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五、焦大夫的解释

　　连如江这一动作引起了黄院长的注意，他太了解连如江了，此人眼光独到，而且不会无的放矢，就像前年在南京市博物院，他能一眼就看出那个号称镇馆之宝的青花瓷萧何月下追韩信是假的，即使是很多大家都不敢下此论断，而且至今为止，那个青花瓷仍是被珍藏在南京博物院，并且被明令禁止出国展览，现在自己说的乾坤镜，他怎么就恍恍惚惚的呢。
　　“如江，故宫里边你上次去看过，就是走马观花吧，如果你有时间，我想带着你全家再走一遍，看看会不会发现什么赝品。”黄院长邀请道。
　　“谢谢黄老，不过可能不方便，我们山东的习惯是初二回娘家，我明天一早就走。”连如江毫不犹豫推脱开了，心里腹诽：就是有赝品我也不敢说呀，上次三链章的教训何其深刻，就是因为故宫博物院坚持自己的三链章毫发无伤，才让自己有机会送给武老那个清朝的传国玉玺作为礼物。“另外故宫有您老把关，我觉得哪里会有什么赝品，谁要这么想纯粹是杞人忧天。”
　　黄院长哈哈一笑：“喝酒！你小子现在学的拍马屁水平不低！当浮一大白！”他边说边把杯子里的酒仰首喝了下去，连如江也不甘示弱，喝完后亮亮杯子底，二人大笑！
　　殷部长也看出武毅有点尴尬，他并不明白是怎么一会儿事，但他老奸巨猾，并不肯问，而是故意问些关于武毅大学课程的事情，武毅现在南京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就读，师从一位李姓教授，见识颇为独到，前段时间又在法国进修过半年多的时间，因此殷部长的问题对答如流，显得格外健谈，针对于国际形势的判断，就连不关心政治的黄院长也听得津津有味，不由对武毅高看一眼，知道此人并非他开始想象中的纨绔子弟。
　　武义程总是对殷部长不太放心，她端个酒杯走过来：“殷叔叔，敬您一杯！”
　　殷部长看出她的意思，拍拍连如江的肩膀：“如江，你一定要对义程好，这是你的亲姐姐！”
　　连如江自然明白程姐对自己的维护，其实想一想多年之前那次在聊城和武老、程姐的相遇很有传奇色彩，自己命中的贵人就是他们，如果当时不是武老赏识，说不定现在自己还是济南机床厂的一个技术员，娶一个和秦嫂子差不多的老婆，平平淡淡过一生。他举起酒杯：“姐姐，我陪一杯吧，谢谢您！”
　　武义程眼睛也有点湿润：“如江，和我就别讲这些了。能认识你和凌雪，这就是我们的缘分，我是采采的干妈！刚才采采还向我告状，说她妈妈欺负她，说要是有了弟弟，你俩不要她了，她就跑到北京来陪我过！”
　　连如江嘴里的酒差点一口喷出来，想不到女儿居然在给自己找后路，这真该好好教育了。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瞟了一眼脸色变了，这是武义程前夫，焦大夫的电话！
　　他顺手抹去电话，笑着说：“姐姐，我想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采采可能也要吃醋。”武义程脸色有点苍白，她摇摇头想说句什么，但终究忍住。
　　连如江的电话又响了，他知道焦大夫的性格，出于一种技术人员的执着，他打电话常常必须对方接听，只是现在自己不方便呀，看几个人都在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自己，连如江也怕误会，只得接了起来：“喂！我是连如江！”
　　焦大夫带点压抑的声音传了过来：“如江，你现在武家是吧？晚上出来陪我说几句话吧！”
　　连如江楞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儿才解释：“你好，我现在故宫博物院黄院长家里参加家宴，等我方便的时候给你回电话好吗？”
　　焦大夫“哦”了一声，随即挂断电话。
　　连如江忙解释：“一个朋友，北京的朋友！”
　　武义程笑笑：“老焦是吧？”她的语气很平淡，不过这句话把连如江吓了一个趔趄，他看了一眼程姐，武义程丝毫不以为意：“你刚才手机上的名字我就看到了！如江，我没事，其实我俩离婚对彼此都是一个解脱！”
　　连如江一直有点琢磨不透为什么程姐会和焦大夫离婚，当然焦大夫家外有家的事情他是一清二楚的，可是看武义程的举止并不是因为此事，她一点也不像怨妇的样子，记得那年他第一次来武家居住，就住在武义程未结婚前的院落，当时一树梨花他就预感到这对夫妻的前景不是很好。现在看武义程轻描淡写，也嘿嘿笑了几声，解释就是掩饰，索性不说什么了。
　　几个人离开黄院长家的时候才八点多，不过显然连如江已经不胜酒力，没有了徐子婵的解酒符帮忙，他最多也就是半斤酒的酒量，在武毅的搀扶下他跌跌撞撞的上了车，王凌雪本打算和武义程坐在一起，但看丈夫的样子总是不放心，她把已经开始打瞌睡的采采交给武义程，自己则坐到了连如江身，嘴里不依不饶：“连如江，你喝酒真没数，看人家都没事，就你醉醺醺的。”
　　武毅也喝了很多，不过他身上有徐子婵的符咒，自然是毫发无伤，他也有点奇怪，说道：“嫂子，连哥喝半斤酒没事的，是不是今天度数有点高呀？”
　　连如江看车已经开出了家属院，这才一下子坐直身体：“我有啥事？这点酒能奈我何，刚才我是故意装的。看殷部在那里嘀嘀咕咕，想给我挖坑，我岂是那么容易上当的人？”
　　王凌雪“啊”了一声，才锤他一下：“你这个人真不实在！”不过话语里带着欣喜。“连如江，从现在开始你要戒烟戒酒了！今天我不管你，但从明天开始…..”说道这里忽然想起明天要回娘家，自己姐夫可是有名的酒鬼，另外一年难得轻松，真的不让连如江喝两杯，恐怕自己爸爸妈妈也不愿意，但是现在她有了二胎指标，按照大夫的说法是半年之内戒烟戒酒的，这让王凌雪有点不知所措。
　　连如江的手机忽然响了，开始他以为是焦大夫，顺手抓起来才发现上边标注的是“保险推销”四个字，不由呆了一下，王凌雪正半倚在他的肩头，也看到了手机屏幕，笑着说：“这最敬业的就是保险公司的业务员，大过年还给你打电话。”
　　其实这是楚谷的电话，聪明的连如江就是担心万一遇到今天这种情况可以遮掩，他很自然地挂掉了电话，说道：“保险公司的人都是神经病。”
　　王凌雪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刚才我吃饭的时候听说焦大哥，就是姐夫给你打电话了？我觉得你应该去和他谈谈，程姐身体现在恢复得很好，他们要是复婚该多好？以前都是姐姐担心连累他们焦家血脉，现在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了，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连如江也想给焦大哥打个电话，但显然现在不是时候，他说道：“一会儿停下车吧。我也想问问焦大哥找我什么事请。”
　　王凌雪一脸期盼：“如江，你可要好好说说。”
　　他们今天晚上仍住在那套一树梨花的房子里，只是现在是冬季，根本一朵花也没有，送走了武义程、武毅等人，王凌雪搂着女儿睡下了，今天从早晨开始就一直忙碌，现在真的有点筋疲力尽的感觉，连如江则拿着手机到院子里给焦大哥打电话。
　　“如江！”焦大夫声音有点低沉。“你真够忙的！”
　　连如江嘻嘻一笑：“不好意思！焦大哥！你找我什么事请？”
　　“今天给你打电话，也是和你告个别，我准备出国了！”焦大夫说道。“明天的飞机，去澳大利亚，和楚谷一道！”
　　连如江“哦”了一声并未太在意：“这次又是谁请您动手术呀？焦大哥，你和楚，那个啥一起走我也放心，你可以一路照顾她！”他不敢说出楚谷这个名字，深恐夜深人静能被王凌雪听见，自从南京一别，王凌雪明显对楚谷有戒心。
　　“你是不是喝酒喝糊涂了？我是出国，不是出差，我这次出去就准备在国外定居！”
　　“什么？”连如江一个激灵，彻底清醒了过来。“不会吧？大哥，你可是咱国内第一把刀？国家怎么可能放你走呢？”
　　“如江！你不知道！我现在已经到了众叛亲离的地步，医院里取消了我的手术资格，那个单独的手术室病房车也被收回去了。有人举报了我，说我作风有问题！”焦大哥有点声泪俱下！这大概就是墙倒众人推，以前焦大夫的医术本就是无敌存在，再加上深厚的背景才让人不敢对他指手画脚，可是一旦出现问题就成了众矢之的。这就像是郭德纲说过的，同行之间才是赤裸裸的仇恨，也许被压抑已久的仇恨爆发出来更可怕。
　　连如江差点说出一句：“但这是真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