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上车走吧

　　睡醒了，睁开眼睛看向窗外，漆黑漆黑的。再看时间，凌晨四点半，还早着呢，但既然已经睡醒了，索性起来吧。
　　起来了，穿衣、洗漱完毕，没事干，玩手游吧。再过三个小时就要启程了，有人比他起来得还早呢，马老板已经在厨房包饺子了，上车饺子下车面，这顿饺子，终于吃上了。
　　老妈给他发来了红包。刚领取，电话就打过来了，老妈也早起了。
　　“小博啊，这么早就起来了，不是七点半的火车吗？昨晚睡好了吗？到了J城记得来电话啊……”
　　方博一一答应后，老妈对他说：她准备离开省城，到外地生活。
　　“你和我一起去J城吧？”
　　“不了，我不去给你添麻烦了，我和你二姨打算去桃源。”
　　“桃源？”方博万万没想到。
　　“对。”老妈说：“过年那几天，我和老妈一家聊得挺投缘的，平时还都爱打个麻将、纸牌什么的，我和你二姨商量了一下，去桃源安家养老。我和你汪姨（马春莲的母亲）说了，她非常欢迎我们，说她的旅店正需要人手，如果不嫌弃就到她的旅店帮忙。”
　　“拉倒吧，人家那是和你客气。”方博打消了她的想法：“人家旅店有儿子、老伴，缺什么人手。再说，旅店根本没什么生意，你们去那里能干什么？”
　　“她儿子在外地上学，指望不上。老伴嫌太清静、不热闹，外面打工了。如果我和你二姨去的话，她也出去，我们帮着打理、照看一下，实在不行就弄个小吃车，卖点风味小吃什么的，挣点零花钱。放心，我和你二姨会照顾好自己的。”
　　“你来桃源住哪儿啊，总不能像我一样住旅店吧？时间长了，不是办法。”
　　“当然不会了，我和你二姨在小区里买一套房子，能住旅店，房子出租，旅店住不了就回家住。”
　　“你哪来的钱买房子？”方博后悔收红包了。
　　“这些年我还是攒了点钱的，桃源的房价我打听了，不贵，买得起。你在外面好好干，不用担心我，有你二姨照顾我，有啥不放心的，以后回家就直接回桃源，回省城看看大丽，你爸那里……就别去了。”
　　老妈又叮嘱了几句后，挂了电话。
　　其实，方博知道，老妈之所以移开省城主要是因为老爸。前几天和二姨通电话，二姨对他说：老妈对老爸完全死心了。
　　老妈被第二任小丈夫算计，光屁股离婚了，野种妹妹又败坏了她不少钱。老爹念及结发恩情，让她一直住在祖父母留下的老房子里，偶尔接济一下。老妈一直没断了和老爸复婚的念头，哪怕老爹再婚、生了儿子。直到看到了那张亲子鉴定，她才彻底死心了。
　　老爹要老妈从老房子搬离出去，按月交房租也行。他现在组织了新的家庭，不能和前任有太多的牵连，更何况老来得子，他要多为小儿子做打算，这么多年，于她仁至义尽了。
　　老妈不是付不起房租，但她对老爸死心了，没必要再住在人家的房子了。对省城，她也不留恋了，因为有太多的痛苦和不愉快了，第二任老公、死去的女儿、前前夫的所有故事都在这里发生，因为早年的那些荒唐事，亲朋好友早就不在来往了，离开也好。
　　“深闺梦里”走了三个小的，来了三个老的。
　　“笃、笃、笃”，有人敲门，是张老师。
　　“起来得早啊。”
　　“睡醒了就起来了，看你屋子里有灯光，到接待室吧。”
　　两人到了接待室。
　　“不困吗？”方博打了个呵欠。
　　“反正一会儿坐火车呢，车上睡呗，最好一觉到J城。”
　　方博对她说起了刚刚和母亲的通话，张淑雅听后表示：“老人喜欢就让她去吧，放心，春莲妈可是大好人，一定会照顾好她们的。”
　　方博彻底放心了。
　　“其实你父母对你挺好的，你出远门，他们还资助你，我父母就没有。虽说我不缺钱吧，但多少还要表示一下嘛。”张淑雅撅起嘴巴。
　　方博笑笑，“你提出的方案项目，我朋友认为可行，现在正在筹备等你过去后再商议具体细节，达成一致，就可以投入运行了。”
　　“真的太好了，我还发愁到了J城后找不到门路呢，天赐你来了，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真该好好谢谢你。”
　　“别这么说，你们也帮了我不少，互相成全了。”
　　“我在J城的房子租好了吗？”
　　“我正要和你说呢，我朋友昨天下午才找到。”方博从手机中调出来给她看：“十平米，虽说小了点，也足够两个人住了，卫生间厨房一应俱全，就是挤了点。”
　　“这么丁点大的地方也要将近两千块，J城的消费真是高啊，我的那点钱连一套房都买不起。”张淑雅感叹。
　　方博这时不再说“这么有钱，何苦委屈自己”之类的话了，不到J城，不知道自己钱少。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以后要多多谦虚、低调。
　　说道租房，方博问起和马老板新买的两套房子如何处置。
　　张老师说：“因为我这半年的经历吧，我父母不打算外出了，回家养老。我的房子他们住，原来的租出去，但租金归我。春莲的房子暂时空着，春风马上毕业回来了，已经交女朋友了，结婚的话借给他当婚房——有个人和我们同行去J城，挑了今天的黄道吉日。”
　　方博眼睛一转：“‘黑老曹’的儿子。”
　　“嗯，不过他不是坐火车，而是坐飞机，晚上的航班，我们比他先出发。”
　　“虽然出发比我们晚，可他先到。”
　　“走得快不是目的，走得远、走得稳才是。他比我们先到，并不代表比我们走得长远啊。”张老师说完后，眼神一点点暗了下来。
　　“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以前想着从出去混，混得不好就回来。现在不了，我必须要混得好，衣锦还乡，用实际行动狠狠打某些人的脸。”
　　她说的是胡晓一家。当天，张老师依约来到了春来茶楼，胡晓的老妈跟着来了。客套话说过后，先是确认她是不是真的中了百万大奖，接着又打听张老师的家境、经济状况、月薪多少、感情经历等，得知张老师全款买房后直接提出来再买一套，房产证上写儿子胡晓的名字，算作陪嫁……
　　张老师实在忍不住了，说“两人不合适，祝你以后找到合适的伴侣”，可谁知胡晓的老妈居然炸毛了，指着张老师的鼻子一通骂，什么“你都多大岁数了还装，以为谁看得起你，要不是看你现在有俩钱的份上，我们家和你提亲？”、“我们家娶你是看你岁数大了可怜你，还有脸要彩礼，你不陪嫁房子谁要你？别不知好歹，以为自己是十八岁大姑娘啊？”、“女的老了不值钱，孩子都生不出来了”、“怪不得你这么大岁数没人要，你就是有毛病，找二婚都不找你”……
　　引来了一帮人围观、录像，上传到了某视频网站上，成为轰动一时的新闻。
　　“我支持你，我们一定会混出名堂、出人头地的，到时候狠狠赏他们两巴掌。”方博停顿了一下，“那个，她不和你们一起走吗？”
　　她说的是周思彤，她租住的是两人间，没她的份。
　　“她去能做什么？好吃懒做、花钱大手大脚。如果我们能在J城安定下来，她肯定回去的，她等着吃现成的。”
　　“她对你那样，你还带着她。”方博很是不解，嫉妒心的力量是很强大的，放她在身边，还不是放了一颗炸弹。
　　“多年的老关系了，习惯了，就像夫妻之间有一方出轨了，另一方选择原谅一样，习惯了。”
　　张老师更多的是无奈吧。
　　“我想起，曾经有个‘四平八稳’，他是谁呀？”方博趁机提出来。
　　张淑雅一愣：“你知道他，谁告诉你的？”
　　“无意中听到的。”
　　“也没什么，她的一个网友，见过几次面，周思彤花了他不少钱……”
　　“后来怎么解决的？”
　　“不清楚，周思彤说她惹出的事她自己解决。她和他去了Y城，三天后回来了，说事情解决了，‘四平八稳’再也没出现过。我和春莲试探着问过她，她嘴巴紧的很，始终没吐露半个字。”
　　看来，又是一桩疑案了。
　　接待室的门开了，马老板端来了两盘饺子。
　　可能是起得早的缘故，吃着没什么胃口，也没品出什么特别的滋味来，是不是预示着他即将开启的人生旅途会平坦如常呢？
　　“吃完了，放着就行了，我们会过来收拾的。”
　　他们走了，旅店的新主人登场了。
　　走出去，天蒙蒙亮，东方现出一丝光亮，他们要踏上征程了。
　　出租车已经在等候了，正是当初送他来“深闺梦里”的那辆，司机的名片，方博没有丢掉。
　　车子开动了，一路的景色向后退去，送他们到车站，驶向梦想的远方。
　　等火车开动后，他就闭上眼睛睡大觉，等睡醒时已经到达了J城，正是艳阳高照、灿烂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