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9—12）

　　在山路弯弯，七弯八拐上是村民家庭位置住居的特点。村干部和工作队员一行四人，走进了五户村民家中，向村民问得最多的是税费上交情况，其次是了解入冬生产安排情况，对其中困难户的生产生活也在工作范围之内。
　　还是洪石涛有思想，一路走来他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竟然二组水利建设点影响了正常水田面积的供给，那么是否给村民解决自来水问题。洪石涛他向村支书任小春诚恳建议，今天必须到二组水利建设点看看，如果水源的确再不能发展农田水利建设了，能不能把二组部分农户解决成自来水问题。解决了自来水问题，那么在村民之间因水源问题而发生的矛盾纠纷不是迎刃而解了吗？
　　根据工作组长洪石涛的建议，一行四人暂且不到村民家中，直接来到三户连片水利建设点。一股山泉水的优势，在这里前前后后发展了大约五六亩水田，要说水源持续供给，恐怕天旱降临无疑供给五六亩水田灌溉还是存在困难。通过洪石涛和贾茂昌的目测，如果再去发展水田面积，即将会影响正常水田产量的收入。把一部分水源集中起来，来解决附近十几户自来水问题绰绰有余，因为人畜饮水毕竟量少，不像灌溉面积用水量相当大。
　　站在水利建设点上的村干部和驻村工作队员，他们一个个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有的赞同有的反对。反对的人说村民工作一定不好作，赞同的人说这是给村民做了好事。
　　站在一股山泉旁边的洪石涛，指指点点说道：“三户连片水利建设面积不到两亩，新修水田难度大，石头多漏水量大。我看还是要因地制宜，种上旱地产量有保障！”
　　村长沈思明介绍说：“有一年天旱，这里的水源只能保证几户吃水，水田里的水稻还不是减产了！”
　　贾茂昌终于开始发话了：“把这项工作交给我和村长沈思明来完成，停止三户新修水田，让部分村民吃上自来水，也减少了不少村民挑水的劳力问题！”
　　贾茂昌虽然说话不够简洁，大致的意思都说到位了。这时，村长沈思明拍响了巴掌，说贾茂昌工作态度好，一心一意想给村民办好事难能可贵。
　　洪石涛也大着胆子说道：“我们驻村工作组不光是清收税费，还要为老百姓干点实事！”工作组长洪石涛不经意间说出了，令人在场的人刮目相看的道理来。
　　村支书任小春一直一言不发，听了洪石涛的话，居然说道：“洪组长想法是对的，都是为黑龙村的村民幸福着想。自来水解决了，节省很多劳动力，这笔劳力账村民一定会算！”
　　停止三户新修水田，准备实施村民饮水项目工作，就这样在这一股山泉水旁边，村干部和工作队员都达成了一致意见。接下来如何实施这项工作，分工非常明确，具体工作由村长沈思明和工作队员贾茂昌，给能够享受自来水的村民去做工作，关于资金问题大部分由受益村民支出。洪石涛还说出剩余部分资金，能否让社教团部想办法资助。
　　有些问题在争论中完成了好的结果，但有些问题甚至在争吵中得不到好的结果。尚且一些简单的问题，非得要持续地争论下去，实则枉费心机。明明知道有些问题能够彻底解决，给老百姓带来福音，却迟迟得不到解决。老百姓的事，无大小事之别，努力去办，才是称得上人民公仆。
　　经过高等教育的洪石涛组长，刚刚参加农村工作，但他在实际工作中，断然能够看准问题的关键，说出了自己的工作思路，这是非常了不起的工作能力。在实际工作中接受锻炼学习，洪石涛谁也看不出他有这样的工作能力。洪石涛凸显的工作能力，以后是否有无实践性的效果，我们暂且不必说。
　　黑龙村二组的工作，在这一天里收获颇多，不仅现场还制定了二组村民的饮水问题，而且在税费清收和其他工作方面，都兼顾到了。工作一完成，生活安排由村长沈思明安排到了他的家。村支书任小春提议，吃过下午饭之后，到黑龙村二组晚上召开一个村民小组会。会议内容由村长沈思明准备，关于剩下的税费清收任务如何去解决，由村支书任小春，在二组村民小组会上，给村民讲一讲解决的办法。洪石涛做好会议记录，社教团部检查工作，会议记录都在检查范围之内。
　　【10】
　　村支书任小春村长沈思明工作组长洪石涛等人，当天晚上计划在黑龙村二组召开村民小组会，没能够如期进行。原因非常简单，村民最近几天外出帮工较多，好多当家村民都不在家，村支书任小春和村长沈思明在妇联主任兼三组组长范国燕家一商量，就改变计划再三组召开村民小组会的决定。
　　三组工作队员牛常浩，只有他提出村民小组会要越快越好，再朝后拖农活一忙，召集村民开会就很困难了。妇联主任范国燕这时一边把村支书任小春等送出家门，一边自言自语说道：“牛常浩别担心，村民会是开得起来的！”
　　在村支书任小春打着手电等人走过妇联主任范国燕家一片竹园，正巧碰上黑龙村三组村民李长奎。
　　村民李长奎皮笑肉不笑地直接对村支书任小春说：“村长村支书，工作组的同志都在，问题不解决，今年的税费我不交了！”
　　洪石涛知道村民李长奎“问题不解决”，说的是山洼乡干部收了税费没有给他开税票。事情虽然过去有时间了，但李长奎似乎在年年交税费时，都要把这件事摆出来，影响一下村干部的工作。当年的税费任务最终还是完成了。
　　村长沈思明一把拉住李长奎的胳膊，说道：“有事找我说。任小春洪石涛贾茂昌，他们都还有事！”
　　村支书任小春洪石涛贾茂昌，被村长支走了。留下来的村长沈思明，一只手已经挽住了村民李长奎的手臂，不断地对村民李长奎说道：“有事找我说，有事找我说......”
　　原来村民李长奎带着满身的酒气，要村干部解决问题。所以，村长沈思明见事不妙，首先稳住了村民李长奎的情绪，让村支书任小春等人赶快离开，避免矛盾升级。
　　家住黑龙村三组妇联主任兼组长的范国燕和队员牛常浩，听到了自家竹园一边有大声说话声，也急急忙忙赶到了村长沈思明身边。
　　村民李长奎见妇联主任范国燕来到了自己的前面，一只手扬得高高地说道：“你来干啥。我不想跟你说！”
　　夜的色彩遮住了村民李长奎一张变化的脸，也遮住了村长沈思明，妇联主任范国燕，工作组长洪石涛队员贾茂昌牛常浩他们的一张脸。一种紧紧张张的气氛只有跟着夜的色彩慢慢升上空中了。化解这一矛盾的参入者，也只有被村长沈思明给彻底解决了。
　　村长沈思明大声对妇联主任范国燕说道：“范主任、牛常浩，这里没有你们的事快回家。李长奎喝醉了酒，我马上送他回去！”
　　村民李长奎似乎想把今晚的事，借酒性发泄到村支书任小春身上，让村长沈思明给化解了。此时此刻，妇联主任范国燕和牛常浩及时离开，在夜色的笼罩下，村长沈思明一边搀扶着村民李长奎回家，一边不停地劝说村民李长奎要理智要克制，醉了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在茫茫夜晚里，贾茂昌回到了村长沈思明的家。这时，除了村长沈思明挽着醉了酒的村民李长奎在崎岖的山路上行走之外，还有在夜间行走的村支书任小春和洪石涛，他们也在回家的路上快步行走。由于村支书任小春带上的手电，电池没电了，光线微弱，光线洒在陡峭的山路上，越来越暗淡了。手电光线虽然微弱，但村支书任小春仍然把拿在手里的手电，给走在前面的洪石涛摇晃着照着路面。
　　走在夜间的洪石涛，在崎岖路面上摔了一跤，幸好让路边一棵小树给挡住了。洪石涛看不见路面，村支书任小春赶忙让洪石涛在路边等一等，他一会儿工夫就在路边丛林里，找到了干枯的薅杆捆了两大把。村支书任小春就把随身带上的汽油打火机，点燃了两大把薅杆。这样，就在崎岖的山路上，出现了两条火炬，慢慢延伸到了村支书任小春的家。
　　村支书任小春家里两盏煤油灯一直白花花的亮着。回到家的村支书任小春和洪石涛，在厨房门外熄灭了燃烧的薅杆。村支书任小春的妻子廖之琴，正在厨房忙于给过年猪蒸红苕饲料，和厨房共用的火炉中的火苗，也在闪烁不停。火苗燃烧着铁吊罐，飘荡出来的一股股香气，似乎弥漫到了整个厨房上空。
　　刚刚走进厨房的村支书任小春问他的妻子廖之琴：“吊罐里煮的啥东西？女儿是不是在睡房点着煤油灯学习？”
　　廖之琴从灶前转悠到灶后，回答说：“吊罐里煮的是猪肉蹄子。女儿是在睡房学习！”
　　【11】
　　在冬季，海拔高的山村气温差比低山气温差变数可大。高山村飘起了雪花，低山村还在太阳高照；高山村早早地在火炉里升高了火苗，低山村才推迟在火炉边准备柴火。高山村的太阳有时候出来得早，但行走的也早；虽然低山村的太阳有时候走得相当慢，但最终还是落在了西方。
　　黑龙村算是典型的高山村，太阳从东边一出来，三个村民小组大部分都普照了。住在半山腰的黑龙村村支书任小春的家很特别，冬季的太阳常常西斜，村支书任小春家的周围还有太阳余光照射。
　　在最近几天里，驻黑龙村工作组长洪石涛，喜欢在村支书任小春院坝支一条凳子，拿上一张报纸或者一本书，在太阳底下聚精会神地翻阅着。渴了要喝水的时候，第一缸子茶水有时候是村支书任小春妻子廖之琴，亲自送到洪石涛手中。洪石涛要喝第二缸子茶水的时候，就得亲自到厨房在电壶中添上开水，再不好意思让廖之琴继续向茶缸里添开水了。
　　洪石涛根本不是那种懒惰的年轻人，他作为工作组长住在村支书任小春家里，闲着没事的时候，也不是老是拿着书本看看，在有线广播下听听新闻节目。其实洪石涛也在不断地帮助村支书任小春家里，打扫卫生、上山帮助砍柴火、到地里锄草施肥等农活。平日里，村支书任小春家里农活忙的时候，黑龙村的工作洪石涛主动去开展，工作上洪石涛开始慢慢在被动工作变成主动工作了。
　　比如，黑龙村二组计划饮水的这件事，洪石涛和贾茂昌在黑龙村一班人决定的第二天，他们独自走访了要在一股山水前，扩大兴修水田面积不同意的三户村民，可以改变为村民解决自来水问题，争取三户村民的意见。
　　三户村民刚开始洪石涛讲的道理，似乎都听不进耳，甚至其中一位村民拖长了声音说道：“你们两户同意，我不同意，这是我的承包田地，我想哪门安排就哪门安排，自主权在我手里，你们无权干涉！”
　　贾茂昌开导这位村民说道：“当然兴修水田是好事，你们想过没有，如果在水源短缺的情况下，水稻产量是不是要减产。我们如其看着水稻缺水减产，还不如其把旱地种好，把基本剩余的水源，发展成让村民吃上自来水，这样比我们挑水吃，要节省多少劳动力！”
　　洪石涛也在继续跟着说道：“通过我们了解，二组有近二十多户能够解决自来水问题，也包括你们三户在内。买水管修蓄水池，花不了多少钱，我已经和村上干部和驻黑龙村的工作队员商量过。你们三户应该想得通，我们给你们讲的道理！”
　　一位村民觉得尚有道理，能够解决多年来挑水吃的辛苦，便算计着说道：“有的农户不需要自来水，一辈子愿意挑水吃，不想花那点钱怎么办，我们怕承担不了那么多的费用！”
　　洪石涛打着保票回答说：“这不是你们操心的事。只要你们同意我们的意见，接下来的事情由工作组和黑龙村委会去解决好了！”
　　洪石涛和贾茂昌一番说服教育工作，在三户村民脑海里基本有了烙印，基本同意了洪石涛和贾茂昌所给出来的建议。就是这一次，洪石涛和贾茂昌的农村工作方法大有进步，他们俩觉得自己在村民心中，也许有了一定的分量。
　　三户村民自从听了洪石涛和贾茂昌的建议，就停止了在一股山泉水周围兴修水田的想法。那么山泉水饮水要在黑龙村二组二十多户村民家庭中实施，这项入户工作任务交给了村长沈思明，和驻二组工作队员贾茂昌去完成。
　　这项工作在黑龙村二组进行得怎么样，洪石涛在最近一段时间里，和村支书任小春经常讨论的话题。有二组村民传来消息，说自来水入户是黑龙村和工作队，给村民办的一件大好事，能够受益的村民大受欢迎。二组有家庭条件好的村民，甚至把钱都准备足了，打听什么时候动工安装自来水管到户。但积极准备人民币的村民，担心少数条件差的村民，能否如实交上人民币等等。二组村民这些想法都有理由和根据。
　　洪石涛等人面对农村工作，这种矛盾处处不在，任何事物的发展都有它的两面性，新生事物在矛盾运动中发展。新的事物产生了，新的矛盾又出现了。只有在矛盾中解决矛盾，我们的新生事物才能够在运动中发展起来。这是矛盾的一般规律。
　　【12】
　　有一天，洪石涛在村支书任小春家吃罢早饭，他到黑龙村一组了解农田水利建设路过一户村民时，停下脚步从有限广播里听到了山洼乡社教团部，通报了各村各项工作进展情况。黑龙村工作业绩在山洼乡十三个行政村中取得了第四名的好成绩。洪石涛在心里既喜欢又高兴，特别是税费清收这项工作，在全乡工作突出。尽管完成了税费任务的百分之九十八点九，但也相当不错了。黑龙村村支书任小春告诉过洪石涛，在税费清收和完成方面，其他的村完成最好也只达到百分之九十五，而黑龙村年年都在百分之九十八以上，是山洼乡工作中的亮点，也是黑龙村年年在山洼乡政府兑现村干部工资的科学依据。
　　平心而论，工作组长洪石涛进驻黑龙村那天起，带着一身的稚气从事农村工作，一边学一边工作到现在。虽然对农村工作经验不足方法值得进一步去总结，但在主观意识方面还是全心身地投入到工作之中，想办法让自己走进农户，了解情况主动进行工作，洪石涛似乎一直向这方面努力着。
　　农田水利建设，也是今冬明春的一项主要农村工作，不仅每一个村要有一个农田水利建设点，而且还要具有一定规模。黑龙村地处水源条件差，有规模的农田水利建设根本不现实，不过在村组上必须有农田水利建设工作任务。这是山洼乡政府的硬性考核工作指标和要求。
　　在黑龙村一组几户连片农田水利建设，多少能够在此项考核指标中，略微占一定的比例。好在山洼乡政府在农田水利建设方面也有附加条件，万一没有农田水利建设条件的村，也可以号召村民兴修水平梯田，但必须有实效有规模。
　　黑龙村根据山洼乡政府这一附加条件，在三组规划了五亩水平梯田，在二组准备实施村民饮水工程，在一组规划了一亩多水田面积，这些数字已经上报山洼乡政府，任务完成责任人都是村干部和工作队员兼任。所以，让进驻黑龙村的工作组长洪石涛，看到了农村工作的确头绪又多又复杂，难怪家父自担任村支书以来辛苦劳累不说，有时反遭村民的指责和谩骂，家父照样挺过来了，把村支书一直扛到现在还没有卸任。
　　洪石涛一边工作一边深深体会到了村干部工作很不容易，家庭工作都要兼顾好，这样在家庭里不至于经常出现了矛盾纠纷，因错过了季节耽误了农业生产受到家庭的抱怨和唠叨。洪石涛更有这方面的体会，因为家父毕竟是多年的村干部，错过季节提粮下种还是常常有之，遭到母亲唠叨甚至大吵大闹的情形常常有之。洪石涛作为村干部家庭成长起来的大学生，这些无不在他心目中留下了不少的烙印。现在，自己正处在农村工作中，家庭中曾经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现象，洪石涛默默无闻地被领悟了许多，也理解了许多。
　　所以，基于以上这些因素，洪石涛在工作一定的时候，不需要村支书任小春参加的工作，他可以忙他的农活，洪石涛自己独自开展工作，再说洪石涛也可以胜任一些农村工作了。
　　这一天，洪石涛正好在村支书任小春家吃了早饭，和村支书任小春商量，他准备到一组看看农田水利建设情况。村支书任小春在忙于耕地，为冬季播种洋芋和春季点播玉米等做好备耕工作，计划和洪石涛一同去一组，但被洪石涛干涉了。洪石涛这项农田水利建设工作任务，包在他头上到户检查进展情况，重点工作需要村支书任小春出面一同工作的，农活再忙也得放下农活要工作。洪石涛对村支书任小春，当时出口说出了这些话，显得非常有胆量，似乎在工作上显露了颇有一番魄力感来。
　　不要小看进驻黑龙村愣头小伙洪石涛工作组长，但在有时候出乎人的意料，洪石涛竟然能够在说话艺术方面胜出一筹，似乎让人防不胜防觉得有理，还蛮有水平似的。
　　在村支书任小春听了洪石涛这番话之后，由衷地说道：“洪组长农村工作长进不小啊！”
　　洪石涛露出了一排洁白的牙齿，补了一句：“还是跟我们任村支书学习的，工作还希望多指导！”
　　当洪石涛在路途停下脚步听完有线广播的内容，向黑龙村一组农田水利建设点进发的时候，对在村支书任小春家吃罢早饭在一起对话的过程，现在洪石涛想起不由得使自己默默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