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汽车在公路上奔驰着，思绪在阿吉的脑子里飞舞着。阿吉嘴里嚼着话梅；眼里看到了新的希望；心里充满了一种新的向往……阿吉此时完全不知道他自己此行的目的了。阿吉想：身边的这个女人是个真正做事业的人！真是人不可貌相，想不到她肚子里还有这么多连我都不懂的知识！既然她是帮助别人挖掘思维理念的，我的思维理念一定比大多数人都强，要是让她把我的思维理念给挖掘出来了，那我肯定比比尔盖茨还要厉害，那我不就能成为世界上伟大的人物了吗……
　　“我让你挖！”阿吉突然侧过脸对这个女人说道。
　　女人莫名其妙地看着阿吉问道：“挖！挖什么？”
　　“挖我的思维理念呀！”阿吉说。
　　“挖你的思维理念，也不是我一个人就能帮你挖出来的。”女人说，“我们有一个团队，必须进入我们的团队学习，才能发掘你骨子里有没有先进的思维理念？不是所有人都具备这种潜质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快速接受这种新知识的，这要看各人的智商和悟性。”
　　阿吉想：我这么聪明的人，智商和悟性一定是很高的！什么新知识旧知识啊？只要让我学习学习，没有我搞不定的！我三个月不就拿到了“摄影证书”了吗？这个女人可能还不知道我是个有为青年、成功人士。
　　想到这里，阿吉自信地对这个女人说：“我是大学毕业的，我以前是当记者的。我可是个有为青年、成功人士喔！我肯定有那个思维理念，你们的团队能不能帮我挖呢？”
　　女人看着阿吉半天不说话，她并不相信阿吉所说的话，她心里认为阿吉不是吹大牛，就是大脑有问题。
　　“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你不相信我吗？”阿吉对这个女人说道，“你要是认识史姗姗，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
　　女人感到莫名其妙，就问：“史姗姗是谁？”
　　“史姗姗是我老婆呀！我今天到H市去也是找她的。”阿吉说。
　　“你老婆！”女人问，“你干嘛要找她？你们离婚了吗？”
　　“没有离婚，可是她跑了！”阿吉说。
　　“跑了，跑到哪里去了？”女人问道。
　　“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那你怎么到H市去找她的呢？”
　　“她说她是H市的。”
　　“她说她是H市的，你就到H市去找呀？她家你去过吗？”
　　“没有，她说那天要带我去她家见她父母的，可是那天我就找不着她人了。”
　　“那你们结婚了吗？”
　　“还没有来及结，说好见过她父母后就结的，可是她不见了，叫我一个人怎么结呢？”
　　“你今天去H市到底是找你老婆还是找你那个董事长朋友啊？”
　　“那个董事长就是我老婆的表哥！只要找着我老婆，就能找着那个董事长了。”
　　通过对话，女人大略揣测出阿吉是个什么人和什么情况了。她看着阿吉郑重地说道：“那么就是说，你今天到H市不一定能找着你的老婆或者那个董事长朋友，所以，你想先到我们团队开发你的思维理念，对不对？”
　　“我就是这个意思，你看行吗？”阿吉用一种既傲然又带着恳求的眼神望着这个女人问道。
　　“可以！越是聪明的人越能接受新事物，看出来你还是一个挺聪明的人！”女人说。
　　“那当然！”阿吉骄傲地说，“跟你讲，我是个有为青年、成功人士嘛！”
　　“那请问成功人士，你贵姓啊？”
　　“不贵！姓唐，叫唐阿吉。”
　　“唐，是哪个唐？吉，是哪个吉？”
　　“这都不知道啊？唐是唐朝的唐；吉是大吉大利的吉！我这个姓，你知道吧？是伏羲的后代！伏羲你知道吧？”阿吉盯着这个女人问道。
　　“不知道！”女人摇摇头。
　　“伏羲都不知道啊？伏羲就是羲皇，就是皇帝啊！你看过电视里面的皇上吗？”阿吉飞着唾沫星说道。
　　“哦，原来你的祖上是皇帝啊？”
　　“对呀！”
　　“呀！难怪你这么厉害！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唐阿吉！”
　　“唐阿吉！哦，我知道了，你是唐朝黄帝的后代吧？呵呵！”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操作着她的手机。
　　阿吉刚要辩说什么？却又立即停止了。他知道跟这个女人辩不清，他想，管他是那个朝代黄帝的后代呢！反正只要这个女人知道我唐阿吉是皇上的后代就可以了。
　　“不谈皇上了！谈谈我们怎么开发思维理念？”阿吉说。
　　“你要诚心想接受新知识，来改变自己命运的话，那你下车后，就跟我去我们的团队看看，到那里，你就知道这是你一生中最正确也是最伟大的选择！”女人说道。
　　阿吉听到“改变命运、最正确、最伟大”这样的词句，心中不禁产生一种莫名的激情，只盼着汽车早点到站。同时阿吉也在思索：这个女人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么好的事情？而且她好像也是一个有能耐的女人！莫非她是真的爱上我了？这个在她一上车时，我就看出来了。阿吉不自觉地看着这个女人的脸，他感觉这张脸不像一开始时那样厌恶了！阿吉甚至还从这张脸上看到了这个女人的可爱；更甚至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和命运都镌刻于其中！阿吉心里突然有了想亲吻这张脸的涌动……
　　“你老是看着我干什么？”女人问道。
　　“我，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阿吉说。
　　“哦，对了，我还没有介绍我自己呢！”女人说，“我叫上官倩，平时别人就叫我上官，今年30岁，有个女儿，今年5岁了。为了我的事业，我跟我的老公离婚了，孩子归了她爸。让你见笑了，不好意思！”
　　“不笑！呵呵！不见笑！”阿吉礼貌地说道。
　　谈话间，汽车又行驶了半个多小时，一共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车程，汽车终于到达了H市的总站。
　　到站后，阿吉和上官倩一块下了车。阿吉从行李舱里取出他的旅行箱，上官倩协助阿吉拖动旅行箱，阿吉说不用她帮忙，自己能行。上官倩说马上出站就有人来接站了！阿吉不明白“接站”什么意思？就问上官倩道：“接什么站啊？”
　　“就是有人来接我们呀！”上官倩说。
　　“接我们！谁来接我们啊？”阿吉问。
　　“我在车上已经发信息让我们团队的人来接我们来了。”上官倩微笑着说道。
　　阿吉还是不太明白上官倩的话，就默不作声地跟着她走出了车站的检票口。在阿吉和上官倩一出站时，就围上来三个年轻人，两男一女，他们个个面带笑容，嘴里还连续叫道：“唐总好！唐总好！”随即纷纷上前“抢”过阿吉手里的旅行箱，又“夺”下阿吉身上的背包。
　　这突如其来的三个人，弄得阿吉惶恐不安、不知所措！他一手抓住旅行箱的把柄，另一手拽着他的背包，就像遇到了打劫的，却又不敢叫喊，只是跟劫匪僵持着。
　　看着这种情形，上官倩笑着对阿吉说：“唐总！不要误会，他们就是接站的！把你的包裹行李让他们帮你拿着吧！”
　　阿吉讷讷地问道：“接——接站，干——干嘛啊？”
　　“因为你是唐总！是未来的社会精英！”上官倩笑着说道。
　　阿吉似懂非懂、半明半白慢慢地松开了手，然后被接站的人和上官倩一起，拥护着离开了H市的汽车总站广场。
　　此时的天色已是黄昏，即使接踵而行的人们，彼此也不能够清晰地看见对方的面容。然而，在这一路上的行色匆匆中，阿吉不停地受到了无数次的关心。不是有人说：唐总！您辛苦了！就是有人问：唐总！这远途跋涉，您一定累了吧？这种从未受到过的礼遇，使得阿吉内心一次又一次的暖流四溢。
　　不过，让阿吉不明白的是：这一伙人要把他带到哪里去呢？走了这么长的路，他们又为什么对一个又一个搭讪的出租车司机而置之不理呢？还有，他们为什么对我这般热情呢？而且还称呼自己为“唐总”？他们是不是知道我前不久差点就当上了总经理了？还是上官倩告诉了他们，说我到H市来是要当总经理的呢？可是我明明没有看到上官倩跟他们说这些呀？
　　带着这些疑问，阿吉什么话也不说，一边同大家一块赶路；一边听着他们的说话；一边揣摩自己心中的疑问。行走中，阿吉发现这些人不单是叫他唐总，他们之间都是互相称“总”的！除了叫上官倩为“上（官）导”外，其余的就是戴总啦、徐总啦、方总啦什么的？
　　阿吉看到自己跟着这伙人越走越远、越走越偏僻，他的疑问随之也越来越多。他在带着满是疑问的行程中，感觉到了一丝恐惧。阿吉故意放慢脚步，他想走在这群人的后面，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头，他就伺机逃离他们。可是，哪里有他逃离的机会？只要阿吉才落后时，大伙就会主动后退回去，立刻又包拥了阿吉。阿吉知道：想逃是逃不掉的了，况且自己的包裹行李还在他们的手里，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听天由命吧。
　　经过40多分钟的徒步，阿吉他们来到了H市区的边缘。这群人带着阿吉穿过一条条幽暗的小巷，越过一处处脏乱的民宅，最后进入一所陈旧的平房小院。
　　到达地点后，时间已是晚上七点多钟了，周围一片黑暗。此时阿吉相当紧张，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心里仿佛有一种临刑前的感觉。他已做好了随时跟这帮人搏斗或者束手就擒的准备。
　　“欢迎唐总！”在阿吉一行人刚进院门时，从屋里出来两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异口同声地叫道。
　　阿吉左顾右盼，还没发现声音是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两个女孩已凑到了阿吉的面前。在从屋里射出来的微弱的光线下，这两个女孩的面容，阿吉瞅得虽不甚清晰，可让他感觉到了一种亲近，一种热情！来到有这么多女人存在的地方，阿吉心里顿然放松了许多，同时也变得沉着起来了。
　　阿吉正想找点客套话应付一下，还没等头脑中翻出词句来，就被一群女的前呼后拥地推进屋里。这是一所三间平房，大门开在中间的这间是客厅（堂屋），客厅两边的房间都是卧室。两个男的把阿吉的包裹行李拿到一个卧室里；上官倩进了另一个卧室；阿吉被两个女的按坐在客厅的方桌旁。
　　等阿吉坐稳定睛一看，这间客厅有二十多平米，里面只有一张大方桌和几条高板凳。阿吉再一看，只剩下一个女的坐在他的对面，那两个在阿吉刚坐下时就到外面去了。跟着那两个男的又从卧室里走出来，他俩径直坐在阿吉的左右两边。
　　“唐总辛苦了！唐总喝水吗？”其中一个男的说道。
　　“不辛苦，不喝水。”阿吉说。
　　“唐总是哪里人啊？”另一个男的问道。
　　阿吉摸了摸他的眼镜边框说道：“我就是省城的人。”
　　“哪个省省城的？”那个男的又问。
　　“当然是我自己的省省城的咯！”
　　“那你自己的省又是哪个省呢？”
　　“当然是我们S省啦！难道你们不是S省的吗？”
　　“我们不是。我们是Y省的。”
　　“你们是Y省的啊？你们都是Y省的吗？”
　　“是，我们都是Y省的。”
　　“那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
　　“我们在这里干什么？上官导没告诉你吗？”
　　“上官导是谁啊？”
　　“就是和你一块坐车来的那个女的啊！”
　　“她不是叫上官倩吗？”
　　“对，她是我们的领导，所以我们叫她上导或者叫上官导。”
　　“她是你们领导？领导你们什么呀？”
　　正说到这里，外面传来了一个女的喊话声：“上导！屋里的老总们！饭已OK了，可以咪西了！”
　　客厅里的人，听到此声音后，立马起身，一窝蜂似的跑到外面去了。
　　片刻间，大家又各自捧着锅碗瓢盆样的东西回到了客厅，两个热气腾腾的不锈钢盆放在了方桌的中间。阿吉清楚地看到，一个里面盛着半盆的裸炒包菜；另一个是装着大半盆的包菜汤。大伙拿碗筷的拿碗筷，盛饭的盛饭，直到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其中一个女的走到上官倩所在的卧室门口叫道：“上导！用餐啦！”
　　当大家看到上官倩从卧室里出来时，立刻都站立起来，等她走到桌边后，大家齐声说道：“上导请坐！”
　　“老总们请坐！”上官倩说完就坐了下来。
　　大家在上官倩坐下后，一个个也跟着坐下来。大伙坐定后，只见上官倩拿起筷子，在不锈钢盆沿上敲了一下，说道：“老总们请用晚餐！”
　　随后大家也都拿起筷子，“当当当”地各敲了一下，并几乎同时说道：“上导请用晚餐！”
　　阿吉看着这种情形，他拿起筷子，也想敲一下菜盆。他在思考这一筷子应该敲在盆子的什么位置？应该用多大的力量？敲出多大响声？阿吉正思索着，大伙都客气地请他开餐。可阿吉始终不知道，他还没有敲盆子，这样是不是可以吃饭？阿吉不想在这些人面前失掉某些东西，尤其还有这么几个妙龄女子！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他还是觉得敲一下的好。
　　正当阿吉将筷子举到最高点时，上官倩一边吃着饭，一边说话了：“今天比较仓促，唐总来得突然，没有来及准备为唐总接风，明天午饭，我们再加餐，算是对唐总的补偿！唐总，请你原谅！”
　　阿吉缩回举着筷子的手说道：“没关系，没关系！”
　　说完后，阿吉想再次举起筷子，可离别人敲盆子的时间过长，他感觉已经有些迟了。在大伙的招呼下，也在自己饿腹的催促下，阿吉终于放弃了敲击菜盆的念头，跟着这些人一同用起餐来。说实在的，这个包菜宴并不能激发阿吉的食欲，但由于一天的奔波劳累，实在也让他饿不择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