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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破瓢嘴

作品名称:生•活      作者:王子文      发布时间:2019-11-27 22:17:29      字数:6059

  唧唧啦啦的知了子好像并没有意识到秋天往深处延伸它们的生命马上就会结束了,仍藏在树丛间扯着嗓子拼命地叫嚷着。这样的得意却逃不过飞鸟的食欲,不知啥鸟,也不知在哪棵树上捉了一只知了子,只听见那知了子扯着嗓子一阵儿的惨叫,眨瞪间,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大自然又恢复了刚才的样子。没有遭到袭击的知了子仍旧扯着嗓子拼命地唧唧啦啦叫,没有满足食欲的飞鸟仍在寻找着猎食的目标。不管这片土地上的子民中间发生过啥子,也不管要发生啥子,这片土地上的日头依旧东升西落,这片土地上的庄稼依旧按着它们的规律发芽生根生长成熟,这片土地上的飞鸟走兽依旧饿食饱唱。虽然说人类一直认为自己有些了不起,可是在大自然面前,人就像地里的庄稼、天空的飞鸟和树上的知了子一样,渺小得有也不多,没有也不少,可有可无,大自然依旧按着它的规律昼明夜黑四季轮换。
  “在纺花呀,你去年的棉花还没纺完?”破瓢嘴在村子里转了一圈儿,竟没有找到一个得闲的娘们儿与自己唠扯,最后她信步来到了二嫂子家。进得门来,她就看见二嫂子在当院坐着,一手摇着纺车,一手随着纺车的转动往后扯着棉花揪揪儿,连着棉花揪揪儿与锭子之间的细棉线被扯到一定的长度之后,二嫂子回摇了一下纺车,捏着棉花揪揪儿的左手往上一扬,右手又转起纺车来,纺出来的棉线被绕到了锭子上的线穗子上,左手又重复着往后撤棉花揪揪儿。
  “去年冬上孩子缠手脚儿了,一直没得空儿纺线。”二嫂子见是破瓢嘴,应了一声,手里一直摇着纺车,“今年孩子稍微脱了点儿手脚儿,还剩下不多的棉花揪揪儿了。过几天新棉花就要下来了,趁这个空儿把这剩下来的棉花揪揪儿纺出来。”
  “这一年你纺了多少线呀?我估摸着够织两匹布的吧。”破瓢嘴瞅着二嫂子问。
  “没。我这一年我哪有整工夫坐下来纺线,几个孩子缠着手脚呢。”二嫂子笑了一下,让着破瓢嘴坐下来,说,“咱们村子纺线最多的数马花娘,你到她家看一下,满满的两个隔篱子上挂的都是一串一串的线穗子。以我的估摸,她纺出来的线能织十匹八匹的布。”
  “我倒是见过,她家的线穗子要是堆起来,能堆出一座小山来。”破瓢嘴接着二嫂子的话说。
  “马花娘勤快,平日里也不出门,就一门心思在家里纺花织布。我这点儿棉花揪揪儿要是放在她手里,早就给纺出来了,说不准也已经给织成布了。以前人家在生产队的时候,听说她几乎每天收工回来都要纺到半夜,那还能纺不出线来?”二嫂子继续摇着她的纺车,有一搭无一搭地与破瓢嘴说着些应承的家常话儿。
  “那得熬多少灯油呀?!”破瓢嘴似乎很惊讶的样子。
  “还要纺线,还怕熬油,世上没有都能顾着的好事儿。”二嫂子仍吱吱扭扭地摇着她的纺车,“知道吗,马花娘摸着黑都能纺线,纺出来的线还不会粗一截细一截,劲道跟大白天纺的线一样匀称。”
  “以前我也听别人这么说过,可我不相信,摸瞎眼儿干活咋的也不如大白天得眼,能纺得那么匀称?”破瓢嘴撇了一下嘴,说,“我可不相信!”
  “你还别不信了。以前我也不信。有一次,咱们收工回来,吃罢晚饭,都很晚了,我跟孩他爹合计着想去我娘家看看,就去他们家找马老二打个招呼请个假。进了他们家的院子,不见屋子里有灯火,就听见吱吱扭扭的纺车响。我跟孩他爹正纳闷儿,这女人还真能摸着瞎眼纺线?就听见马老二在里间招呼说‘别纺了,早点儿睡,明儿还出工干活呢’。马花娘回了一句说‘我这再纺几根棉花揪揪儿。你先睡吧’。我要不是亲眼见到,我还真不信有人能摸着瞎眼纺线呢。”二嫂子一扬手,右手一摇纺车,把扯成的棉线就绕到了线穗子上。
  “她还真能摸着瞎眼纺线呀?”破瓢嘴一下子把两眼瞪得老大。
  “可不是咋地。人家手巧心灵,咱这心拙手笨的可比不了人家这一手活儿。”二嫂子继续纺着她的棉花,不在意地转头看了一眼破瓢嘴,说,“你咋老是站着,找个凳子坐一会。”
  破瓢嘴前后左右看了看,拽过一个马扎子坐了下来,然后压低了嗓子问:“我这两天咋的老是肚子疼呢?一阵一阵儿的,还往下坠着疼?”
  “是不是身上要来了?”二嫂子停下了手中的纺车,回头看着破瓢嘴,问。
  “我估摸着就这两天吧。”破瓢嘴在心里琢磨了一阵,眨巴了两下眼,不大肯定地说。
  “你这个人呀,也真是,自己身上的事儿自己就不知道?”二嫂子笑了笑,说,“咱女人再粗心,也不能把自己身上的事儿给忘了呀。身上啥时候来,啥时候净,总得记个清楚。日子是提前了,还是推后了,这些都得留心了。”
  “我哪儿记这些了,反正大差不差的就那几天。就是每个月这几天就老爱肚子这样的坠着疼。”说着,破瓢嘴又捂了下肚子,咧着嘴说,“你看,这说着说着又来了。”
  “你呀,这是受凉了,平时逮住凉水凉饭的就往肚里灌,特别是那几天,不注意就会受凉。你这回去呀,注意别再吃那些生瓜梨枣的了,每天熬些生姜水,沏点儿红糖进去,趁热喝下去,睡觉的时候烧块热砖头,用布包着放到后腰上熥熥,特别是在身上来之前的那几天。只要你能这样做几个月,就没啥事儿了。”二嫂子瞅着破瓢嘴龇牙咧嘴的样子,很心疼地告诉破瓢嘴该咋样做,“前两年我也是这毛病,别人给出了两个方子,我就试了这一个,还真管事儿,就在那几天连续喝了两个月,熥了两个月,就没事儿了。另外,你还可以用枣树皮焙红花喝,听说也管事儿,不过我没试过。”
  “管事儿?”破瓢嘴一听,咧着嘴吃惊地问。
  “管事儿!你不信可以试试,这又不花啥钱。”二嫂子很认真地说。
  “那砖头不烫人呀?”
  “你要把它烧红了才熥呀?稍微烫点儿就行。”二嫂子看着破瓢嘴,说,“你今儿就熥熥,明儿就会觉着好多了,见效可快了。”
  “这样说我回去就试试。”破瓢嘴这句话还没说完,捂在小肚子上的手不觉得握成了拳头,脊背也不自觉地塌了下来。
  “我看你这还挺严重的,是不是疼得厉害?”二嫂子见破瓢嘴弓腰塌背地咧着嘴,忙停下手里的纺车,起身走到破瓢嘴的身后,手扶着破瓢嘴的头,说,“你别动,我给你掐掐看,看能不能帮你止些疼。这也是前两年人教给我的法子,不过没用过。别人倒是说当时就很管事儿,以后经常这样掐掐,也能掐好。”说着,她在破瓢嘴的头顶上来回那么掐了一阵,然后低下头来问破瓢嘴,“这掐的管事儿吗?”
  “你这是掐的哪儿呀?还真管点儿事儿,感觉有一股子东西从上面就下来了,在小肚子里转了那么几圈儿,这就轻多了。”破瓢嘴很吃惊地回答说。
  “我哪儿知道这掐的地方叫啥呀,老辈子人这么说就这么掐,治肚子疼的。我琢磨着都是肚子疼,掐掐应该管事儿,就给你掐掐了。”二嫂子听破瓢嘴说管事儿,就接着在破瓢嘴的头顶上又掐了一阵,“你说咱老辈子人咋就那么神呢,听说掐脚,掐耳朵都能管事儿。”
  “我也听说过,不过不是治这个。我娘家二叔有个胸口疼病,每年都要会疼上那么一回,疼起来能疼得他在地上打滚,去了很多地方都没有看出是啥毛病,医院给的止疼片就管那么一阵儿,药劲儿下去了,还是疼。我二叔那止疼片都吃的比饭多。有一年,我娘家二叔胸口又疼,没辙儿了,就找了一个老先生,那老先生看了看我二叔的脸,摸了摸我二叔的脉,然后就让我二叔趴到床上,在我二叔的脊背上又掐又揉的弄了一阵,我二叔马上就好了。接着,那老先生又在我二叔脚脖子和小腿上扎了几根银针。就这样连续掐了几天揉了几天,银针扎了几天,我二叔就没事儿了。”破瓢嘴回想着说,“从那以后,好几年了,我二叔再也没有胸口疼过了,说是让老先生给治除根儿了。”
  “咱这儿有本事的老先生多了,可不知咋的,现在人相信医院里的那一套,家里稍微宽敞点儿的,有病就往医院里去。”二嫂子又与破瓢嘴掐了一阵,看了一下破瓢嘴的脸色,问,“觉着咋样了?还像刚才那么疼吗?”
  “疼是没刚才疼了,就是小肚子还是有点儿胀得慌。”破瓢嘴稍稍直了下身子,憋了一口气儿,身子又上下来回弓了几下,“我感觉着这就是明儿的事儿了,咋觉着里面好像有虫子来回爬似的。”破瓢嘴转着眼珠子像在感觉啥子,忽地她叫了一声,“坏了,这就来了。”
  “这么快?”二嫂子很吃惊。
  “肚子打前天下半晌就开始疼了,昨个疼了一天,我估摸着要到今夜里才来呢,这就来了。”破瓢嘴看了一眼二嫂子,说,“我这也没个准备,马上都要漏裤子里了。”
  “你别动,我这就给你找两块干净的破布垫上。”二嫂子忙又去翻箱倒柜,“这都是我用的,每次用完,我就把它先用清水洗了再拿开水烫烫,晒干了叠起来,等下次用再找出来。”
  破瓢嘴接过二嫂子递过来的两块叠的整整齐齐的破布,三下两下就塞进了裤裆里,然后她站起身来对二嫂子说:“本来想跟你唠扯唠扯呢,你看,赶到这事儿上了,多不好。我得赶着回去好好弄弄。”
  “那就回去吧。别忘了喝些姜汤红糖水,晚上让他帮你烧块儿砖熥熥。”二嫂子心里也别扭了,传说女人赶在来事儿这几天是不能去别人家的,会给别人家带来晦气,没想到破瓢嘴这事儿说来就来了。破瓢嘴也是,觉着自己该来事儿了还满村子里乱晃悠。这女人真是的,破瓢嘴一会儿不嘚吧就痒得慌!
  “我这就走了。”破瓢嘴也知道这个说法儿,女人来事儿这几天不能串门儿,可自己也没想到今儿晌午就来了,她很难为情地看了一眼二嫂子。
  “回吧!”二嫂子心里虽然别扭,脸上还是笑模笑样的,她再一次安排破瓢嘴回去要喝些姜汤红糖水,得空就用热砖头熥熥后腰。
  破瓢嘴答应着就出了二嫂子的家。
  送走了破瓢嘴,二嫂子再也安不下心纺她的线了。她从活计篓子里找出几条红布条,拴到扫地的扫帚上,然后嘴里念叨着些不明不白的话,开始用扫帚在屋子里和院子里,上下左右地舞着扫。据说,这样就可以把来事儿女人带进来的晦气扫出去。
  二嫂子正在院子里舞舞扎扎地扫,不想男人从外面进来了。
  “你这是在干啥呀?跟神经了似的,拿个扫帚在院子里舞来舞去的。是不是现在不用集体出工了,闲出毛病来了?”男人瞅了一阵,很不明白地问,“你要是有劲儿没地方使,就去把村子里犄角旮旯都扫扫去。”
  “你别说话!我这是在扫晦气呢。刚才破瓢嘴那女人来了,在咱家坐着坐着身上就来事儿了,我这是在扫她带来的晦气。”二嫂子仍挥着扫帚在院子里上下左右地舞。
  “那女人,你招她干啥呀?整天吃饱撑得没事儿干,东家长西家短的满村子跑舌头。”男人听说是这么一回事儿,进了灶房,从灶底下掏出半盆柴灰来,沿着院子撒了一圈儿。撒完半盆柴灰,男人拍了拍手上的灰沫子,对二嫂子说,“好了,没事儿了。”
  “你咋这样呢?你不知道撒灰是能去晦气,可这对她不好呀。”二嫂子停下手里的扫帚,很不满意地看着自己的男人,“她再咋的满村子跑舌头,咱也不能这样咒她吧?这撒灰会妨碍得她不能再生养了。”
  “咱要不这样,她还妨碍得咱以后不能生养了呢。”男人从二嫂子手里拿过扫帚,也在院子里上下左右扫了那么一阵,停下来问二嫂子,“她还要生养?老母猪下崽子似的生养了好几个孩子了,再要生养,她真太能为了。明儿栋梁就结婚了,咱这去喝喜酒要拿多少钱的贺礼呀?”
  “明儿早上看吧,人家拿多少咱就拿多少。”二嫂子看着自己的男人,说,“敢情你没有打听打听?反正平常人们去喝喜酒就拿个三块两块的,亲戚近了才拿五块钱。咱这只是一个村子里的邻居,拿少了也不合适。拿多了,又怕别人家不高兴,你想,别人家都拿三块两块的,咱弄个五块出去,不把别人家显得小气了吗?咱就按五块准备,到时候看人家拿多少,咱就拿多少,咱别出格了。”
  “刚才他们在一块儿也商量了,说统一了拿三块钱去喝喜酒。”男人看着二嫂子说。
  “那你还问我干啥呀?咱也拿三块钱。”二嫂子看了一眼自己的男人。
  “我是觉得咱要是拿三块钱去喝这个喜酒不大合适,就回来跟你商量商量。”男人皱了一下眉头,说,“以前栋梁的爹娘没少帮咱们,咱们刚分开家那阵儿,缺东少西的不都是去找他们两口子帮忙呀?他们两口子这辈子就这么一场儿事儿,咱不能跟别的人家一样吧?”
  “那倒是,我把这些给忘了。”二嫂子一拍脑门子,说,“咱是不能跟别的人家一样!这样吧,你这阵子去集市上买件衣裳回来,给栋梁添件衣裳。今晚咱们两个一块儿给他送过去算添箱了,明儿喝喜酒的礼钱是喝喜酒的礼钱。这样就不会让别的人家觉得难堪了。”
  “我觉得也该这样,可我一个老爷们儿会买啥衣裳啊?我看,还是你跑一趟吧。现在时兴的啥的确良啊、啥涤卡呀,那些洋布我也不认识呀。”男人锁起眉说。
  “这老爷们儿,啥也不知道!的确良薄,涤卡厚实,这都分不清。”二嫂子叹了口气说,“还真得我去,不过,给栋梁买件衣裳,再拿几块钱的喜酒礼,咱家可就没啥钱了。”
  “没钱就没钱了呗,赶明儿不会再挣?”男人很不当回事儿地说,“你让我去买衣裳,这本来就不是男人的活儿,还说我啥都不知道。”
  “你拿啥挣去呀,一年就这么两季儿庄稼。今年这个秋季你也别指望着有啥好收成,庄稼还是生产队里种的,长得跟黄牛毛似的,可着劲儿也长不出啥年景来。咱现在还得想着法子准备种子,听说别的村子都用上洋粪了,据说那东西很长庄稼。咱也得准备些洋粪。这秋季儿的庄稼一收,种子洋粪都要下地了。以后这地就是咱自己种了,不能像生产队时那样让地饿着渴着。这地跟人一样,吃饱了喝足了,才有劲儿给咱长庄稼长收成。回头这几天咱还真得好好琢磨琢磨,拿啥子拼得些钱。”二嫂子说着进屋翻腾了一阵,把家里仅有的二十多块钱拿了出来,“这是卖鸡蛋和两只鸡攒下的,没栋梁这事儿,这二十多块钱听说能买四袋洋粪呢。栋梁这事儿咱一应酬,就剩不了啥了。”
  “那也得花呀!钱这东西虽然不好挣,该花的也要花。”男人其实也心疼这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二十多块钱,可赶在这事儿上了,不花这钱就觉得心里亏欠了栋梁他们一家。他不在意似的说,“等几天我就先从别的地方掂对些。”
  “等几天?这节气还能等呀?说着说着就秋收了。再说了,去谁家掂对呀?咱家的这些亲戚日子都不宽敞。”二嫂子看了看自己的男人。
  “那就把咱家的那头猪卖了吧。”男人不经意看到了自家的猪圈。
  “那哪儿成呀?这头猪喂的还不到两年,正长着呢。”二嫂子顺着男人的眼光看了看猪圈,“我还琢磨着再喂上一年,等它长到五六百斤再卖,那也是个成手的钱呀。”
  “现在卖了能顾急用,我估摸着也有三百多斤了,现在五毛六分钱一斤,也能卖不到二百块钱,能买种子洋粪了,应了这个急,再买头小猪回来喂着,有个三、两年就能卖膘猪了。”
  “心里有点儿舍不得呢,从不丁点儿大喂到现在,每天端吃端喝的,你这一说要把它卖了,心里还真不是滋味。”二嫂子琢磨了一下,也真是,别的啥门路也没有,就圈里这头猪还能帮上点儿忙,心里舍不得也不行,现在地是自己的了,种不出粮食不行。古话说,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自己要是舍不得这头猪,明年地里就长不出好庄稼。地里长不出好庄稼,就别指望年景儿能有啥子翻身。
  “那有啥舍不得的呢?就是喂到明年,也是一个卖。”男人劝着说。
  “赶明儿我到集市上就跟他们杀猪的说一声,让他们后天早上过来逮猪了。”二嫂子瞅了一眼男人说,“明儿是栋梁成亲的正日子,咱得过去给他贺喜,没工夫卖猪。”
  “那就等栋梁这孩子的事儿结束了再去找杀猪的来买猪。你现在就集镇上看看吧,大老远的路,来回得些时辰呢。我这也出去到咱家地里看看去,看哪块地里的庄稼先熟了。”
  “那倒没啥看头,节气到了,不熟的也熟了。顺便看看,你就琢磨着哪块地里安排啥庄稼就成了。今年秋季儿的收成是定了局的事儿。明年的收成就是咱自己经管的了。”二嫂子整理了一下衣裳,然后就去了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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