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生•活>第八十章 三神经给折腾惨了

第八十章 三神经给折腾惨了

作品名称:生•活      作者:王子文      发布时间:2019-11-22 10:10:50      字数:8751

  “给她找件衣裳穿上吧。”鸡宿眼的堂大爷见鸡宿眼的女人转头看了一眼小豁牙,转过头对身边的琐碎嘴子叫叫鸟说,“事儿结束了,人也让她丢了,这个时候就算了吧。”
  一个女人光着身子被人看住站在这些男人中间,咋的都觉得都不是那道劲儿。
  琐碎嘴子叫叫鸟转身从身旁拽了一件不知谁的破衣裳,随手向鸡宿眼的女人扔了过去。
  鸡宿眼的女人从两腿间拿开手接过这件破衣裳,着忙就往腿上蹬,谁知这是一件破褂子。她见穿不到腿上,就干脆像围围裙一样把下边的身子遮住了。
  “去给她找条裤子来。”鸡宿眼的堂大爷见鸡宿眼的女人围起来的只是一件破褂子,转身又安排琐碎嘴子叫叫鸟,“你也太懒了,不愿意动,就随手找了件这破衣裳。”
  琐碎嘴子叫叫鸟很不情愿地离开了,不大会儿,不知道他从哪儿拎来了一条破裤子,照着鸡宿眼的女人脸上扔了过去。
  鸡宿眼的女人从头上拽下衣裳,见是一条裤子,忙不分前后地就穿到了身上。裤子穿上后,她又把腰里围着的破褂子解下来穿起来。自从鸡宿眼死了之后,三天了,这个女人的身子一直就这样在外露着,只有那天马老二来这个院子的时候,有人给她裹了两绺子布条,待马老二走了,那两绺子布条儿又给拽下来了,就这样光溜溜地在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儿面前跪了三天。
  三神经见鸡宿眼的女人穿上了衣裳,不觉往自己身上瞅了瞅,又向四围看了看。
  “你还想有人给你找衣裳啊?你就等着吧!”茶壶见三神经往四围里看,对三神经撇着嘴说,“你还怕丑?你要是知道啥是丑,就不会惹这样的事儿了。你就光着腚吧!”
  “也去给他找身衣裳吧。”鸡宿眼的堂大爷对琐碎嘴子叫叫鸟说,“让他光着腚这个时候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鸡宿眼下葬了,这事儿就算一个截儿了。”
  “让我给他找衣裳啊?他想着吧,我才不伺候他呢。”琐碎嘴子叫叫鸟撇着嘴,站在那儿没有动身。
  “不愿意伺候他也成,跟他一道儿让他进屋自己找去。”鸡宿眼的堂大爷见琐碎嘴子叫叫鸟没动身,看着三神经的两个人摆摆手说,“这儿是他的家,他进去愿意找啥衣裳找啥衣裳,爱咋穿就咋穿,只要看住他别让他溜了就行,咱还有事儿没跟他算完呢。”
  三神经在两个人的看管下进了自家的屋子,开始在屋子里翻找自己的衣裳。可是,翻了半天竟然没有找到。这娘们儿,把衣裳都放到哪儿了?这时,他才记起这几天来一直没能看到自己的女人。他不觉一愣神,这女人能躲在哪儿了?平日里大门不出小门不迈的,这次能会去哪儿躲着了?他随手拽出一条裤子和一件褂子,三下五去二地就穿到了身上。穿到身上之后,他才发现是女人的衣裳。不管男女的衣裳了,能遮住丑处就行。
  三神经穿好衣裳,还没来得及找根绳子扎腰,看着他的两个人就催着他出去。他没辙儿,只好两手提着裤子出去了。他这样穿着女人的衣裳,两手提着裤子,不男不女的样子招得院子里的人都禁不住想笑,可谁都没有笑得出来,但憋忍的样子反而让三神经想笑了。他一手提着裤子,一手捂住了嘴巴,这个时候要是笑出声儿来,说不准还会吃一顿苦头。他强忍着把要出声儿的笑从喉咙里又憋了回去。
  “你给我正经点儿,别没皮没脸的。”鸡宿眼的大堂哥瞅着三神经的样子,板着脸说。
  三神经立马显出了一副乖巧的样子,头也低下来了。
  “三神经,我们可不像你那样过分。刚才我们几个也捉议了一下,你再咋的,我们不能让你的老婆孩子陪着你挨饿受委屈。我们想了,把你们家靠南山的那块地留给你们家种,估摸着那片地每年打的粮食够你们家吃了,其它的地还是按我们前两天商量的那样,啥时候小豁牙他们都结婚成家了,啥时候再归还给你们家耕种。”鸡宿眼的大堂哥把他们琢磨过的想法告诉了三神经,“不过,这中间还牵扯到动地的事儿。你们家毛妮大了,再过几年就会嫁人了,那时候,你们家就要把承包的毛妮的那份地往生产队打出去,那我们就会从南山那片让你们家耕种的地里面补上这个缺口。说来说去就这么一点,你得供养到这三个孩子都成家立业了。那时候这一笔账才算彻底算清了,不然,就永远也算不清。”
  三神经啥话也没有说,只是点着头。
  “不过这事儿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了,就是为着你们家考虑,也不是为你三神经,我们是看你老婆孩子可怜,才捉议着让出这一步。要是看着你三神经这德性,饿死你,我们也不会让出半分地出来。”鸡宿眼的大堂哥依旧是板着脸色,说,“那块儿地我们决定让出来了,但还是有个条件,要全村的老少爷们做个证明,万一你们家要是没人种这块儿地,或者你们家的地减少了,我们还要把它给收回来。”
  三神经这个时候啥也说不出来,只能听着别人的安排机械地点着头。
  “我看啊,别跟他啰嗦这些了。村子里的人都说了,这几天都没有看到他女人和孩子了,平日里他那样对待老婆孩子,说不准趁着这档子事儿,老婆孩子不跟他过了呢。”茶壶半天蹦出这句话来,惊得周围的人不禁都皱起了眉头。
  “也真是,茶壶这句话真的提醒了咱们。细想想,这几天还真没有看到他女人和他的几个孩子。”鸡宿眼的堂大爷看着鸡宿眼的大堂哥,自言自语似的说。
  “那就先别急着把南山那片地给他家种了。咱先打听明白了再做决定。”鸡宿眼的大堂哥马上就这样果决地跟堂大爷说。
  “那咱今儿就没啥跟三神经说的了。接下来咱还是回各自的家里跟家里人商量着看,谁家愿意照看这三个孩子。”鸡宿眼的堂大爷看了看院子里的自家人,然后看着鸡宿眼的大堂哥,说。
  “谁家愿意照顾这几个孩子,就去他们家把孩子领回去。这两天我在鸡宿眼家陪着孩子。等咱给鸡宿眼圆了坟,烧过一七和三七,咱再让孩子去愿意照顾的人家。”鸡宿眼的大堂哥看了一眼鸡宿眼的女人,“这个女人,现在就让她走吧。她乐意去哪儿就去哪儿,她愿意跟谁过就跟谁过去。她已经不是咱们这个赵家的人了,鸡宿眼那个家门也不能让她进去了。”
  “去吧!看在你给我们赵家生了这几个孩子的份上我们也不再难为你了。你这就走吧,我们赵家也没有你这个人了。”鸡宿眼的堂大爷冲着鸡宿眼的女人向外摆了摆手说,“走出这个村子,要是有人问你,你也不要说以前是我们这个家的媳妇。也算我们求你这件事儿了,给我们老赵家留点儿脸面,别让我们老赵家的人以后抬不起头来。”
  鸡宿眼的女人咋的也没有想到老赵家会这么快就赶她出去,其实她也在心里想了,等给鸡宿眼烧完五七,自己就离开老赵家,离开这个村子,自己在这个村子里已经没有活人的脸面了。不管村子里的人会咋样骂自己,毕竟自己跟鸡宿眼有这么十几年的夫妻情分,自己对不住他也好,害了他也好,给他烧完五七,自己不用他们老赵家的人说出半个走字儿,自己就拔腿走人,至于要去哪儿,到时候走到哪儿算哪儿吧。今儿既然他们老赵家的人这么说了,自己就是要留下来,他们也不会同意。干脆自己这就走吧!想到这儿,她转身出了三神经家的院子。
  “还有脸在这个世上活着?换上是我,就一头扎到尿坑里死了算了。”鸡宿眼的女人脚步还没有离开三神经家的院门,琐碎嘴子叫叫鸟重重地对着她的后背吐了一口唾沫,撇嘴翻着白眼看着鸡宿眼女人的后脊梁说,“癞蛤蟆爬脚面,恶心死人了。”
  “她已经不是咱们赵家的人了,以后她咋的都跟咱老赵家没一点儿牵扯了。”鸡宿眼的堂大爷看了一眼叫叫鸟,又看了一眼鸡宿眼的女人的后脊梁说。
  鸡宿眼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琐碎嘴子叫叫鸟的话,头也没回地就走出了三神经家的院子。
  “三神经这人咋处理?”茶壶见鸡宿眼的女人走了,看了一眼三神经,又看了看院子里的自家这些比自己长了辈分的人,问。
  “咋处理?还能咋处理?放了他吧。”鸡宿眼的堂大爷没有别的法子了。
  “这样不是太便宜他了?”茶壶一下子愣住了。
  “不放他还能咋的?要他命呀?”鸡宿眼的堂大爷看着茶壶,反问说,“你有别的啥好辙儿,说出来听听,咋样才不便宜三神经。”
  “该给他留个记号,让他一辈子都记着这茬子事儿。”茶壶琢磨了一阵说。
  “你的意思是卸他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鸡宿眼的堂大爷看着茶壶,皱着眉头问。
  “那倒不至于。”茶壶见大伙儿都在看着自己,皱了一下眉,琢磨着说,“我琢磨着在他脑门子上刻上女人裤裆里的东西,让他走到哪儿都招人戒备。”
  “你会刻呀?”琐碎嘴子叫叫鸟听茶壶这么一说,一下子来了精神头儿。
  “我哪儿会那手艺呀,我只是这么一想。”茶壶笑了一下。
  “想法儿倒是很好。不会那手艺,就白说了。我还以为你会刻呢。”琐碎嘴子叫叫鸟撇了一下嘴,说,“你再想个别的招儿,看咋的能让他三神经一辈子都能记得这茬事儿。”
  “别的啥招儿我还真想不起来,我就琢磨出这一个招儿来。”茶壶挠了一下头说。
  “你肯定琢磨的有其它招儿,不愿意往外说。大伙儿喊你茶壶,不光是你个子矮像个茶壶,你肚子里也装着好多的招儿。没听人们常说吗——茶壶里煮饺子,肚里有货倒不出?”琐碎嘴子叫叫鸟看着茶壶,不相信地说,“还有别的啥招儿,你说出来大伙儿听听,有没有管用的。有管用的咱就依着你的招儿,让他三神经一辈子因为这茬儿抬不起头做不得人。”
  “还真没琢磨出别的啥好的招儿。”茶壶见琐碎嘴子叫叫鸟不相信,很正经地说,“要不,你也跟着想想,看有没有别的啥招儿能让他三神经记住这茬事儿一辈子。”
  “我呀,就是一张嘴,心眼儿里都给堵住了,不透气儿,不像你那么灵巧,我是想不出啥招儿来。”琐碎嘴子叫叫鸟这次是偷偷地撇了一下嘴。
  “你是在谦虚了吧。”茶壶笑了一下,“就你这张嘴,心里没有的话,还能说出那些一套一套的东西来?你要是说心里不开窍儿,鬼都不相信!”
  “你们两个也别瞎琢磨了,眼下鸡宿眼这三个孩子的事儿是大事儿。”鸡宿眼的堂大爷见茶壶和琐碎嘴子叫叫鸟这样琢磨着这件事儿,忙摆手让他们二人停了下来。
  “这事儿好办,我的看法是找与鸡宿眼平辈的人家,这样的话,以后对这三个孩子的管教也方便。差了辈分就不好办了。要是找个比这三个孩子辈分还低的人家,咋的管教这三个孩子?总不能天天喊着‘叔叔’或‘爷爷’说道理吧。”琐碎嘴子叫叫鸟看了一圈自家的这些人,说,“这三个孩子的地,咱不论辈分,该种就种,该收的时候就收。日常生活里的事儿,该出主意的时候还得出主意。我的看法是,这些事儿上没辈分。”
  “这话在理儿!”鸡宿眼的大堂哥听了琐碎嘴子叫叫鸟的话,当即就一拍大腿表示赞同。
  “那就依着琐碎嘴子叫叫鸟的话,你们这些与鸡宿眼平辈份的人在一块儿捉议捉议,看都是谁家能照顾这三个孩子,一家照顾一个也成,一家能照顾三个最好。要是眼下捉议不出三六九,就回家跟家里人商量。”鸡宿眼的堂大爷看了看眼前的这几个自家人,按辈分的话,这些自家人都是自己的晚辈,自己咋的安排他们就得咋的去听,可这事儿不是其它事儿,关系到孩子以后的日子,不是稀里马哈的事儿。孩子去了好人家,能享点儿福气,万一去了不懂事儿的人家,孩子倒要受委屈了。
  院子里的赵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说话。
  “咋了?咋的都不说话了?”鸡宿眼的堂大爷瞅了瞅眼前自家这些后生,皱起眉来问。
  “我看了,就咱们每个家的家底儿来说,要谁家再照顾这三个孩子,都有些犯难。要不这样吧。”鸡宿眼的大堂哥看了看周围,说,“我琢磨了,我家的几个孩子都大了,平日里自己也都能顾得了自己了。要是大家没啥想法的话,我把这三个孩子一块儿领我们家去?”
  “这样不合适吧。”鸡宿眼的堂大爷眨了一下眼,琢磨着说,“三个孩子全去了你们家,你们家的担子就重了。再说了,这两年你得操心你们家的孩子的亲事儿了。你那几个孩子一个紧接着一个,怕你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再顾上这三个孩子了。”
  “这个倒没啥,不就是给孩子说亲订婚嘛,那也不是着急的事儿,缘分到了,咱不着急都成,没那个缘分的话,咱着急也不管用。”鸡宿眼的大堂哥倒显得平静,“眼下要紧的是看鸡宿眼这三个孩子咋的安排最合适。无论咋的,咱不能让这三个孩子受了委屈。要是这三个孩子日后有一点儿闪失,传了出去就不好听了,这么大的一个赵家,连三个孩子都照顾不好,甚至别人会说咱们欺负这三个孩子了。”
  “我也是这么想。”鸡宿眼的堂大爷琢磨着说,“不管咋的,咱不能落了别人的闲话。”
  “这三个孩子就有我们家照顾着吧,不管咋的,我都不会委屈了这三个孩子。”鸡宿眼的大堂哥看了看眼前的这些自家人,然后压低了声音对堂大爷说,“说真的,别人照顾这三个孩子,我还真有些不放心。”
  “看大伙儿有啥说法吧,要是大伙儿没啥说法,你就把这三个孩子领回去。不过,日后你的担子就重多了。”鸡宿眼的堂大爷也看了一眼院子里的自家人,回头看着鸡宿眼的大堂哥,叹了口气说。
  大伙儿听说鸡宿眼的大堂哥要把三个孩子都领到自己的家去,都说这样不合适,但没有哪个人说愿意领一个回去。
  “那就这样吧。”鸡宿眼的堂大爷见没人愿意出来照顾这三个孩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鸡宿眼他们家的地咋种啊?是分开了大家种,是放到一起大家种,还是让哪一家种啊?”有人喊着鸡宿眼的大堂哥的外号问鸡宿眼的堂大爷。
  “孩子跟了鸡宿眼的大堂哥,地就让鸡宿眼的大堂哥种吧。”鸡宿眼的堂大爷叹了口气,看来,刚才那些说法儿都不靠谱儿了,话都说得漂亮,真的牵扯到孩子咋的照顾法儿,都拐着弯儿往外推。
  “既然堂大爷这么说了,咱们就把事儿一下子办得明白了,别日后让他们心里犯嘀咕,好像我捡了个便宜似的。谁家要是愿意照顾这几个孩子,我不跟你们争抢,让几个孩子去你家,孩子的那些地也归你种。”鸡宿眼的大堂哥看了看身旁的自家人,“不过有一点儿咱先声明了,日后这三个孩子成家的事儿他都得管着,孩子平日里的吃穿住用就更不用说了,有个伤风头疼的,或者其它不闪失,都不能往外推。别因为这个时候看见了鸡宿眼他们家一下子多出了七个人的地,心里痒痒。”
  院子里的赵家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没有谁能再说出半句话来。
  “那就先这样了。咱这就回吧!”鸡宿眼的堂大爷见没人理会了,就一招手,示意院子里的赵家人离开三神经家的这个院子,“你们都先回去喘口气,这几天也都劳扯得不轻。就是到傍黑的时候别忘了我们一起给鸡宿眼送灯。”
  “就这样走了?不给三神经留个念想?”茶壶看着大伙儿就这样要离开三神经家的这个院子,不觉心里有些疙瘩,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就这样走了,真的要便宜了三神经这个不是东西的东西?他冲着院子里这些赵家人不能理解地问。
  “咋的给他留个念想?”琐碎嘴子叫叫鸟撇了一下嘴,“就看你的了!”
  “还真以为我没辙儿了?”茶壶也对着琐碎嘴子叫叫鸟撇了一下嘴,然后忽地猫腰从地上捡起一根锹把,照着三神经的迎面骨狠狠地打了下去。
  三神经一声惨叫,想蹦却没能蹦起来,当时他就瘫倒在地上,两手捂住迎面骨在地上打着滚儿,嘴里不停地爹一声娘一声地喊叫着。
  “这回给他留个念想了。”茶壶举起手里的锹把又狠狠地在三神经的迎面骨上打了几下,这才甩下手中的棍子,噼里啪啦地拍了拍手上的灰土,得意地看了一眼琐碎嘴子叫叫鸟,“这个念想他一辈子也不会忘了,以后他就拄着拐棍记住这茬事儿了。”
  在场儿的赵家人谁也没有想到,平日里不见脾气的茶壶会有这么一手。他们看了一眼茶壶,又看了看在地上打滚儿的三神经,然后谁也没有理会,就各自离开了这个院子。
  茶壶又瞪着眼往地上的三神经重重地吐了两口唾沫,恶狠狠地说:“没拿刀子剌了你的鸟,就便宜你了。这次整瘸你一条腿,也便宜你了。一个村子里住着,这回不整死你,就是给你留个天大的情面。整瘸你一条腿,就是让你有个记性。”说完,他背剪起两手离开了。
  琐碎嘴子叫叫鸟在后面瞅着茶壶的后脊梁,不禁用手挠了挠头,平日里没看到他茶壶有啥脾气呀,今儿咋的就来脾气了呢?真的像老话说的,是粪堆扒开了都有一股子臭味儿!看来这人啊,真不能小瞧了!碰到事儿上,说不准哪个人会做出啥子出格的事儿呢。他看了一眼地上吱哇乱叫的三神经,退着身子出了三神经家的这个院子。
  院子里只剩下三神经一个人了,他扯起嗓子喊起了自己的女人。可是,他咋的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自己的女人已经离开这个家,离开这个村子三天了,哪怕他喊破了喉咙,女人都听不到他的喊叫了。三神经喊了一阵,见没人答应,嘴里就骂骂咧咧地嘟囔想站起来。
  “这女人,看我以后咋的收拾你。”三神经嘟嘟囔囔地骂了一阵,仍不见自家人的影子,就咬起牙,抖动着两个鼻孔,出着长气发着狠说,“这个时候不在家呆着,等一会儿回来再算帐!这回不把你整出尿来,就不算完!”
  三神经就这样又发了一阵狠,见自家确实没人回来,就爬着身子找到一根棍子,咬着牙拄着棍子站起身来。站起身,他这才发现,刚才只知道疼了,没有在意这条挨上棍子的腿已经折了。这个乌龟王八操的茶壶,竟下手真的这么狠,等哪天栽到我手里咱再好好算这笔账,不让你茶壶浑身脱几层皮儿,那就算我三神经没本事!
  三神经拄着棍子一蹦一蹦地找了个凳子坐下来,弯腰看看自家的这条折了的腿,整个腿的下半截已经肿得像水桶那么粗了,乌青乌青地透着亮儿。他用手稍稍碰了一下,顿时钻心的疼就传遍了整个身子。这咋整?要不赶紧治治,这条腿就真的要废了,以后走路真的就离不开手里的棍子了。他向四周看了看,试图想找到啥子东西似的。可他把整个院子都瞅了个遍,也没瞅出个丁卯来。就这样他很有些落单地在凳子上坐了一顿饭的工夫,然后起身拄着手里的棍子,身上女人的衣裳没换就蹦跶着出了自家的院子。
  村子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各家人看过了鸡宿眼的这个热闹,也就把心收了回来依着平常的规律过着各自的日子。日头也一如既往地绕着老鸹窝的上空从东到南,又从南向西走着,好像它并不知道在老鸹窝发生过啥子似的。
  三神经出了自家的院子,头也不会地蹦跶着向村子外面走去,尽管这一路上碰到村子里不少蔑视的眼神,他好像这几天啥事儿也不曾发生一样往前走。刚走出村子不久,他忽地发现有个人从前面的庄稼地里探出身子往自己这边瞅了瞅,这会是谁?躲在庄稼地里鬼头鬼脑的想干啥?是不是赵家又想出啥鬼点子对付自己了?他小心地向那人看了看,不像是赵家的人啊!也不像是村子里的人。这白天大日头的,谁又会躲在庄稼地里?是不是赵家找的外乡人要把自己嘎哧了?他心里扑通扑通得像戏台上敲响的锣鼓家什。
  三神经站下脚步,拄着手里的棍子皱起眉头瞅着从庄稼地里的探出身子的那个家伙。
  前面那个从庄稼地里探出身子的家伙好像也看见了三神经在用劲儿地瞅他,然后又前后左右地看了看,确定周围除了三神经再也没有其他人之后,他整个身子都从庄稼地里走了出来,站在路边向三神经招了招手。
  三神经也前后左右地看了看,以为那家伙是在向别的啥人招手。可前后左右除了自己之外,好像并没有其他啥人。他又来回地向四周看了看,确定那个家伙就是在向自己招手,这才拄着棍子心里犯着嘀咕一蹦一拐地硬着头皮向那个家伙走过去。
  “你……就是三神经吧?知道你出事儿了,我在这儿守了两天了。”三神经咬着牙蹦跶得近了,那人上下看了一眼三神经,问,“你这腿咋还瘸了呢?”
  “你是谁?”三神经看着这人,皱着眉头说,“我这腿是让人给整的。”
  “我是受朋友之托来找你的,都来两三天了,听说你在村子里出了事儿,也没敢进村子找你。本来我来到的那天能见到你就该回去的,朋友那边还有事儿。今儿要是见不到你,我也要回去了。”这人又看了一眼三神经那条一直不敢着地的腿,说,“今儿见着你了,咱还是先给你看腿去,有话咱路上慢慢说。”说着,他走过去扶住三神经。
  三神经跟着那人又开始呲牙咧嘴地蹦跶着往前走,走了一阵,他想起啥子似的转头看着这个人,问:“你是受谁的托付来这儿找我?找我又有啥事儿?”
  “老邪你认识吧,是他让我过来找你!我姓马,别人都喊我马三。”
  “你就是马三?听老邪提起过。老邪说你这两年混得不错。”三神经瞅了一阵马三,心里却在嘀咕着这个马三咋的会来这儿。
  “来的那天,路上碰见一个家伙,向他打听你们老鸹窝,也不知道是那家伙睡迷糊了还是咋的,把我支到了别的地方去了,害得我多走了几十里路。”马三苦笑了一下。
  “有这回事儿?一准是在逗你。”三神经也跟着笑了一下,“我问你,你这次来是老邪的事儿,还是你自己有别的事儿?”
  “老邪这次搭个桥,把你介绍给了我。”马三笑着说。
  三神经笑了一下,马三肯定有事儿,要不,绝不会这么大老远地跑来找自己。
  “听老邪说,你曾经向他提到过你们村子里有啥子老货……”马三盯着三神经,把自己这次来的意思说给了三神经,“我有个朋友是跑老货的。”
  “为这事儿?”三神经不经意地笑了一下,“这个事儿好办,只是我在村子里刚出了这事儿,暂时不好捣腾,等老少爷们儿心里对这事儿没啥想法了,我再帮着折腾吧。”
  “我这个朋友路子宽,据说好些老货他能转手弄到国外去,价格出的也比别人的高。”马三挠了一下头说,“我这个朋友这几天就要把一批老货转手了,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方便捣腾,就趁这几天捣腾出来一些。”
  “这几天不行。”三神经肯定地摇了摇头,“就是我的脸皮再厚,也得过一段时间才好在村子里出头露面吧,现在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儿还都在这事儿的气头上,我能好捣腾?”
  “那好吧,就再等几天吧。不过,这事儿你一定要放在心上,捣腾出几件来,就够我们花上年把半年的。”马三四下里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朋友说了,只要你这边有货,他就全包下来了,价格上也不会亏咱们哥俩。”
  三神经一听这么准成,心里不禁一动,可赶在这个时候,有些不是时候了。他冲着马三很重地点了一下头,说:“放心了,过了这阵儿我一准捣腾几件出来。最近这几天肯定不行,老少爷们儿们的气儿不散,都不会理我,我也捣腾不出来呀。”
  “那就再等一阵吧,你得抓紧时间把腿治好了。腿治好了干啥事儿也利索呀。”马三没辙儿,只能依着三神经说的,要再等上一阵子。
  “我这就是去找先生。”三神经一捣一蹦地咬牙向前走着,脸上的汗水也在噼里啪啦地往下滴着,“马老弟,说出来你也别笑话你哥,麻烦你陪着哥一块儿去先生那儿看看,我刚出了这场事儿,手里也没个子儿,到先生那儿会丢丑。虽说能赊账,咱也不能太那个了。”
  “我家嫂子咋的没出来送你去医院?”马三看了看三神经,不解地问。
  “别提她了,死了!”三神经很生气地回了一句。
  也难怪,影影绰绰地听人说三神经是因为女人闹出了人命,碰到这样的事儿,女人还不得气疯?哪儿还会送他出来治腿?见三神经这样一股子怒气,马三也不好说啥了,只好陪着三神经去找先生治腿。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