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他的老婆肯定丑

　　“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走？”红美一点儿不想李启雄呆在家里被邻居看见丢人现眼，下了逐客令，“叫他不要总是跑出去村子里游荡，被人看到笑话，我丢不起。”
　　“周一要去办到瑞士的护照，最快周一下午走。”
　　“你自己是要出国的人，怎么眼光那么差。”
　　这是只有自己才明白的秘密，招弟不想再吱声，她担心说多了要败露出来。她走出门去，看看李启雄野到哪里去了。
　　一队全身黑色的人出现在甲甲屋的小路上，似一条黑色的蟒蛇逶迤前进。招弟吓得一阵哆嗦，怎么回事？黑衣党驻扎农村了吗？招弟缩回家里。
　　接着对面山脚一片嘈杂，大新屋传出甲金昌甲金联大吼，还有照树尖锐嚎哭：“大家快来呀，要谋杀！杀人呀！”
　　甲甲屋从来没见过这架势，吓邻近家人一个个龟缩家里，任由照树凄厉哭喊。
　　李启雄跑过去凑热闹，看到一团黑衣人围着前突后拱的男人乱捶，还有一个瘦高个，好几次他要爬起来又被按下去，还有一位嚎啕大哭的妇人……
　　“兄弟，差不多算了，吓唬吓唬可以了。”李启雄只当是看热闹，并不害怕。
　　黑衣人抬眼看到一个奇丑男人气宇昂然站在门口，他们没有停手，李启雄急了，挽起袖子，操起门角的锄头举手就砸向黑衣人。
　　一团黑衣人懵了，看到李启雄手臂上纹着一条猛龙，想必是某市某帮的混混，再看其手背趴着蜈蚣虫似的刀疤，想必是打过很多群架的狠角儿。刚才这个人讲普通话，并不是本村人，再看看他鼓突的白多黑少大眼睛，不怒而凶。
　　“你混哪道？”黑衣人其中一位发话。
　　李启雄只说:“兄弟，道上混，拿人钱财，代人消灾，意思下就好。”
　　发话的黑衣人愣了一秒，向众人招一下手，蛇行似的走了。留下照树一家人哀嚎着收拾残局。此时，侧房里走出阿雅婆，她双手合掌，对着李启雄拜了几拜，嘴里叨念：“多谢神仙显灵相救！多谢神仙！”
　　李启雄见一瘦骨伶伶的老妪拜自己，吓得快步乱飞。
　　甲金昌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他崇拜地看着李启雄走远的背影。莫非真的是神仙显灵来救自己一家？
　　“老太婆说什么神仙呢？!听人说是招弟的男朋友，昨晚刚回到。”照树托着胸部的一个奶子，刚才被人捶了，好痛！
　　甲金昌又非常鄙夷地说：“什么？招弟男朋友？好好一枝花，插在牛屎下……”
　　“那边怎么了？”招弟问回到家的李启雄。
　　“不知道！好奇葩!”
　　“是那个甲新好请的黑衣人，说甲金联家做的猪圈是他家的土地，昨天就将猪圈捅了，今天又叫人来打。”阿妈红美回答了招弟的问话。
　　“竟有这么回事，我要报警！报警！”李启雄一边说一边要拿起座机打电话。
　　红美上去一把夺下，大声说：“你搞什么？多管闲事，等会黑衣人到我家来……”
　　“给他一百个胆，放马过来。”李启雄没有明白红美的不要多管闲事。
　　“真是拎不清！”红美没好气地说出一句，咚咚咚走过屋里去。
　　“甲新好怎么可以这样对待邻居，再怎么说也是共祖宗的簇人。”招弟忍不住打抱不平。
　　“人家放话出来了，他有九百万，钱都可以将人砸死呢！”红美拿着一个菜蓝出来到墙根的菜地摘碗豆。
　　“哈哈，爆发户，就这点素质！”李启雄并不害怕红美。红美瘪一下双唇。
　　老学堂那边又传来一阵嘈杂声。
　　“可能又是黑衣人在那边打人了。”招弟一声叹息。
　　李启雄唆地往那边跑过去。
　　“好忙的村保长，什么事都要到场去做保长！”红美想着李启雄每到一处就是一个笑话，自己一家的脸都要被他丢尽了，
　　招弟跟过去，原来是在统计选票，围了好多人。几个竟争对手紧张地盯着选票箱，都巴不得将箱子攥在自己怀里。
　　“我来数！”
　　“还是我来吧！”
　　“一起数！最公平！”
　　一堆人围上去，伸长双臂要夺选票箱。几个人同时扯住选票箱，不肯放手。
　　撕拉！
　　选票箱被拉碎成片，选票掉了一地，一堆人双脚踩上去，使劲搓着选票，好像要将选票搓碎直到看不出字迹。
　　“住手！”李启雄走进人堆，推开正在踩踏选票的人们，“你们这样扰乱选举，犯法！”
　　“犯什么法，我们自己就是法！”
　　“你一个讲普通话的外地人，管得着吗？”
　　“就是，这种用钱拉选票的行为本身就是犯法！”
　　大家不再理李启雄，乱哄哄地，一窝蜂上前踩踏选票。
　　“停！”甲峻用尽力气喊住村民，举起双手，做了一个停的手势，像一把上膛的佐轮手枪高高架起。
　　大家停了声，呆望着那架手枪。
　　“乡亲们！大家都知道，做村干部，工资有一千多，再加上政府拨的各种水利补贴，待遇不错。我想问乡亲们，如果我们村的干部不拿工资，有人仍然愿意做村干部吗？有愿意的站出来。”
　　大家不知甲峻葫芦里要卖的药，都不敢吱声。
　　“没有！是吧？”甲峻巡视一圈，见大家没有动静。他将高举的手放下，右手又握成拳高高举起，“我愿意！”甲峻昂着头，看着自己的拳头，仿佛那是他头顶的一道光。
　　“呀？不是他爸爸要选村干部吗？怎么换成他了。”
　　“不错，原本是我爸爸想加入村干部的行列，但是他老人家与大部分村干部的想法一样，只想心安理得地拿工资，干上几届，退休了，还有退休保险，是不是这样？”甲峻又环视一下四周，“没有吱声，说明我说的是事实，并没有委屈他人。”
　　“大家看看自己家门口的这条大河，年年发大水，庄稼被淹，申请镇上政府拨款三百万修河堤，结果，还剩三分一没做便收工。说词是上堤修好河床，下堤不用修也没事。但是，拨款呢？原本可以修整条河段的拨款，结果只做了三分之二。”
　　甲峻环视四周，继续说道：“再看看村里山头都被挖了防火带，开冶车的师父一天两百工资，结果村干部报消五十万，政府的拨款无声无息地进了村干部的腰包。”甲峻咽了一下口水，继续道，“其他村都种上了沙田柚，橙子，山茶，走上小康之路；我们村什么都没有做，仍然处于贫困状态，看看今天的选举，为了一点点绳头小利，选票箱踩扁，难道你们心里就没有一个真正敢担当的人出来领导村民走上富裕之路吗？”
　　“你放屁！你说谁贪政府的钱了呢？”老村干部的儿子上前就是一拳打在甲峻脸上，又给选票箱踩上几脚。甲峻被突如其来拳头击中，鼻子流血。
　　村民炸开了㶽议论开来。
　　“打人啦，老爸退休儿子想选，担心选不上，乱来啦。”
　　“地头蛇！”
　　“恶霸！”
　　李启雄拔打了壹壹零，挂了电话，上前拉起甲峻的手高高举起！
　　“我支持他！大家选他，他会带领大家种茶，橙子，沙田柚……支持他的举手！”大家见一脸凶相的李启雄环视四周，村民默默地举起手。
　　“我知道招弟为什么选你了。”甲峻无限感慨。
　　“因为我比你丑！”甲峻注意到李启雄说话的时候露出满口黑牙齿，确实好丑。
　　很快，派出所来了一组人，将打人者带走。
　　招弟在周一上午去办好护照申请，直接坐车去上班。
　　“给!你的工钱，表现不错。”招弟将三百块给李启雄。
　　“我不要钱，你请我吃顿饭怎么样？我想感知一次与美女共餐的滋味。”
　　“你拿着吧，再请你吃一顿。”
　　两人进了车站附近的乐佳餐厅。李启雄拿起菜单，点了几个小吃。
　　招弟看到邻桌一个女孩在吃炸鸡腿，摇着油乎乎的两手在男孩眼前晃了晃，嘟着嘴，娇滴滴说：“脏……”男孩微笑，温柔地拿纸巾给她擦手指，一个手指一个手指擦，那么细心。
　　招弟问李启雄：“为什么这么丑的女孩子会有这么靓仔的男孩子喜欢？”
　　“她那么可爱，撒娇的声音让男孩骨头都酥了。谁像你，整天板着脸，谁欠你八辈子似的。来呀，来撒娇呀，我给你多练习，以后才能找到又帅又多金的老公。”
　　“得了，我心里住着一个人，再也住不下另外一个人了。”
　　“话不能这么绝对，当你遇到一个比他帅比他多金比他有才华比他爱你的人，就是你变心的时候。”
　　“经常看到街上又帅又多金的男人对她的丑女人宝贝似的呵护。不可思议。”
　　“丑女人肯定很崇拜帅男人，让他无时无刻足够自信！再说两个人在一起，总得有一个让着。如果两个势均力敌，往往有缘无份，因为两份清高必定像两块磁铁同极相斥。”
　　招弟想想极是，没文化的李启雄还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来。
　　“说说你喜欢的人。”
　　招弟低头吃饭，没吭声。
　　“我替你说吧。他的老婆肯定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