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赣北、鄂南作战

　　1939年9月，冈村宁次发动第一次长沙会战，将战场分为赣北战场、鄂南战场和湘北战场，其中，湘北战场是主战场，赣北战场和鄂南战场是辅助战场。
　　打开中国地图就可以看到，赣北、湘北和鄂南三块地方其实是连在一起的，日军要南下长沙除开可以走湘北一路外，还可以走鄂南一路和赣北一路。从湖北通城经过平江可进入湖南长沙，从江西高安、上高、万载一线折向西部也可以进入长沙。
　　冈村宁次的毒辣也在这里，他发起会战，不是选择某一路进入长沙，而是三路齐头并进，他的想法是总有一路会成功的。
　　冈村宁次将日军第106师团和101师团一部及军直属队一部集结于江西奉新，准备赣北作战。
　　在赣北阻敌南进的是第九战区前线司令官罗卓英指挥的卢汉第1集团军和第49军、第74军以及第30集团军王陵基指挥的第72军、第78军。
　　罗卓英对高安方向的布防是：卢汉第一集团军第58军守高邮市至祥符观一线；第60军守祥符观至故县线；第19集团军第32军守锦江口至高邮市、锦江南岸线；第49军和第74军控制上高附近。附近还有王陵基第30集团军2个军。日军中井良太郎的第106师团，原本部署在江西南昌一带。中井良太郎得知中国军队第19集团军在高安至奉新约30公里的一线正面部署了4个军的兵力后，遂根据第11军司令长官冈村宁次的命令，决定以佐枝义重的第102旅团于9月15日，从高安东北的大城镇向西面的莲花山及高安地区中国军队第32军、第58军的结合部作牵制性的进攻，师团主力则在中国守军4个军最北侧的奉新县会埠地区，对第60军第184师进行快速包围攻击，随之向中国军队第19集团军正面4个军以西的后方迂回。此时在高安方向佐枝的第102旅团则加紧进攻，以配合师团主力在中国守军后方进行迂回攻击。
　　赣北战场的枪声在9月14日就打响了，日军第106师团由奉新以西突破守军第1、第19集团军阵地，进出至其侧后，欲歼灭守军于高安西北地区。
　　中井良太郎的106师团1938年在万家岭遭到薛岳部痛歼差一点全军覆没，退出万家岭战场后得到补充，这一次长沙会战，他又充当了先锋。
　　9月14日夜，日军106师团首先向驻会埠的安恩溥第60军万保邦第184师的阵地发起进攻。次日，便突破了第184师的阵地。日军106师团攻占会埠后兵分两路：一路向阴山村、罗坊西进，一路则向渣村、水口甘南犯。一路由高安以东的大城、鼓楼铺向宋肯堂第32军阵地进犯。
　　安恩溥得到万保邦师阵地被日军突破消息后，立即报告罗卓英，罗卓英在电话里说：“这个万保邦干什么吃的，这么不禁打？”
　　安恩溥说：“总司令，这怪不得万师长啊，他只有一个师，中井良太郎可是一个师团的兵力啊。”
　　“这个中井良太郎要干什么啊，野心勃勃的，去年的教训他就忘干了么？”
　　“总司令，这个中井良太郎恐怕是要报万家岭一箭之仇吧。”
　　“安军长，你报告卢司令了吗，中井良太郎的企图恐怕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卢司令怎么说的？”
　　“卢司令没说什么，他只说知道了。”
　　罗卓英挂断了电话，在司令部办公室默默地走着想着，然后打电话给薛岳，向他报告了赣北战场最新动态。
　　薛岳说：“尤青兄，你说说，你那里是不是主战场？”
　　罗卓英说：“照我看不像，应该是佯攻，属于一种牵制攻势，企图隐蔽他们的主攻方向，扰乱我们视线。”
　　“啊，说说道理看。”
　　“中井良太郎师团不是主力师团啊，这是其一，其二，若是主攻，那也不止106一个师团啊。”
　　“尤青兄说的有道理，你仔细看着他们啊，出现特殊情况随时告诉我。”
　　罗卓英和薛岳是同一年生人，罗卓英大月份，也是一员骁将，薛岳对他一向就很客气，私下里称他‘尤青兄’。
　　15日那天，106师团佯攻高安和武宁，牵制罗卓英旗下三个集团军。接着向崇阳、通城方向移动，作为助攻，妄图楔入平江东南，阻止赣北罗卓英军西援，以便合歼湘北中国守军。
　　由于日军第106师团采用以少数兵力进行正面牵制，以主力从中国军队4个军的左翼迂回而进至中国守军的后方，因而在正面防守的中国军队第49军、第32军、第58军、第60军一部被迫后撤。
　　第9战区司令长官薛岳为稳住赣北战场，于9月16日即动用了预备队王耀武第74军，令该军立即由分宜向前开进至上高，军部与施中诚第57师位于上高，陈式正第58师位于上高东北的官桥地区；李天霞第51师迅速开向奉新以西的上富一带山区，掩护中国守军的后撤和阻止日军106师团继续前进。
　　17日，赣北日军106师团先后占领水口甘、樟树岭；西进之日军则进占罗坊、治城，随后也转向南犯。
　　此时，卢汉第1集团军各部虽奋力杀敌，但在战术上已处于正面、后方均遭日军攻击的不利态势。
　　罗卓英决定：刘多荃第49军两个师仍占领高安县锦江南岸的阵地；宋肯堂第32军除留1个师防守高安城之外，另1个师撤至锦江以南，与第49军共同组织锦江南岸的防御；在沿里、奉新地区的孙渡第58军、安恩溥第60军，自行掩护逐次抵抗向以西的宜丰撤退；王耀武第74军至上高东北，担任泗溪、官桥、棠浦一线的防守。
　　18日，日军102旅团从正面、106师团从背后迂回至高安，占领了高安北部的村前街、斜桥和祥符观，从三面完成了对高安的包围，并与在会埠一线的日军，形成了对安恩溥第60军和孙渡第58军的包围。
　　在情势十分危急之时，安恩溥第60军遂从前街冲出日军尚未完成的包围圈，向宜丰方向集结。孙渡第58军则且战且退，18日晚渡过锦江，向西往凌江口方向转移，与在宜丰集结的第60军从南到北形成一道新的防线。宋肯堂第32军一部与日军战斗至傍晚撤出高安城，随之于19日将锦江上的浮桥拆除。
　　日军占高安后，随即转师向西北，经上富镇分路攻向修水，企图围歼修水城附近王陵基第30集团军，并派萱岛高之第136旅团，率步兵第145联队攻向武宁。
　　日军占领高安后，罗卓英打电话将情况报告了薛岳，薛岳说：“尤青兄，你有3个军在高安一线，怎么就打不过一个106师团，怎么就轻易把高安拱手让人呢？”
　　罗卓英说：“3个军抵一阵是可以的，要消灭106师团则是不可能的。”
　　“这样吧，我打一个电话给宋肯堂，叫他无论如何要把高安夺回来，我再叫王耀武的第74军增援宋肯堂。”
　　薛岳把电话打到了宋肯堂的军部，问询宋肯堂为什么不战而退，宋肯堂说：“薛长官，是这样的，也不是我不战而退，106师团已经从三面包围了高安，我们也是天天接战，如果硬扛下去，我们第32军一定会在高安报销，实在是势单力薄啊，我们这一线的安恩溥、孙渡两部都撤走了。”
　　薛岳说：“我不管你什么原因，你一定要给我把高安夺回来，我叫王耀武过来给你帮忙，你若是不夺回高安，那就军法从事。”
　　宋肯堂只能老老实实去部署收复高安战斗了。
　　丢失高安，不光是薛岳不满，蒋介石得知消息后也是很不满，他越过薛岳，把电话打到了罗卓英的司令部。
　　蒋介石说：“尤青，你是怎么搞的，4个军部署在高安、奉新一线，这么快就被日军突破了，听说你还把预备队使用上了。”
　　罗卓英说：“委座，是我的部署失误，纵深兵力配备不足，致使日军一突就破。”
　　“尤青你要好自为之啊，敌人只是一个败军之将106师团就把你搞怂了，你也是个呱呱叫的大将军啊！你们第19集团军应积极作战，并坚持对敌后之攻击，万一敌人发动猛烈攻击时，须以现有兵力行持久战，韧强抵抗，掩护湘北我军之右侧，不得期待增援。”
　　罗卓英毕恭毕敬地说：“好的，委座，请您放心吧！”
　　冈村宁次也在给106师团压担子，叫他们消灭罗卓英旗下的中国军队。20日那天，冈村宁次命令第106师团在消灭高安附近之第9战区守军后，以一部掩护左侧背，主力进入修水、三都附近，切断王陵基第30集团军和湘鄂赣边区挺进军的后路。中井良太郎据此分解106师团力量，以佐枝支队在奉新西南地区实行防御作战，以1个旅团开赴武宁，主力则在上富附近集结，准备西进。
　　宋肯堂第32军一部则乘机于21日夜北渡锦江，击退日军，并于22日收复高安。
　　到了24日，罗卓英第19集团军和王陵基第30集团军因遭到日军106师团的侧翼迂回而被迫在上高、宜丰、修水建立新的防御阵地。
　　鄂南方面，在9月8日，日军甘粕重太郎的第33师团在湖北通城地区集结。
　　甘粕重太郎曾在上海攻击过第19路军，在东北攻击过马占山部，后来一直从事军队教育，直到武汉会战后，出任第33师团长，才又正式走上前线。日军第33师团是1939年3月在仙台新组建的一个师团，属于治安师团，只有3个作战联队，战斗力相对要弱一点。
　　在鄂南抵抗日军第33师团的是中国军队第27集团军杨森指挥的杨汉域第20军、夏楚中第79军。
　　9月14日，鄂南日军第33师团经杨森部东西面两翼侧击，抑留于平江献钟地区。9月19日，第33师团准备奇袭通城东南方向麦市、南楼岭守军的阵地。日军第33师团的目的是从东边避开国军沿新墙河、汨罗江设置的两道防线，在平江地区与湘北日军主力夹击部署在新墙河、汨罗江防线的国军第15集团军。
　　日军第33师团由通城南犯后，首先以一部兵力向夏楚中第79军正面阵地南江桥进行佯攻，同时，另以一部兵力准备绕过幕阜山东侧，经白沙岭向长寿街推进。杨森很快判明日军是企图切断第79军退路，然后加以包围歼灭。他立即向薛岳报告，同时急令通城以南的杨汉域第20军由西向东侧击日军。
　　薛岳接到报告后十分震惊。这股日军若是与湘北日军会合，那么部署在新墙河、汨罗江防线的第15集团军就会受到夹击，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他急忙调李玉堂第8军前往增援，同时命令湘鄂赣边区游击总指挥樊崧甫，以大湖山、九宫山方面的部队由南向北尾击和由东向西侧击敌人，对日军构成南北夹击和包围的态势。
　　冈村宁次是这样想的，这个甘粕重太郎第33师团是个新组建的师团，战斗力很弱，就让他们在中路担任包抄和攻击任务，让他们顺着幕阜山南下。山里面能有多少中国军队呢？冈村宁次摸不透，他估计不会多。
　　冈村宁次的这个想法害苦了甘粕重太郎，这是后话。
　　甘粕重太郎并不是只菜鸟，他在组建第33师团时，冈村宁次从其他师团抽掉了大量军官和老兵来补充第33师团，让他们带训新兵。
　　日军第33师团走的尽是山路，杨森部第20军、第79军又拼死阻击，甘粕重太郎真是苦不堪言。
　　从9月21日开始，甘粕重太郎第33师团奋力往南开进，就是开不动，走了一个星期，也不能到达福石岭前线。
　　9月22日，日军第33师团占领麦市西北的高冲、塘湖市、鲤港；日军第33师团先头部队在通城东南地区发起猛攻，第134师在师长杨干才的指挥下奋起反击，在南楼岭至苦竹岭一线成功挡住日军。
　　23日，日军第33师团又围攻麦市。第79军第140师因伤亡过重，撤出麦市，随后，在麦市以南地区与赶来增援的第20军第134师并肩战斗，继续阻敌南下。日军在攻占麦市、桃树港后，继续向南攻击前进。第20军第133师在苦竹岭、南楼岭、葛斗山一带设防。但因兵力单薄，在日军的进攻下被迫撤走。
　　9月24日，李棠第140师1个团经过反攻，夺回南楼岭、葛斗山两高地。日军第33师团被阻止于大白塅、鸡笼山、磐石、箭头、麦市之间，不能前进。乃改向苦竹岭攻击，然后进入修水县之桃树港，向长寿街方向前进。途中又遭到第20军第133、第134师在白沙岭堵击，第79军第82师及第98师在右侧面的侧击，到桃树港时，又被第140师侧击，伤亡较大，进展缓慢。日军第三十三师团一股西犯上塔市、南江桥，一股南窜龙门厂、长寿街。夏军第98师师长王甲本率部在九岭、上塔市与日军肉搏，重创日军，王师一个连壮丽牺牲。当日新墙河守军奉命迅速后撤。日军咬紧穷追，攻占长湖、大荆街一带阵地，其先头300余人，经青泥湾渡河，于11时窜抵汨罗车站和狄家坪。段珩第107师派一个团反击，黄昏时，日军500余人又从西北窜抵归义，段师再派两个团反击，阻其扩展。
　　24日，日军后续部队抵达，并攻占桃树港，迫使第134师401团退守金凤山至福石岭一线。
　　战至26日，中国军队阵地福石岭宣告失守。
　　为扭转局面，第134师师长杨干才命预备队第402团投入作战。该团团长向文彬率部在白沙岭阻击日军两昼夜，并在击毙的一名日军军官身上缴获作战地图和作战计划一份。缴获文件随即被逐级上报，使杨森及时调整部署，并大胆派出小股部队穿插到日军防线后方制造中国军队主力在反攻的假象，从而迫使日军第33师团后撤。
　　30日，日军第33师团攻占朱溪厂，主力进入长寿街、龙门厂、献钟一带，在献钟以西三眼桥与奈良支队先头部队会合。日军两条战线联成一线，但预计包围的国军15集团军已经后撤。
　　这时候的稻叶四郎第6师团、奈良支队和上村支队全部陷入苦战，赣北的106师团也陷入罗卓英部包围中。
　　冈村宁次把希望寄托在甘粕重太郎第33师团肩上，严令他们绕过福石岭南下，去增援稻叶四郎他们。
　　冈村宁次的这个命令让第33师团丢失了许多辎重和重武器，终于绕过了福石岭，但是，国军的层层阻击，让第33师团寸步难行。
　　在福石岭担任阻击第33师团任务的是夏楚中第79军，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在第33师团的来路上埋设了许多地雷和炸弹，甘粕重太郎命令10几辆坦克在前开路，坦克手开着坦克兴冲冲往前跑，轰的一声炸了一辆，再往前跑，轰的一声又炸了一辆，连续爆炸了4辆坦克，其余的坦克就乖乖地退了回去。
　　无计可施的甘粕重太郎只好用最毒辣的一招，那就是施放毒气。第33师团的化学兵没进行过实战，选错了投放点，夏楚中军长又早有防备，他们在阵地前点燃了茅柴，猛烈的大火扇着毒气上升，不一会就吹散了毒气，没伤着中国军人。
　　甘粕重太郎只剩下一途了，那就是死拼硬打，丢失了很多重武器，全军又饿得饥肠辘辘，和夏楚中第79军的拼命也没得到便宜。
　　第33师团坐在地上等待补充给养，谁知祸不单行，日军负责押送给养的辎重部队被夏楚中部伏击，打死了他们100多匹战马，抢走了许多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