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四、斗嘴

　　连如江应该是刘磊现在心里的一根救命稻草，只是他自己并未发觉罢了，但是下意识会写下连如江的名字，一个人拿着拿到新笔想试试这只笔是否顺畅的时候，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会写自己的名字，也就是基于对自己的绝对信任，现在从这种彩信照片来看，连如江无疑是刘磊最为渴盼伸出援手的人。
　　不能不说连如江是一个性情中人，参透了这个照片含义之后，他忽然忍不住热泪盈眶了，想起当时在那个大雪天刘磊站在自己胡同口替自己招呼客人，想起自己婚礼上刘磊是为数不多的客人之一，自己从济南调到聊城之后，刘磊可算是尽到了朋友指责，虽然后来因为苏苏出现，让他俩产生了些许矛盾，不过那种兄弟般情谊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忘记的。
　　他攥起一个拳头，重重砸在办公室墙壁上，当时刘磊第一次逃亡的时候，他暗中给予了帮助，现在目前这种状况，即使他想帮可能也帮不了呀，而且现在刘磊身边有一个不知道底细的神枪手，这可是以前从未出现过的情况，难道有第三方势力介入了刘磊和那股势力的争斗？要按理说那两具尸体被警方截获，应该顺藤摸瓜可以找出这是什么人的，怎么刚才华局长只字没提遇害者的身份呢？莫非说其中有什么隐情？刘磊究竟去了哪儿呢？这个马桥教堂藏身之地要说起来应该算是选的极好，本来考虑对方会投鼠忌器，没想到仍是遭遇了火焚，也可能和对方死了两个人有关系吧。想到这里连如江摇摇头，他隐隐感到刘磊可能要找自己，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刘磊会忽然在他面前出现，但连如江相信自己的这个预感。
　　下午连如江回了聊城，本来有几个也参加会议的同事准备搭他的车，只是看到他开的是一辆很显古板的捷达轿车，明显有点失望，连如江的车平时并没放在单位，一般有事他都是开公车，这次因为本周事情比较多才从妻子手里要过了捷达，没想到居然被众人冷遇，他忙找了个借口说要回家看看父母，不直接去聊城，因此也就不方便带别人，看着那几个同事如释重负，连如江也松了一口气，他的这辆捷达可是顶级配置，丝毫不亚于英国电影007系列的一些配置，开始他觉得拒绝同事不太好，还担心那几个人上车后会发现一些端倪，现在看他们另外找了高档车才微笑着开车走了。
　　看时间还早，连如江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开始来到市建筑局门口，他知道妻子五点钟下班，就想尽一下丈夫职责接一下王凌雪，王主席受父亲王云贵熏陶，上下班极其守纪律，很少有提前下班的情况发生，连如江来的时候才只有下午四点半，他就打算开车停到建筑局内的停车场，不过很显然门卫并不认识他，看他车到了门口并不打开大门，而是往旁边马路上指了指，意思是让他停到路边就行。连如江耸耸肩，他原本以为王凌雪前段时间开车上下班，门卫大叔应该认识这辆车，但没想到人家居然是公事公办，因此只好把车拐了一个弯，停在建筑局大门左侧，眼睛则不时瞥向大门，想看见妻子出来就给她按按喇叭，他打定主意今天要给王凌雪一个惊喜，因此也就没有给妻子联系。
　　车停在门口以后，连如江觉得有些无聊，车里倒是放着两本书，但他又怕只顾低头看书不留神妻子没看到他，想了想还是拿起电话，想找个人聊会天，一般说起来这种打发无聊时光的最佳人选有两人，男的自然是秦汝阳，女的就要数徐子婵，徐大小姐了。
　　他的第一人选当然是秦汝阳秦总，但今天有点不凑巧，拨过去的号码被人抹断了，随即一条短信接踵而至，上边只有两个字：开会！这让连如江很不爽，他太了解秦汝阳了，这厮对于会议之类都是很不在乎，偶尔召集手下人商量个事请，他也都是心不在焉，整天手里拿着一只签字笔滑来滑去的练手技，现在不接连如江的电话只能说明他正在干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只不过不会是开会而已，连如江很不恭敬的想着秦汝阳是不是又去做爱做的事情了？他打定主意一会儿秦汝阳回电话的时候要好好审问一下这厮。
　　既然打不通秦汝阳的电话，连如江也没犹豫，直接拨打了徐子婵的手机，这次出乎意料的快捷，铃声只响了一下随机就听到徐子婵银铃般的动静：“连如江，你找我什么事？”
　　很显然连如江没做好充足的思想准备，支支吾吾了几声才说道：“子婵，元旦的时候你和武毅回去，说准备给我办理俄罗斯的护照，我想问一下办下来了吗？”他自己似乎都没想明白怎么会问这样一个问题，好像就是脱口而出一般。
　　“武毅去办的！我也不知道进度，不过连如江，这个季节可去不得莫斯科，那里还不把人冻死呀！”徐子婵说道。
　　“也没给我要照片呢。”连如江说道，随即话锋一转：“子婵，你们考古研究所挺轻松的吧，我发现我们做事都需要请假，你确实谁也不用问，独来独往！”
　　徐子婵对他的话嗤之以鼻：“连如江，你是怎么说话呢？”
　　连如江诚挚道歉：“对不起，我一不小心把实话说出来了。”
　　徐子婵差点把鼻子气歪了，她怒道：“你！我们考古研究所怎么工作轻松了？去年在你们聊城市临清挖掘张择端的古墓你不是亲眼看见了？吃住都在农家！连个洗澡的地方都没有。就是买个西瓜都不容易，反倒是你们这些机关干部整天吃吃喝喝的。连如江，我说的就是你，当时咱俩一个车来来回回，你说你没喝酒的次数多，还是喝酒的次数多？你还算好一点的，那个刘磊，不是和你们镇第一美女打得火热吗？怎么样？最后玩火者自焚！”
　　一提到刘磊的名字连如江就头疼，这几天简直有点撞邪，怎么处处都有刘磊这个名字呢？他说道：“停！停！徐大小姐，我道歉，我们考古研究所的同志个个伟大善良，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好吧。我要号召全国各行各业的同志们向你们学习，学习你们一不苦二不怕死三不怕脏的牺牲精神，你们是继时传祥同志之后，涌现出来的一批最革命的同志！我这样说好不好？”
　　“无聊！”徐子婵语气里带着嘲讽，“你随便赞美吧，反正我也已经不在那个考古研究所了。而且我现在更清闲，想到哪儿去就到哪儿去，我就气死你！”徐子婵有时候也有点孩子气，虽然她和小武在一起，总是摆出姐姐的架子，但偶尔露出天真烂漫的样子。
　　“多好的单位呀！”连如江惋惜道，“你怎么说不去就不去了？黄院长知道这个事情吗？现在的年轻人呀！唉！”连如江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直接把自己放到了和黄院长平辈论交的程度，就差一点让徐子婵喊他叔叔了。
　　这次徐子婵倒没和他斗嘴，而是也叹了一口气：“没办法，那几个藏传佛教的喇叭算是认准我了，动不动就跪在大门口说是迎活佛，最可气就是政协那边也派人来找我，说要我顾全大局。我怎么顾全大局？去年我就有半年没上班，后来想了想白拿工资也不好，就干脆辞职不干了。连书记，要不我去你们团省委应聘？”
　　“欢迎欢迎！对了，前几天我无意发现了一个宝物，是当时明代玉雕高手陆子刚雕刻的一个木盒，请教了你外公才知道那是件国宝！”连如江炫耀道。
　　徐子婵则是丝毫没有感觉异样：“这有什么呀？对我来说你发现宝物不稀奇，没发现才稀奇呢！连如江，你说我们要真的去克里姆林宫旁边的圣母大教堂，那个带标志的东西可能不太好带吧？这几天我正在和武毅商量，做一个和那种东西一模一样的柜子，然后偷梁换柱，你觉得怎么样？”
　　“好主意！”连如江说道，“子婵，我记得前年，有一次你是用一个什么追踪术找到逃跑人的吧？”
　　“是呀！就是你的那个好朋友刘磊。他不是后来被抓住了吗？”连如江和徐子婵曾经在镇江金山寺偶遇过医僧荆暗夜和青城山的符道人，这一僧一道分别传授给他俩药书和道术。去年刘磊第一次打算逃到安徽，就是被徐子婵使用道术找到了他的藏身之处，这才让清平镇派出所徐所长将他捉拿归案。只是后来又杀出一帮聊城市公安局的人，这才给了刘磊第二次逃跑的机会。
　　“唉，别提了，一言难尽！我曾经以为他是植物人了，没想到刘磊心机足够深，居然在元旦的时候第三次逃出了警察控制的区域，现在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你能再次利用那个道术找到他吗？”
　　“这很难！有些道术只能用一次的！”徐子婵摇摇头，接着她说道：“过几天就是春节了。你还来北京给几位大佬拜年是吧？到时候咱们几个再聚一聚，商量一下去俄罗斯的事情好吗？”
　　二人正说着话，忽然连如江看见王凌雪从建筑局走了出来，不由看看表正好下午五点，看来妻子真的很守劳动纪律。建筑局距离他们的宿舍并不算远，坐公交车只有三四站的距离，走着也就二十分钟左右，看王凌雪的样子是准备步行回去，他急忙按了一下喇叭。
　　王凌雪往这边看了一眼，马上认出这是他们家的车，脸上一片欢喜，自然知道丈夫回来了，这是来接自己的，她快步走了过来。
　　连如江对着电话里说道：“子婵，你嫂子下班了。我先接她下班，如果有事方便时候再联系。”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徐子婵几乎都没反应过来，随即一脸怒色，这个连如江也太不尊重人了吧。
　　就在王凌雪距离连如江轿车七八米距离的时候，忽然从她背后一辆摩托车风驰电掣般开了过来，带着巨大的响声，似乎目标就是正在步行的王凌雪。连如江吓得“啊”了一声，他都忘记了自己在车里，一下子就想坐起来，同时嘴里大喊一声:“凌雪！”
　　也就在这个时候，枪响了，而且是连续不断的枪声，大概响了五六枪，那辆摩托车似乎一下子没了方向感。一头撞向了旁边的建筑局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