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3）

　　村里十个大喇叭传出了开福愤怒的叫声：“瞭望塔砸了游客生意就黄了，瞭望塔砸死了杨清秀我们成了罪人。这件事说明了一个严重问题，就是安全隐患！我们不能因为赶着赚钱搞豆腐渣工程，那不是人做的事。村委的人从明天开始检查验收所有项目，包括各家各户的饭菜，不合格的一律不能参加国庆节。杨清秀的医疗费、误工费由村委承担，扣除瞭望塔主要负责人周开福和吴三贵各五千块钱。把这笔钱奖励给救了杨清秀的六个男人，就这样。”
　　“一辆摩托车没了。”三贵媳妇恼着脸在院里冲木杆上的大喇叭叫道，“你扣扣你的没人拦你，你拉上我家三贵干啥？你个不要脸的，当了主任了不起啊！”
　　三贵坐在院子里小饭桌前喝闷酒，对媳妇喝叫：“闭上你的臭嘴。男人的事关你屁事。”
　　“你就知道喝，喝死你算了。”媳妇走来坐上小凳子哭叫不活了。
　　三贵心烦地说：“开福这事做得对，这是杀鸡给猴看。你别哭了，我烦死了。”
　　媳妇哭叫：“儿子领证这么久了不办事你说这叫什么事？人们都戳我家的脊梁骨。”
　　“没有开福，儿子根本娶不到开灵。你知足吧。”三贵说，“开福包了儿子的婚礼不用咱们掏一分钱。”媳妇不哭了，三贵带着气地笑道，“亲家车都给儿子买了。敢情这二十年就我没赚钱。”喝了半杯酒，辣得脸通红。
　　媳妇消气了：“那么大个木桩子怎么说倒就倒？”
　　“我想不通才喝酒。”三贵说，“根基二米五没道理倒。儿子回来就知道了。”
　　“现在的年轻人办事不靠谱。幸亏发现得早。”
　　“你厨艺咋样了？”
　　媳妇笑道：“放心放心，才三道菜早学会了。”
　　三贵瞧了一圈院子里的四间客房，开心地说：“把儿子的房院也搞四间客房。”
　　“我现在就去。”媳妇走了。
　　三贵接到了儿子的电话，他吃惊地从小凳子上站起身。吴强和两个同事勘察了现场，他们发现瞭望塔倒塌是有人搞破坏。其余的六个瞭望塔完好无损。三贵给开福通了气，开福决定交由武警部队秘密调查此事。
　　武警部队接到了三贵的报案电话，就此事在营部召开了会议。营长马三军、政委谢直在会议上认为村里人嫌疑最大。第一，山里地形复杂外人不熟悉，外人搞破坏没道理去深山里的瞭望塔。第二，山里一直有两千村民在搞建设，他们没有发现有外人来过。第三，瞭望塔在山顶，白天是个比较显眼的建筑物，因为有武警巡逻凶手不敢在白天下手，只能是在夜里；村里人嫌疑最大。第四，凶手是用手工锯破坏了瞭望塔的四根支柱，如果是一次性破坏，凶手的力气比寻常男人大；如果是分时间破坏，凶手只能是村里人，凶手就在十五山附近。
　　吴三贵接到马三军的电话后，他把山里干活的人员名单送来营部。他们经过排查锁定了六个嫌疑人，都是青年男人，常年在市里打工，他们是被家人叫回来做旅游生意。吴三贵按照马三军的指示找到了儿子吴强，他叫吴强查清这六个嫌疑人。吴强调查过后发现他们没有犯罪前科，银行存款也是清白的；又调查了他们近半年的电话单，没有发现可疑之处。马三军认定这是蓄谋已久作案，侦破难度不小。
　　“蓄谋已久是说早有人打甲尔坝旅游的主意了。”夜里，睡在床上，杨二丁抽着烟思索，把蓄谋已久解释给媳妇听。
　　“别把儿子叫回来了，儿子在海市过得挺好。”二丁媳妇是个文盲，胆子也小。
　　“不把儿子叫回来，我这白给儿子铺路了。咱家是村里资格最大的一家，我这位置传给儿子没人敢说不是。对了，你炒菜练得咋样了。”
　　“开灵手把手教会我了。”
　　“这是谁呀？”
　　“会不会是你说过的那个女开发商？”
　　杨二丁嘴里轻吐出一个人名：“杨丽娥？”
　　媳妇说：“最毒妇人心。”
　　“我觉得她的黑心是高级手段才对。”
　　“都蓄谋已久了还不够高级啊？”
　　“有道理。”
　　开福也猜测是杨丽娥。曹爱爱认为不是：“她是大人物没必要搞小动作，要动作就是大动作。”曹爱爱依偎在开福身边说，“村里四千人恨你和三贵的人肯定有四十个。尤其是年轻人羡慕嫉妒恨。”
　　“不尽早抓到凶手会出大乱子，死个人咱这生意就死了。”开福烦恼地背过身，曹爱爱从后抱住了他。他心里冷静了一些，语气不怎么冷静，“你明天把饭菜检查细了，哪家不合格停了哪家生意。不给他们点厉害尝尝，他们就敢蹬鼻子上脸。”
　　“才三道菜两个月都学会了。”
　　“你别掉以轻心。”
　　“你给我口气放小点啊。”曹爱爱打了他一下，又推了他一下，生气地背过身等他来哄，只等来他一个臭屁。“哎呀臭死了。”她的脚板使劲地蹬了开福一下，听不到开福的反应，她又使劲蹬了开福一下。
　　“你把我当摩托车发动杆了。”
　　曹爱爱笑了几声，转过身抱住了开福。
　　“你不嫌臭啊，抱得这么紧！”开福笑道。
　　“香了臭了你都是我男人。”
　　“我烦着呢。”开福试图甩开曹爱爱。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我打死你。”曹爱爱叫了三声打了三下。
　　“哎哎……”开福苦恼极了。
　　曹爱爱坐起身叫道：“你把我睡完了就不稀罕我了是不是？”
　　开福笑道：“大半夜的别发疯，我这快急死了。山里那么大，人那么多，游客出了事，都是我的责任。”开福转过身把曹爱爱拉在怀里，曹爱爱马上变得小鸟依人。“真是杨丽娥的话，咱不好对付她。”开福强颜欢笑说完叹了口气。
　　“村里人有搞破坏拉你下台的胆子。”曹爱爱说，“你信我就对了，百分百是村里人。也可能是我的仇人，他们见不得我风光。”
　　“农民赚俩钱真难。”
　　吴三贵也睡不着觉在床上不停地翻身思考，搞得媳妇睡不成觉。媳妇看他又坐起来点着了烟，媳妇背过身说：“马营长都说不好破案，那指定不是村里人。村里没几个人高过你文化，我看就是那个女商人。”
　　“就算是她也是她花钱雇村里人干的。山里的地形外人摸不准。会是谁呢？”吴三贵绞尽脑汁想不出一个人。
　　老周婆一样睡不着，唉声叹气了一夜。
　　曹爱爱和高圆圆集合了她们的厨师队伍，挨家挨户品尝检查饭菜。每家三道菜都挺好都合格，他们一直忙到傍晚才结束。
　　曹爱爱回到家只见开灵在家，开灵说吕巧明刚把开福叫去村委了。曹爱爱问她什么时候操办婚礼，她只是摇了头对这事没多大兴趣。
　　村委来了林业局的四个人，带来一张高达十万元的罚款单。带头人说一口东北口音，言谈十分蛮横。他以甲尔坝村委私自砍伐树木为由，命令村委交来罚款。如果拒绝罚款，他们有权报告上级封掉甲尔坝旅游。
　　村委的人们心里明白，这是专挑国庆节这个黄金周来敲钱。三贵给邢云区长打了电话，邢云区长说这事不归他管。三贵想给朱书记打电话被开福拦住了，开福说朱书记是个按规矩办事的人。
　　林业局的人看他们没招了：“国家明文规定不许私自砍伐树木，你们不能因为赚钱知法犯法。”
　　开福态度强硬：“没有商量余地你们请回。我们这旅游不干了。我们早不想干了，根本不赚钱。如果赚钱的话，开发商投资商早来了。”
　　林业局的人转身就走，他们心里又没底。三贵赶来拦住了他们上车答应交罚款，说先带他们吃饭。他们露了个笑脸叫三贵上车，三贵带他们去了曹爱爱的饭店吃饭。
　　大家能看出开福心里堵得慌。“咱现在不交钱明天出了事就耽误国庆营业了。他们敢来敢走是早预谋好了。”杨二丁给开福说了宽心话。
　　接连几天，大小工商局、卫生局、食物安全局、消防局、旅游局、土地局都来了甲尔坝，拿走了一百五十万，这笔钱平摊到各家各户。
　　全村人里最心痛的人就是开福。吴三贵拉开福来家里喝酒解闷。老邱、杨二丁、兰柱、吴强、牛二、乌雨泽都在酒桌上。“咱现在不打点，将来打点不完。就这么个社会，你不服不行。看看杨丽娥是怎么发家的，不把当官的喂饱了根本没咱一口吃的。”老邱这番话叫开福羞愧也愤怒。
　　杨二丁对开福笑道：“人不愧是当官的，就卡咱的黄金点。算了算了，咱赚的是大头。”
　　乌雨泽冲开福冷哼了一声：“这么搞下去生意就黄了，这点道道都看不透。”
　　一桌人傻眼！
　　开福憋着气：“这不喝酒把你拉来了嘛。”
　　乌雨泽“嘿嘿”一笑，很帅很亲的笑脸。他和开福大学四年感情很深，对彼此的性格很了解。
　　吴强笑道：“乌经理快说说。”
　　乌雨泽说：“他们不是来敲钱，是来摸头皮软硬。我们软了他们就硬了，国庆过后他们会来狮子大开口。我爸妈做生意多少年了，这点事我一眼看透了。”
　　兰柱惊道：“他们能这么不要脸吗？”
　　乌雨泽哭笑不得：“他们要是要脸来扶持你们才对。”
　　兰柱点着头：“这话说得在理。”
　　乌雨泽对开福说：“他们是看你把这里搞大了，他们目的是夺走这块肥肉。”
　　他们看开福点了头。
　　吴三贵说：“他们用什么方法夺走？”
　　“你这村长多少年了这点道道不懂。”乌雨泽看三贵笑眯眯地摇了头，“把你和开福撤了换他们的人，生意就是他们的了。他们不这么做我不是人，他们是靠权带来利。”
　　“小乌说得对。”老邱说。
　　“这可咋办？”吴三贵看着开福。
　　他们看着开福摇了头。
　　乌雨泽打破了沉默，叫道：“好办，来，喝酒，干了啊。”他们提着心吊着胆辣辣地喝了一杯酒，赶紧全神贯注看着乌雨泽张口。“朱书记早给我们把路铺好了。”他们没反应过来，乌雨泽一甩头发挺牛的，“你们请我不白花钱。”
　　开福拿起一粒花生米打了他一下：“别卖关子。”
　　“甲尔坝旅游是省委重点扶持项目，我们请省委领导来视察工作。省委领导认可了开福和三贵叔，就把他们拍死了。”
　　他们一起哈哈大笑，一起给乌雨泽挺了大拇指。
　　乌雨泽对吴三贵笑道：“你现在给朱书记打电话朱书记肯定来，因为朱书记知道我们遇到难处了。”
　　“你这么神吗？”杨二丁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