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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飞来一个花仙子

作品名称:凄艳的玫瑰      作者:老海这人      发布时间:2012-07-18 01:36:37      字数:7111

  凄艳的玫瑰
  ——《乡村风情》系列之二
  
  那一个时期的生活,不是历史上最惨痛的,已经足以使人难以忘怀。那朵仙葩,惨遭浊世摧残,那凄惨的命运,能苏醒世人们的心吗?——题记
  
  巢湖边双河镇的小吴村里出怪事、丑事,也有一些凄美动人的故事。这不,一个被四周村子人称为“小白菜”、媳妇们中的壶盖儿,不知什么原因,丢下她的丈夫和一个儿子、两个女儿,在一个不深的藕塘里,莫名其妙地身上和手脚缠着几道电线,蹲在水里死了。对于她的死,不只是她的丈夫、儿女心痛,村里人也感到非常惋惜,更未料到她是这么一种死法。特别是她虽然年近半百,可神貌仍然宛若往昔,还是那么美丽娇艳。“小白菜”具体的死因,至今人们还感到是个谜。
  卓守愚听说一位同村儿时的小伙伴何仲如曾偷偷地祭吊过这位女子,便想找他问问有关情况。何仲如在县城上班,住县城单位的公房,节假日偶尔回小吴村探望一下父母。这次何仲如因病回来疗养,卓守愚便敲响了他家的门。寒暄几句后,卓守愚问起他有关情况,他拿出了一首祭奠的诗稿,上面涂改的一塌糊涂。他说,誊写的正文已经在坟前焚烧了。卓守愚仔细寻找脉络,才看清是:
  哭梅姐
  玉骨冰肌梅姐姐,云裳花容情怯怯。
  千里漂泊落荒野,有意赤绳书郎结。
  梦里依稀见君面,未生见面先离别。
  只恨当年弱质女,不当剪烛一时切。
  孑然一身无处求,陷身污淖望断月。
  年年相思月月盼,三十年来风雨迭。
  白昼煎熬黑夜苦,苦度春秋身心冽!
  满腹忧思满腹情,满腔热血遭魔劫!
  孽!孽!孽!
  娇柔一命赴苍水,一朝芳魂谁与诀?
  今生无望盼来生,且寄来生红鸾约。
  卓守愚觉得太悲怆,便问:“你不会是要去殉情吧?梅姐是美,可是已经死了,你还应该好好地活着。要知道,维纳斯不是也早死了?”何仲如立刻反驳说:“美,是不死的!美永远活着,活在人们心里。人们永远在追求美,一生,一代代……”说到后来,犹如梦呓。
  卓守愚对他们这一风月情债略有耳闻,但因他素来不甚注意生活细事,故知之不详。经过一番详谈,他才知道相关情况,于是便叙述出一段故事来。
  
  一天上飞来一个花仙子
  这棵“小白菜”姓梅,名字叫如桂。她不是本地人,是江南水乡一户人家的女儿,一九六二年来到小吴村的。当时,她是和母亲一道来的。可以说,她是小吴村第一代跨县飞来媳妇,也可以说是第一代花钱买来的媳妇。刚来时,衣着明丽鲜艳,手上还戴着当时很少人有的手錶。至于相貌,从以后人们称她为“小白菜”也可以想象出,那是很美丽的。浓密黑亮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一个翘翘的马尾巴,亮出光洁的前额;柳眉细细,凤眼熠熠,蒜鼻直削而圆滑,双唇略翘又润红;两颊若脂粉浅抹,犹如桃花瓣娇艳,长脖似莲藕初成,恰似瑶池鹤矫如;身材匀称,高矮适宜,走动中腰扭赛蛇行迤逦,站立时胸挺起莲蓬摇曳。无论从什么角度看,她的相貌神情、坐姿行态,总像个城里歌舞剧团里色艺绝佳的轻佻演员,怎么都不像流浪漂泊天涯的可怜淑女。看到她,人们惊羡,无怪中国古代四大美女之一的西施出于江南水乡,那里的水就是能养育出绝色美女。她的母亲当然也是风姿绰约,但哪能比得上正值青春年少的女儿靓丽。
  她母女俩来到小吴村的时候,正是一个春末夏初的傍晚,油菜花的香气还正浓郁。她俩正在小吴村北边一条大路旁一户人家门口徘徊,路边这家的家庭主妇回家看到了她们。
  这个中年妇女叫何仲兰,三十岁左右。她刚搬回自己家的屋子。在一九五八年,公社勒逼她一家搬走,强行征用她家房子做公社的农业技术推广站,直到一九六二年春节后不久,农技站才搬走。她的公公婆婆在“艰巨时期”都饿死了,丈夫在外地工作,现在她带着三个儿子在家。大儿子才十一岁,在读书,还有两个,二儿子六虚岁,在家看护刚出生的三子。她的娘家在本村,最小的弟弟何仲如在县城读高中,已经虚岁十九岁了。
  她放工急忙回家要给孩子喂奶,因只有两个孩子在家,所以出门上工就把门锁上,免得孩子乱跑有可能掉到塘里、河里溺水。在开锁推门时顺口问了一句:“你们在这儿干么事?”
  这母女俩就跟着她进了门。母亲说:“我们从远处来,走到这里天要黑了,正不知道到哪儿去,又渴,想向你这位大姐讨口水喝。”
  “开水没有,水缸里有凉水。”
  “凉水就行,凉水就行。”还是母亲在说话。
  “妈,小三子睡着了,我能不能出去玩一会儿?”二子在堂屋门口喊。
  梅如桂的母亲打量了一下何仲兰的家。进大门是个院子,院子北侧是做厨房的厢房,紧连厢房西边是正屋,是农村住家的一明两暗模式。一个小孩正站在正屋大门石头门槛上望着他妈妈。
  “这孩子多听话!大门锁着,一个人在家,还要带小弟弟,真是个好孩子!”梅如桂母亲站在厨房门口夸赞着孩子。她又走近孩子,摸了摸孩子的脸。
  “妈妈,她们是我家亲戚吗?”小孩子很懂事地问。
  “是亲戚,是亲戚!不是亲戚也是亲戚。”梅如桂母亲应和着,同时瞥了瞥何仲兰。
  何仲兰刚把家务处理好走进院子,听到这位大嫂夸赞自己的孩子,心里当然高兴,但对她这么套近乎有些疑惑。对那母女看看,觉得她们也只是普通的人,不像骗子,尤其那个年轻姑娘,好像还有些胆怯羞涩,虽然衣着不俗,但神情总显得有些拘束忸怩。她打开厨房门,指着对着门、灶边的水缸说:“这位大嫂,缸里有水,桌上有瓢,自个儿舀着喝吧!”
  “谢谢,谢谢!”梅如桂母亲舀水先递给了梅如桂,趁机问:“大姐,想麻烦你一件事,就是我们娘俩见天要黑了,想在你家过一夜,行不?”
  何仲兰朝这母女又打量了几眼,心想,如果是骗子,家里也没有什么东西让她们偷的,眼看天就要黑了,看她们母女俩,也确实作难,留就留吧!便说:“这位大嫂,你们是哪里人呀?到我们这地方来有什么事情吧?住一晚是行,可是不宽敞,要挤一挤了。”
  “没关系,没关系。出门在外,有个遮风避雨的场子就行。说到我们是哪里人,”梅如桂母亲说到这里,举起胳膊,用衣袖擦起眼泪来。“不怕你笑话,我们还真不好说。不是不愿意说,是不知道怎么说。这样吧,晚上,我再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好吗?”
  晚上,何仲兰多洗了些山芋片,拌了些麦子面粉,煮了一锅糊不像糊、面疙瘩不是面疙瘩的晚饭。她发现,这母女俩都是狼吞虎咽吃了三大碗。她先把大的和二子安排好,就抱着小的和梅如桂母女四个挤在一张床上。梅如桂觉得太挤,就想跟那两个孩子挤一挤,但看到那大孩子身高已经到自己肩膀还偏上,几乎是个小伙子了,便没有提。
  农村人睡觉都比较早。那时候,既没有电灯,更没有电视可看,再说农忙时候,一天劳动下来都很疲倦,早早吹灯上床。何仲兰把三子抱在怀里,让他含着奶子睡,免得他哭啊叫的。梅如桂母女本来睡在一头,因为要谈话,梅如桂母亲便挤到何仲兰一头来。
  “你这位大姐,看样子日子过得也不容易。你家当家的不在家呀?”梅母关心地问。
  “孩子他大在外地做事,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平时就是我们娘儿四个在家,一天到晚忙死人了!你这位大嫂,你们怎么来到我们这里的呀?”何仲兰一面拍着孩子,一面问起这两位不速之客的来历。
  “我们家命苦!”梅如桂母亲未语先流泪,深深叹了口气。“我们是江南人,生活在圩区,一年有半年在水里过日子。这就不说了,谁知这几年一直揭不开锅,村里都饿死好多人了。不少人穷家难舍就饿死了,有些人就想到外地逃荒糊生。我丈夫是六0年春上饿死的,我女儿如桂原来在读中学,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就没有再念了。回家也是受饿,她就想到哪儿找个事做,可是出门就遇上了骗子,想把她卖到东北、内蒙去。她觉察后寻机逃离了那个骗子,七转八转就转到了安徽。她在蚌埠火车站写了封信回家,诉说了一些情况。我在家一直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漂,一接到她的信立刻赶来蚌埠,老天爷保佑,在蚌埠火车站找到了她。当时,我俩还想,就在当地找个人家住下来过日子算了,但是那里太脏,到处都是一股膻气,我们实在受不了,就爬上火车到了合肥。在合肥倒还干净,可是没有钱,也找不到合适人家,有些人好凶,硬是要糟蹋我的女儿,我们害怕了,就一路要饭,一路寻找合适人家来安排我的女儿,这才来到了你们这里。”梅母一番苦水诉出了她们的来龙去脉。
  “这几年哪里不苦!”何仲兰听完梅母的叙说很是同情。“听你这话,是想给你女儿找个婆家了?”
  “就是。我看你们这里有粮食、能吃饱,能让人过日子。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合适人家?”
  “也是幸亏实行了责任田,打下的粮食自个家里能留下一些了,这才度过了饥荒。这两三年,我们这儿也饿死过不少人,我的公公婆婆就是前两年饿死的。说到合适人家,有倒是有……”
  突然传来梅如桂的鼾声,而且手挥脚蹬,像是在和什么人打架。
  “这个丫头!”梅母抱歉地责备女儿。“你说说,什么样的合适人家?”
  “也不是别的什么人家,就是我有个小弟弟,今年十九岁,还在读高中,不知行不行。你们有什么条件吗?”
  “哪里有什么条件!就是不要苦了我的女儿。另外,要是行的话,我家如桂有一个兄弟,还在小学读书,家里太穷。要是能讲定,总得要照顾照顾她的小弟弟吧!”
  谈了半夜话都睏了,她们便睡去。第二天一早,何仲兰发现梅如桂母女二人都不见了,吓了她一跳。妈唻,不会真是骗子吧!她赶紧把家里内内外外检查了一遍,还好,没有丢失什么东西,她一如既往地过着农家日子。
  过了大约半个月,何仲兰已经忘记了梅如桂母女的事情了,又是在一个傍晚,梅如桂母女突然就出现在何仲兰家里,又把何仲兰吓了一跳。当时何仲兰就非常不满地说了一句:“你们是人还是鬼啊!不声不响地就走了,突然又回来了,一句招呼都不打一下。我家又不是饭店,就是饭店也不能这样啊!”
  梅如桂母亲笑容可掬地道歉:“真对不起,大姐。那天,我们醒得早,看你们睡得很熟,就不好叫醒你们了。我们是回家安排一下家里事情,才好到这里来麻烦大姐帮我家如桂讲定一个好人家。”她说完,打开包,拿出一点吃食放在桌子上。又说:“上次打扰你家真不过意,带点东西给你家小孩吃。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一听说有吃的东西,两个小孩出来了,看着妈妈的脸色,只要一表示接受,便立刻大抢出手。妈妈只是挂着脸,正在准备做晚饭。大概想到这么好的姑娘若是能讲给自己兄弟做个弟媳妇倒也不坏,便把脸松开了,笑着说:“何必客气呢!坐,坐,你们坐,吃了晚饭再说。”顺便对两个儿子看了两眼。两个儿子立刻来抢,把纸包抢碎,露出两个饼子和十来粒水果糖。
  吃过晚饭,何仲兰问梅如桂母女:“你们家还没有搞责任田吗?”又转脸问梅如桂:“你舍得离家这么远嫁到我们这里来吗?”
  梅如桂还没有回答,她母亲接口道:“唉!我们那里还死撑着搞大集体。我们也到过一些地方,比较起来,还是你们这里好,生活好,人也好。上次,你让我们吃饭,还放心让我们在你家睡觉,在别的地方,就没有遇到像你这样的好人。”
  然后,她们议论起给如桂讲人家的事情。何仲兰说:“我不瞒你们,我有个兄弟,和如桂年龄相仿佛,只是他还在念书。”
  “念书好,念书好。念书将来有出息。我家如桂先到你家来,等你兄弟念书毕业,不就能结婚了?——还有几年才毕业呀?”
  “这就难说了。今年高中毕业,毕业后还要考大学,大学还要念几年。”
  这时,何仲兰看到一直不言不语、脸上总是没有喜乐表情的梅如桂睁大了眼睛,闪现喜悦眼神,盯着何仲兰,微微张开小口,上唇略微上翘,露出一点洁白牙齿。何仲兰心里“咕咚”一跳:“莫不是哑巴吧?”就故意问梅如桂:“你今年多大啦?”
  “我刚二十。”终于听到梅如桂讲话了,声音清脆,甜甜的。“你家兄弟叫什么名字啊?”
  “他叫何仲如……”
  还没有等何仲兰把话说完,梅如桂抢着说:“他‘仲如’,我‘如桂’,连起来就是‘如意在心,钟情如桂’。肯定,他会看中我如桂的。”从她的语气里可以看出她是一片惊喜,也看出少女的幼稚、纯朴。
  “呆丫头,一毫没有心数。不过,这也好,不玩心眼儿,好相处。”何仲兰心里这么想着,嘴里却说:“你们上次不打个招呼就走了,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呢,就一直没有说。等嘛个(方言:第二天)我去跟我妈妈说说看。”
  一夜过去,第二天一早,何仲兰就到了娘家,看到妈妈问候了几句,就说起给兄弟说对象的事儿。
  何母一听就说:“仲如还小,还在念书呢!”
  何仲兰就把昨晚梅如桂母女的话说了:“她母女俩答应,先到家里来做事,等弟弟毕业再成亲。”
  “家里放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叫你兄弟怎么能专心读书?读不好书,就要回来种田,那就要苦他一辈子了。”母亲的态度比较坚决。“再说,她家也不会白白地把一个劳力送给我家,总会要些代价吧!”
  “她是说了给一点安家费什么的,她家还有一个小儿子嘛!”
  “给多少?三十、五十行不行?”
  “人家养这么大一个姑娘,没有一个七八百,恐怕还是不行的。具体多少,我还没问。”
  “乖乖,七八百块!到哪里弄到这么多钱?”
  “钱的事情我们再想办法,就是你愿意不愿意。你去看一下人家,那个姑娘真叫好看,比《天仙配》中的七仙女还好看。人家姑娘自己也同意,就是比弟弟大一岁。”
  “大一岁倒也没有什么,我比你大不是也大一岁?还有一件事,她们到底是什么来路?不要钱赚走了,以后人也跑了。这还真叫人不放心!”
  “要不叫她们先在我那儿住着,你们再看看,了解了解。”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何仲兰回家跟梅如桂母女说:“这几天农活忙,等割了油菜、收了麦子,栽好秧,再讲,好不好?”
  于是梅如桂母女就在何仲兰家帮忙。别看梅如桂清雅素净,干起活来还真是一把好手。割麦子,不比何仲兰慢,挑麦把子几乎能赶上一般小伙子,满满一担悠啊悠地就上了场,栽秧更是利索,一棵棵均匀,横竖整齐,栽着栽着就赶上领趟的。因为她们水乡的农活比丘陵地区的重,她早就炼过来了。
  村上人看到何仲兰家猛然多了两个帮手,而且,这个年轻姑娘这么能干,还长得这么漂亮,就纷纷向何仲兰打听。何仲兰略一顿,就说是自家一个亲戚。于是就有人上门询问有没有讲婆家,热心要做月老的人踏破了门槛。何仲兰就催促母亲早作决断,免得夜长梦多,被人家着了先手。
  一天傍晚,何仲兰母亲来到女儿家,带给她一篮子辣椒和苋菜。何仲兰向梅如桂母女介绍了自己的母亲后,她们就拉呱起来。
  “大妈,一看,你就是个有福气的人。”梅母讨好地说。“你,能干,明理,家里家外一定是一把好手。”梅母滔滔不绝,梅如桂却一言不发,坐在旁边打量着何仲兰的母亲,神情怯怯的。
  何仲兰母亲没有多说话,只是眼睛定定地看着梅如桂。看了半天才说:“这位姑娘,真叫人心疼。”她又对梅母说:“这位大姐,你们是从哪里来的呀?”
  “我们是江南水乡的人,家里日子实在过不下去,才外出乞讨,也想给女儿觅个立身之所。上次我们来,看到你们这里日子过得好,又听说有适当人家安插我家女儿,这次就来讨个确信。”
  何仲兰打量打量梅如桂衣着,见她手腕上还戴着手表就说:“看你们样子,也不是穷苦人家的人,怎么说是乞讨呢?你们这是讲客气话吧!”
  “不瞒你们,我们家原来的确不是穷苦人家,我家如桂她爸还是个公社干部呢!可她爸是个老实人,是个有良心的人,他不愿多报粮食产量,被斗争了,还关进了班房,活生生地被气死了。自她爸死后,家里山穷水尽,饿死了我公婆,还饿死了我一个三岁的小儿子。”梅母说着说着,呜呜咽咽,泪水流了满面。“如桂原来还在念书,念到高中实在念不下去了,没有钱交伙食费啊!为了活命,我们才千里迢迢在外奔波,把粮食省给如桂她弟弟一个人。如桂她弟弟今年小学要毕业了。”
  “这么说,你们家只剩下你们娘儿三个了?”
  “我家还算是好的,还有娘儿三个。有的人家都绝了户了。”
  是啊,那时候,饿殍遍野,也真是“千里无鸡鸣”啊!巢湖双河镇一带,不是也有五百多口的村子只剩下三五个人的了吗?沉痛的历史,使多少人扼腕叹息啊!
  刚从饥饿陷坑里挣扎出来,她们都有同感,不禁一道洒下痛苦的泪水。有了感情共鸣,话就好说多了。
  “如桂姑娘,”何母直接问梅如桂,“你这几年都走过哪些地方啊?”
  梅如桂未生说话先看了看母亲,对何母也注视良久,神情怯怯地说:“爬上火车,到了河南,见到几位好心的老大爷,收养我住了几个月。但他们也是苦,一个个都饿死了我只有离开河南。到了山西,遇到一位大姐,看样子很富裕,哪知她要把我卖到内蒙去。在她和买家讲价格时被我听到,我立刻偷偷跑走。偷上了一列火车,一下跑到湖北,转了多少天,觉得还是没有着落,就又爬上火车,糊里糊涂来到安徽蚌埠。我就在蚌埠火车站乞讨为生,并给家里写了封信。当时,我故意把脸上涂满黑灰泥垢,给人觉得男不男、女不女,邋遢疯癫,所以人们都不跟我纠缠。白天吃得饱,晚上捡块草袋子在候车室角落一铺,把头和脚包起来,一觉能睡到大天亮。”
  “你们怎么想到要来我们双河镇的呢?”
  “这是无意中碰巧而已。”梅如桂不缓不急,口齿清晰,侃侃而谈。“那天我们坐火车快到你们这里时,车上要查票,我们躲在厕所里,刚好车停了,我们赶紧出了厕所下车,糊里糊涂顺着大路走,就走到了你们这里。”
  “你们在蚌埠火车站穿得脏,怎么现在穿得这么崭新、干干净净呢?”何母犹如审查犯人,一句一句盘问。
  “妈妈带的衣服。她在蚌埠火车站一见到我,就与我抱头大哭。我说了经历后,妈带我去洗澡、换衣服,把爸的手表也带来给我戴上,说打扮齐整些,别人就不会随便欺负我们。以后,我们混上火车,那些列车员还真的不会想到我们是没有买票的呢!上次在这位大姐家住了一夜,觉得你们这里生活好,人也好,刚好妈妈跟这位大姐说到我的婚事,先前,我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后听到说大姐的弟弟也在读高中,我想,能讲一个读书人,那就是我最大的幸福了,所以心里就万分情愿了。与妈妈回家安排好弟弟生活,就又来了。”
  “好,你们歇着,我们过几天再说。”
  “妈——人家在这里已经蹲了十几天了,就等你回个话,再不,人家就要走了。”何仲兰急了。
  “我知道,我知道。就这一两天,好吗?”何母说完也不等人家答应,急匆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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