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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集(上)

作品名称:龙泉观传说      作者:秦耕      发布时间:2019-12-08 09:27:11      字数:4815

  1
  晚上。
  望芳的房间。
  灯光暗淡。
  画外音――
  望芳的担忧,望芬也同样担忧,甚至于恐惧。可是,她却又无力自拔!
  有些事情,望芬虽然做到了秘而不宣,却仍然成为公开的秘密。她的母亲和妹妹都能感觉得到;就连她的父亲,也觉察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尤其是她的母亲和妹妹,这种血肉相连的血缘至亲,心灵相映、感觉呼应,不需要你把内心世界表白出来;而是通过情感的触角去感应、去观察、去体味,便能判断出其中的许多隐秘。
  陈贤忠虽然是副乡长,可他生得忠厚老实,平时寡言少语、不精辞令、也不善调侃,更无趾高气扬的骄横神态。他生就一副女儿像,有着一种绝大多数女人具备的怯懦与柔弱个性,这也是他被人称之为“蔫乡长”的主要原因。可是,世人小视他事小,而被自己的妻子小瞧,实在是令他难以忍受。可他,却又因为他的怯懦和柔弱而容忍下去了。
  对于这一点,望芬有着深切的感受。正因为有着这种深切的感受,她才常常愤怒;有时,又不免可怜与悲哀。对于这一切,望芳虽然很少涉足他们的家中,可她却感觉得到。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望芳最近老是感觉得到姐夫的许多事情,甚至于连陈贤忠的内心幽叹,她也能够感觉得到。她不知道这种现象,是不是书上所说的那种心灵感应?
  
  镜头回归――
  最近,望芳常常梦见姐夫被姐姐伤害,受姐姐的委屈。
  
  镜头逆转――
  有一次在睡梦中,望芳梦见姐夫被姐姐闩在门外,而外面正下着鹅毛大雪。
  她见姐夫在朔风呼啸的冰天雪地里,冻得哆嗦颤抖。
  她哭泣着奔上前去,将姐夫紧紧地搂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那几乎冻僵的身体。
  她愤怒地在门外喊叫:“开门,你这残忍的女人!”
  她那愤怒的叫喊惊动了母亲。母亲来到她的床前,拉燃电灯,见她满脸泪水。
  母亲问她:“到底怎么回事儿?是不是做了噩梦?”
  而望芳,泪水淌流地哽泣着,却不愿意实情相吿。
  她怕母亲会因此而伤心落泪啊!
  母亲叹息声声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而她,却再也无法入睡了,而是静静地睁大着双眼,直到天明。
  后来经打听证实了她的梦魇:姐姐在她做噩梦的那个晚上,粗暴地将姐夫闩在了雷电交加的夜中,任风雨淋涮……
  
  镜头回归――
  望芳对姐姐说:“是的,你酷爱文学、酷爱诗歌,你也常常因为写诗而彻夜难眠。因此,我曾多次为姐姐你骄傲、为姐姐自豪,你无疑便是我心目中的偶像。可是……
  望芬说:“可是什么?”
  望芳说:“我却怎么也不会想到,我心目中的偶像,最近却常常令我觉得太不近人情了。”
  望芬问:“我怎么就不近人情了?”
  望芳说:“写诗,并无可非议,甚至于值得褒扬。但是,因为写诗而伤害家庭、伤害丈夫、伤害女儿、践踏人性、戕杀天伦,却又并不可取,甚至于要加以排斥!作为妻子,因为写诗夫妻分居,置妻子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于不顾,连起码的夫妻生活也肆意地扼杀,岂不是有悖常伦?作为人母,对儿女呵护关爱,是任何一个正常的母亲无尚的荣光,可你却常常压制那幼小的女儿,令她灭绝童趣、不敢噤声!作为女儿,你对爹妈不闻不问,成天只知道诗呀诗,而将父母的养育之恩抛到九霄云外……”
  望芬沉默不语。
  望芳说:“噢,谁都得服从你的诗、谁都得为你的诗服务、谁都得在你的诗前俯首称臣!(望芳在内心里不仅为爹妈叫屈,更为姐夫不平、为姐夫叹息、为姐夫流泪)姐夫他是一个多么好的人啊!能够嫁给这样的男人为妻,也不知道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可姐姐你却鬼迷心窍,不仅不懂得珍惜,反而肆意作贱!”
  
  2
  陈贤忠岳父家里。
  客房里,漆黑一片。
  陈贤忠躺在黑暗中的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他的眼前,一直穿梭般地浮现出苍老的父亲那痛苦的饮泣。他想起了儿时家中的困苦、想起了父母养育他们兄妹的艰辛;他想起了父母为了供他念书,不分日夜,不论酷暑严寒地忙碌于田里、坡上的情景;他想起了母亲临终前,对他的嘱托——
  “忠儿呀,妈走了,你是长子,可要善待你那苦命的弟弟、妹妹呀!”
  陈贤忠跪母亲的床前,含泪应允:“妈,你放心,我会好好地待他们的!”
  母亲对陈贤忠说:“你爹是个老实人,日后,你们娶了媳妇儿,可不能叫他受委屈呀!你爹这辈子为了你们,吃的有苦、受的有罪啊!你们可不能昧了良心,亏待他呀!”
  “妈,您放心,我们会好好地孝敬爹的!”陈贤忠握住母亲渐渐冰凉的手,泣不成声。
  而今,为他们兄妹操碎了心的父亲,竟然会落得如此的光景……
  
  镜头回归――
  黑暗的房间里,陈贤忠用被子蒙着头,咽咽地抽泣:“我的,爹呀,你,你,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
  
  3
  望芳的房间。
  昏暗的灯光下。
  床上,姐姐打断了妹妹的话头:“别说我了,还是先说说你的事儿吧!哎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办呀?”
  妹妹突破变得没精打采地说:“没得时候。”
  姐姐有些惊讶:“你这不是开玩笑吗?”
  妹妹说:“我说的是真话,不是开玩笑。”
  姐姐疑虑重重:“为什么?说得好好的年终登记,怎么又突然变卦了呢?”
  妹妹恼怒地说:“太俗了,简直俗不可耐、俗得令人恶心!”
  望芬说:“什么样的人不俗?不俗能叫人吗?(姐姐以诗人的高度公正地评判)只有神仙才会不俗!”
  妹妹说:“人也应该有个人样,否则就不叫人了,充其量只能称之为贱人!(她翻动了一下,坐正了身体)我就欣赏像姐夫那样的人,温文尔雅、通情达理!可是,你却一点也不觉得!”
  姐姐嘲讽地笑了笑说:“他!成天蔫蔫垮垮,哪有一点男子汉的气概呀?”
  妹妹立即反唇相讥:“你以为成天咋咋呼呼打老婆的男人,就具备男子汉气概呀?将军、省长都是男子汉,行吗?别做了皇帝想外国,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姐姐被呛得无言以对。
  望芳激动地说:“姐夫那样,都是你逼出来的!你整天诗呀诗的,成天板起面孔,什么时候心里惦记过姐夫?就是他想跟你亲热亲热说句贴心话都难!叫我怎么说你呀?姐夫如果不是一个有文化、有教养的人,换了马廷山、张重武那号人物你试试?早把你扁成稀泥团了!”
  望芬望着妹妹那颗锋利的尖牙,居然有点不寒而栗!
  望芳说:“你叫人家姐夫怎么做啊?人家斯文、通情达理,什么事都让着你,你嫌人家没有阳刚之气!别说是叫你摊上马廷山、张重武那号浑球,就是摊上周书记那号懂理的人给你,你能受得了他成天咋咋唬唬、雷雷吼吼?你能静心写诗?”
  姐姐还是沉默不语。
  妹妹说:“你怎么就不替姐夫想一想呢?他可是一万多人的副乡长啊——他得走出去见人呀!你把人家当成什么了?心血来潮一高兴,你乖、你好,你到这儿住上一宿!不高兴脸一板让人家走人!你这样作贱人家,难道自己就高兴、就光彩?世界上任何一个泼妇,都是礼法所不容的——无论是过去、是现在、还是将来,都不能赢得人们心悦诚服的敬佩!别看人家表面上敬你,言听计从、唯唯诺诺,那是不想招惹、少生是非!(望芳语重心长地说)姐呀,你既是教师,也是诗人,你不会连这些道理都不懂吧?”
  望芬岂能不懂?只是她不敢面对、不能接受。她无力地仰靠在床头,默然无语。
  望芳因激动和忧愤而涨红了脸:“姐呀,不是我说你,按说也轮不到我说你。许多道理你不是不明白,可你就是睁着眼睛做瞎事儿!你扳着指头数数,整个龙泉乡,有几个男人能跟姐夫比?要人才有人才,要文采有文采——温文尔雅、通情达理、善解人意,典型的书卷气、书生型。可你老是对姐夫横挑鼻子竖挑眼睛!”
  
  4
  东房的灯突破亮了。
  老头说:“你拉灯干嘛?”
  老婆子说:“你没听见那姊妹俩吵起来了吗?”
  老头子说:“那是吵起来了吗?那是小辣椒在数落她姐哩!”
  老婆子叹了口气:“是该数落数落她了!要不是见她都当妈了,还又是诗人,哎又是老师呀,我都恨不得要好好的数落她一顿!”
  老头子叹息着说:“是啊!我都恨不得要抽她的大嘴巴哩!”
  老婆子立刻坐了起来,穿上衣服:“哎别,那可使不得!你要是打了她,你让她以后还怎么做人哪!”
  老头子也坐了起来,边穿衣服边说:“哦,她要做人,贤忠就不做人啦!你看她把人家孩子降的,都成啥样了!这还是当着我们俩老的面她都这样,要是背了我们老两口的面,还不知道把人家娃收拾成啥样哩!”
  老婆子说:“我们芬啊,啥都好,就是在贤忠的份中,有些过了!”
  老头子摸出了烟锅:“何止是有些了,而是太过分了!”
  老婆子叹息声声地说:“那该怎么办呢?总不能真的动手打她一顿吧?”
  老头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却没有回应。
  老婆子笑了笑说:“我量你也不舍得下手!”
  老头子边装烟末边说:“放心,我们不好出面,有那小辣椒收拾她!”
  老婆子的眼前,立刻浮现出小女儿那尖酸刻薄的模样。她禁不住笑了:“你说小丫头都那么大的人了,一张口说话,她的那颗尖牙就露在外头,她也不嫌丑!还老是有事无事都咕咕叨叨咕咕叨叨的,像是故意把那颗牙齿露在外面一样,生怕别人看不见似的――真是!”
  老头子划燃火柴将烟锅点燃,吧哒了一口后说:“你知道什么?她那叫个性!”
  老婆子有点迷糊:“啥叫个性呢?哦,弄不弄就把颗尖牙露在外边就叫个性?一看就知道是个尖酸刻薄的样,一点都不讨人喜欢!”
  老头子说:“你可别乱说啊,要是让那张家的孩子听见了,不是又要生是非吗?”
  老婆子说:“我就是不喜欢她那尖酸刻薄的怪样!(她忍不住笑了一下)那张家的孩子不是不在跟前吗?他能有顺风耳?我就要说,我就是不喜欢她那一点都不讨人喜欢的怪样!”
  老头子吐出一团烟雾:“不讨人喜欢也是你生的!还‘一点都不讨人喜欢的怪样’哩!要怪就怪你自个吧――真是!”
  老婆子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当即申辩:“哦,是我生的,你就没有份哪!哦你没有份,我又怎么生出这么个小辣椒呢――真是!”
  老头子突然笑出了声……
  
  5
  望芳的房间。
  微弱的灯光下。
  望芬依然仰靠在床头沉默不语,听妹妹继续往下唠叨。
  妹妹也不客气,那颗不讨人喜欢的尖牙,极其夸张地展示在姐姐的眼前,而且言词愈加锋利:“那个狗屁作家有什么好?单从他那几本破书上的几篇狗屁文章,就把你迷成这样!”
  望芬猛睁双眼,厉声呵斥:“你胡说什么呀?”
  妹妹并不惧,而是继续一针见血地揭露:“别想蒙我,琳琳什么都当我讲了。”
  望芬竭力遮掩:“她能知道什么呀?”
  望芳说:“亏你,连自己的女儿都没有研究透,这是你这个当母亲的悲哀!琳琳是个多么聪明的孩子呀!她见你收到北京的来信和书刊表现出欣喜若狂的神态,就明白你在她的爸爸之外,还热衷于另一个男人!”
  望芬痛苦地闭上眼睛,柔弱地说:“她还告诉你什么啦?”
  望芳说:“告诉的多哩!我能丁丁点点都告诉你吗?(她情真意切地对姐姐说)姐啊,有句话虽然说得不受听,我却必须得说——你写那么点小诗就弄得抛家不顾,那成本成本写书的人,能有闲情逸致和你花前月下地卿卿我我?姐啊,我劝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呀!否则,你不仅害了姐夫和琳琳,也害了你自己呀!”
  
  6
  上午。
  明媚的阳光下。
  陈贤忠夫妇和女儿来到了乡政府门前。陈贤忠站住了。望芬随之本能地收住了脚步。琳琳仰头看看爸爸,又看着妈妈。
  陈贤忠对妻子说:“都到门口了,不进去坐会儿?”
  望芬冷漠地一撇嘴:“谁愿意看到你们乡政府那班人的古怪嘴脸呀!”
  陈贤忠尴尬地笑了笑对女儿说:“琳琳到爸爸那儿去玩好吗?”
  琳琳立马欢呼雀跃:“好好,我去找刘叔叔给我讲他写的童话故事!”
  没等陈贤忠接腔,望芬立刻断喝:“找什么刘叔叔?他一个卖良心的能写出什么像样的故事――回去写作业!”
  琳琳胆怯地望了望妈妈,又用求助的眼神望了望爸爸;而得到的回馈,却是爸爸那爱莫能助的眼神。
  于是,小小的琳琳,则无可奈何地离开了爸爸,随妈妈而去。
  陈贤忠默默地目送着妻子和女儿渐渐离去的背影,不由得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历来嗓门挺大的周卫民,此时此刻却意外的变成了低音符。尽管如此,还是震撼了陈贤忠的耳根:“贤忠,你,回来了!”
  陈贤忠双手握住周卫民的一双有力的大手,泪花盈盈,嘴唇颤抖:“周书记,我,回来了!”
  周卫民抽出一只手,轻轻地拍打着年轻人脆弱的肩膀:“什么都别说了,我都知道了。走,到我屋里去坐坐,我已经为你泡好了茶!”
  陈贤忠随周卫民来到院子里,突破发现整个乡政府院子里各个部门的人,都静静地站立在各自的办公室门前,像是正在接受首长的检阅。唯独马廷山鼻息哼哼地以一种不屑一顾的眼神,扫了一眼陈贤忠以后,又扫了一眼院子里的所有人,扭身退进办公室,伸手拉住门里的门闩猛地一推。可是,在门即将阖拢之时,他将又轻轻地将门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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