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泥泞的路（5）

　　第二天上午，雨刚刚停了。一个女仆进了我的卧室，说亚历克斯先生让我见客。我走下二楼的楼梯时，看见客厅里有三个男人。他们坐在三张沙发上，吸着雪茄烟。巴克和亚历克斯的脸上洋溢着满意得笑，另一个男人侧仰着头看着我。我很害怕他的眼睛，我低下头往下走。
　　他四十多岁，黑色短发，白净的脸，盛气凌人的眼神，穿着米黄色风衣。他率先站了起来，巴克和亚历克斯跟着站了起来。
　　我走到了巴克身边，看见茶几上有一叠白纸和一根钢笔。
　　亚历克斯恭敬地对这个男人说：“阿道夫先生，这位就是乔安妮.约翰逊。”他对我说，“这位是阿道夫先生，非常有名的律师，是你的大恩人。”
　　我不明白他怎么是我的大恩人，我恭敬行礼说：“你好阿道夫先生。”
　　阿道夫微笑着点了一下头，我感觉他很有内涵。
　　亚历克斯恭敬地对阿道夫说：“请坐！”
　　我们坐了下来，我和巴克坐在一张沙发。
　　“我想你是不会介意我们吸烟的。”巴克对我笑道。
　　我笑眯眯说：“当然，我喜欢雪茄的香味。”
　　亚历克斯热情说：“要来一支嘛，有女士雪茄。”
　　我微笑着摇了摇头：“谢谢，我喜欢闻雪茄的香味。”
　　哈哈哈哈……三个男人突然大笑了起来，而我一点不觉得好笑。我捧着笑脸，眼神懵懂地看着巴克的笑脸。
　　亚历克斯对我笑道：“我可怜的乔安妮，如果不是阿道夫先生帮你出面挽救，我想你只有闻的命运了，阿道夫先生帮你挽回了十八万英镑的损失。”
　　天呐！十八万英镑。我见钱眼开地跳了起来，全身就像过电一样麻麻感觉。我目不转睛盯着阿道夫，真的很想给他十七万英镑做为答谢。
　　阿道夫对我微笑着点了点头，他给我感觉他应该这样做。
　　亚历克斯笑呵呵说：“看把你高兴的，我们也很高兴。”
　　我难为情笑道：“对不起先生，我失礼了。”
　　阿道夫微笑不语，他等我坐下来对我说：“我找到了剽窃你作品的九位漫画家，他们对你深感歉意，每人愿意出两万英镑作为赔偿，其实有点少。当然，这个事情就结束了。”
　　我感激他，我点了点头。
　　亚历克斯说：“乔安妮，九位漫画家需要你签作品转让保密协议。”
　　我很纳闷地看着亚历克斯。
　　亚历克斯不苟言笑地说：“为了他们的名声。”
　　巴克微笑着对我说：“你签了协议就证明与三十五部漫画没有任何关系了，你要考虑清楚。”
　　亚历克斯微笑说：“看开一点乔安妮，你很年轻。”
　　事已至此，我对亚历克斯说：“好的，我同意。”
　　亚历克斯点了点头，用夹着雪茄的手指了指茶几上的那叠白纸。
　　在十八万英镑的支撑下，我毫不犹豫拿起了钢笔，在九份协议书上签了我的名字，我没有瞧一眼协议的内容。此时此刻，我的心里是结束和开始相伴在一起的郁闷和快乐。
　　阿道夫笑道：“我很喜欢《痞痞》漫画，他很有教育意义。”
　　我不顾一切地跳了起来，巴克跟着起跳。我心情冲动握紧了双拳，对阿道夫叫：“谢谢你叫它《痞痞》，谢谢你的伟大。”而我却委屈地大哭了起来，抱紧巴克大哭了起来。
　　三个男人大声笑，我大声哭。我心里好想飞回家，抱紧我的亲人大笑。
　　巴克的手轻轻拍着我的后背，温馨的语气：“平静一下，你要好好感谢阿道夫先生。”
　　“嗯嗯嗯嗯！”我哭着猛应，用双手擦着流不尽的眼泪，擦的我的脸皮有点疼，我恭敬地对阿道夫说：“先生，请问我该如何报答你。”
　　阿道夫微笑说：“请我大吃一顿。”
　　我认真说：“这绝可以，先生，我会用实际的东西来报答你，十万英镑。”
　　亚历克斯笑容可掬地看着阿道夫，巴克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阿道夫皱了皱眉头，对我说：“为什么会这么多？”
　　我微笑说：“如果没有你的挽救，我一分得不到。先生，我代表全家感激你的恩情。”
　　阿道夫微笑说：“非常感谢你的真诚，我不需要你用钱来答谢我。不过，我需要你创作出更吸引人的漫画作品。请坐下，我们是朋友。”
　　我微笑点头致谢，我坐了下来。但我坚决不信阿道夫会这么慷慨，我微笑不语看着他。我虽然不了解社会，但是我了解费奇。
　　费奇说一个不被金钱打动的人会有更大的野心，我坚信费奇的话。
　　亚历克斯笑道：“阿道夫先生打算和你合作，你的漫画作品由阿道夫先生代理出版发行。”
　　我完全没有料到阿道夫会如此帮助我，我心里特别自责我的自以为是。我眼神愧疚地看着阿道夫，强颜欢笑说：“先生，我非常感激你。我必须诚实，我是一个没有名气的漫画家，出版我的漫画，肯定会赔本。”
　　阿道夫感兴趣说：“既然如此，你为什么选择漫画为生？”
　　我诚实说：“我最初创作漫画完全因为我怀念爸爸妈妈，完全因为姐夫和姐姐舍不得我去田里干活。渐渐地，我无法自拔了。被各种虚幻的构思绑的我自认为与众不同，我沉迷与自我幻象。日子一长，我无法抛弃我的付出，日子再长，我一定要得到钱来证明我的付出。但是我心底很清楚，一个梦想很多时候就是想象中的一个梦。唯一能让我坚持的，就是我的亲人。”
　　阿道夫边点头边说：“人就是这样学会了坚强，你的诚实大过你的虚伪。往往这样的人能够成功，我们可以合作。你把作品交给我，我认识一些出版界的权威人士。”
　　我心里感激地微笑：“先生，我当然更愿意了。”
　　巴克微笑着对我说：“读者的存在就是作者的存在。”
　　亚历克斯叹惜说：“再好的漫画没有名人效应都会赔钱，现在的读者只看名人。”他摊开双臂，苦笑说，“海柔尔为了成为名模，一年花掉了六十万英镑。我真拿她没有一点办法，哎……”他苦叹了一声，摇了摇头。
　　阿道夫对我说：“出版社一定要赚钱，我认为你的作品直接被买断最合适。当然，这要看你的意见。”
　　我说：“先生是让我依然这样吗？”
　　阿道夫点了点头，认真说：“一万个漫画家，成名的只有十个。有九个背景显赫，只一个是上帝保佑了他。你对出版行业不了解，了解了你会逃跑的。”
　　亚历克斯说：“这是一个捷径，对你来说有一定的保障。合作就是为了赚钱，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如果你想成名，没有强大的背景支撑会非常难。”
　　“也不难。”阿道夫风趣说，“有钱立刻是名人。如果只有名没有钱，没有人愿意成名。”
　　“是啊，做人求实一些。”亚历克斯感慨。
　　我微笑说：“我不想成名，那个太遥远了。阿道夫先生，我会把以后的作品交给你。不过，我很感兴趣出版行业。”
　　“你很好奇啊！”阿道夫笑着。
　　我微笑着点点头。
　　阿道夫风趣说：“我也很好奇你和褒曼是什么关系？”
　　“哈哈哈哈”三个男人大笑了起来，我也笑得合不拢嘴。
　　阿道夫说：“出版社只对名人感兴趣，因为名人有吸引读者的能力。名气越大图书越畅销，出版社越赚钱。对于新人来说，出版是个梦，畅销更是个梦，因为出版社没有销量保障。即使畅销也与新人无关，出版社会给他们极其可怜的稿费。并且，上一部的稿费会拖到下一部作品。”
　　“为什么？”我好奇说。
　　“新人太多了，为了出版挤得头破血流。所以，出版社永远掌控新人。如果出版社给新人许多稿费，新人会以选择其它出版社来提高稿费。一直压着新人，出版社会赚更多的钱。当新人一步一步爬成了名人，他们只做一件事，就是用名换利，因为他们随时会被新的名人替代。名人能挑中你的作品是对你最大的肯定，因为你的作品没有成为废纸。那些“常青树”，是因有了几辈子花不完的钱才是“常青树”。你想成名首先要付出利，很昂贵的利，甚至是生命。”
　　我惊讶说：“太可怕了。”
　　亚历克斯笑道：“呵呵……没钱才可怕。”
　　“是啊！”我赞同地点了点头。
　　阿道夫对我说：“你坚持了十八年，是因为你不了解这些。所以，上帝对你非常厚爱。你应该感谢上帝保佑你认识亚历克斯.佩林，否则我不会为你出面。因为这太得罪人了。”
　　“呵呵呵呵。”亚历克斯笑呵呵说，“感谢你阿道夫先生。”
　　“真的很谢谢你们。”我微笑点头致谢，起身说，“我请你们吃饭，以后赚了更多的钱请你们去旅游。”
　　“哈哈哈哈……”三个男人大笑起来，他们的笑声充满了对我的关爱。
　　亚历克斯对我笑道：“哪都别去，就在家里吃。”
　　我心急：“我舍得钱，真的。”
　　“呵呵呵呵”三个男人笑了几声。
　　亚历克斯对我说：“第一，阿道夫先生太忙。第二，阿道夫先生和你要谈签约细节。”
　　阿道夫对我笑道：“是的，乔安妮，我有很多事情要做，实在对不起。”
　　我微笑点头：“好的，先生。”
　　阿道夫对巴克笑道：“明天早晨，伯明翰火车站要封一个月检修铁路。”
　　“上帝啊！”我心急，看去了巴克。
　　巴克微笑点点头：“谢谢你阿道夫先生。”他对我笑道，“今晚八点有一列火车开往舒克镇。”
　　我心急不能留在伯明翰了，我要买好多东西。
　　亚历克斯看透了我的心思，笑呵呵说：“来得及，乔安妮。商场很近，你有充足的时间。不过，巴克不能陪你去，他要陪我去拜访一个朋友，女仆会陪你去。”
　　看来，只好这样了。我心里很失望，强颜欢笑说：“谢谢你亚历克斯先生。”
　　我与阿道夫先生签了一份十年的合作协议，我每年要交给他两部漫画作品。亚历克斯建议我每一部漫画作品要价一万英镑，真没有想到阿道夫同意了。我的第一部作品的稿费要在第二部作品交上时才能拿到，阿道夫承担一切风险。当然，我的违约金是个超昂贵的数字。
　　两个女仆陪着我来到了商场，我买了七千英镑的礼物。其中，最昂贵的礼物就是一部手提电话。我要把它送给巴克，这样我就时常能联系到他。
　　傍晚，有夕阳的余辉，我和巴克坐着轿车驶出了9号豪宅，我恋恋不舍地望着车窗外的阿特金斯街。
　　巴克微笑说：“时间来得及，可以下去走走。”
　　“好啊！我巴不得。”
　　轿车停了下来，我和巴克下了轿车。我们就像夫妻一样在街上漫步，我心里羞涩极了。有三个小男孩和两个小女孩骑着单车来了这边的草坪山，我和巴克同时侧过身走向了草坪山。
　　“谢谢你送我的礼物，其实我现在用不着手提电话。”
　　“以后会用着的。对了，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在舒克镇做生意。”
　　“你为什么不在伯明翰做生意呢？”
　　“我没有那个能力，我不能依赖亚历克斯。”
　　“你的夫人同意吗？”
　　“是的，我们刚结婚，需要钱，我要多陪陪爸爸。”
　　我不知怎么回事开心地笑出了声：“呵呵呵呵……”
　　巴克停住了脚步，惊讶地看着我。
　　我只好停住了脚步，难为情地笑道：“我是为狄更斯先生高兴。”
　　“呵呵呵呵……”巴克开心说，“谢谢你关心他。”
　　我们走上了草坪的羊肠青石道，我含情脉脉看了看他。他的神情很安静，眼睛望着西边的夕阳。
　　青石道上洒满了金色阳光，两边有两张长椅。我看着那五个小孩骑着单车向着夕阳，我心里想起了瑞恩。
　　“请躲开。”
　　我们身后传来了一个小女孩的叫声，我和巴克慌忙让开了道。
　　一个小女孩骑着单车，骑得很快，冲过我们时说了声：“祝愿你们恩爱到老！”她对着前边的那五个孩子大叫，“等我，等我。”
　　我与巴克隔着一条羊肠青石道，他在石道的那边，我在石道的这边，我们坐上了长椅。
　　我看见他侧着头怔怔出神望着那个小女孩，我微笑说：“你喜欢女儿吗？”
　　他看向我点了点头。
　　“我喜欢女儿。”我开心说，“你给女儿取什么名字？”
　　他毫不犹豫笑道：“娜奥米。”
　　“很好听的名字。”我开心说，“我希望女儿成为漫画家。”
　　“呵呵呵呵……”他开心说，“一定会的，上帝会厚爱你们。”
　　我开心说：“嗯！上帝同样会厚爱你们。”
　　我们同时侧过头望着那个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