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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集(中)

作品名称:龙泉观传说      作者:秦耕      发布时间:2020-01-08 12:34:37      字数:3931

  1
  下午。
  龙泉中学。
  三0一班教室里。
  望芬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教出来的学生,写作能力居然是如此之差!
  这次的作文,望芬让学生自己选题。起先,她还抱有很大的希望——强将手下无弱兵嘛!她望芬好赖也是市作协的一名会员,发表了两百余首诗,而且,处女专辑也即将问世,这样的老师,教出来的学生能差吗?
  结果使她大失所望。仅仅两三篇还能马马虎虎地过得去,其余的,简直是瞎子算命,瞎拉胡扯!小小年纪的中学生,竟然写起了爱情文章和“武功”文章!简直是瞎闹!
  “同学们,你们可不能轻视写作啊!更不能随心所欲地看那些对自己的学习没有帮助,甚至于是危害身心健康的小说啊!”望芬极力地使自己达到心平气和,“你们要知道,文学修养,是我们每个人应该具备的文化素养啊!一个没有文化素养的人,实际上就是四肢健全的心理残疾患者啊!”
  
  2
  下午。
  龙泉中学。
  望芬的寝室里。
  下课后,望芬没有到办公室去,而是抱起所有的作文本,径直回到自己的寝室。她怕被别人发现她内心的忧虑与烦躁!她不愿意别人看她的笑话,也不想被别人怜悯。她要一个人好好地静一静。她的大脑里一直萦绕着关于文学、关于教学、关于学生的一系列问题。
  现在,她不禁又想到了她的恩师:“啊,老师,你为什么要走得那么匆忙呢?你要是在这里该多好啊!你要是在这里,你一定会帮我出出主意!”
  “妈妈妈妈!”琳琳叫嚷着一头撞了进来,“我要买《哪吒闹海》!”
  “你天天要《哪吒闹海》、要《孙悟空大闹天宫》,哪有那么多钱给你啊!”望芬牵着女儿的手,想尽快地打发走这个小淘气,“去去,找你爸爸去!”
  “不嘛不嘛!”琳琳竟然委屈地流下了眼泪,“你不给我买《哪吒闹海》,我就不去找爸爸!”
  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都快满六岁了,还这么胡搅蛮缠,一点也不体谅大人的苦衷!望芬无可奈何地找出五块钱递给女儿,却并未忘了嘱咐:“多余的钱可不许乱花啊,一定要一分不差地交给我!”
  “哎!”女儿欢笑着走了。
  可望芬的心里,却乱成了一团糟。
  
  3
  龙泉中学。
  望芬的寝室里。
  丈夫的到来,使望芬的心里安静了一些。丈夫是华中师范大学中文系的本科毕业生,并且有从教的实际经验;对学生们的作文该怎么写,又该写什么?一定相当熟稔。
  望芬把学生的作文信手抽出一本,递了过去:“你帮我看看这些作文,真是叫人无法看下去了!”
  丈夫接过作文本,打开煞有介事地看着,而且还不住地点头称道。
  她瞟了一眼丈夫,没好气地说:“看你那神情,是认为这些作文写得不错是吗?”
  丈夫递过作文本,既认真也温和地笑了笑说:“你再看看这篇作文,看看到底是不是像你所说得那样,写得一无是处?”
  望芬说:“我早看烦了!”
  陈贤忠说:“不,你不应该烦!你应该耐着性子去启迪他们,引导他们展开想象的翅膀,尽情地翱翔!(丈夫温柔地拉她坐在身边,声平气和地说)他们是学生,不是老师,更不是文学家。他们还处在学习阶段……”
  望芬说:“这个我懂!”
  陈贤忠说:“懂就好。”
  这人就是这样,从来没见他发过脾气。望芬每次在火头上,都被他的这种看似是善解人意,而实际上是逆来顺受的态度所软化。而今天,望芬希望丈夫说话语气重点、脾气大点,那样,她就有理由、有借口跟他大吵一场。她最近老是觉得心里烦,老是想找人发泄。可是,他却愣是不入套,这就叫你没辙了。
  望芬加重了语气说:“可是,这些作文,简直写得比文学家写出的文章还要大胆!”
  “大胆不见得就错到哪里去了。”陈贤忠还是那样心平气和地说,“有时,你应该倡导学生大胆一点才对。就我看,我们的有些作家写文章,恰恰在该大胆的地方不够大胆,畏畏缩缩、颤颤惊惊,像小脚太太似的小心翼翼,根本就跟不上时代的步伐,更不要说超前了!”略顿之后,他又说,“我认为这篇《小鸟之死》就写得很有特色,不仅语言朴实,而且写得情真意切,读后令人心颤!”
  望芬看了一下作文,觉得丈夫说的虽然有点夸张,但也的确有几分道理。尤其是那女学生为小鸟下葬的那段描写,读后的确令人心颤:
  我的小鸟死了,在忧戚中、在孤独中、在思念中死去了。它是满含未了的心愿死去的啊!
  小鸟啊,你能告诉我吗?是谁剥夺了你的自由呢?又是谁夺走了你的生命?
  小鸟没有回答。
  我默默地用泥土掩埋了小鸟的尸体,而双眼,却禁不住流下了泪水……
  
  “啊,我怎么就没有发现这篇文章呢?而且,竟如此轻率地妄加断论!”望芬为自己的急躁与疏忽而深感愧疚。
  这时,陈贤忠突然告诉望芬:“姜志文根本就没有走远,还在下面转悠。”
  望芬立即喜形于色:“真的,听谁说的?”
  
  4
  镜头逆转――
  上午。
  龙泉岭。
  吴启贵家。
  那一天,诗人的确来到了吴启贵的家里,和吴启贵进行了一次亲密的交谈。
  客人温和地笑了笑问吴启贵:“你去年种植烤烟收入怎么样啊?”
  吴启贵说:“我去年种了六亩烟,只卖了两千多块钱;加上辅助款,也是刚过三千。将一应的投资和税费除开,根本就余钱不多。(有人说山区的劳务廉价,吴启贵一家三口种植烤烟的人均劳动日,恐怕不足一元。在这个物价飞速上涨的时代,这种廉价劳务,也的确是低廉得令人羞于启齿!更为使吴启贵恼怒的是,那烟叶辅助款至今还不见发下来。他气愤地说)如果烟叶辅助款不发下来,我们家去年种烟,就是倒贴了血本!”
  “估计会发下来的。”客人叹息着将一把柴塞进炉膛里,静静地望着炉膛里的火出神。
  他望了客人一眼,疑惑地问:“那,还要拖到什么时候才能发呢?”
  客人愣了一下说:“这就很难说了。”
  客人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跟电视里的人一模一样;客人穿的夹克高级,恐怕不是平常人买得起的;客人的皮肤很细嫩,一定是个不干粗活的城市人;客人戴一副漂亮的眼镜,说话斯文幽雅,肚子里的墨水一定不少。吴启贵愣是猜不透,这客人到底是干什么的?他虽然鼓足了劲,也未能将要表达的意思说得清楚明白:“同志你是……”
  客人微微一笑:“修理缝纫机的。请问,这一带有没有人需要修理缝纫机?”
  吴启贵挠着后脑勺寻思半晌,也没有想起哪家的缝纫机出了毛病。他不相信这客人是修理缝纫机的。他腼腆地问:“同志贵姓?”
  “贱姓姜。”客人微笑着说,“但不是你所说的‘同志’,而是一个耍手艺混饭吃的伙计。”
  
  画外音――
  同志,在这个山区的山民心目中,是象征着为国为民的国家工作人员,在不明其身份、地位与官职的情况下,统称为同志。
  同志,是高人一等的代名词、是公正廉洁的标志、是这山里的人们对国家工作人员的尊称。吴启贵倔强地认为,眼前的这位客人,并非是修理缝纫机的伙计;而坚持认为,是一位为国家、为百姓办事的“同志”。
  
  镜头回归――
  尽管客人再三强调他并非是什么“同志”,而确实是一个靠手艺过活的江湖中人,吴启贵就是不相信。客人显然动了真格:“你不相信是吧?不相信你弄台缝纫机来,我摆弄给你瞧瞧,你自然就会相信我说的都是实话。”
  吴启贵却说:“你是做手艺的人?做手艺的人会穿那么好的衣服?做手艺的人能说你那么标准的普通话?做手艺的人还能戴眼镜?不会哩!我从来就没见过像你这号做手艺的人。”
  客人又说,这衣服便宜,在外边太普通了;眼睛近视,不戴眼镜看不清。客人笑着说:“学龄前儿童都能讲普通话,我这几十岁的大老爷们儿,还能说不上几句?”
  吴启贵觉得客人的话有点道理。
  “哎,说实话,你们不种烤烟难道就不行吗?”客人变动了语音,听起来就不像电视里的人了,倒很像本地口音。
  不种罚款,而且理由充分:种植烤烟,是为了更好地增强国家的财政收入,更有效地发展国民经济,使百姓尽快地脱贫致富!吴启贵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客人又问:“上面硬派的指标?”
  “不是硬派,是硬卡。”吴启贵说,“不种罚款!”
  客人点了点头又问:“你们山区,不是也能发展其他的种植和养殖业吗?譬如种植天麻、木耳、香菇,或是养蚕、养牛养羊,难道不是发展山区的经济吗?不是也能巩固和增强国家的财政收入吗?”
  吴启贵将头摇得像货郎鼓:“我是这样想,人家不准你干,想干也难。”
  接着,他还向客人讲述了他偷种黄姜的事情。听到他说“偷种”,客人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姜同志。”吴启贵仍然把客人当成是那可敬、可信、也可亲的“同志”!他说,“有个问题,我一直没有弄明白——”
  客人问:“什么问题?”
  吴启贵终于鼓起了勇气,将憋闷已久的疑团吐了出来:“烟里明摆着有毒,为什么还要种它呢?”
  客人笑着说:“如果世界上不存在矛盾,就不能称之为世界了——也就是说,矛盾是时时刻刻、事事处处都存在着。你懂得《物质不灭论》吗?跟物质不灭一样,矛盾,也是永远都不会灭绝的。”
  
  5
  龙泉中学。
  望芬的寝室里。
  陈贤忠望了妻子一眼忧郁地说:“真的,昨天他还到过吴启兰家里。听昌龙说,当时吴启兰的哥哥昏倒在烤烟炉里,如果不是他及时地用气功点穴法和气功推拿法抢救,恐怕还会闹出人命。”
  “噢,太神奇了!”望芬由衷地感叹道,“那,后来呢?他到哪里去了呀?”
  陈贤忠说:“这就不知道了,估计他还在龙泉附近。”
  望芬说:“你估计,他会不会来找我们呢?”
  陈贤忠说:“这就很难说了。他把昌龙狠狠地克了一顿!”
  “噢!”望芬觉得新奇,那看上去文质彬彬的人,也会有发脾气的时候。“他是怎么克的呀?”
  陈贤忠说:“他对昌龙说——你们烤烟是怎么烤的?难道一点安全措施也不讲吗?烟农烤烟,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他们会中毒、会死亡吗?李昌龙同志,如果因为烤烟中毒而闹出人命,你这个烟叶种植技术辅导站的站长,是逃脱不掉责任的追究的!”
  望芬问:“昌龙怎么回答的呢?”
  陈贤忠说:“昌龙当时保证尽快地想办法解决。”
  望芬又问:“办法想出来了吗?”
  陈贤忠说:“今天的党委会上,昌龙闯进去向周书记作了汇报。”
  望芬继续问:“周书记怎么说呢?”
  陈贤忠说:“周书记说这是烟草局的事儿,乡党委无能解决。”
  望芬问丈夫:“你是怎么看的呢?”
  陈贤忠说:“我同样认为,这是烟草局和烟叶技术辅导站的事情。”
  望芬真不明白,这种植烤烟,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意见分歧?她真有点担心,这片土地,终究有一天会被这种植的烤烟,烤得枯燥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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