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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那年中考

作品名称:岁月      作者:这一生      发布时间:2020-01-01 09:37:53      字数:5260

  不管复习生们如何纠结,白露自有白露的想法:报考中师。和自己的任课老师一样,在大石城师范学校读三年,就可以回到乡中教书。因为自己周围那么多复习生都是准备报考中师或者中专,因为他们都想摆脱这块儿土地,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脱出来,端上当时的“铁饭碗”,吃“商品粮”,成为国家干部。
  虽然政治书上写着要做四有新人,四有新人就是“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新人。“四有”是国家对公民的基本要求,也是提高整个中华民族的思想道德素质和科学文化素质的基本内容。任何一个民族、任何一个国家的人民都有自己的素质。这种素质的好坏,决定着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成就和进步。因此,要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就要培养一代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人才,推进现代化建设。
  白露但逢写作,必定加上一句:做新时代“四有”新人,再加上一个大大的感叹号,那个作文必定是得高分的,所以白露知道了写作的方法和技巧,写起来就更是得心应手了。很是为自己这一点小聪明沾沾自喜呢!后来真正执笔写作,才知道,那些只是小聪明,大手笔的东西还是无法去把控的,谁知道后来的后来会怎样,就如同在1992年你永远无法去预测2002、2012、2022年会发生些什么,不是吗?如果时间可以倒流,那么白露或许有另一种活法。就如同美国诗人弗洛斯特《未选择的路》一样:
  我将轻轻叹息,
  叙述这一切
  许多许多年以后:
  林子里有两条路,我——
  选择了行人稀少的那一条
  它改变了我的一生。
  或许人生之路就是如此简单而又复杂,简单到只有一条路可供选择,复杂到你永远无法预测未选择的路是怎样的?
  不管你带着何种情绪,何种想法,终是走向考场。
  人的一生中总要经历种种门槛,有一种门叫做“学校的门”。那灰黑色的大门是如此厚重,学校把世界割裂成两部分:门里孩子,门外家长。
  小城无处不飞花时,门外是苦等的家长;烈日炎炎下,还有等候的身影;凄风冷雨中,伞下是焦灼眺望的定格;即使白雪皑皑之时,也会有家长的守候。这一幕幕只要是上学的日子,天天都在上演。
  有一种爱,叫做“可怜天下父母心”。是的,做父母的恨不得把心掏给孩子们,可是每一个子女又能否理解父母这份苦心。恐怕“养儿方知父母恩”罢了。
  快到中考了,那隔着学校厚厚的门,门里怎样,门外如何呢?
  那年16岁,白露正是参加中考时。六月二十一日,同村几个好友相约,骑上自行车到县城参加中考。麦收时节空气中到处弥漫的是麦子特有的清香,田间有点种玉米的农民,在田地弯腰低头。头顶上黑黑的电线上落着一排排燕子麻雀,远看是一排排省略号近看是一排逗号。人走近了,标点符号移动,那一排排呼啦啦冲上蓝天,有的还打个回旋。一路走一路随意看,到学校找到带队老师进考场参加考试。稀里糊涂做梦般地参加完了中考,但是梦境里却分明清晰地写着:理想、追求、大学!
  中考第二天,六月二十三日下午正考着,天忽然暗了下来,光线极其黑暗,只能凑在桌子上才可以勉强看清试题。时间不长电闪雷鸣狂风呼啸,硬币大小的雨点“吧嗒吧嗒”地往下落。白露有些担心一会儿怎么回家,还要再考一场才能全部结束,又定下心来继续答题。天公作美记得考完最后一科时却是风停雨住,天色放晴夕阳西斜,空气异常清新,地上只有一汪汪积水和散落的花瓣树叶子。
  
  白露和同伴们结伴回家之后就是等待成绩来,那会儿都不知道中考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考试结束后就可以上中专或者上高中或者辍学。而每一个父母都希望自己的孩子努力读书,进而改变自己的命运,以后会有一个好的前途。其实“可怜天下父母心”,做子女的又怎么能理解父母所付出的一切呢?等到自己生儿育女之后才感觉到做父母真的不容易。也是多年以后,母亲才说起那一次中考下大雨时父亲一直在学校大门外淋雨等着,直到天晴他才回家。然而我却不知道,不知道的也许还有更多一墙之隔一门之隔的爱,不知道那种父母对子女默默付出不求回报的爱。
  后来等到白露自己也有了女儿,女儿不在自己身边,女儿中考后就开始了寄宿生活,白露也曾经是门口的“眺望一族”,在瑟瑟寒风之中在窄窄的门口之外,手中握着的是贴有女儿照片的探视证。半个小时身上的热气被寒风裹挟的没有一丝半点了,只有卡片还温暖如旧,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天地玄黄,日月如梭。初中三年转瞬即逝,那么每一个日出月落之时多一些思考会有更多感触。行走之中不仅仅是感悟,更需要的是回报回馈。那隔着一道门的爱,又有多少人可以参透!
  慢慢地才读懂龙应台的《目送》,才看懂朱自清的《背影》。那种亲人转身留下来的背影,就如长长的破折号一般无限绵延拉长,又如省略号一般言有尽而意无穷。慢慢地才会明白。
  很快中考成绩出来了,这是一个尴尬的分数,距大石城师范线差十分,刚刚够大石城一中分数线。
  
  第一次,一种挫伤挫败的感觉降临在白露头上。原来以为在班级里保持到前十名就可以如愿以偿考入自己心仪的中师,毕业以后可以和自己的老师们一样,执教一方。然而,那一年分数线出奇的高,603分是中师的分数线,593是大石城一中公助分数线。大石城一中的分数线也是历年来最高的一年,因为可以招收自费生。董洁差二分不到分数线,通知书上写着需要缴纳赞助费一学期450元。据董洁说,上届还没有自费生这一提法,以她的成绩完全可以考取大石城一中的。而从这一年开始,小学初中明确规定为九年义务教育阶段,县里规定不允许初中生复读。所以,那些复习生就红了眼睛一般地努力学习,那种像赵斌一样的同学眼睛都是血红的。董洁还做了一个两眼放光芒的手势,白露觉得从脖子后面都是凉嗖嗖的。今年没有复试,没有!一考定终身。
  所幸的是赵斌考上一海市市属卫校,也就是说三年以后,他就是财政开支,端着铁饭碗吃饭的人了。
  白露还是有些懵懂,所幸董洁知道的多,她家那个诊所的规模已经超过了原来的保健站现在的卫生所了,所以三里五乡没有董洁不知道的事情。将来或许赵斌还会和董洁家里的诊所成为对手,那还说不定呢!只是因为是同行,董洁特别关心和卫生所有关的所以事情一样。就如白露爱听故事爱讲故事一样,道理都是一个道理。
  就这样中考结束了,人生中第一次大型考试就这么悄然登场又悄然退场。白露后来才知道人生处处有考场,那年十六岁,经历过的总是那么深刻,自己一步步走出来,从白家村到同里乡,下一步就是大石城了。从农村到城镇她用了十六年的时光,时光机器不老,人的记忆不会沉寂。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和事,隔了那么多年还在白露脑海里留下那么清晰的印象,一切就如发生在昨天一般,鲜明而又深刻。
  后来白露才知道:《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于1986年4月颁布。这是我国第一次以法律形式确定义务教育,这意味着适龄的“儿童和未成年人”必须接受9年教育的义务。义务教育法的发展,标志着我国教育事业的发展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虽然只有18个,“国家实施九年义务教育”已成为法律义务。2006年6月29日,中华人民共和国第十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二十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二十二次会议于2006年9月1日起施行。经过两年的转型,中国在2008年秋天实现了教育的真正义务。
  义务教育,是一项要求儿童和青少年接受的法律,国家、社会和家庭必须保障国民教育。其实质是国家按照法律规定的年龄对儿童和青少年实行一定年限的强制教育制度。义务教育也被称为强迫教育和义务教育。义务教育是强制性的、自由的和普遍的。
  中国的义务教育法规定,教育年限为9年,符合中国国情,是适宜的。目现行的“六三治”义务教育制度的实际情况(即六年制小学、中学三年制)、“五四”(即“五四”五年制小学四年制初中)。四年制小学,并建设“九年”三种教育。还有一些地区,8年制义务教育,即5年制的小学和3年制的高中,目前正处于从8年到9年的过渡阶段。
  学龄儿童和未成年人按照规定的教育学校完成九年或八年义务教育学习,可以达到初中毕业的水平。白露所接受的教育制度应该为六三,所以也叫做九年义务教育了。但是当时都要交学杂费,听说义务教育就不用交学费了。那么,白家村、同里乡中何时才会有义务教育?
  
  这个中考就如一座分水岭,看看班级里五十多个同学,四五个考取中专的,两三个考取师范的,三四个考取大石城一中的,还有考上大石城二中、大石城职教中心的;剩余的三十多个学生,就要从事“农民”这一职业了。和他们的父辈祖辈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一样一样的,过上一辈子。
  韩小燕,是白露和董洁比较要好的朋友。她的成绩一直也不错,只是这一次考试没有发挥好,400多分,韩小燕没有学可以上了,只能回家务农。我的中考我并不能做主,如同我的青春我也并不能做主一般,白露第一次深刻地去思考一个问题,应该是思考人生吧!不由得摇一摇头,苦笑!这茫茫人海冥冥之中,谁又可以参透人生,大彻大悟呢?
  那会儿,人们还意识不到中考、高考是做什么的。只是有一个最为简单和素朴的追求,不必面朝黄土背朝天,可以一跃龙门,不用再在土里刨食儿了。这,或许就是白露他们刻苦攻读的初衷了。
  那么对于考试和教育制度,谁又能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呢?
  不管怎样,中考已经结束了。几家欢喜几家愁,几家痛苦几家喜。接下来就是漫长的暑假。白露要帮助爹娘干活,董洁要帮爹娘拿药,个人忙个人的,这个暑假也是白露和大自然接触的最后一个暑假了。后来才知道,曾经的经历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尤其是从事农业劳动的那种体验和感受,都会成为生命中最为珍贵的宝藏。
  
  那一天,白露随着爹娘去浇地。天空是阴沉的,大街小巷还在沉睡中,但是炸油条和打烧饼的早早开始准备了,那一点点火苗说明他们已经开始工作。田野里真安静,空气更是新鲜。一望无际的麦田就呈现在眼前,风吹麦浪翻滚一波接一波。小麦正在扬花,那青绿色的麦穗上挂着点点星星的黄,就是小米的花。每一穗上都有,如果不仔细看还真的看不到,那种麦田特有的带青草味道的空气随着风阵阵袭来。水头已经到了畦里了,泥土的水渠水流的很慢,泥和沙土共存。没有浇到的地方,土地都是干裂的,那纵横的裂纹大概有小手指那么粗细。水流到了,仿佛可以听到一种“滋滋”的声音,渠水下渗麦子瞬间就精神了许多,风过之处麦子弯腰之后再站直。每一棵麦子都是那么执着,每一棵都值得礼赞,不是吗?我们所吃的馒头面条和饼丝,都是源自于此啊!尊重每一棵小麦,敬重每一个生命,白露为白露是农民感到欣慰。
  家里种了许多田。在白露的记忆中父母就是土地,土地就是父母。从记事起就是田地,而白露最怕的就是浇地。因为白露所在的地方是水渠浇地,那种水渠是从水库一直修到村子里的,长长的水渠有两米宽一米多深的。水渠平时是干涸的,等到该浇地的时候,上游会开闸放水。白露印象最深刻的是睡到半夜,有人敲门唤醒父母去浇地。那时天上都是星星,隔着玻璃窗户看天空好像巨大的黑幕。听父母拿雨鞋拿铁锹和收拾东西的声音,听大门“哐当”地一声碰上。家里只剩下白露了,白露越想越害怕,睡觉是绝对不敢的了,蒙上脑袋等天亮之后,自己做饭吃饭上学去,因为睡眠不足,一整天昏昏沉沉的,脚就像踩在棉花上一般。白露最害怕父母半夜浇地去了,那种没有大人在家里陪伴的滋味现在还难以忘怀!也许是从那时起,学会了成长,学会了独处,学会了真正面对生活!
  
  读初中时也可以勉强算作劳力了,可以替父母做一些农活了。那一天刚好是白天,白露家三块地都轮到浇地了,刚好白露放着“麦假”。白露自告奋勇去浇最小的一块不足一亩的地。父母颇为犹豫在白露再三请求下还是同意了。白露瞬间觉得自己长大了,可以帮助父母做事了。穿上几乎装住半截腿的大雨鞋,扛上大铁锹,戴上麦秸编织的草帽,那一刻觉得特别威武。瞬间感觉天空是那么蓝白云是那么白。而收割过的麦田是黄褐色的麦茬,麦茬在日光下发出刺目的光芒,显示着夏日的余威。白露的兴奋很快被不知所措替代,因为白露根本不知道怎么浇地。所幸这块地只有一米多不足两米宽,即使白露家不去人地邻居也会帮忙浇的。这边是建雪家的那边是立刚家的,他们帮白露改的口子,白露那见过这阵场。铁锹挖土,水,一片浑浊的水就像撒了缰绳的小野马一般一路狂奔。那一刻白露相信人要是站在水头肯定会被冲走的,这时真的有些害怕。白露就在地头站着看时间,那两个人跟着水头,害怕跑水。水量足即使大水漫灌,半个小时也会浇完那块地的。浇完之后,白露瞅着渠水静静发呆,夏日的阳光正烈,地里偶尔有几个浇地的农民,头顶是燕子时不时的掠过。脱鞋把脚浸在渠水里,水清凉凉的。
  看着渠水哗哗在流,白露忽发奇想,想去寻找渠水的源头。于是白露收好铁锹和雨鞋,一个人顺着渠水往上游走去。就这样走走跑跑,时不时采一两朵野花,抓一只蝴蝶,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五个村子,忽然之间害怕起来了,因为白露除了上学,从来没有一个人出过村子,现在只顾跟着渠水走,已经看不到自己所熟悉的村庄和人了。那一刻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转了,蝴蝶和野花也不再迷人,只觉得日光刺眼,有些头晕。是继续往前走还是返回,当时白露颇为犹豫了。最后还是返回,白露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出走。那一年白露十六岁,第一次懂得村子之外还有村子,渠水绵绵不绝;第一次懂得害怕和孤单。好在一直有水渠做伴,感觉就像朋友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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