小站,她的名字就叫小站。水泥抹的站牌是白色的,很是刺眼的白色,“小站”两个字是黑色的。整个大石城县城里只有这个小站是联系外界的唯一通道,大石城县唯一不缺的就是石头。华北平原最西边是连绵起伏的太行山脉,山脉绵延数里,这些散碎的山都属于太行山一个支脉。大山脚下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溪,和着南水北调水渠一路相伴相随,把大半个大石城县都贯穿了起来。所以大石城县有山有水,谁不说俺的家乡美?谁都说俺的家乡美!
  白露的童年就和野小子没啥区别。上树掏鸟窝、下溪摸小鱼儿、爬墙捅马蜂窝……野小子能干的她都干了。白露上班的时候,经常看到村子里的孩子们抱着一棵弯脖子柳树往上爬。当年的自己是爬树的高手,你看,碎花布衬衫曳在裤腰间,俩大麻花辫子稍嫌它碍事儿,发梢衔在嘴里。身子下蹲,脖子一缩,身子一挺,如此循环。有一窝喜鹊在树杈上搭了一个大大的窝,白露就想看看有没有鸟蛋。白露好像看到爬墙上树的孩子就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孩子放在农村就是好,可惜!村子里好多人都在城市里买了房子,再也没有人去盖新房子了。白露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有些发呆。
  “白露,你又爬树!膝盖上我给你缝了几次?”当年娘一手举着上古神器——笤帚疙瘩,一手指天画地,唾沫星子四溅,声音极具穿透力;隔着一块儿玉米田,就能认出自家女儿。
  “哧溜哧溜”白露从树上秃噜下来,站在她认为安全的地方等候娘的到来。
  “死丫头,就知道野!”娘还带着余怒。
  “都有外人来了,还在野——”娘的余音袅袅,听着却是刺耳。
  是的,娘的身边站着一个白净少年。黑色镜框的眼镜在日光下发出刺眼的光芒来,因为是仰视,他看不清树上的白露。他用手挡在眼镜的上方,这双手真白,白的不像男人手,白的水灵儿都能看到他手背上的血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的手,白露居高临下,心里已经“哼哼”了一百万次了。
  “你大伯家的儿子——水流儿。”娘提醒她。
  “哦哦……”“嗖嗖”眨眼间滑溜到树下,拍拍比自己矮那么一点点的水流儿的肩头。水流儿一个趔趄差点儿趴下。
  “嗤嗤,弱不禁风。”白露得理不饶人。
  少年脸上红了白,白了红。
  “哈哈……”终于憋不住了,那笑声从红口白牙中迸溅而出,像碎银子一般落地有声。水流儿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这个黑里透红的豆蔻少女,怎么也看不到她有一点儿女孩子味道。碎花衬衣已经揉的百褶千皱了,比城市里的女人穿的百褶裙还百褶。
  白露发现水流儿在盯着她的衣服看,自己不觉得也低下头看自己的衣服。赫然发现,自己胸口掉了一颗纽扣,要命!
  不觉狠狠剜了水流儿一眼,背过身去。
  “哎——”娘无奈地摇一摇头,招呼他俩人回家去。
  白露用不太灵光的脑壳终于想明白了,原来水流儿就是自己的堂兄,在省城——海阳市。
  连县城都不知道在哪个方位的白露这回连手指头和脚趾头都加上了,也想不到省城在哪里。
  大伯这一次回家,一是带水流儿回家探探亲,认认老家。一是带白露出去见见世面,他知道她是野丫头。
  大石城有一座火车站,这个白露知道,火车站太小了,小到只有两次火车停靠。火车站是一个京广线上的铁路车站,为三等站,建于1903年,位大石城东南方向。。
  那年是1993年,白露第一次看到火车站。那年,白露十五岁,读高二。小站灰白色的建筑,全是玻璃门,四个门只开着一扇门。穿着灰色制服的工作人员脖子前挂着一个明晃晃的哨子。大家簇拥着在小小的窗口买来火车票,硬硬的窄窄的淡粉色纸板车票,还盖着红印章:孩票。半价:四元。
  工作人员用钳子卡出一个豁口,水灵儿随着大家和各种大小包裹挤上了铁皮车。那是一种绿色的铁皮车,如同绿色的大蟒蛇一般,盘踞在铁轨上。铁轨,长长的,前不见头儿后不见尾。它,通向了哪里?
  “你怎么不嘁嘁喳喳了。”一直很少说话的水流儿,挤挤细长的眼睛,眉毛微微上扬。
  “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动作五官都变形了。”白露说。
  水流儿知道,斗嘴自己永远也斗不过这个堂妹,所以抿一抿嘴唇,把要说的话生生咽下去了。
  “呜呜——”把白露吓了一跳。“哐嘡嘡哐嘡嘡”火车开动了。那一种有韵律的摇晃,使得水灵儿有些头晕。
  “面包——苹果——”啥玩意儿。啥叫面包!厚厚的棕色牛皮纸包裹的严严实实,一股香甜自纸包里一丝丝往外渗透,白露用力吸吸鼻子。水流儿白了她一眼,白露掐了他胳膊一下。
  “嘶嘶——”水流儿忍不住了。
  白露也有些懊悔自己下手太狠,这次是去他家,不是去自己家。
  
  “哥,对不起!”
  “这样子,才像女孩子!”
  又抬起胳膊。
  水流儿反应很快,“噌”地一下子蹿起来,再也不挨着她坐了。
  白露玩弄着辫子稍,低下头,不再理他。
  到了,这就是大城市。这么多汽车,还有公交车,还有好多商店……白露的眼睛都不够使唤了。
  大伯家住的是三室一厅,因为白露的到来,水流儿睡客厅的沙发去了。
  床,让给了妹妹。白露躺在宣软的床上却辗转反侧无法入眠。狭窄的空间,处处是男孩子的气息,被子有一股樟脑球的味道,刺鼻难闻。很怀念自己家里的老粗布充满阳光味道的被子啊!
  接下来的两天,水流儿带着白露转了两天。白露说什么也要回家。伯父问她怎么啦!原来是打算让她呆一个星期的。可是白露感觉憋坏了,脑壳都是紧绷绷的发疼,再待下去自己就会变傻。不会爬墙上树了是小事,没有人斗嘴可是大事。堂哥有的是书,没事就看书,自己都没人搭理。语言功能也快丧失了。大伯见问不出什么来了,只好把她送回家,回来时没有水流儿,只有大伯送的满满两书包书。水灵儿一路看书,也忘记了乘坐火车的新鲜感。
  终于到了,看到那个小站那个水泥牌牌了。快到家了!小鸟飞回来了。
  回来了,我的野兔们!回来了,我的歪脖子柳树们!回来了,我的小伙伴们!
  以后再坐火车就是读大学的时候,往海阳市里跑了。快毕业了,九十年代末的大学生还是比较幸运的,赶上国家包分配的末班车,工作的问题应该不是问题。对于自己以后的工作,白露当时还是有几分犹豫的。“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男女在工作问题上都一样,有时候没有选择的权利。第一次下了火车,面对着纵横交错的铁轨,坐在站台边上的木椅上,看着呼啸而过的南来北往的火车默默地发呆。有些问题没有人会替自己解决。
  是的,不管是南来的还是北往的,都离不开铁轨,离开铁轨的火车就是一堆废铁。
  火车不管这个二十岁的女孩子在想什么,依旧“哐嘡哐嘡”不紧不慢地按照自己的轨道行驶。
  是的,叶落归根,还是回来吧!大城市的生活自己很难适应,还是守着爹娘比较好。
  伯母却告诉她:白露,该谈对象了。别学你哥,都二十四五了,八字都没有一撇。愁啊——伯母那一声啊拉的特别悠长。白露脸都红到耳朵跟儿了。伯母默默地笑了。“你这孩子,还没有谈恋爱吧,改天我给你介绍一个。”“不不,不用了,伯母。”白露逃似的跑出了伯母家,一个人走在城市的大街上。天色已晚,路边商店亮起了彩灯,黑色的高楼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女孩子的秘密怎么可以讲给大人听,她只适合写在粉红色日记本中。那些年,没有电话没有QQ和微信,只有书信。每一次精心折叠的书信已经成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那些年,年轻人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总是通过别人打听自己喜欢的男孩子或者女孩子。那些年,即使爱了也没有海誓山盟,“你有你朋了吗?”“做我的男朋友,可以吗?”或许这就是最深情的告白。总之,没有手牵手!
  是的,自己的男朋友在哪里?大街上飘来的是任贤齐的《心太软》,不知何时,连自己都觉得心太硬了,是不是和自己小时候像假小子一样玩耍,没有性别的概念了。总之,还真的没有考虑那么多。
  一封书信扰乱了所有,或许少女心是那么容易被触动。女儿心玻璃心,在心仪的人哪里透彻地藏不住任何秘密。他告诉他不想从事教育工作,而他偏偏是物理教育专业。他们是同学,她在水城,他在冰城,一南一北,只有书写往来。
  不知道几年了,他们之间似乎没有什么秘密,就像兄弟姐妹一样随性自然。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她想问明白。因为她要走自己的路。白露徘徊在车站,看着绿皮车来来回回奔波,他说他“十一”会来看她,会给她一个交代。
  然而,这一天,一直到天上的星星都出全了,深秋的风拍打着米黄色的风衣。他,没有出现。
  十月八日,打死也不会忘记的日子:将来我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样?又怎么可以照顾你!薄薄的纸张上只有这么两行字!只有两行!
  一个不可以承担责任的人又如何可以托付终身!为什么书本里电视剧里的爱情那么完美,生活中总是不尽人意。
  真想去找他当面问个究竟,然而,没有然而了!就像眼前的铁轨一般,有些人只能做平行线,永远无法产生交集。再也不会不可能有人那么畅快地去交谈了。心门就这么一下子关闭了。或许,以后,再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人了……
  眼泪不争气地往下垂落,这里空旷无人,只有猎猎秋风。一片片白杨树的叶子打着旋子飘落,兜兜转转,稳稳地妥妥地完美地落在大地上,那么坚毅。生活中不是只有瑟瑟秋风,更有静美的秋叶。不是吗?那金黄色完成了一季的轮回,完成自己生命的使命,春荣夏长秋落,无怨无悔地扑向大地的最深处。
  
  人这一辈子,唯一不能忘记的或许不是初恋,而是伤害自己最深的人;所以白露把这一段心事藏在心底,生活的步履匆匆,没有多少时间和理由驻足停留。所以,那县城里的唯一一座小站,成了大石城、白家村人走向外面广阔世界的唯一通道。然而进入21世纪,世界的变化让人目不暇接,日新月异的变化,好像睡上一晚上就会不知道心在何处?身在何处?年轻人的压力和负荷骤然倍增,逃离都市,或许更明确地说是一种逃避,一种心灵的逃离。
  不管你愿不愿意,世界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
  “白露,咱们家门口要修高铁了。”爹告诉白露。
  高铁?白露只是在新闻上看过,真没有想到高铁会从自己家门前经过。
  “新农村建设很快会进行,人们都会住上楼房。”这个倒不是不可能,县城在迅速扩张,楼房越盖越多,将来农村人全部进城,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儿。
  “白洁已经打算在南方发展了。我的意思是家里土地不多了,你和张杰商量商量,是不是在白家村买一块儿地。等你们老了,守自己家一块地不管政策怎么改变,手中有粮心中就稳。”爹叮嘱白露。是啊,白家村经过这么多年的变化,唯一没有改变的是土地的主人。而现在的年轻人或者出外工作,晚上才回来,或者干脆在县城买房子,直到节假日才回来。农民已经和白露他们这些商品粮户口没有什么不同,或许他们在拥有土地的同时,还可以上班挣钱,比白露他们收入要大得多。多年以前,白家村办煤厂的时候,倾村皆静的现象再一次出现,不过,这一次没有了乌烟瘴气,只有有条不紊。或许这些山乡巨变就是在经历过一次次惨痛的教训之后,才会回归自然。
  经国务院同意,教育部决定从2003年起高考时间提前一个月,高考时间固定安排在每年6月7、8、9日。白洁已经读了大二,中山大学,广州是个好地方。去年白洁开学时,白露怀孕着,爹娘没有出过远门,所以她自己一个人从那个小站出发,直奔传说中的江南去了,书信还是家人联系的主要方式。
  照片中的白洁风华正茂。南方的确和北方不同,触目皆是绿色,大街上干净的没有一丝纤尘。那些树木和花草一个也叫不上名字来,怪不得广州叫“花城”。因为从古代的时候起,在广州这里,就有许多人种植各种不同的花卉。现在广州芳村那里仍有不少花卉种植场,还是鲜花出口基地,还有个全国最大的花卉交易所。花都,则是指广州市花都区。花都区原来叫花县,自古以来就是广州北部的一部分,由于古代起,就有大量的人种植花卉,所以叫做花县。那么这样看来广州叫作“花城”也是当之无愧的了。白洁所在的地方应该比陈冰冰所在的襄阳更靠南边。是啊,屈指一算,和陈冰冰分开也快有十五年了。时间,时间都去哪儿了?转眼间,岁月沧桑,已经是人到中年了。
  爹的话不无道理,农民的根在土地上,无论走到哪里,人,必须有根。张杰说不必弄那么多累赘,他老家还有房子和地,有他的就有她的。说的也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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