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雅芳重新上班3天了，她在纳闷，怎么不见亓春过来找她，想好的一连串的委婉谢绝的话语用不上了。雅芳心想，是不是我自作多情了，亓春不再追求她，去和他妈妈给他量身定做的儿媳妇去见面了，两个人如漆似胶好上了？想到这里，雅芳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酸溜溜的，像刚才吃过的没有成熟的青皮桔子。不，不，我已拒绝他了，他去相亲是他的自由，毕竟到了考虑婚姻的年龄，况且他们两个家庭处境相似，门当户对，走在一块更能融洽相处。雅芳有点小小的失落感。
　　雅芳情不自禁打开微信，去寻找那颗“红心”。恰在此时，朋友圈跳出“红心”一则信息，题目是：假期来临，想要高速不堵车的看这里！奇怪，今天看到“红心”的信息格外亲切。这是一条农业银行微信公众号发送的一条最新消息，“假期马上到了，小伙伴们是不是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小心脏，迫不及待地想要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然而，本来假期出行或回家是为了高兴，但高速公路一堵车，好心情也就被堵没了……这个时候，你需要农行的ETC来帮你，车到抬干，不必停车，让我们的旅途更便捷！现在上线即可申请，OBU设备免费送，10分钟轻松搞定，设备给您免费邮到家”。五彩的图案配上激情的文字，雅芳感觉自己已经开车行驶在回家的高速公路上，听着优雅的歌曲，心情舒畅，轻松愉快。雅芳立刻在朋友圈转发了该信息。
　　秒赞，烟台的李萍同学发来消息，听说嫁给农行了，什么时候喝喜酒。
　　雅芳脸红了，八字一撇一捺都不存在，哪来的喝喜酒。她不知所措，小小的尴尬制约了雅芳正常的思维，整个脑袋成了空壳，像是刚刚倒出醋蒜的瓷罐留下酸溜溜的味道在蒸发。雅芳想不出一可合适词语回复同学。
　　日照的袁欣同学发来消息：老同学，为农行做广告，是不是……我已按照上面的步骤下载注册成功，十一长假来日照做客，顺便给我安装OBU设备。
　　雅芳：好的，谢谢袁欣同学！“十一”国庆长假一定去日照海滨城市拜访你。
　　亓春深信预定的策略已经成功。距离产生美，时间激发情。亓春自看到雅芳在朋友圈转发自己的消息，他就洋洋得意目的接近达到。但不能操之过急，此时应该扇扇风添添柴，使其充分燃烧起来。
　　从此，每天早晨9点酒店一开门，第一个进入大厅的是一位快递小哥，手捧99朵玫瑰的花束，送给董雅芳。上面留言：天天有个好心情。没有落款人。第一天，雅芳以为快递小哥送错了，拒收。快递小哥核对地址、姓名没有差错，转身飞也似得走了。第二天、第三天……都是同样的玫瑰，同样的留言。雅芳意识到了，肯定是亓春送的，她在这座城市还没有除他之外给她送花的人，看来我误会他了，他没有去相亲。
　　她闻着花香，赏着花艳，看着留言，眼前便浮现了亓春的影子。当初相识时弹奏吉他演唱的帅气，营销ETC安装设备的敬业，请他品尝凉皮肉夹馍的凝神，在他面前撒娇时他的那种霸气，在董事长办公室里滔滔不绝表白的焦虑；帮助她房产维权时的侠义，在练歌房里共唱一首歌的煽情，一幕幕场景在她头脑中回访。雅芳眼睛湿润了，她反而同情怜悯起亓春。这不是他的错，那么是自己的错？她摇了摇头，她说不清，理不清，感情是笔糊涂账。春，你愿来你就来找我，你肯定知道我会不见你，所以，采取这种方式。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来吧，春，千万别委屈自己。雅芳脑海中反复出现亓春痛苦难过的样子，不要影响了工作，不要和父母闹别扭，事情总会能解决的。她甚至在向董事长汇报工作时候，想问一下亓春的近况，但是一个姑娘家，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其实所有这些陶睿都能读懂。
　　现在是雅芳胸中的小鹿在蹦跳，亓春反而平静多了。但这并没有让陶睿、亓海天和亓春放慢动员陶菲允许他俩谈情说爱的步伐。
　　已经是第三个晚上，在亓海天的别墅里，亓海天、陶菲、陶睿和亓春又坐在了一起……
　　“你们两个无法无天了，反过来调教我。我说出的话从来没有收回过。”陶菲气得用手指敲着茶几。
　　“姐，咱不能把自己的政治前途绑架在孩子的婚姻之上，两件事，各走各的路。”陶睿情绪激动起来。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绑架孩子了！”陶菲气急败坏，用手指直接指着陶睿说话。
　　亓海天急忙制止陶菲的行为。陶菲又把气撒到亓海天头上。
　　“你这个叛徒，两面三刀，怎么被他俩赤化了。”陶菲手指着丈夫。
　　“我不是叛徒，我是彻底醒悟了。”亓海天有气只能压抑，他不敢在陶菲面前发作。
　　“孩子情感的事交给孩子去处理，你的事你自己去处理。这样说行了吧？”陶睿从来没有挑战姐姐的底线，今天他豁上了。
　　“我早就说过，他俩不般配。明摆着的事实，你们怎么就是执迷不悟！”陶菲越说越生气，“情感是孩子两个人的事不错，但婚姻是两个家庭的事。今后，两家人怎么坐在一块？有共同语言吗？你们怎么就不考虑长远一点。你们口口声声为了春春，春春难道不是我亲生的，我还会为了他不好！我们都是过来人，多用思想考虑，不能只会拍脑袋行事。我把话撂在这里，就是春春不去相亲，他和这个董什么芳也不行！”
　　陶菲气急败坏上楼回自己房间去了。摔下三个人目瞪口呆，面面相觑，尴尬地相互摇头。
　　
　　没有出乎三个人的意料，陶睿和亓海天不得不采用备胎方案。亓海天和陶睿请求和副市长出面来做陶菲的思想工作。和副市长办公室里，亓海天和陶睿把亓春正在自由恋爱的事情告知和副市长，并简要谈到了陶菲的思想情绪。和副市长频频点头，礼貌有加和来者交谈，相互交换意见。由于和副市长工作繁忙，他俩没有占用他太多宝贵的时间，就告辞了。
　　泰安市天平湖旅游开发区党校，第二批“不忘初心，牢记使命”主题教育活动如火如荼进行中，陶菲也在本次学习之列。区党校邀请和副市长上党课。课后，和副市长找陶菲谈话。
　　“陶副区长，近来工作生活可顺利？”和副市长开门见山。
　　“和副市长，我都不好意思见您了。”陶菲低头不敢直视和副市长。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早该见我把事情说明白。”和副市长责怪道。
　　“是啊，我早该去您办公室向您汇报。无脸……”
　　和副市长打断了陶菲的话语：“有什么无脸的？你不该瞒我亓春已经有女朋友了，搞得我好像行政干预一般。”
　　陶菲惊诧，他怎么知道的？吞吞吐吐说：“这、这、你是怎么知道到的？”
　　“要不是海天告诉我，你还瞒我多久？”和副市长严肃批评道，“什么年代了，你还包办婚姻？这次‘不忘初心，牢记使命’学习，你要好好补上这一课。结业后，我要抽查你的学习心得体会。”
　　“是，和副市长。我一定珍惜这次学习机会，圆满完成学习内容，交一份合格答卷。”陶菲严肃认真地回答。
　　“这就对了。孩子的婚姻大事交给孩子自己去处理。家长只是提供建议，让他去参考，决不能越俎代庖。”
　　“您当红娘牵线搭桥，再说两家也门当户对。”陶菲还是念念不忘这桩亲事。
　　“不是我批评你了，小陶，你是我一手提拔起来的，怎么比我还封建。新时代的红线搭桥是为年轻人提供平台，搞好婚介服务，而不是封建社会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不能违背；门当户对是旧体制下，是统治阶级压迫和剥削贫苦大众的思想武器，他们人为制造两重社会，给被剥削阶层套上精神枷锁，阻止贫苦大众起来反抗的有力武器。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你怎么还有这种思想观念？思想太落伍了，通过这次学习，赶紧补课充实头脑。我也和元部长沟通过，狠狠批评了他一顿。他两口子也是阻止女儿和农村出身的大学生谈恋爱，才委托我出面做媒，你们俩可真是对撇子了。”
　　“原来如此。”陶菲焕然大悟。
　　“不然我这个红娘就成了罪人，就成了髻籫划河的王母娘娘了。”和副市长哈哈大笑。
　　陶菲也尴尬一笑。
　　“小陶，你工作没的说，就是太要强，这是好事，有时也起反作用。”和副市长语重心长，“顺其自然，不要强求，领导眼睛是雪亮的。”
　　陶副区长明白所指，低下了头。
　　和副市长手机响起，和陶菲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