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党局长，你好啊！”肖逸群拉着党正颉的手，笑呵呵地说。
　　“好，好，肖总，这是何必呢，我这可是无功受禄啊！”党正颉也热情地说。
　　“来，坐下聊，”肖逸群拉着党正颉的手坐在宽大的双人沙发上，“你帮过我，我怎么能忘呢，我肖逸群别的方面不敢自夸，在交结朋友方面还是很讲究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是古人留给我们的好东西，也是我们交朋友的一个原则嘛，而且，这也仅仅是薄酒一杯，不成敬意呀！”
　　“这地方不错！”党正颉环视一下欧式装饰风格的宽阔套房，“之前听说过，可没有来过，看来，档次蛮高的嘛！”
　　“是的，这是我朋友新开的一家度假会所，不对外，只接待高档会员，如果党局长觉得不错，那以后就常来光顾，放松一下嘛！”
　　“谢谢肖总，我可消费不起，另外，肖总可能有所不知，最近，对于公款吃喝查得很紧，连我们都参与了，哪里还敢招摇过市！”
　　“哦，我听说了，一阵风而已，老生常谈罢了，谁敢查局长呢？你这自律性太强了吧！”肖逸群摇摇头，想了想又说。“不过，这里地处市郊，管理也严，没有闲杂人进出，你可以尽管放心，至于费用嘛，小意思，算我的！只要党局长肯赏光即可！”
　　“哈哈……哪里好意思让肖总破费呢！”党正颉微微摆手。
　　肖逸群见多识广，自然明白：党正颉接受了。
　　“咦，罗市长还没到吧？”党正颉问。
　　“他有个会，要稍晚一些过来，”肖逸群把一支香烟递过去，“对了，罗市长最近有点不顺吧，好像情绪不高……”
　　党正颉接过烟，“是啊，最近好多人都不舒服呢！”
　　“那个人搞什么？还没上任就这样张扬，是不是有针对性？”肖逸群给党正颉点燃香烟，自己也点燃。
　　“呵呵，肖总也看出来了？这样下去，我这个局长也不好当呀！”党正颉吸一口烟，又吐了出来，仰脸望着蓝色烟雾飘起，又说，“肖总可能不知道吧，按正常情况，你那辆车是可以还给你的，可廖黑子把它放在市委的院子里，我敢进去要吗？”
　　“嗯，知道，这个人还真给那个交警支队长撑腰！”肖逸群也吸了一口烟。
　　“所以说啊，我这个局长也是很窝气，我总觉得，这个廖黑子将来没准会坐到我的位置上！”
　　“不至于吧，即使市里同意，也要省厅点头嘛，那个人有这么大的神通？我看党局长是多虑了！”
　　“肖总不是局中人，自然不解其中的奥秘，我可是身临其境，深有体会！那个人可谓神通广大呦……”党正颉无可奈何，又吸了口烟，表情沮丧。他也有刺激肖逸群的意思，潜台词是：你肖逸群都没辙，我能怎么样。
　　肖逸群何尝不明白，便笑了，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党局长应该把目光放得更高远一些嘛，我倒觉得，会有机会的，罗市长不至于在这方面无所作为吧！而且省里……”他想了想，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肖逸群前不久回了趟北京，也听说省主要领导要调整，而且，还知道是谁来主政全省，这给他打了一剂强心剂。虽然这位新晋领导并不看好他，上次在省城他去拜谒时，不仅让他在酒店外面等了三个多小时，还批评他几句，要他注意言行，依法经商，不要惹出乱子，给父母脸上抹黑。但是，毕竟这个人与父母二十多年的老关系，手心手背分得清，在关键时刻，还是会给自己撑腰的。
　　既然来了靠山，那么，就在很多方面有益于自己开展业务，也可以更有力度在本省官场上周旋，报廖广德那一剑之仇，不在话下。但他觉得党正颉与自己关系还不够深入，而且，他的级别还没到这个层面，便收住了话头。
　　正这时，响起叩门声。门一开，服务员身后出现了王旗。
　　肖逸群站起身，摆摆手说：“来，王主任，这边坐！”他与王旗握握手后又说，“这位是党局长，你们应该认识的！”
　　“哦，是党局长啊，幸会幸会，经常谋面，只是未有交集！”王旗热情伸出手。
　　党正颉也站起身，与王旗握手，“呵呵，是王主任，你好你好！”
　　两个人都是部门领导，经常在一些会议或聚餐上见面，但没有什么横向联系，见面也只是打个招呼示意一下而已。他们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相遇。
　　“大家不必拘谨，都是我的朋友，有话尽管说！”肖逸群的手机响了，他又说，“我去接个电话，你们随便聊！”说完，匆匆出了房间。
　　两个人平素没有沟通，而且，党正颉对教委还有所怨恨。他曾安排一位副局长和前教委主任沟通，想搞几个进名校的指标，安排市局领导亲属子女，但被前教委主任婉言拒绝了，觉得很没面子。他也明白，名额紧张，只有市领导才有可能搞到指标。但他自恃公安系统是要害部门，很多同级部门都很给面子，没想到被教委撅了，自然心存怨恨，一直耿耿于怀。在与教委的横向工作联系上常常设置些障碍或者出点难题，双方合作并不愉快。即使王旗代理阶段也是如此。所以双方是心照不宣。不过，他们又都知道对方也是罗天明的心腹，从关系上说，同属于一张网。所以，并没有闹得很僵。
　　两个人虽然并无共同语言，但在这种氛围中也不能相对无语，于是，他们很快就聊了起来。
　　“王主任，教委都是文化人，我呢，一介武夫，还请关照！”党正颉不冷不热地说。
　　“党局长谦虚，教育系统也需要公安部门的大力支持嘛，彼此彼此！”
　　“话是这么说，可你们那位前主任可未必这么考虑，很势利呦！”党正颉马上流露出不满情绪。
　　“呵呵，党局长还记恨那件事呢，那个人做事历来木讷，是有些不周全，分不清轻重，公安系统是要害部门，应该重点考虑和倾斜嘛！”党正颉明显有些讨好的意思。
　　“是啊，要是都像王主任这样考虑问题，我们早就配合默契的兄弟单位了。”
　　“毕竟是旧事，时过境迁，党局长也不必纠结，以后我们加强沟通联系，有什么事情互相帮忙嘛。”王旗伸出橄榄枝。
　　“嗯，好的，我们这方面没问题。”党正颉欣然回应。
　　“没想到，党局长与肖总也是朋友？”王旗转换了话题。
　　“哦，还好……嗯……支持民营企业发展，也是我们的一种责任，我们要履职嘛！”党正颉圆滑地解释，然后又说，“看来，肖总也很关注教育事业呦！”他也在揣度王旗与肖逸群的关系。政府官员与商人接触密切，总是一个敏感的话题。
　　“呵呵，有一些业务往来而已。”
　　“党局长，你们那个廖支队长究竟想干什么？”肖逸群这时恼怒地走进房间，说话音量有些高。
　　“又怎么了？”党正颉一头雾水。
　　肖逸群一屁股坐在单人沙发上，“他居然派人到北京去调查那辆林肯车！”
　　交警支队追查林肯车的来路，肖逸群为了搪塞，便推说是北京一个做买卖朋友给他抵债来的。还像模像样提供了北京那家公司的相关信息。他以为，交警支队不会为此事去了解落实。没想到，交警支队还真派人去了。刚才，北京的朋友给他挂电话，说了这件事，还明确告诉他，你抓紧处理好这件事，不要给我添麻烦，我可不想趟你那滩浑水。为了这件事，居然让朋友撕破了脸，这让肖逸群大为光火，本来自己就在北京的干部子弟中处境就很不妙，很多人都知道他为了敛财不择手段，所以，常常对他避而远之。这件事如果传扬开来，自然又在他的为人信义方面添上不光彩的一笔。如此下去，他早晚会被踢出这个圈子，成为孤家寡人。没有了这些朋友，他的能量便会大打折扣，经商也必然举步维艰。想到这里，肖逸群怎能不恼羞成怒呢！
　　“这个廖黑子……他……”党正颉一惊，也很恼怒，正要发作，见王旗坐在身边，便陡然止声。
　　“没关系，都是自己人，不必顾忌！”肖逸群气呼呼说。不仅车现在还没要回来，还被穷追不舍，不免气急败坏。
　　“哦……我想，廖广德揪住不放，一定是有人背后撑腰，说不准还是有人授意的呢！肖总，这件事你还真要高度重视，想个办法一次性解决！”党正颉没有发作，反倒冷静下来。
　　肖逸群觉得党正颉说的有道理，确实应该想个办法，彻底解决这件事，怒气也就消了一半。但他不明白，廖广德抑或江中蛟为什么要揪住这件事情不放，他们已经明明知道，这件事涉及到王副省长，本应该就此罢手，或者送个顺水人情，不了了之。如此咄咄逼人，步步紧逼，肯定还有别的因素。
　　其实，这是肖逸群做贼心虚而已，江中蛟并不知晓林肯车背后的隐秘，他只是出于谨慎和敏感，意识到这件事的复杂性，才让廖广德调查清楚，将来对上级领导有个交代。王群力女儿的出现和他对这两林肯车的关注，不能不引起他的重视和警觉。
　　这时，房间门开了，罗天明走了进来，几个人连忙起身迎接。
　　罗天明后面还有一个人，大家都认识。就是市总工会主席盖建业。
　　盖建业也是市委常委。一般情况下，地级市市委常委不包括工会主席。但由于莲城市是重工业基地，有一个全国著名的大型钢铁企业，拥有几十万钢铁工人，所以，不仅这家副部级中直企业的主要领导是市委常委，市工会主席也纳入市委常委系列。罗天明与盖建业是大学校友，又在同一家企业共事过，自然交往密切，在常委会上，也是罗天明的有力支持者。因为罗天明的关系，他与肖逸群、党正颉十分熟稔，与王旗也算熟识。
　　几个人在餐桌前落座，坐在罗天明右侧的肖逸群摆摆手，示意服务员上菜。
　　“罗市长，你讲几句！”肖逸群见酒菜上桌，就对罗天明说。
　　“算啦，这是你肖总组织的宴会，我可不能喧宾夺主，还是你来吧！”罗天明推辞。
　　“那我就说吧，感谢天明市长、建业主席和两位局领导赏脸，肖某十分感谢，我提议为我们的友谊和合作干杯！”
　　肖逸群话音一落，四只酒杯撞在一起，酒花飞溅。
　　“这里厨师的水平还是蛮不错的，正宗的粤菜，大家随意品尝！来，先品尝一下这道阿一鲍鱼！”
　　肖逸群又招呼一声，大家开始动筷。
　　“哦，确实不错啊！”罗天明尝了一口，不由称赞。
　　“不错吧，罗市长堪称美食家呀，”肖逸群说，“你们知道，这道菜明清时期就被列为八珍之一。滋阴补阳，补而不燥，营养价值极高。粤菜多使用干鲍鱼，阿一鲍鱼烹煮简单，美味诱人，成为“首届中国粤菜峰会”评选粤菜十大名菜。制作阿一鲍鱼的杨贯一先生，在国际上享有盛誉，被国际美食界公认为"鲍鱼大王"、"美食大师"，这里的这个厨师，就是杨先生的弟子呦，所以绝对正宗！”
　　“嗯，难怪如此美味，对了，肖总，这个会所是谁开的，不会是你吧？”罗天明问。
　　“罗市长，不瞒你说，还真不是，我对餐饮这一块是外行，不敢涉足。”
　　其实，肖逸群这话半真半假。真的是，他确实不是这家酒店的老板，而是另有其人，假的是，他在这里也有股份。
　　“这样啊，如果罗市长感兴趣，改日我把真正的老板介绍给你，说不准你兴许还认识呢。”肖逸群说。
　　“那好，肖总的朋友也一定是出类拔萃的人物了。”
　　“嗯，罗市长慧眼，这是必须的！”
　　几杯酒下肚，话题就从酒菜转到其他方面。
　　“罗市长，这莲城现在可不好呆呀，好像有人要把我挤出这里！”肖逸群笑着说。
　　“不至于吧，你想的太多了，不就是把那辆车提出来嘛，正颉想想办法，会弄出来的。”罗天明说。
　　“罗市长，你是知道的，那辆车存在市委后院，我有多大能耐，你还不清楚？”党正颉一脸无奈。
　　“不是开回交警支队了吗？那可是你的辖地呦！”罗天明头也没抬说。
　　“可是，那个廖黑子防的很严，说那是辆涉法车辆，已经依法扣留，谁要是动这辆车，那就签字画押，承担连带的法律责任，你说，谁还敢出面？”
　　“哦，这个廖广德还挺有办法的，”罗天明沉吟片刻后说，“肖总，你这车到底怎么回事？要是走私车，还真不好办，这可不是前几年，满街都是走私车。”
　　“哪能呢！罗市长，不过是还没上牌照而已，再说，那也是人家抵债给我的……”
　　尽管肖逸群狡辩，罗天明明白，这辆车肯定有问题。他想了想说：“江书记也是有意思啊，干嘛把车放在自己楼下呢……”他也见过那辆车，那是省委领导找他谈话那天。好像甄部长还问过江中蛟。
　　“对啊，是不是他授意廖广德，想风声一过，自己用呢？”党正颉推测道，
　　罗天明说：“不要乱说嘛，上面对领导干部配车要求十分严格，超标用车这可是个严重问题，为此受处分的干部也不少，江书记也是清楚的，你们谁见过他用过这辆车？我看，没有这种可能！”说完，他扫视一圈。
　　听到这番话，肖逸群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阴鸷笑了说：“没看到可不等于没有啊！”
　　“咦，罗市长，江中蛟还真开过那辆车！”党正颉立刻说。
　　“什么？会有这事？”罗天明一愣，江中蛟向来处事严谨，怎么会露出如此破绽呢？他有些不解。
　　“哦……不过，这是个很敏感的问题，不要捕风捉影，更不要四处传播，不仅影响领导形象，还会让上级领导产生想法，这对于一个领导干部个人来说，是很不利的！对吗？建业同志！”他把目光投向盖建业。
　　盖建业会意一笑，点点头说：“是的，我们都有维护主要领导的责任，也包括你们各位！”
　　党正颉想了想说，“这个廖黑子有些有恃无恐，太碍事，总是给我出麻烦，我看你们还是把他调走算了？”
　　“是啊，罗市长，这个人两眼一抹黑，只认江中蛟，确实是个麻烦！”肖逸群阴着脸说。一提起廖广德，他就怒火中烧。
　　“你们以为干部调动是儿戏，这要有一个充足的理由，”罗天明有些烦躁，“好了，不说这个，王主任，你们教委怎么搞的，乱七八糟，居然被拿到常委会上？”他忽然换了话题，扭脸看王旗。
　　“罗市长，这是普遍现象，分班、补课、收费……哪个市都这样，甚至其他省也是这样，现阶段教育就是这种状态，我们能怎么办？”王旗一脸委屈。
　　“我看，这是小题大做，应该是另有……”盖建业一直没有说话，这时插进来说。
　　“嗯，”罗天明点点头，“不过，毕竟人家说的在理，有问题的是你们教委嘛！”
　　“我来插一句，”肖逸群喝了口酒说，“不知这句话该不该说，不过我是局外人……”
　　“说嘛，但说无妨！”罗天明打断了他的话。
　　“我总觉得，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好像都是冲着你的……呵呵，罗市长，这只是我个人的感觉，不一定正确。”肖逸群把脸转向罗天明。
　　其他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罗天明脸上。而且，几个人也都不约而同地点点头。
　　“呵呵，是吗？”罗天明微微笑了，看看盖建业说，“我怎么没觉得呢！”他的表情明显不自然。
　　“你们不要有顾虑，我看，天明市长还是莲城市的主要领导之一，还是很有威信和号召力的，目前，不是谁都可以撼动的！”盖建业正色说。
　　“那是，罗市长在莲城一直是气势如虹，稳如磐石，其他市的一些政府领导，不少都对罗市长十分钦佩，”肖逸群及时奉承几句，又说，“不过，现在的态势有点兵临城下啊，也应该适当回应一下……”
　　党正颉、王旗一起点点头。
　　盖建业说：“人家拿你们说事，天明市长的角度也不好多说话，我看，有些事情从下面说话倒是更有说服力，天明市长也好出面，这个道理，你们应该明白！”
　　“是啊！”罗天明点头，“建业同志也是常委，他很清楚，现在有些人很是势利，有的推波助澜，有的坐观虎斗，还有的反戈一击，不一而足啊，都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想在这次调整中获利，所以有些事情我很难开口，如果……”
　　他没有说完，就把话刹住，然后，端起杯子喝了口酒。
　　这种场合说话，大都晦涩，谁也不会把话挑明了说，重在意会。如果一个人没有领会他人半句话含义的能力，那他绝不适合在官场上生存。说话听音，作为一种实用语言分析理解能力，是一个仕途中人的必备本领。
　　酒桌上瞬间沉默，大家各怀心腹，但不约而同都端起酒杯兀自喝了一口。
　　“哦，就这样吧，”罗天明看看手表后说，“我和建业主席还有事情，就先走一步，你们慢慢喝吧！”
　　“别呀，罗市长，既来之则安之嘛，晚上就在这玩玩，我有安排！”肖逸群朝罗天明递个神秘的眼色。
　　“肖总，改日吧，我和罗市长确实还有重要事情办，你就不必客气了！”盖建业也说。
　　“唔，也好，恭敬不如从命，我就不强留两位领导了！”肖逸群只好作罢。
　　“你们也要谨慎些，这段时间不要过分！”
　　罗天明又对党正颉和王旗说。毕竟，这两个人是他得力的心腹，他不能不叮嘱一下。
　　“罗市长放心，”肖逸群笑了，“这里是私人会所，尽管玩！”
　　几个人把罗天明和盖建业送到这座欧式建筑门前，两个人钻进一辆普通的红色桑塔纳轿车。那并不是他们的专车，看来，他们确实很谨慎，甚至有些神秘。
　　其实，他们不知道，罗天明和盖建业是去拜谒另一个人。这个人是省长纪盛铎。他们一直想向纪省长汇报莲城市的一些情况，也向他讨得对应之策，但纪盛铎工作繁忙，一直没有时间。这次，一位北京来的领导到座落在吉安县境内的温泉疗养院疗养，纪盛铎晚上抽空去探望，也就随便通知两个人过去谈。不过，纪省长要求他们对他的行踪保密。为避免人多眼杂，两个人就都没有带自己的专车，而是坐了一辆市总工会的普通轿车。也没有带司机，由盖建业自己开车。
　　按理说，这种拜谒领导的事情，大都避人眼目，独来独往。之所以盖建业也同行，这是因为盖建业不仅是罗天明在莲城市最贴近的亲信，任何事情都坚定站在罗天明一边。同时，他也与省长纪盛铎有着特殊的关系，他妻子是纪盛铎妻子的表妹，两个人算是连襟关系。盖建业本来是企业的技术干部，纪盛铎几经周折，把他逐步提升为莲城市工会主席，这其中罗天明也鞍前马后出了不少力。所以，两人就此关系笃深。
　　三个人注视着桑塔纳轿车沿着林荫道驶去，瞬间消失在夜幕之中，又返回房间。
　　“来，两位老兄，我们继续喝！”肖逸群招呼说。
　　党正颉边坐边说：“罗市长最近有些神秘！”
　　“我看，也有些心不在焉。”王旗说。他拿起香烟递给党正颉一只。
　　“你们可能不太清楚，他最近压力挺大，莲城市的局势似乎于他很不利呀！”肖逸群说。
　　“听盖主席的意思，好像我们应该做点什么？”王旗回味着盖建业刚才的几句话，若有心思地说。
　　“我们做什么？人微言轻，不起作用啊！”党正颉点燃香烟说。
　　“哦，也不一定，”肖逸群思考着说，“盖主席说的不无道理，有些人做事并非没有纰漏……咦，党局长，那辆林肯车在市委院内放了多久？”
　　“十多天吧，不知什么原因，前几天才突然开回来，我亲自找取车的两个交警了解过，对了，就是他们说，还是江书记把车开出院子的。”
　　“嗯，这里面有文章可做！”肖逸群冷笑一声，又说，“不谈这个了，我们喝酒！”
　　酒后，肖逸群又领两个人去洗浴按摩。按摩中，肥胖的党正颉酒深体乏，居然睡了。发出粗重的呼噜声。
　　肖逸群便和王旗闲聊起来。
　　“肖总，那个东西放在我手里不妥啊，你还是拿回去吧？”王旗低声说。
　　肖逸群摆摆手说：“没什么！”然后出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一盏吊灯。
　　他在想，这笔钱他暂时还不想要，但必须花在刀刃上，用这把无形的刀刺向江中蛟。如果起作用，轻则可以刹刹江中蛟的锐气，重则让江中蛟背个黑锅，说过不清道不白，即使不起作用，也可以给他一个警告。同时，也宣泄一下自己的愤懑。
　　谁来充当这把刀呢？肖逸群想到了身边的王旗和党正颉。
　　“咦，王主任，你扶正的事目前看还真解决不了，那个江中蛟不给面子，还需要从其他渠道操作，过几天我去省里走走，看看有没有可能。”
　　“哦……那就麻烦肖总费心了！”王旗对此并不很热情。在他看来，这件事是你肖总承揽的，也是为了你的利益，我没必要操心费神。
　　“不过啊，我倒觉得江中蛟对你似乎很不看好，现在又拿教委说事，是不是有什么背景？我看你还真要注意一下，这个人可是个狠角色！”说着，肖逸群对着空中挥臂做了一个劈杀的动作。
　　“啊……肖总的意思是要拿我开刀？”王旗看着肖逸群停在空中的手臂，大吃一惊。
　　“你说呢？”肖逸群笑了笑，幽暗灯光中，笑意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