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1.华兴商店夜内
　　【虎队领导班子成员会议仍在进行中。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都开不得口。
　　【冯大兰依次打量着众人，禁不住发出冷冷一笑。
　　冯大兰：咋样?这下让一把手都给你们造没电了吧!我觉着你们不是好得瑟嘛，得了，得了，还是说点儿正经的吧!那林金凤和吕大芬都和我关系不错，这码事儿就交给我来操办好了。
　　华长龙：还有呐，咱们干脆把那个老鬼也吸收进来，这码事儿让他从中给出一把力，那就十有八九能成，只要林金凤能过来，吕大芬也就好办多了不是。
　　刘老美：这码事儿呐，也算是拆她们龙队一回台，可以算是是一举两得，好处多多嘛，依我看咱们说办就办，赶早不赶晚，这工夫她们也要散队了，大兰麻溜过去等等她俩，趁热打铁，挑好听的说，让我看十有八九，一说准成！
　　冯大兰：(迟迟疑疑)这黑灯瞎火的，那条道又挺背，我一个人有点儿不敢走啊!
　　宋文生：我正好顺道，就陪你走一趟。
　　马大扯：你拉倒吧!我比你还顺道呐，还是我去！
　　冯大兰：(连连摆手)你俩就别争了，我还是自个儿去吧！
　　【她一刻也不肯停留，径自起身推门走了出去。
　　【华长龙毕竟放心不下，赶紧朝刘老美做出一个手势。
　　【刘老美会意地一笑，起身追了出去。
　　
　　2.店外夜外
　　【冯大兰头也不回，快步向前走着。
　　【刘老美大步赶了上来，一把拉住冯大兰。
　　刘老美：大兰，先别急着走啊!你一个人就这么去了，我们大伙也不放心不是。
　　【冯大兰用力甩开刘老美，转身欲走。
　　冯大兰：有啥不放心的，我啥也不怕！
　　刘老美：你先等一等，看看他们几个到底有啥安排！
　　
　　3.店内夜内
　　【宋文生和马大扯谁也不肯让步，双方仍在继续争执中。
　　马大扯：(抬腿欲走)我去!
　　【宋文生一把拉住马大扯，语气格外坚定。
　　宋文生：大扯，还是我去吧!
　　【两人纠缠在一起，原地转起了圈子。
　　马大扯：你去不行！
　　宋文生：咋的，你去就行啊！
　　【张大虎上前分开两人，无可奈何地一笑。
　　张大虎：又来了，又来了，你俩闹不闹人呐，要不这么办，你俩干脆抓阄得了，谁运气好谁去！
　　【华长龙白了张大虎一眼，在一旁几乎笑出声来。
　　华长龙：扯淡!这不赶上闹笑话了吗?我看呐，他俩谁去都不合适，还是执行第二套方案吧！
　　张大虎：（纳闷）这是咋说的呀！你还有个第二套方案啊？
　　华长龙：简单得很，你这一把手就亲自跑上一趟吧!
　　张大虎：咋就非我不可呢？
　　华长龙：你看，紧赶慢赶，这不是赶到这一步上了吗?
　　张大虎：(调侃)说得好听，还一把手呐，这一回我都成她冯大兰的私人保镖啦!
　　华长龙：得了，得了，为了咱们虎队的安定团结，你就委屈自个儿一回吧!
　　
　　4.街道上夜外
　　【夜色中，宋文生和马大扯一前一后向前走着。
　　【马大扯一副气呼呼的模样，他忽地加快脚步赶上前去，一把拉住宋文生不放。
　　马大扯：(盛气凌人)我说老宋，你到底是咋回事儿啊？咱俩是不对付还是咋的呀!你咋就处处跟我作对呢?
　　宋文生：(反唇相讥)大扯，是我跟你作对，还是你跟我作对啊!你咋还拿着不是当理说呢?
　　马大扯：这扯不扯，我咋就拿着不是当理说了呀?
　　宋文生：你自个儿心里明白，跟我装的哪份糊涂呢？
　　马大扯：那你就把话挑明了说，别整那里一半外一半的好不好啊!
　　【宋文生恨恨地白了马大扯一眼，犹犹豫豫地把话说了下去。
　　宋文生：那也好，这一回咱们就把话说到明处，你不就是为了冯大兰才跟我处处较劲吗?我告诉你，那没啥用处，这种事情谁都明白，得看人家冯大兰本人是个啥态度啊！
　　马大扯：她是啥态度啊？
　　宋文生：是啥态度你还没看出来吗？我跟你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马大扯：哼，你也别拿那大道理教训我，要说这个我比你懂!都说一家女百家求，兴你求就不兴我求了是不是啊？不管咋说，咱俩谁能把冯大兰弄到手里，就算谁有本事，我说得不错吧？
　　宋文生：你这个人呐，咋还学会胡搅蛮缠了呢?
　　马大扯：我咋就胡搅蛮缠了?我就不如你呀!瞅瞅自个儿那一副小身板吧!还尽寻思好事儿呐，你担得住吗?
　　宋文生：别管我担得住担不住，你先把自个儿整明白了，啥事儿别死皮赖脸的让别人看笑话行不行啊!
　　马大扯：你说谁死皮赖脸了？到底是谁死皮赖脸了呀？
　　【马大扯发起火来，上前狠狠地推搡了宋文生两把。
　　宋文生：（毫不退让）咋的，还兴动手的啊!
　　马大扯：动手咋的!动手你还真不是个儿!就凭你，干啥都不是我的对手，气也气你个倒仰，你信不信？
　　【他一个冷不防，上前给了宋文生一拳。
　　【宋文生也不示弱，当即还了一拳。
　　宋文生：你还真敢动手了，是不是寻思着我怕你呀！
　　【马大扯再次冲上前来，宋文生也开始奋力还击。
　　【两个老汉终于撕扯在一起，谁也不肯放手。
　　
　　5.岔路口夜外
　　【张大虎与冯大兰匆匆而来，不约而同地停住脚步，开始侧耳倾听。
　　张大虎：你听，喇叭住了，她们散队了，咱们就在这儿等着吧!
　　【冯大兰四外看看，口中嘟嘟哝哝。
　　冯大兰：这儿连个人影儿都见不着，我咋觉着瘆得慌哪!
　　张大虎：(调侃)你可是怕个啥呀!这不还有我这么一个保镖嘛，你搁这儿等着，我往前迎一迎她们两个。
　　冯大兰：你可别走远了，我这儿害怕着哪!
　　【张大虎往前走了几步，又赶忙缩了回来，把嗓门儿压得极低。
　　张大虎：大兰，赶紧做好准备，她俩过来了呀!
　　【冯大兰连连打转，一推张大虎。
　　冯大兰：你赶紧的，自个儿麻溜找个旮旯猫起来，可得离我远着点儿啊！
　　
　　6.巷道上夜外
　　【林金凤与吕大芬一路归来，两人说说笑笑地向前走动着，彼此都显得情绪极高。
　　吕大芬：今儿个扭得真开心，够我乐呵半宿的了。
　　林金凤：(调笑)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能乐呵起来呀?
　　吕大芬：那咋的，还非得找个伴儿不可呀!
　　【林金凤突然有所发现，赶忙收住脚步，用手往前一指。
　　林金凤：哎——大芬，你看前面黑乎乎的戳了个啥玩意儿!瞅着活像个木头桩子似的。
　　吕大芬：(警告)得了，你可别吓唬我，弄不好我回家睡觉非毛楞不可，你倒好说了，身边好歹还有个老鬼陪伴着呐。
　　林金凤：(压低声音)咋样儿啊？现在知道羡慕我了吧！
　　吕大芬：少废话!你睁大了两眼仔细看看，那到底是个啥玩意儿呀？
　　【林金凤探身向前，仔细地看了又看。
　　林金凤：别说，还真像有个玩意儿似的，应该是个人吧!
　　
　　7.岔路口夜外
　　【冯大兰已等得极不耐烦，禁不住高腔大嗓地吆喝起来。
　　冯大兰：哎——吕大芬、林金凤，你们两个赶紧过来呀!是我……我是冯大兰，不是啥大老爷们儿，你俩也不是啥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可是怕个啥呀!
　　
　　8.巷道上夜外
　　【吕大芬与林金凤听出冯大兰的声音，两人轻松地笑了起来。
　　林金凤：呵呵，闹了半天，是冯大兰呐。
　　吕大芬：这个老东西，她也真能作妖，黑灯瞎火地这是搞啥名堂呢？
　　林金凤：大芬，走，咱俩过去收拾收拾她!
　　【两个人手拉着手，一起快步向前走去。
　　
　　9.街道上夜外
　　【宋文生与马大扯纠缠在一起，两人已是团团乱转，依旧打斗不止。
　　【老鬼一路走来，老远就发现了目标，加快脚步赶了过来。
　　老鬼：（大惊小怪)哟，这是干啥呐，你们两个老东西咋还在这儿操练上了呢？
　　【他奋力上前，把纠缠在一起的双方分离开去。
　　【两个人虽已各自放手，但仍在气咻咻地对峙着。
　　【老鬼看看宋文生又看看马大扯，忍不住笑了起来。
　　老鬼：啧啧，都多大岁数的人了，这咋还耍年轻呐，跟我说说，你俩到底有啥过不去的呀?
　　马大扯：（火气十足）他姓宋的也太霸道了，就兴他满山放火，不兴人家屋里点灯，他也……
　　【宋文生朝马大扯连连摆手，突然岔开了话头。
　　宋文生：得了，得了，我说大扯，你欠我的那一笔钱，我不要了还不行吗?
　　马大扯：（为之一怔）你说个啥!我欠你钱?
　　【宋文生觉得不妥，忙又改口。
　　宋文生：得，得，是我欠你的，都是我不对，这总行了吧!
　　【马大扯似有所悟，支支吾吾。
　　马大扯：这……这么说还差不多！
　　老鬼：（纳闷）我咋越听越糊涂呐，你俩到底是谁欠谁的呀?
　　宋文生：唉——你就别问了，我们自个儿明白不就行了吗?
　　老鬼：那是，明白就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好办得很，我当是咋回事儿哪!
　　【宋文生尴尬得很，再一次把话头岔了开去。
　　宋文生：就别扯没用处的了，老鬼，我正好有个事儿要通知你……
　　老鬼：啥事儿啊?
　　【马大扯嘻嘻一笑，抢过话头。
　　马大扯：啥事儿!好事儿一桩，我们虎队决定接收你了。
　　老鬼：是嘛，真不容易啊!我得感谢你们哪一位呀?
　　宋文生：你也多余客气，那可是我们领导班子集体研究决定的事情，正常得很！
　　马大扯：老鬼，别看当初我没答应你，会上我可没少给你说好话。
　　老鬼：（随口应付）知道，我领情就是……
　　宋文生：老鬼，你也别光顾着乐呵，我们领导班子研究过了，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得交给你来完成哪!
　　【老鬼虽觉诧异，却也颇感荣幸。
　　老鬼：咋的，你们虎队刚刚接收了我，就有重要任务交给我了呀！
　　
　　10.岔路口夜外
　　【冯大兰、林金凤、吕大芬已经会合在一处，三个人拉拉扯扯，显得十分亲昵。
　　冯大兰：（赔笑）咋的，吓着你俩了吧!
　　【吕大芬不无夸张，故做紧张状。
　　吕大芬：可不，乍一看，还以为你是个鬼哪!
　　冯大兰：你才是个鬼哪!
　　林金凤：（调侃）我倒看出你是个人了，可就怕不是一个好人哪!
　　冯大兰：（故做不解）那我倒不明白了，你俩到底是怕鬼还是怕人呢?
　　吕大芬：说真格儿的，女人走黑道，遇上人比遇上鬼还可怕！
　　冯大兰：那他也得是个男人呐，还得是个坏男人才对吧！
　　【三个女人推推搡搡，一起“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林金凤：别扯闲篇了，咱们说点儿正经的吧!我说老姐妹儿，你一个人守在这儿，就为等我们俩吗?
　　冯大兰：可不。
　　吕大芬：看这架势，你是有啥大事儿要跟我们说呀！
　　林金凤：那就说说吧!这儿也没有外人，你也就别羞口了。
　　【冯大兰停顿一下，而后才一字一句地说了下去。
　　冯大兰：我郑重地向你们两位发出邀请，加入我们东北虎秧歌队！
　　林金凤：（颇感诧异）那是为啥呀?
　　冯大兰：不为别的，就为咱们老姐仨关系不错呀!
　　吕大芬：不错归不错，可这和扭秧歌有啥关系呀?
　　冯大兰：（一本正经）咋就没关系?正经有关系呐，我跟你俩说，你们中华龙秧歌队长久不了。
　　吕大芬：奇谈怪论！我们咋就长久不了啊?
　　冯大兰：人都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喝酒不醉，你们那叫个啥呀!清一色的老太婆，能扭出个啥劲头儿来还是咋的呀？
　　林金凤：清一色咋的呀!让我说清一色更好，和了还赢双哪!
　　冯大兰：美得你吧!你当这是打麻将呐，我告诉你俩，还有更难听的话哪!
　　林金凤：还能有啥更难听的话呀?你尽管说出来就是。
　　冯大兰：哼，大伙都管你们龙队叫寡妇队哪!
　　【吕大芬气愤以极，当即反唇相讥。
　　吕大芬：啥叫寡妇队啊!说得咋那么难听呐，让我说呀！你们虎队就得叫个驴马烂子队了，是个好人就不能跟你们掺和。
　　【冯大兰嘻嘻一笑，赶忙把口气缓和下来。
　　冯大兰：得了，得了，一句话冲着你俩的肺管子了，算我啥也没说，这总行了吧!我可告诉你俩，我真的是一片好心呐，想帮你俩一把。就你们龙队那个扭法儿，让我看撑不了多少日子，用不上俩月，准得让我们虎队给干黄汤了，到那一步上，你俩还有脸面投奔我们虎队吗?
　　林金凤：哼，真有那么一天的话，还说不上谁投奔谁哪!
　　吕大芬：我说老姐妹儿，咱们往近了说，你还是多替自个儿操点儿心吧!虎队老光棍不少，你可得有点儿自我保护意识，想法儿照顾好自个儿的人身安全啊!
　　林金凤：嗯，别说，这还真是个麻烦事儿哪!
　　【冯大兰不好多说什么，自我解嘲地一笑。
　　冯大兰：别管是不是个麻烦事儿了，我这里先谢谢两位老姐妹儿的一片好心吧!哼，我也告诉你们，还没谁敢打我的主意吧!
　　
　　11.巷道上夜外
　　【林金凤与吕大芬告别冯大兰，两人怏怏不快地继续向前赶路。
　　【刚刚走出不远，林金凤偶一扭头，她忽然有所发现，忙把目标指给吕大芬看。
　　林金凤：（压低嗓门儿）哎——大芬，你仔细看看，那咋又冒出来一个人呢?
　　【吕大芬仔细一看，也发现了目标。
　　吕大芬：嗯，看不清楚，应该是个男的吧！
　　林金凤：（猜测）可不，瞅着像是那个张大虎。
　　吕大芬：（质疑）张大虎?不能吧!
　　【她加快脚步欲追上前去，却被林金凤一把拉住。
　　林金凤：得了，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这是干啥呀？
　　
　　12.巷道上夜外
　　【张大虎与冯大兰一左一右，两人并肩向前，渐行渐远。
　　张大虎：（小声询问）事情办得咋样啊?
　　冯大兰：不行，白扯一回！
　　张大虎：不行拉倒！
　　冯大兰：（大失所望）也没别的办法，这码事儿就得往后看看再说了。
　　【他们加快脚步，很快就消失在一片迷茫的夜色中。
　　
　　13.巷道上夜外
　　【吕大芬和林金凤并肩向前走着。
　　【不知不觉中，林金凤已放慢了脚步，看上去她依旧心存疑惑。
　　林金凤：（轻轻摇头）我看不是别人，就是那个张大虎!
　　吕大芬：（连声抱怨）金凤，这事儿就怪你，我本来想追上去看个究竟，你偏不让！
　　林金凤：那多不好意思啊！
　　吕大芬：管他呐。
　　林金凤：这就奇了怪了，他们两个咋就凑到一起去了呢?
　　吕大芬：你呀!千万别看走眼了，这可不是小事儿一桩!
　　林金凤：（纳闷）我呀!看是看准了，就是闹不明白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心里正一门儿划魂哪!
　　【吕大芬心里一阵紧张，脸上浮起一丝苦笑。
　　吕大芬：其实也没啥划魂的，要真是他们两个的话，准保有点儿啥勾当!
　　林金凤：你是说他俩有啥见不得人的事儿了?
　　吕大芬：这话呀!咱还不敢那么说!
　　【林金凤似乎不敢相信，禁不住连连摇头。
　　林金凤：这……这怎么可能呢？
　　
　　14.老鬼家夜内
　　【老鬼把林金凤迎进门来，殷勤地上前帮助林金凤卸妆。
　　【林金凤却不领情，把老鬼远远地推了开去。
　　林金凤：（气恼）今儿个晚上咋的了，你咋没去接我呢?
　　老鬼：（点头哈腰）那啥，我半道上遇见了宋文生和马大扯，让他们两个给耽搁住了。嗐，打这往后，能接你的时候只怕不多了。
　　林金凤：咋回事儿啊？
　　老鬼：这不嘛，我也要去虎队扭秧歌了。
　　林金凤：（一怔）你跟他们扯那个干啥呀!那是一窝子虎，整不出啥好事儿来！
　　老鬼：你自个儿扭得挺乐呵，我一个人干闲着难受巴拉的，人嘛，还是得有点儿营生干好啊!
　　林金凤：你还非得去虎队扭秧歌啊？
　　老鬼：我倒是想上你们龙队去扭，你们不是不收男人嘛。
　　林金凤：废话！
　　老鬼：老伴儿，你还真乐意让我接你呀？
　　林金凤：那还用说，谁乐意自个儿走黑道啊！
　　【老鬼凑到近前，朝林金凤嘿嘿一笑。
　　老鬼：我倒是有一个现成的办法，你干脆也加入我们虎队得了。
　　林金凤：（愕然）你……你咋也让我加入虎队呢?
　　老鬼：（一脸苦笑）这是明情，你进了我们虎队，咱俩来来去去的不就有伴儿了吗?
　　林金凤：还你们虎队……自个儿说得倒挺滋润，可那算是咋回事儿啊！
　　老鬼：道理明摆着呐，我看你应该加入虎队，咱们也图个方便不是，其实在哪儿还不是一回事儿，都是扭秧歌嘛。
　　林金凤：我呀!我才不去呐，半道上跳了槽，还不得让人家看我的笑话呀!
　　【老鬼碰了一个钉子，心里老大不高兴，恨恨地白了林金凤一眼。
　　老鬼：多大个事儿啊！谁能笑话谁呀？看不出来，你还真拿自个儿当个人物待了。
　　林金凤：（呵斥）屁话！你少说两句，也没人拿你当哑巴待承！
　　老鬼：（赔笑）我不说了，啥也不说了还不行吗？
　　林金凤：我可警告你，你想干啥都行，就是不许上虎队扭秧歌去，你要是去了，往后别说我对你不客气！
　　老鬼：那为啥呀？
　　林金凤：哼，那是一帮驴马烂子，整不出啥好事儿来！
　　老鬼：别介，人家好不容易答应了我，我……
　　【老鬼张口结舌，怔怔地打量着林金凤。
　　
　　15.小广场晚外
　　【唢呐声中，龙队在慢慢腾腾地扭着秧歌。
　　【场外的观众也不很多，看上去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正扭着，吕大芬拉着林金凤双双走出队列，朝龙雪梅走了过来。
　　龙雪梅：（颇感诧异）你俩咋还不扭了?
　　【吕大芬往前推了林金凤一把，就势朝龙雪梅递了一个眼色。
　　吕大芬：龙姐，林金凤有个事儿想跟你说道说道！
　　龙雪梅：金凤，啥事儿这么着急啊?那……那就说说吧!
　　【林金凤话到嘴边，却又略显迟疑。
　　林金凤：可也……没啥大不了的事儿。
　　龙雪梅：到底啥事儿啊?说呀!
　　林金凤：我……
　　【她有些拿不定主意，下意识地把求助的目光转向吕大芬。
　　龙雪梅：（连连催促）唉呀!你可真是急死个人了呀!
　　【吕大芬仿佛比龙雪梅还急，她在一旁连连跺脚。
　　吕大芬：嗐，金凤，你这是咋的了，龙姐让你说你就说嘛。
　　林金凤：（试试探探）龙姐，昨晚上你家大虎姐夫一直都呆在家里吗?
　　龙雪梅：他出去了，比我到家还晚哪!
　　林金凤：这就对了，你没问他干啥去了吗?
　　龙雪梅：他乐意干啥就干啥，我才没那闲工夫管理他哪!
　　林金凤：龙姐，你得关心关心他呀!你不关心他，只怕就有人关心他了呀！
　　【龙雪梅越听越觉纳闷，末了似有所悟。
　　龙雪梅：金凤，你话里有话，我听出来了，赶紧说说吧!到底是咋回事儿啊?
　　
　　16.场上晚外
　　【吴玉英一边带队扭着秧歌，一边朝龙雪梅这边张望着。
　　【她似乎觉察到情况异常，神态已变得格外关切。
　　
　　17.场外晚外
　　【林金凤已把昨天晚上发现的情况介绍完毕，她和吕大芬两人小心翼翼地关注着龙雪梅的反应。
　　【龙雪梅似乎半信半疑，脸上露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神态。
　　龙雪梅：嗯——这倒是个怪事儿，他咋和冯大兰整到一起去了呢?金凤，你俩不会看错人吧？
　　林金凤：龙姐，你尽管放心，应该没有看错！
　　吕大芬：（帮腔）就是，我们两个人四只眼睛，当时都看得够仔细了呀！
　　龙雪梅：（沉吟有顷）还有个怪事儿，虎队为啥要费尽心思拉拢你们两个过去呢?这一连串的事情，说起来还真够蹊跷的了。
　　【林金凤倦意尽显，禁不住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林金凤：（苦笑）龙姐，你不知道，就为这码事儿，我一宿都没睡好！
　　吕大芬：咋的，是不是尽做噩梦了呀?
　　林金凤：你才尽做噩梦哪!
　　【龙雪梅心事重重地一连打了两个转身，上前亲切地拍打着吕大芬和林金凤的肩头。
　　龙雪梅：大芬、金凤，不管咋说，我得向你们两位表示感谢呀!龙姐还有一句话叮嘱你俩，这码事儿哪儿说哪儿了，不可再传，咱们有在心里也就是了。
　　【吕大芬和林金凤对视一眼，连连点头。
　　龙雪梅：（自言自语）这个张大虎啊!只怕不那么简单，往后还真得腾出手来管理管理他了。
　　
　　18.街道上晚外
　　【龙雪梅和吴玉英慢慢腾腾地向前走着，彼此显得都很压抑。
　　吴玉英：（关切）龙姐，你咋一声不吱呐，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龙雪梅轻轻摇头，矢口否认。
　　龙雪梅：哪儿啊!我这不是挺乐呵的吗?
　　吴玉英：（试探）我看着不咋像……哎——龙姐，散队之前，林金凤和吕大芬一起过去找你，你们在一起嘁嘁喳喳地说了老半天，都说了些啥呀?
　　龙雪梅：也没说啥。
　　吴玉英：还跟我保密呐，你拿我当外人是不是啊!
　　【她把头一扭，直挺挺地向前走去。
　　【龙雪梅紧走几步，一把拉住吴玉英。
　　龙雪梅：（赔笑）吴老师，你这小脾气还不善劲儿呐，我告诉你吧!是这么回事儿……
　　吴玉英：得了，你就不用说了，我不想听啊!
　　龙雪梅：你别不听啊!好像我真拿你当了外人似的，方才呐，是林金凤求我出面，为吕大芬保媒，说起来可真是笑死个人了。
　　【吴玉英陡地停住脚步，颇感兴趣地盯住龙雪梅。
　　吴玉英：她让你把吕大芬保给谁呀?
　　龙雪梅：你猜都猜不着，是虎队那个顶不着调的马大扯……
　　吴玉英：（打断）啊！是他！
　　龙雪梅：你说说看，我能答应帮她这个忙吗?
　　吴玉英：你不答应那算对了，这也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龙雪梅拉了吴玉英一把，两人继续向前走着。
　　龙雪梅：哎——这事儿往后可别再提了，也省得让林金凤和吕大芬不好意思不是。
　　吴玉英：你放心，我这人嘴巴严实得很，你们唠得那么热闹，我还以为是有关咱们龙队的啥事儿呐，要不，我还真没闲心打听这个!
　　龙雪梅：你可别这么说，说到咱们龙队的事情，咋能落下你这个二把手呢？
　　【吴玉英不知不觉中放慢了脚步，她似已变得忧心忡忡。
　　吴玉英：龙姐，你注意到了没有，咱们龙队这几天可是形势不妙啊!
　　龙雪梅：我还真没大注意，你说咋个不妙啊?
　　吴玉英：来给咱们龙队捧场的观众，是不是一天比一天少了呀?
　　龙雪梅：（点头）噢——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吴玉英盯住龙雪梅，半晌才又把话说了下去。
　　吴玉英：龙姐，我跟你说，这可不是啥好兆头啊!
　　
　　19.巷道上晚外
　　【林金凤越走脚步越慢，她恨恨地打量着身边的吕大芬，连连抱怨不止。
　　林金凤：你呀!就知道装枪让我放，这可倒好，我也是没搂住火，一下子把个响炮给放出去了。
　　吕大芬：(嘻嘻一笑)就这码事儿啊！我觉着你放了这个响炮也对。
　　林金凤：你说得好听，那你咋不说呢？
　　吕大芬：金凤，咱俩分啥你我，谁说还不一样哪!
　　林金凤：得了，得了，你就别再忽悠我了!
　　吕大芬：(调侃)就你，狗肚子装不住四两香油，不把那点儿玩意儿抖搂出去，你能消停得了吗?
　　【林金凤自我解嘲，露出一脸苦笑。
　　林金凤：你说也是，不说吧!心里憋闷得慌；说了吧!又觉着心里空落落的，没个准底。嗐，可别让人家老两口子为这码事儿整出啥说道来呀!
　　吕大芬：也是，咱们把个响炮一放，痛快倒是痛快了，仔细一寻思，还真是有那么一点儿后怕哪！
　　
　　20.张家/客厅日内
　　【龙雪梅、张大虎、莉莉三人正坐在一起观看电视节目，看上去兴致都不咋高。
　　【莉莉抻了一个懒腰，随手拿过遥控器，关了电视机。
　　莉莉：姥姥，这节目要多无聊有多无聊，你就别看了，咱俩聊点儿什么感兴趣的呗。
　　龙雪梅：莉莉，能有什么好聊的呀！我还真是想不出有什么新鲜话题了。
　　【张大虎存心卖弄，在一旁插话。
　　张大虎：莉莉，姥爷跟你聊，你想聊啥都行!
　　莉莉：姥爷，我才不和你聊呐，你聊的那些我都不感兴趣!
　　张大虎：这孩子，你说也是，上赶不是买卖，我要跟你聊，你还不稀罕了。
　　【龙雪梅转向莉莉，若有所思地一笑。
　　龙雪梅：要不这样……莉莉，姥姥昨儿晚上做了一个梦，怪有意思的，这就讲给你听听。
　　莉莉：(颇感兴趣)好啊!别管啥梦，有意思就行，姥姥，你到底梦见什么了呀?
　　【龙雪梅板起面孔，恨恨地瞟了张大虎一眼。
　　龙雪梅：我呀!开天辟地头一回，梦见你姥爷了。
　　张大虎：(连连摆手)得了，得了，就别瞎扯了，你还能梦见我，说出花来我也不信哪!
　　龙雪梅：你还别不相信，我真是梦见你了，说起来还是挺有意思的一个梦哪!
　　张大虎：(摇头晃脑)是嘛，那你就说出来，让我也听听，我咋就进了你的梦中，这还真挺荣幸啊!
　　龙雪梅：(加重语气)我梦见你和冯大兰肩并肩膀靠膀，黑灯瞎火地一起往前走着，也不知道那是个啥地方。你们两个都干了些啥事儿，反正恍恍惚惚的，也没法儿看个一清二楚，你说奇怪不奇怪呢?
　　【张大虎吃了一惊，陡地挺身而起，虚张声势地嚷了起来。
　　张大虎：你可真能瞎扯!还把我跟冯大兰整到一块去了，咋会有这种事儿呢?到底是谁当你说的呀?
　　龙雪梅：谁也没当我说呀！
　　【张大虎连连指点着龙雪梅，张口结舌。
　　张大虎：那你……你咋知道……
　　龙雪梅：我知道个啥呀！不过是做了个梦嘛，你瞅瞅你，可是紧张个啥呀!
　　莉莉：可不，姥爷，你咋还当真了呢?
　　【张大虎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重又坐了回去。
　　张大虎：（长吁短叹）也真是的，你好不容易为我做了一回梦，还把我好一通埋汰，这叫个啥事儿啊!
　　【龙雪梅神态已变得格外严肃，话头陡地一转。
　　龙雪梅：就别管啥事儿了，只要不是真事儿就好，我问你，昨儿个晚上你到底干啥去了呀?
　　张大虎：我……我也没干啥呀!就是出去转了一圈，早早地就回来了，不信你问莉莉，她可以给我作证……
　　龙雪梅：(不动声色)莉莉，是这么回事儿吗?
　　莉莉：这事儿，我好像是记不得了。
　　张大虎：莉莉，你使劲儿想想，想清楚了再说。
　　
　　21.厨房日内
　　【张华莹正在忙碌着，似已有所觉察。
　　【她一边洗菜，一边侧耳倾听着客厅内的动静。
　　
　　22.客厅日内
　　【莉莉连连拍打着脑门儿，皱起眉头苦苦地思索着。
　　【张大虎盯住莉莉不放，他一脸焦急的表情，下意识地在地上转着圈子。
　　【龙雪梅似笑非笑，一直在冷眼旁观着。
　　莉莉（不无夸张)糟糕得很，我还真是想不起来了!
　　张大虎：(气急败坏)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咋还记性不好忘性强哪!
　　莉莉：(调侃)姥爷，你也别怪我，问题不在我身上，是你们两位老人家出了毛病，其实这应该叫做信任危机呀!据说还是挺时尚的一种说法哪!
　　【张大虎顿时如释重负一般，双手响响地一拍。
　　张大虎：莉莉，这话算是让你说到点子上了，你姥姥就是不信任我，让我有啥办法啊!
　　龙雪梅：哼，凡事总得讲究个前因后果吧!你自个儿倒是说一说看，从打扭秧歌开始，你就一直和我作对，左一出右一出的，还凭啥让我信任你呀!
　　张大虎：你要这么说呀！我和你没话!
　　【莉莉使出一副居高临下的派头，在一旁继续侃侃而谈。
　　莉莉：瞧瞧，还不光是信任危机的问题，连共同语言都没有了，矛盾升级了不是。我就弄不明白了，不就是为了一个子虚乌有的梦嘛，你俩咋还越说越严重了呢？
　　【张大虎陡地起身，转了两圈，朝莉莉把手一招。
　　张大虎：莉莉，一会儿你帮姥爷上网查查，看看有没有比秧歌更好玩的东西，从今往后，打这往后我就算是和秧歌彻底告别了，咱不能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也得换个玩法儿不是，省得招惹别人随便猜疑说三道四——哼，不就是扭扭秧歌嘛，本人还真不稀罕！
　　
　　23.厨房日内
　　【张华莹仍在侧耳倾听中。
　　【她听到后来，神色陡地为之一变。
　　【她放下手中的青菜，拉开客厅的门，高声呼叫起来。
　　张华莹：莉莉，你过来帮我一把！
　　【她等了好一会儿，莉莉才慢慢腾腾地走了过来。
　　
　　24.客厅日内
　　【张大虎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弄得脸红脖子粗，却又自觉心虚气短，在一旁偷偷地打量着龙雪梅。
　　张大虎：（嘟嘟囔囔）你呀！你可真能整事儿，左一个事儿，右一个事儿，还能不能让我过几天消停日子了？
　　【龙雪梅一脸冰霜，当即反唇相讥。
　　龙雪梅：我咋就整事儿了呀？不管咋说，这也可以算是一种关心嘛。
　　张大虎：你啥时关心过我呀!明告诉你，你是你，我是我，我的事儿往后你少过问!
　　龙雪梅：你当我是关心你呐，我就是想知道知道到底是咋回事儿！
　　张大虎：（嗫嚅）你到底想知道个啥呀?
　　【龙雪梅再一次盯住张大虎，目光中已满含猜疑与质询。
　　龙雪梅：那我倒要问你，你还有啥事儿我不知道啊?
　　【张大虎语塞。
　　龙雪梅：（冷冷一笑）你呐，往后有啥想法和打算尽管说出来，千万别做那种偷鸡摸狗的勾当，把话说明白了，我倒是可以成全你！
　　张大虎：你这是说啥呐，得了，得了，我可不和你说了。
　　【他仿佛再也支撑不住，匆匆掉头而去。
　　
　　25.厨房日内
　　【张华莹面对女儿莉莉，神态中已满含嗔怪。
　　【莉莉故作浑然不觉，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似的。
　　莉莉：妈，你又做啥好吃的呀?
　　张华莹：（连声呵斥）吃，吃，你就长了个吃心眼儿，是不是啊!
　　【莉莉一吐舌头，朝妈妈做了一个鬼脸儿。
　　张华莹：莉莉，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得学着懂点儿事儿了，大人们的事情，你别跟着乱掺和好不好啊?
　　莉莉：妈，我也没乱掺和呀!姥爷让我为他作证，我都没敢答应！
　　张华莹：你还想咋掺和呀!什么信任危机，什么共同语言，小嘴巴巴的，说了一套又一套，都不够你一个人说的了!
　　莉莉：妈，你也说说看，我那么说没有道理吗?
　　张华莹：我看你压根儿就不该说!
　　【武英恰好走了进来，不无诧异地打量着那母女二人。
　　武英：哟，这娘俩唇枪舌剑的，又是在搞什么论战呢?
　　张华莹：（余怒未息）你回来得正好，赶紧管管你的宝贝女儿吧!
　　莉莉：（故作委屈状）爸，你可得为我主持公道啊!
　　武英：（苦笑）瞧瞧，娘俩针尖对麦芒，一起冲我来了，这话我还真不大好说了。
　　张华莹：（嗤之以鼻）不好说也得说，谁让你是这个家里的男人哪!
　　武英：（双手一摊）你说也怪，我总觉着咱们是个母系氏族家庭似的，我这个男人说话只怕不大好使啊!
　　【莉莉上前拉扯住爸爸的一只胳膊，撒起娇来。
　　莉莉：爸，我要你说，你赶紧说嘛。
　　武英：好，我说，我说，你们娘俩到底为了啥事儿啊?
　　莉莉：爸，你说说看，家里有了事情，我参与一下总可以吧!人家奥运精神还讲究个重在参与哪!
　　张华莹：你这孩子，一下子扯到哪儿去了呀!
　　武英：（沉吟再三）这可不大好说，有些事儿你可以参与，有些事儿不可以参与，事到临头，你自个儿得掌握好分寸才行啊！
　　莉莉：那得咋个掌握法儿呢?
　　【武英转向张华莹，做了一个十分夸张的手势。
　　武英：好像这都是自个儿家里的事情，你得问你妈妈去呀!
　　张华莹：（佯嗔）怎么着啊？就好像这个家不是你镇长大人的家似的，我倒要问你，你这是闹的什么情绪呀？
　　武英：不敢，不敢，我这可不是闹什么情绪，是真的掌握不好分寸，也就不好参与其中，当然也就没有发言权了。
　　张华莹：没看不出来，你倒是挺谦虚啊!其实我这个人分寸感更差，连炒菜都找不准火头儿，今儿个就委屈你下一回厨房吧!
　　【张华莹一边忿忿地数说着，一边动手解着围裙。
　　【武英倒也识趣，他脱去上衣，递到莉莉手上，转向张华莹讪讪地一笑。
　　武英：也好，本人甘愿受罚，要论厨艺嘛我还在行，你们就等着瞧好吧!
　　【莉莉上前接过妈妈手中的围裙，准备为爸爸系上。
　　莉莉：（赔笑）爸，还不都是为我，又让你老人家吃苦受累了。
　　【恰在此时，龙雪梅快步走了进来，一把夺过莉莉手中的围裙。
　　龙雪梅：莉莉，你和你爸该忙啥就忙啥去吧！这一回也该我露露厨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