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赵铁头喝酒出事儿了
作品名称:生•活 作者:王子文 发布时间:2019-12-27 22:25:12 字数:6367
吃过晚饭,马老二跟马花娘打了声招呼就出门了。马花娘追着马老二的屁股跟到院门口打听着这黑灯瞎火的要去哪儿,马老二回头应了一声说是去赵长脸家坐会儿。
马花娘得了马老二这样的回应,心里开始嘀咕着这土地都承包单干了,不是以前生产队的时候有个啥事儿去跟他赵长脸商量。分开单干了,各家顾着各家的日月儿,这个时候黑灯瞎火的去赵长脸家还能有啥事儿?她心里嘀咕了一阵儿,还是没能嘀咕明白,叹了一声,就忙活着洗碗刷锅喂猪去了。
马老二到了赵长脸家,赵长脸还在吃饭,不过今儿晚上赵长脸家倒有个场子,赵铁头和几个赵姓的爷们儿都在,几个人围坐在一张桌子周围,各人面前的桌子上摆着酒盅子,看样子这个场子开始的时间已经不是一时半会儿了。赵铁头可能喝得有点儿多了,眯愣着两眼瞅着进门的马老二看了老大一阵子,嘴巴张了半天,吭哧出一句话——咱们的……队长……马老二来了,有啥子……新的指示,就尽管……说。
马老二瞅着赵铁头一笑,说:“啥子指示也没有,今儿就是过来跟赵队长唠扯唠扯。没想到赶在你们这个场子上,打搅你们喝酒了。”
赵长脸拉扯着马老二的衣袖让马老二坐下来一起再喝几盅子,说是今儿晚晌的时候狗撵了两只兔子,前几天去驴堆集灌了几斤散酒还有不少,就招呼着几个本家爷们儿过来喝几盅子,顺便合计合计收秋后的打算。
马老二退让着说晚饭已经吃得够多的了,肚子里饱饱的再也装不下啥子,再说也不咋的会喝酒。倒是可以坐在旁边看着他们喝酒,同时可以跟大伙儿唠扯唠扯秋后各自的打算。
“正好,今儿晚上我们几个正琢磨这事儿呢。还是坐下来一起喝几盅子,一边喝一边唠扯。”赵长脸把马老二的衣袖拽得很结实。
“我就不到桌子上去了,就在旁边坐着唠扯吧,你们继续喝你们的酒,不耽误的。”马老二笑着在旁边的一个凳子上坐下来。
赵长脸仍旧拽住马老二的袖子往桌子上拉,那股子热情劲儿像满桶的炮药见了火星子一样,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嚷着说:“咋的这么客气,都是老少爷们儿,承包单干才几天呀,这就见外了?几盅子酒又能咋的了?”
桌子上的赵铁头歪歪扭扭地站起来,还没走两步就一个趔趄,要不是旁边有人给拉住了胳膊,一准会摔得头像个尿罐子似的。尽管这样,他还是自以为能够站得稳走得牢地一甩胳膊,试图要挣脱拉住他的胳膊的手,嘴里很英雄似的说:“不就……喝这点儿酒吗?没……事儿,摔……不了……跟头,去趟茅房……就……回来了。”话还没有落音儿,他的腿一软,跟头倒没有摔,整个人枯嗵一声坐到地上去了,结结实实地摔了个屁股蹲儿。
赵长脸见赵铁头摔了个屁股蹲儿,笑了一下说:“铁头这酒量,还差得远呢!赶紧把他扶起来,让他喝点儿水。”
这个时候的赵铁头挤巴着吸溜着嘴巴,再也没有刚才那种酒喝多了的模样了。他哎哟了几声,说:“硌着尾巴骨了。”
赵长脸给赵铁头的模样给逗得笑出声来。
赵长脸的女人端起桌子上的洋油灯往赵铁头的屁股下面照了照,赵铁头这一屁股蹲儿正好尾巴骨点在了不知啥时候掉在地上的秤砣上。
“好家伙,你这是想啃秤砣啊。”旁边不知道是谁跟赵铁头开了一句这样的玩笑。但是,玩笑总归是玩笑,几个上前想把赵铁头从地上架起来的本家发现,赵铁头的身子总是不由身子地往下坠。这是他们似乎才觉得赵铁头不是单单给秤砣硌了尾巴骨头那么简单了。
“我这是咋的了?咋的还站不起来了呀!”赵铁头随着两个本家的劲道也想从地上站起身儿,但是,他发现自己的两条腿根本就不听话了,并且小肚子两侧靠着后脊梁这边也在胀鼓鼓地疼。
赵长脸一见这形势,马上松开马老二奔过来,一脸惊恐地问:“铁头,你这是咋的了?”
“不知道啊,就硌了一下尾巴骨就站不起来了,两条腿跟不是自己的了一样,两个腰眼下面还胀着疼。”这个时候的赵铁头也害怕了。
“赶紧去医院吧!”马老二也奔到赵铁头跟前,瞅着赵铁头的样子也担心起来,“硌着尾巴骨咋的能会这样?一准他身上原来就有啥子毛病,给这一硌着尾巴骨硌出来了。”
“去医院!”赵长脸听马老二这么说,心里也认同,一个屁股蹲儿硌着尾巴骨不可能就这样了。他招呼着喝酒的本家赶紧准备架子车拉赵铁头去医院。
几个喝酒的本家这个时候也没有啥子酒意了,七手八脚地慌忙着把赵长脸家靠着屋檐下已经竖起来架子车架子放下来,架子车轱辘子在架子车架子放下来的那一刻也给稳稳地放在车架子的耳台下了。架子车刚稳妥,几个本家就把赵铁头从屋子里抬出来放了上去。
赵长脸招呼了几个本家一起去医院,拽起架子车就甩开两腿奔出了院子。
马老二正想跟着赵长脸他们去医院,却给赵长脸的女人喊住了。
“马队长,你这得给我们家作个证啊!你是亲眼瞅见的,赵铁头在我们家喝酒,没谁招他惹他,是他自己要去茅房栽坐下硌的。万一他要是有个好歹,他们家别讹上我们家了。有你作证,他们家也说不出别的话来。咱们老鸹窝里的老少爷们儿们都知道,你马队长这个人公道,遇到啥事儿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赵长脸的女人很害怕,她也没有想到赵铁头一个屁股蹲儿就硌到秤砣上,还给硌得站不起身儿了。
“这个应该不会吧,赵铁头他们一家也不是那种耍赖讹人的人。”马老二挠了挠头,笑了一下向赵长脸的女人说,“今儿晚上本来打算过来跟长脸兄弟商量一下收秋后的打算,另外还有给老刘奶奶立碑的事儿,没想到赵铁头出了这档子事儿。眼下啥事儿都没有赵铁头要紧了,就看长脸兄弟回来咋的一个说法儿了。”
“天爷呀,千万不能让铁头硌出啥子大毛病!”赵长脸的女人抬头向院子里黑乎乎的天空看了一眼,嘴里祷告似的说,“好心留他吃点儿兔子肉喝点儿酒,这要是硌出啥子好歹来,俺这两口子的好心不就成了罪孽了吗?天爷呀,保佑保佑铁头,别让他有啥子好歹!”
“我估摸着不会有啥子大事儿,可能是赵铁头给硌得麻了筋岔了气儿。麻了筋就两腿一时半会儿不听使唤了,岔了气儿胀得他两个后腰眼下面涨疼。等会儿可能就会好了。”马老二这样安慰着赵长脸的女人,他的心里却在为赵铁头提溜着。去年麦季儿往粮站送公粮,自己眼睁睁地看见有个村子里的一个壮劳力把麦子搬着放到磅秤上,就是那么一转身,没磕着没碰着的人就倒下来没命了。赵铁头这个屁股蹲儿,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在尾巴骨上,给秤砣这么一硌,真的说不准会硌出啥子好歹来。人吃五谷杂粮,备不齐身子骨儿里就有啥子毛病,这一硌,保不准就把藏在身子骨儿里的毛病给硌出来了。万一赵铁头给硌出啥子长短来,这就不是一句两句公道话能解决的事儿了。他抬头在心里琢磨了一阵儿,回头看了一眼赵长脸的女人,说,“这事儿也不会那么寸劲儿,你就放心好了,满屋子的杯盘碗筷让他的,回屋该收拾收拾,啥事儿有长脸老弟呢。”
“我这心里就是不踏实啊。”赵长脸的女人说着叹了一口气,“就是赶得那么寸劲儿,铁头要是往前走一步,或者往后退一步,也不会硌到秤砣上。啥事儿也都是该着吧,本来今儿晚上没有喊他铁头,咋的就赶巧兔子肉刚端上桌儿,他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就进来了。你说吧,赶在这个场子上,咋的也得客气着让他坐下来跟他们几个一起喝几盅子吧。天爷呀,咋的都没想到弄出这事儿来!本来是大伙儿高兴的事儿,弄出这事儿来,让人心里堵腾得慌。”说着,她就依着马老二的话回屋收拾那些杯盘碗筷儿了。
“你这就别担心了,有长脸他们几个呢。”马老二宽慰了一句赵长脸的女人,然后打个招呼就回了。
马老二回到家,马花娘已经收拾完灶房喂完猪正坐在纺车前摇着纺车纺线,她见马老二回了,抬头瞅着马老二问:“有啥子要紧的话这个时候去跟他唠扯?”
“没啥子要紧的话,本来打算今儿晚上跟他商量着看收秋后咋办,不能全村的劳力都袖子筒里揣着手等过年吧。另外还想跟他商量老刘奶奶立碑的事儿。你猜咋的了?还没唠扯这事儿呢,赵铁头给秤砣硌着了,硌得两腿不撑架儿了,两个后腰眼下面还胀着疼。”马老二看了一眼马花娘,叹了一口气说,“你说那个寸劲儿赶得,也真寸劲儿,不偏不斜赵铁头的尾巴骨结结实实地硌在秤砣上,整个身子的重量都在尾巴骨上,这下给硌得重了。”
“啥?”马花娘一个吃惊,停下了手中的纺车子瞪大两眼紧盯着马老二问,“咋的能硌到秤砣上去?谁家的秤砣不是在秤上挂着呀?他赵铁头也太能为了,撅着屁股往秤砣上硌。”
“赵长脸他家的秤砣今儿不知咋的就掉在地上了,赵铁头喝了几盅子酒,两腿打摽走路不稳,就结结实实地一个屁股蹲儿坐到秤砣上了。栽坐在秤砣上不要紧,偏一点儿斜一点儿,两个屁股肚垂子都是肉,硌一下也没啥,大不了就疼那么一会儿。可好,尾巴骨赶在秤砣上了。骨头再硬,也硬不过铁疙瘩。再说了,尾巴骨这块儿就是脆骨梢子,这样结结实实地硌一下,还不疼得要命?疼得要命也没打紧,咬牙憋会儿气儿就过来了,可赵铁头这是整个两条腿不撑架儿了,我估摸着是牵扯到筋脉了。要不牵扯到筋脉,他咋的还会两个后腰眼下面胀着疼呢!”马老二回头看着吃惊的马花娘说,“我就担心赵铁头给这么结结实实的一硌,千万别硌出啥子后遗症来。”
“能会那么严重吗?”马花娘又是一惊。
“这个可保不齐。听说驴堆集镇上的老假腰吧,他那腰是咋的一个假的?就是人们玩笑的时候一个还没有鸡蛋大的坷垃头子砸到他后脊梁骨上,打那儿以后他的腰就假了,整天撅着个屁股伸不直腰,也不能吃重干累活儿。听说逢到阴天下雨的天气,他整个后脊梁骨就呲呲地冒凉气,大热的夏天也是这样。”马老二看着马花娘说。
“他那是给砸到腰上了,才落下假腰的毛病。赵铁头这给硌到尾巴骨上,离腰还远着呢,能会有啥事儿。”马花娘仍旧瞪大两眼看着马老二。
“这个谁能说得准呢?半里湾儿的张老先生说啥子人的身上密密麻麻的都是筋脉,这些筋脉互相通联,瞅着不是动的这个地方,说不准筋脉就牵扯到这个地方了。医院里学了洋医的先生说人的身上都是神经,这些神经也是互相通联的。咱们不懂这些,也说不准赵铁头这次是不是会给硌出啥子事儿来,反正我是觉得赵铁头这次给硌得不轻。”马老二皱了一下眉头说,“老天保佑着他别给硌出啥子事儿来就好。”
“没那么严重,老天爷也不会不睁眼,都是穷家薄业的庄户人家,老天爷不能不给留条活路。”马花娘叹了一声说,“庄户人家本来就命苦,要是老天爷再不睁眼,那就真的没活路了。再说了,赵铁头这个人除了脾气倔,其它也没啥子毛病,不像三神经。三神经这个人倒应该受点儿老天爷的惩罚,要是赵铁头这给硌出啥子好歹来,那就真的是老天爷不睁眼了。”
“说到三神经,倒想起三神经了,这些日子也不见他的踪影儿了,不知道又在外面神道啥子了呢。”马老二看着马花娘笑了一下,“这还真的说不准承包单干会让三神经在外面神道出啥子光景儿来呢。”
“他呀?我说句话在这儿撂着,就他那个德性要是不改,还跟在咱们老鸹窝一样,最后神道得连裤子穿都没有!在咱们老鸹窝他神道,老少爷们儿们能让着他,出了老鸹窝,谁还会拿他当个景儿宠着?”马花娘撇了一下嘴说,“出了老鸹窝,没谁拿他当个景儿,他那个德性要是不改,说不准会三天两头挨人整治呢。”
“三神经胆子大,我琢磨着他要是按正道儿走,这承包单干了就没有啥子困住他的手脚儿了,一准能神道出啥子景儿来。怕就怕他不按正道儿上神道。”马老二点了一下头说,“他要是不按正道儿上神道,那就一准会惹出大的祸事儿来。”
“他也惹不出啥子大的祸事儿,大不了三更半夜去砸人家的尿罐子,装神弄鬼的在谁家门前怪叫两嗓子。就他那个德性,出了咱们老鸹窝,他还有惹大事儿的那个胆儿?出了老鸹窝,他三神经比孙子都乖!我是看透他这个人了,在咱们老鸹窝里的老少爷们儿们跟前都让着他,他还是根儿葱,出了老鸹窝他就没有啥子景气儿。”马花娘说着,又摇动了面前的纺车子,“跟毛妮她娘看起来挺有劲头,真的他三神经有劲头儿,这次也不会给姓赵的人家折腾得家也不敢回了。”
“跟赵姓人家他那是输理了。鸡宿眼一个大活人给他三神经做的事儿折腾得没了,他三神经还能咋的?”马老二说,“换上是谁,人命的事儿都没辙儿。”
“你还是没看透三神经这个人,他呀,就是家窝子里有能为的种儿,还是那句话,出了老鸹窝,他比孙子都乖。”马花娘摇动着纺车子,头也没抬,“咱们老鸹窝里的这些老少爷们儿们啥人啥品性,我是看得清楚。你就是把人光往好处想,没有仔细查看每个人的品性。就今儿晚上赵铁头这事儿,赵铁头这个人的品性比三神经好上一百倍都不止。”
“我也知道三神经的这个品性,不管咋的,他三神经是咱老鸹窝里的老少爷们儿,心里总还是惦记着他能有个改变。要是他能改一改他的品性,说实话,现在这个时局,咱们老鸹窝里的这些老少爷们儿还真没有哪个能折腾过他三神经的。”马老二叹了一口气说,“眼下这个时局我是琢磨了,谁的胆子大,谁能折腾,就会折腾出景气儿来。瞅瞅咱们老鸹窝里的老少爷们儿们,在我们这一茬人当中除了三神经,都是一脚踩到狗屎上都不知道臭的主儿,这个时局这样的人能有胆子折腾?我瞅瞅老鸹窝里的下一茬后生,也没几个心眼儿透气儿的主儿。咱家的女婿栋梁倒是开窍儿,可他的性子有点儿绵软。嘎子倒有那个性子,倒有少了那份心眼儿。我倒是觉得老陈收留这个哑巴是个料儿,虽说他现在还不能说话,从他说不出话着急的性情上看倒是倔强,再加上他打小儿就见识街面上的人情世故,我琢磨着老陈要是能把哑巴治得会说话了,哑巴应该是把折腾的好手儿。”
听着马老二说到哑巴,马花娘没有说话,倒是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马老二。
“栋梁他们家收养了哑巴,倒是这阵子要紧张了。不过,往后看,倒也不一定是个坏事儿,说不准他们收养了一条出路呢。”马老二当然知道马花娘叹气的意思,他眨巴了两下眼笑了一下说,“有些事儿不能光看着眼前琢磨,就拿哑巴这孩子来说,眼下留在栋梁他们家是要分吃他们的口粮,但往长远了看,哑巴有手有脚的,人也不是傻子,等能立事儿了,自然他会根据自己的身世去折腾。虽说他爹娘眼下把他丢了,他那个叔伯也不容他,到时候他仍旧有他的优势。老话咋的一个说法儿?集镇上一个汉,抵上庄户人家十亩半。他能立事儿了,在集镇上折腾个啥子买卖,他爹娘能不帮他?集镇上那些自小在一块儿玩耍的伙伴儿不帮他?我琢磨着到时候他也不会白眼儿狼不回头帮栋梁他们这个家。你就往前看吧,到时候一准咱们老鸹窝里的老少爷们儿们还会眼馋栋梁他们家收养了哑巴呢。”
马花娘又叹了口气,琢磨着说:“话是这么说,就是眼前栋梁他们那个家拿啥子养活这么多张嘴哟!生产队里分的粮食本来就不够一家人的口粮,这一下子多出了二嘎子和哑巴两张嘴。再说了,二嘎子和哑巴这两个半大的小子正是能装饭的时候,一张嘴能抵上两张嘴吃饭。虽说眼下是承包单干了,可地里的庄稼还是生产队里的时候种下的,这个秋季儿眼瞅着就收了,看庄稼的长势就可以知道这个秋季儿也收不出啥子年景儿。这样一来,年前年后到接上午季儿的收成是半年的光景,这半年的光景他们那个家该咋的一个过法儿?”
“老话咋说?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江心自然直。活人没哪个会给尿憋死,到时候栋梁他们家自然就会有办法儿,借也好,找人家掂兑也好,这个半年的光景一准能熬得过去。”马老二笑了笑说,“眼下承包单干毕竟不是生产队的时候,生产队的时候路子就是那么一条,指望着午季儿和秋季儿的收成。现在承包单干路子就宽了、多了,这条路走不通还有别的路可以试着走,我就不相信栋梁他们家会死心眼儿指望着地里明年午季儿的收成熬这半年。”
“马花跟在咱们自己家不一样了,在他们家的这个半年这孩子要受委屈了。”马花娘说完又叹了一口气。
“你这话说的……是不一样了。在咱们家马花是孩子,这个家就她这一个闺女,咱们舍不得让她跟着咱们操持。嫁过去了,她就是那个家的儿媳妇,是那个家的帮手儿,那个家的一半担子她一定得挑。”马老二看了看马花娘,说,“子女自有子女的富,咱们想那么多也没有啥用。这个半年,咱们宽敞了就想法儿接济他们一些,帮着他们把这个半年支撑过去,别的还能有啥子办法!”
“哎,老陈这两口子没法儿说。”马花娘叹气抱怨似的说,“心太善良,瞅着谁家可怜就恨不得帮人家扛着,也不瞅瞅自己那个家是个啥样子的家底儿。”
“放心吧,善心就会有善报。”马老二笑了笑,“早点儿歇吧,明儿还有明儿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