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颇得信任、结缘邮城（2）

　　2、又见子鸿、邮城项目
　　
　　初秋是美好的，就像一个故事的开端，叶子只是有些微黄，讲述着预期收获的成熟。
　　午后，王玺未顾上休息，便驱车至子鸿的办公楼下面，车打着双跳。子鸿在楼上亦未耽搁，简单收拾，便匆匆下楼。王玺习惯性地递给了子鸿一根烟，瞅了一眼，子鸿未及时点上。车上坐定后，子鸿抓着烟在鼻子下深深地嗅了嗅，神情佯似十分夸张。
　　“真是三日不见刮目相看啊！王总抽百元一包的好烟了。”嗅完后，子鸿故意打趣着王玺。
　　“给陈总拎包，肯定要备上点好烟，我老王连这个道理还能不懂吗？”王玺一边松手刹踩油门，一边配合着子鸿的神情，不忘恭维下。
　　“拉倒吧！貌似你协助我去拿项目，还不是为你自己发财啊！”子鸿哈哈大笑道。
　　上路的心情总是有些激动，两人在这份故意打趣中感到十分轻松。车刚开到第一个路口，等待红灯时王玺从主驾车门旁拿了一包“九五”温柔地抛给了子鸿。子鸿接过后，更是自鸣得意的神情。
　　车飞速地向邮城方向行驶，眼前尽是无限期望。去年邮城山海光伏项目的开发成功，足以说明王玺的“功夫”在邮城已落地生根，如果再依仗谐力新能源的实力，只要那项目信息真如王玺所说的，应是手到擒来。
　　车在邮城市政府停车场停妥后，二人便兴致十足地冲向了邮城市发改委稽主任的办公室。五层楼上去，仿佛一气呵成，心不跳，气不喘，脸色不变。快到门口时，王玺整了下衣角，往里面探了下头。
　　“老稽在的，陈总请！”一把把子鸿的包夺了过去，拍了下说道。随即做了个请的姿势，一脸狡黠的样子。
　　子鸿有意白了他一眼，敲门似乎没有那么重要，如此熟悉，去年给王玺拎包不知道来过了多少回，子鸿迈开步子径自走了进去。
　　“稽主任，您好！”
　　稽主任抬起了头看到了子鸿，惊讶尚未写在脸上，眼神便和王玺对上了。
　　“呦，老王来了啊！”边说边站了起来，一连说了三个“坐”字。“你兄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说完便转身从后面的柜子里拿出了一盒茶叶。
　　王玺一溜烟似的走到窗台下的沙发上坐了下来，同时有意识地让子鸿坐的离稽主任较近的位置。子鸿开始打量着这间办公室，谈不上干净卫生，桌面上的烟灰满是，却也简朴合理，摆放整齐，张贴有序，两张红褐色的办公桌相向摆放，空间利用十分有序，会客的沙发与茶几在窗台边更显亮敞。
　　稽主任倒完两杯茶水尚未坐定，王玺便立即躬身打烟，也许这种场合，打烟已成了他习惯性的动作。
　　“这位是？”稽主任看了眼子鸿后便请王玺介绍，故意把最后一个“是”字拉得很长，不解的眼神。
　　“这是我们陈总，我加入谐力新能源了，现在混在江陵省分公司，隶属于陈总管理。”王玺似乎早已准备好了子鸿的介绍和自己的身份。
　　“你小子真是哪里发财去哪里啊！去年还是中海能的，现今摇身一变成为谐力的了，谐力好啊！这个企业牛！”稽主任听完王玺的介绍，有意奚落了下王玺，随即看向了子鸿。“荣幸荣幸！”
　　和子鸿握手后，三人便又就坐。
　　“谐力集团和谐力新能源的实力，我们还是有目共睹的。”稽主任说完便翘起了二郎腿。
　　烟雾缭绕，各自寒暄，尚未提及王玺和子鸿说过的项目。一支抽完，三人又续上了一支。
　　“言归正传，今天你老王带陈总来肯定找我有事。”稽主任把烟灰弹了下，把烟头斜放在烟灰缸的摆口，挑明了说道。“陈总这么年轻都成了你领导，初次有幸相识，能力范围之内的事肯定不会让你们失望。”他端起了茶杯，抿了口接着说道。
　　也许委屈的是子鸿，说好了这次王玺是拎包的，然而，事实上到现在风头基本上都在王玺那里。的确没有办法，毕竟他和稽主任是一个地方的，且相熟已久。
　　“主任，其实我们见过很多次了，算是熟人了。”子鸿微笑着低下头说道，内心多少有些莫名的失落，断断续续衬托了王玺一年，竟然自己在稽主任面前真被当成了拎包的被忽视。
　　“哦？”稽主任一脸的惊奇。“是好像见过，你们一起到我们这里来过。”似乎想起来了，看了看子鸿，又看了下王玺。
　　王玺一脸坏笑的样子。“去年一方面感谢稽老哥对我的大力支持，其实另一方面有陈总这样的专家在我的背后，甘愿做我的绿叶。”王玺敞开了解释道。
　　“哦——！我想起来了，难怪眼熟，原来你老王背后有高人啊！我是有眼不识泰山啊！”说完哈哈大笑起来，顺便给子鸿递了根烟。
　　王玺立即给两个人都点上了火。
　　“是老王抬举，主任您关爱。”子鸿随即表现出年轻人的谦恭。
　　也许是坚持锻炼的缘故，身材挺拔的稽主任，和老王年纪相仿，却感觉年轻多了。稽主任在发改委属于那种学识较高的领导，经验老道，资历丰富，相熟的人都尊称为“老稽”。“说吧！什么事？”爽朗中带着认真。
　　“我们此次来主要是想在邮城地区投资建设光伏项目的，您分管能源口子，故特来拜访请教。”子鸿面带笑容，说完端起茶杯，掀开吹了下，显得落落大方，敬待稽主任的回答。
　　“今年的指标已经分配完了，现在已进入项目开工实质阶段，今年估计只能储备，争取来年我帮你们申报上去。”稽主任微微皱了下眉头说道。可能这话已经对无数的后来者说过，不痛不痒，不失礼节。
　　“据我了解，贵地有个项目可能实施不下去，应该是个机会。我也不在您面前说虚的，我是为此而来。”说到这里子鸿没有直接往下说下去，眼光有意斜视了下王玺。
　　“是这样的，老哥。林润镇的大沃公司不是备案了30MW吗？一期指标10MW，据说资金不足无法实施，我们想接过来。”王玺立即领会了子鸿的意思。大沃这个项目由王玺这个本地人开口说出来，以他和稽主任的交情，可能应该会了解到更多的有效信息。
　　“你们说这个项目啊！真是巧了，你们来的时候，大沃的人才走一会。这个项目一直未开工，与其说我代表委里约谈他们，不如说是我们在求他们。”说完，稽主任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的样子。
　　“听说这个公司有些来头啊！”王玺似乎有意引导稽主任继续往下说。
　　“公司我查了下，就是个工程皮包公司。”子鸿故意接了下话茬，注视着稽主任的眼神，掩饰不住那份期待。
　　“是的！上头怎么可能会给他们指标呢。据说是国家能源局一位退休的领导打招呼至省能源局，我们扬城市发改委卓主任便安排戴了帽子下来了。就大沃那卜总压根不是做项目的料子，迟迟未开工。上头毕竟对我们有考核，戴帽子的我们这种级别又不便监管得太死，也许机关单位就是这样吧，只能由着他们，我们也快受不了了，毕竟距离12月31号的时间并不多了。”说完，苦笑了一下，大有些自我解嘲之意。
　　“此次来，我们就想把这个项目接下来，以我们的实力，年底项目并网的希望还是很大的，这样就不会影响到我们邮城地区能源指标落实的考核。”子鸿清楚地说出来此行的目的。
　　“我们也建议卜总放弃此指标，我和我们家杨主任也汇报过，甚至一度想有废除他们指标的想法。不过这个项目你们接下来的难度很大，就刚才，那小子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感觉。他只要不主动归还指标，只要他的后台还在，我们也不便太出格。”说到后面，稽主任有所担忧的样子，似乎在告诉子鸿就此作罢，他不可能为了这个项目影响到自己的“帽子”。
　　子鸿稍稍沉默了一会，稽主任的态度他早习以为常，和政府打交道可能不会直接拒绝你，而是委婉地让你主动识趣。子鸿当然不会就此罢休，这个行业把项目指标捂到现在都不开工的，自然都是利益，开工需要钱，捂着其实也是需要钱。
　　“你们政府出面不好谈，我们企业之间沟通或许会容易些。”子鸿微笑着说道。“难做的事情我们不会为难领导的。”如此说，子鸿似乎已经有了一定的想法。
　　王玺又递上来一根烟，先抽了一口。
　　“怎么说？”稽主任吐出了刚点燃的第一口烟，有些好奇的问道。
　　“卜总没有资金开工这肯定是事实，那为什么还把指标捂在自己的手里呢？时间不等人，再捂一个月恐怕这个项目一点价值都没有了，毕竟上网补贴电价降低了。我觉得此时他也在积极寻找合适的接盘方，只是合作模式和那点钱的事情还没有谈好。如果换成主任您，你会舍得把在手的指标浪费掉吗？”子鸿有意微笑着朝稽主任问道。
　　“是的，肯定不会。忙活这么久不就是想挣钱吗？包括他背后的人也肯定想弄点啊！”稽主任表示认同地说道。
　　“如果我们可以满足他的利益，我想他们应该会放弃此项目的，进而由我们接盘。”子鸿引导道。
　　“应该会的，你们都愿意付钱给他去实施这个年底可能无法完成并网的项目，这应该是救了他。”说到这里稽主任忽然顿了下，似乎想起来什么。“目前国家能源局好像严禁未并网的项目指标转让吧，估计操作难度很大，有点违规。去年老王搞山海光伏项目时，毕竟此规定尚未出台，今年有点行不通了。作为主管部门若是知情不作为也不是太好。”想到这里，也许稽主任还是多少有了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
　　子鸿和王玺对视一笑，似乎懂得了稽主任的心思。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王玺说完笑嘻嘻地又递上了一根烟。稽主任听了后稍有疑惑，暂且搁在那里。“陈总这样的专家今天能来，就是好事。陈总，你来说说。”为了不在主管领导面前冒充专业人士，王玺故意俏皮地把话题抛给了子鸿。
　　子鸿的回答也许才会更专业。“转让是本质，但股权在项目并网前暂时不变更，收购协议也不做溢价，对方的利润以前期咨询形式或后期的分包工程来实现。收购方出资建设，为防止法律和诚信的风险造成损失，对方在收购前期时，项目公司的股权质押给收购方，这样既实现了项目转让，又保证了对方的利润，同时不触及现行的法规。”子鸿用最精简的语言解释道。
　　“我差不多懂了！实质是收购转让，项目并网前工商股权形式暂时不变。”稽主任紧锁的眉头渐渐放松了下来，吸了一口烟，眼角往上挑，稍作沉思。忽然他拍了下大腿说：“还是你们企业灵活啊！”
　　“我们想把这个项目接过来就是这个意思，此行就是希望老哥可以牵个线，我们和卜总谈一谈。”见稽主任没有其它质疑，王玺兴奋地恳请道。
　　“这个好办，你们如果合作了，以你们的实力，我觉得年底并网还是有希望的，对我来说也是个解脱。既然不能收回他的指标，反正是要约谈他的，也是上头要求的，落实项目开工也是上头对我们的考核。引荐你们，等于是在解决这个项目存在的难题，同时也是帮那小子发财，我想上头和他都会乐意的，而我是更好地做了自己的本份工作。”稽主任很赞成这样的方案。“这事帮你老王是应该的。马上下班了，过会我就帮你打电话给他。”
　　一提到下班，王玺立即邀约晚餐，以便关注稽主任是否言出必行。客套了一番，因稽主任已有安排而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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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想体验邮城的慢生活，最好是冬天来这里。早起“皮包水”，晚上“水包皮”的惬意弥漫了整个城市。
　　慢，首先体现在一天的开始对早餐的重视，在这里很难见到大城市的熙熙攘攘、边看报纸手机、边啃着便食的上班族壮观的景象。早上“皮包水”算是这里的一大特色，找个茶社，品尝下鲜美的汤包，用吸管慢慢吸尽汤汁，包子皮蘸着醋大口吃下，回味无穷。单纯的汤包很难满足早餐的需求，还可以品尝淮扬名菜——烫干丝，爽口开胃，异常臻美。
　　所谓晚上的“水包皮”，就是浴室泡澡。严冬时，凛冽的北风在门外呼啸着，浴室里到处氤氲着热气，泡在温热的水里，打个冷战，身心舒畅。随着近几年的娱乐服务业的发展，“晚上水包皮”五花八门，四季各有特色。
　　似乎有所怀念去年冬天在这里的日子，只是现在是秋，着实没有想过这样的季节去体会那“慢”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感觉。当晚，王玺尽了地主之谊，邀请子鸿去了当地最好的汇福酒店旗下的桑拿浴室服务中心。泡完澡后，子鸿舒心地躺在床上，仔细地回味着邮城美女的纤指技法，自是十分享受。
　　柜子里突然传来那熟悉的手机铃声，是王玺的。他一股脑子猛然站了起来，四处翻寻。服务小妹给她找到递了给他，也许是还未走出那推拿的舒畅，才发觉手机抓倒了。
　　“是姓卜的鸟人！”他推了下子鸿轻声说道，边说边用另一只手捂住了手机话筒。
　　子鸿立即坐了起来，用手势告知所有人不要说话。
　　“是稽主任让我和你联系的，既然你们是稽主任介绍的，他和我说了你们的方案，我并不反对，但我很想了解我的利益你们怎么保障的。”电话那头的卜总开门见山。
　　王玺短暂的错愕后，为防止自己的不专业，王玺并未直接回答，也许不是不专业，而是他的确没有资格代表谐力新能源和人家谈保障的事宜。
　　“既然主任帮我们两家牵线，我想我们谐力的实力，你在这个行业是了解的。也许我的回答在电话里头你不是太放心，今晚正好我们江陵省分公司的陈总在我身边，我让他和你说两句。”
　　子鸿嘴角微微上扬，用手指了下王玺，微笑着说道：“聪明。”说完便接过了电话。
　　在与卜总的交流中，子鸿发现他对市场上目前流行的“股权质押”方式不是很明白，尤其是让他等到项目开发完成具备开工条件时支付他第一笔所得利益时，他不是很满意。当然谐力新能源的合作开发制度规定了相关开发咨询费用的支付节点，这个是子鸿所不能改变的。
　　初步分析缘由项目前期的一批成本，卜总尚未支付，他更希望有下家托底帮其支付前期成本，同时给予他合理的回报。项目被他捂到此时，估计有实力接盘的下家并不多，所以一直在苦苦地支撑。
　　“陈总，交易方式你刚才所说的，我的确不是很懂。我只要求以下三个方面。一、项目指标获取的人情债我要还，毕竟拿指标吃、喝、送礼等是要支付的，这个你懂的。尤其是我背后的人，项目做不下去，我去负荆请罪，我不能两手空空吧！所以第一笔费用必须项目指标一转让便支付。二、拿指标前的土地纠纷、租金、各种指标前手续，如规划红线等都需要支付费用。三、项目备案文件规模30MW，虽然只有一期10MW指标，毕竟是个有远景的项目，我觉得相应也应该有些价值。”卜总似乎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过程他无所谓，背后的资源让他无所顾忌，他只关心他能得到什么。
　　作为非行业内人士，如此说法既中肯，又显精明之处。给予了专业人士后续交易操作的空间，但又充分强调了自身的需求。
　　“目前行业内指标的市场价0.05元/W——0.08元/W之间，卜总你开个价吧。”未见面，如此直接，子鸿决定索性直接探个底，以便给予自己和王玺充分的时间去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至于价格上限，子鸿故意说低了两分钱。
　　“一百万，钱一到账，立即配合你们按你们的要求办理指标转让手续。”卜总开出了第一次价格。
　　对付第一次的直爽，便是用最直爽的方式拒绝。稽主任牵线的，不至于双方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子鸿故意把一个“难”字尾音拖得很长。
　　“首先你的价格高于市场价，我们谐力新能源也不是呆子，10MW指标100万相当于0.1元/W了，这个价格我不能答复你，我恐怕也没有这个权限，若有其它企业可以答复你，估计你早已找到了下家。其次这个项目工期这么紧，若年底并不了网，那就是垃圾一个，你认为还有意义吗？再次也许你能找到很牛的施工单位，我只想说冬天在池塘中施工也不要想的那么简单，淤泥中有限的作业范围，就怕是人海战术也于事无补。”子鸿的态度是强硬的，话语中多少有些“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思路。
　　“你说的我都懂，所以我也急啊！那你说你们可以给多少。”卜总直接问道。
　　手机一直是免提，王玺自然不敢回答这样的问题。一直摒住呼吸，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子鸿。对于卜总这种只看重自身利益的人，可以感觉到他做事短平快的作风，处处又透着不耐烦的情绪。
　　子鸿觉得与其在100万上艰辛的还价，还不如让他在底价上争取，这是谈判的主次问题。
　　“50万，我觉得这个数字合理。如果我没有判断错，第一年土地租金你还没有支付，其它你说的几个指标前期的事宜，无论你说花了多少我都不信，因为我的合作方去做这些事无外乎就是几条烟、几顿酒的事，算上你的规划红线最多不超过10万元，剩余的就是你的价值。当然你一旦脱手，风险全是我们的了。”
　　哪有人在这个行业对半砍价的，毕竟指标获取是人脉为王的潜规则，有些指标简直天价。当初谐力新能源收购的陕西、青海的项目，指标折价近0.7元/W。随着这一年来，行业的理性发展，指标获取的开发包干咨询价值大致稳定在0.1元/W左右。
　　“太低了吧？陈总。这不是开——”
　　卜总还没有说完便被子鸿打断。“市面上在这个时间还具备实力的恐怕只有央企和协鑫、晶科等几个大的民营光伏投资企业了。至于央企，他们那僵化的体制以及高高在上的风格，你觉得项目还来得及吗？至于民企，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应该是刚接触这个行业不久，你觉得若没有稽主任牵线，有谁还敢在这个时候，一个未开工的项目，还会相信你？”子鸿有意打压道，一定程度上告诉他对于他来说这是个机会。
　　电话那头的卜总沉默良久。
　　“那也太少了吧。能不能再加点？”卜总似乎明白了子鸿的意思，亦在尝试试探子鸿的底。
　　“最多10万。毕竟是30MW的项目备案，算是个有前景的项目，这便是这10万的意思。”子鸿边说边在思考怎么样将卜总的尝试性抬价一下子堵死。子鸿明白，每一次抬价的尝试，便是他为后续的合作协议谈判留下的口子。
　　“加不了了，我唯一可以答应你的就是你刚才所说的，你急需的那笔钱，指标转让时我可以支付你50%，我想一般的企业不可能指标一转让就支付到这个比例，估计也就10%左右。毕竟指标只是一个项目万里长征的第一步，后面的开发报批手续能否顺利办理都决定了项目的生死，并网后再支付你50%。”
　　其实谐力新能源江陵省分公司也属于那“一般的企业”，公司合作开发咨询费的支付节点，第一笔最多只能支付到30%，以60万计算，30%也就18万。话说回来，这个项目前期到目前这个程度，18万的费用也是花的大差不差了。更何况卜总的背后，估计没有两位数，等于拿人家领导开玩笑。
　　合作开发，其实在子鸿的心里，王玺才是自己的合作方。如若没有他，子鸿压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可能在稽主任的眼里还是个拎包的角色。
　　谐力新能源在邮城地区没有任何资源优势，在这里，也只有王玺的资源让子鸿感到信服。也许有人认为卜总才是合作方，以合作开发咨询协议模式满足他的利益。原则上应该如此，只是卜总对行业的一知半解和后续项目开发的一无所知决定了没有任何人会选择他作为合作方。
　　同时谐力新能源的合作开发制度中所明确的合作范围压根不存在仅仅获取指标这一项，毕竟只是指标这一项人为的操作空间太大了，极其容易被人质疑内部腐败。当然，支付方式也是不能满足卜总要求的。
　　最重要的是，子鸿怎能再次负了王玺。子鸿很清楚，没有王玺，就没有稽主任。没有了稽主任的支持，现阶段谁在邮城也做不了这个项目，毕竟稽主任是分管能源口子的发改委副主任。
　　之所以答应第一笔可以支付50%，子鸿代王玺做主了。当然王玺还没有明白咋回事，否则他极有可能不同意——存在现行垫付的问题，毕竟谐力新能源的钱出来太慢了。行业内众所周知，算是店大欺客吧！
　　“我再考虑考虑，尽快给你答复。”卜总的语气有些无奈，貌似决定权不仅仅只有他一个。
　　“不能如期并网，取得不了今年的上网补贴电价，此项目便是垃圾。若可以合作，我让我们在邮城的合作方尽快也和你对接。”子鸿再次强调后，双方结束了通话。
　　期间，两个服务小妹从一开始的无所适从逐渐心生怨念。
　　“帅哥，要不要加钟啊？你电话打这么久，我们时间是有规定的，不加钟只能帮你们捏捏脚了。”小妹的语气中有些不悦，一边说一边用热毛巾裹住了子鸿的双脚。
　　“陈总，要不要加？把没有做完的补上。”王玺摸了下小妹红润的脸蛋，似有调戏的感觉。
　　“不加了，下次再来，也不耽误两个小妹的时间。”说完，子鸿和王玺要了根烟，点燃后顺便看了下时间——还未到九点。他慢慢地躺了下来，内心思索的尽是下一步的工作计划。
　　今晚稽主任既然有应酬，估摸着这个时候也应该散场了。卜总的“考虑考虑”说不好就是不了了之。若是个不为五斗米而折腰的人，换位思考，若是子鸿，宁愿作死，也不愿委曲求全。必须要有一个合适的推手去推一把，让形势明朗些。退一步说，如果能约上见一面，拿下此项目再加点钱也值得。
　　这个项目着实是个机会。一方面可以证明自己，让自己在所谓的分管副总面前挺直腰板，另一方面也可给部门带来新的生机。这一段时间协助外省项目扫尾和其它省分公司在江陵地区项目的被动接管，让每一个人暂时都看不清自身价值的所在。
　　“请稽主任来泡澡。”子鸿猛然坐了起来对王玺说道。
　　王玺看了眼子鸿，半张着嘴，似乎想问缘故，看了下手机后，却没有说出口。也许在这个时间段，他有充分的自信可以约出稽主任。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到半个小时，稽主任便到了。在这里他应该是个熟客，两个小妹都朝他微笑致意。王玺安排她倆先出去，交待过一会儿准备三个钟。
　　“今晚领导交待的应酬，无法推脱。不然应该陪同陈总吃个饭，你毕竟是我兄弟老王的领导。”还未坐下，稽主任便朝子鸿爽朗的说道。
　　“客气了主任，我们也算是认识一年多了吧！本不该晚上打扰你，王玺说你快散场了，侥幸请您过来坐坐，正好可以解解酒气，回去睡得舒服些。”子鸿礼貌地寒暄着。
　　“休息还早呢！这个时候我们邮城的水生活才开始呢。”王玺笑着说道，说完给稽主任倒了一杯茶。
　　“王玺这小子给我打电话，我估摸着你们和卜总对接过了。肯定有事情，我自不敢耽搁啊！一路小跑了过来。”稽主任风趣的说道，眼神里透出一丝求证的欲望。
　　“真是人心不足，这小子想钱想疯了吧？60万还不知足，真是自己抬举自己了。不是因为上面有人，从能源监管的角度，我早废了他了。”听完子鸿引导性的叙述后，稽主任有些怒意道。“作为一名基层科级公务员，60万是我多少年的薪水啊！再这么拖下去不开工，我都要决定和他翻脸了。更何况指标是我发改委发给他的，他却拿着卖钱。”接着有些反感地说道。
　　“这小子说他还要考虑考虑，陈总担心有变，故请老哥来，听听您的高见。”王玺边说边寻找脱下的外裤，不一会儿，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包“九五”出来。其实稽主任能有什么高见呢？自是王玺的一番恭维。
　　也许子鸿说得对，不仅要以利益去诱惑卜总，更重要的是给他形成政治压力。其实政治压力稽主任一直在给他，只是卜总无所谓。也许光伏指标有时就是这样，各级发改委发下去了，真正用心去监管下面的不多，甚至一度造成了“路条满天飞”的局面。
　　请稽主任过来，只想强调无论谁来做，时间已经不等人了，必须对卜总的政治压力上升到一定的高度，该通报的通报，必要时请示扬城市发改委，把这个极有可能“浪费指标”的皮球踢给上一级领导，不能学卜总一样捂在自己的手里。
　　“企业间的沟通，利益是永恒的话题，而您和他沟通代表的是政治，一切利益必须服从政治高度。所以我们想请老哥您以15年邮城地区光伏指标实施的政治高度给他敲敲警钟，必要时及早地和扬城市发改委请示报备。毕竟指标的事不是卜总一个人的事，一旦浪费，关乎到整个扬城在省能源局明年的指标盘子，更关系到邮城地区在扬城指标分配的权益和能源口子的绩效考核。”子鸿如是说道，希望稽主任一听便明。
　　在能力范围之内的，稽主任向来是个落落大方的领导，子鸿一直如此认为。稽主任一口应承，让子鸿和王玺明天上午静候佳音。也许触动稽主任的不是子鸿所讲的这些道理，这些道理以稽主任的老道恐怕比谁都清楚。
　　真正触动他的也许是王玺的那一番话。
　　“如果那小子把指标就这么浪费了，地方政府发现了苗头却没有及时出手整改，那我只想说，这样的皮包公司为啥要发指标给他？当然我能这么想，我这么想也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今年那些评比指标落选的企业也是如此想，大家为了指标前期都花费了成本，甚至有的企业项目土地租金都已经支付了。就因为有这些垃圾的存在，指标没有给到真正有实力有需求的企业手里，你觉得他们看到指标浪费后能甘心吗？”说到这里，王玺有意停顿了下看了眼稽主任。
　　“事情真捅上去了，你觉得卜总会说他背后有人吗？恐怕到时苦水只能是我们发改委自己吞。”说完，故作奚落的语气。
　　这是一个令人冷静思考的夜晚。风瑟瑟却没有一丝寒意，多了几分清凉。
　　初秋的夜晚柔情似水，宽厚有加。泡完澡，三人做了个保健后，子鸿和王玺陪同稽主任回到了住所。路上霓虹灯拉长三人的身影，街边绿化的草丛中蟋蟀时断时续地叫着。
　　归时，夜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