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余震惊魂

　　问天最先醒来，他习惯了早起，只见清风徐来，微风吹佛着已经熄灭了的火堆，吹起的白灰纷纷扬扬。
　　婷婷和凯丽一左一右地枕着他的腿正在甜睡，昨天晚上，三个人居然都没有返回帐篷休息！
　　他放眼扫视了一下四周，不忍心吵醒俩个正在甜睡的女孩，又再次闭上双眼养神。
　　大家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早上的八点多钟了。
　　“Myfeetarenotsopainful（我的脚没有这么痛了）！”凯丽试着站了起来，一拐一拐地试走了几步。
　　洗刷完毕后吃了点干粮，开始收拾装备出发。
　　天空中灰茫茫的，好象有要下雨的感觉。
　　婷婷背着两个背包走在前面，问天背着凯丽走在后面，问天说她的腿只是轻度骨折，只要有营养补充，休息得好，几天后就可以下地走路，但现在最好不要运动太激烈，以免旧伤复发徒增负担。
　　问天的腿伤虽然好得差不多了，但背着一个人走路还是一拐一拐的，再加上凯丽一米七的身高基本上和问天相等，美国人的身体又非常强壮，所以只能走一段又休息一阵。
　　中午时分，终于走出了那片针叶林，转而进入了一片混交林地，溪涧两旁生长着很多结满了果子的树木，密密麻麻，从树根一直结到树顶，熟透的果子很多都掉到了地上。
　　问天认识这种果子，外表像无花果，可食用，而且非常清甜可口，还可以当饭吃，他平时登山徒步，很多时候都是摘这种果子充饥。
　　他选好了一块平坦的石头，把凯丽放下来，让婷婷也放下装备休息。他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食品袋，走过去树下摘果子。
　　“Tingting!Whatdidmyuncleplaylastnight?Ihaven'theardofitbefore.（婷婷！昨晚叔叔吹的是什么曲子，我以前怎么没听过）！”凯丽问道。
　　“Isitpleasanttohear（好听吗）？”婷婷笑着反问。
　　“Goodlistening（好听）！”凯丽笑着回答。
　　“That'sthesongwrittenbymyfather.IwroteitwhenIwasborn.Onlyourfamilycansing.（那是老爸自己写的歌，是我出生的时候写的，只有我们一家人会唱）！”婷婷说。
　　“Oh!MyGod?Doesunclestillhavemusic?Canyouwriteasong?Ican'tbelieve（噢！我的上帝！叔叔还会音乐？还会写歌？这太不可思议了）！”凯丽瞪大眼睛，耸着肩膀不至可否地感叹着。
　　婷婷看着她的表情笑了笑，轻轻地唱了起来：
　　小星星
　　亮晶晶
　　闪呀闪呀亮晶晶
　　就好像
　　好像
　　妹妹美丽的小脸
　　看着妈妈调皮地眨眨眼
　　……
　　问天很快就摘了满满的一袋水果，在溪水里清洗干净，拿过来摊开了让大家吃果子。
　　“老爸！这是什么果子？”婷婷拿起一个又大又红的果子问。
　　“这叫聚榕果，是一种桑科榕属的热带树木，结果率旺盛，成熟的果子清甜可口！”问天回答。
　　“Thisiscalled"banyanfruit".ItisasubtropicaltreeofFicusgenus,withvigorousfruitandripefruit.！”婷婷拿着果子跟凯丽翻译了一遍。
　　凯丽拿起一个聚榕果试探性地咬了一口，只感觉到清香甜脆，口舌生津！
　　“God!It'sdelicious（天哪！太好吃了！”她一边吃一边连声惊叹！
　　“ThisisthebestfruitI'veevereaten（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水果）！”她夸张得连连惊呼！
　　“非常、好吃！OK！”她又用生硬的中文说了几遍，惹得婷婷和问天哈哈大笑！
　　吃饱喝足后，又休息了一会，沿着溪流继续赶路。
　　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走出了混交林。只见前面群山环绕，溪流是从山上向下流淌，向前再无去路，只见偏右一面有一条山脊，不算很高，从半山开始山顶就没有生长着高大的树木，溪流就是从上面流下的。
　　问天放下凯丽，拿出地图对照，只见在打印出来的卫星地图上，周围的区域中显示着横向的山脊很多，只是分不清楚所处的位置到底是属于那一条！但有一点他可以肯定，现在的方向是往南，所以只要是南边往右行走，就肯定是靠近墨脱的方向。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一时间动力大增！
　　爬山消耗的体力非常大，婷婷背着两个大型的登山包走在前面。问天胸着挂着自己的背包，背着凯丽跟着后面，他全身冒汗，双腿不住地发抖，急促地喘着粗气吃力地往上移动。
　　伏在问天背上的凯丽泪流满面，此刻的她，终于领略到了什么才是真情！什么才是感动！如果没有问天父女俩，那么她昨天就已经是埋骨荒野了！素不相识的陌路人，不同的国界，不同的领域文化，却有着一颗博大无私的心来救助她，甚至于在如此艰巨，如此生死一线的情况下，对她不离不弃！又怎能不让她感动得痛哭流涕啊！
　　想到动情处，凯丽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粹不及防的问天被她突如期来的哭声吓了一跳，体力再也承受不住，双腿一软跪地向前跌倒，把凯丽抛了出去，吓得他顾不上自己，一翻身伸手把她拉住。
　　“你没事吧！”问天吃惊地问。
　　可凯丽还是一个劲地哭。
　　“Keri!Areyouok?Wherewasithurt（凯丽！你怎么了？伤到哪了）？”婷婷也吓得转身跑了过来。
　　“No,no!I'mnothurt（不，不！我并没有受伤）！”凯丽抽泣着解释。
　　当问天和婷婷弄清楚凯丽为何而哭后，长长地舒了口气，悬挂着的心才安定下来！
　　“Weareafamily.Wewillnotleaveyou,OK.（我们就是一家人，我们不会丢下你的，OK）！”婷婷拉着凯丽的手说。
　　“Areweafamily（我们是一家人吗）？”凯丽流着眼泪看着婷婷，又抬头看了看问天。
　　“Yes!Wearefamily（是的！我们是一家人）。”婷婷含着泪点了点头。
　　“一家人！”问天点了点头。
　　“Wholefamily！”
　　“OK！”
　　“OK！”
　　爬上到半山腰，就已经出了森林地带，山上很少再有高大的树木，只有低矮的灌木丛。上到最高处，站在山脊四下眺望，只见风景突变，山虽然不算高，却对周围的景色一览无余。连绵的山脊，像群牛的脊背，周围云雾缭绕，感觉到犹如踩在一条碧绿的龙脊之上，腾云驾雾。
　　过了高处往下走，不久后却是断崖绝壁，一条深谷横在当前，阻住了去路。前面和左边根本无路可通，唯有右边可以顺着悬崖下去，看方向，又是返回早上登山的方向，但总算是绕开了早上挡在前面的高山。
　　问天背起凯丽，正在艰难地举步前行，猛然间脚下抖动，大地一阵摇晃。
　　他这两天就一直担心着会有大级别的余震来袭，只是没想到会是他们正走在山脊的时候发生，他下意识地对着前面的婷婷高喊一声：“地震了，快卧倒。”
　　他猛地爬下，就势把凯丽放下。
　　但地震的猛烈摇晃把毫无准备的婷婷吓了一跳，一脚踩空，整个身体向悬崖外摔了出去。
　　“老爸！”她本能地向前挥手。
　　“婷婷！”问天撕心裂肺地一声惊呼，身体顺着一个翻滚，右手向前一抓，抓住了婷婷前面的背包带，但背包带承受不了下坠的重力，缓了一缓随即“啪”的一声扯断。婷婷的整个人扑在了悬崖上，身体带着沙石泥土，又继续向下滑落。
　　“婷婷！”问天又是一声嘶叫。
　　“婷婷！”凯丽爬在地上，伸出双手惊呼。
　　婷婷双手抓向悬崖，“咔”的一声，她前面背包的扣子挂在了一株树根之上，下坠之势猛然停了下来。
　　余震持续了一分钟左右，终于停止了。
　　“婷婷！”问天整个身体向悬崖前扑出，双脚夹住一株灌木，向前伸出右手。
　　“婷婷！把手伸出来。”他尽量保持着平静，但呼呼的喘气声非常急促。
　　婷婷咬紧牙关，高举着双手。
　　问天尽力向前一探，他的右手终于抓住了婷婷的右手。
　　“老爸！”婷婷喊了一声。
　　“放心吧宝贝！无论如何，老爸都不会放开你的手。”问天直视着婷婷的双眼说。
　　但问天双脚夹着的小灌木却也承受不了两个人下坠的重力，慢慢地折了下去，“啪”的一声，他左手扣着的石块被扳了起来，加快了下坠的速度。
　　凯丽连滚带爬地翻了过来，紧紧地抱住了问天的双脚。
　　问天又把左手横向摸去，终于抓住了一株小灌木。
　　“把双脚固定，寻找可以落脚的踩踏点。”他对着婷婷说。
　　她双脚左右摸索，终于踩上了一块凸出的石头。
　　问天感到右手松了一松，他把身体向后挪了挪。
　　“宝贝！静下心来，不要想其它的事，用力往上爬，老爸一定会把你拉上来的！”他坚毅地对婷婷说。
　　婷婷朝着父亲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心里好像没有了恐惧，奋力往上爬去。
　　父女俩终于爬上了山脊。
　　婷婷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张开双手和问天抱在一起。
　　“不哭！婷婷很勇敢！”问天伸手抹去女儿脸上的泪水，可他自己却忍不住也流下了眼泪！
　　“婷婷不哭，婷婷以后都乖乖的，再也不会哭了！”婷婷满是泪水的脸上带着笑容，为父亲抹去了泪花！
　　凯丽爬过来，一把抱住了婷婷。
　　问天双手把她们俩个抱在了一起。
　　经历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搏斗后，问天再也不敢在山脊上停留，他把登山绳固定在上面，让两个女孩抓住绳索慢慢地往下移，然后自己收了绳子再下去，如此循环几次后，终于下到了半山的森林之中。
　　穿过茂密的原始森林来到了山脚，一条溪流向下流淌，流水叮咚，很是欢快！
　　顺着溪流往上，轰鸣声隐约传来，似有千军万马在奔驰撕杀！
　　问天背着凯丽在前，婷婷紧跟其后。再往上行，只见眼着一亮，周围一片开宽，高山上一条大瀑布似从天上直冲下来，非常壮观！瀑布的下边形成了一个水潭，周围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四面的针叶原始森林古朴苍劲！七、八头野鹿正悠闲地在水潭旁低头吃草，有人类到来都浑然不觉！
　　好美啊！三个人一时之间忘记了刚才的惊险，更忘记了身上的伤痛！
　　问天看看手表，已经是下午的四点钟了。他感叹着用了一整天的时间，也只是爬了一条山脊，还出了这么大的危险。三个人都伤痕累累，再也无法继续行程了！既然老天赏赐了这么个风水宝地，那就扎营休整吧，也好将养一下伤势。
　　他选择好了扎营的位置，让婷婷放下背包和凯丽一起过去水潭边清洗一下伤口，他拿着工兵铲周围巡逻了两圈，确认没有什么存在的危险后，回到选定的位置，自己一个人安扎营寨。
　　他刚把背包打开，却突然听到了婷婷和凯丽同时发出了两声惊叫，他吓了一个激灵，一手抄起工兵铲就冲了过去。
　　还没到水潭力，却见婷婷和凯丽惊慌失措地不断往后退，在她们面前，一条两米多长，通身乌黑发亮的眼镜蛇高仰着头对着她们，嘴里吐着信子，并“呼呼”地发着嘶吼声。
　　问天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知道这种眼镜蛇被激怒时，会将身体前段竖起，颈部两侧膨胀，此时背部的眼镜圈纹愈加明显，同时发出"呼呼"声，借以恐吓敌人，而且这种蛇的毒性非常大。
　　他绕到侧面，丢下工兵铲，讯速从口袋里拿出弹弓，装上钢珠弹，瞄准蛇头满弓射出，“扑”的一声正中高仰着的蛇头，那蛇“啪”的一声就摔在了地下，不住地扭曲翻滚，企图想再仰起头来。
　　问天那会等它重新仰头！一手抄起工兵铲，照着蛇头下的七寸部位狠狠地拍了一铲，顿时就把蛇的上半身打得动不了，只剩下半身在地上猛烈地翻滚着。
　　两个女孩才拍着胸口舒了一口气！
　　问天用工兵铲把蛇头砍掉，左手捏住蛇颈不让蛇血冒出来，对着目瞪口呆的婷婷说：“去拿一个军用饭盒过来，今晚加菜！”右手用工兵铲挖了一个坑把蛇头埋了，然后走到岸边，接过婷婷递过来的军用饭盒，把蛇血滴入饭盒里。等他做完这一切，凯丽还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张大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问天在附近找了一棵树，把蛇挂上去开剥，这条蛇又肥又大，足有四、五斤重，剥出两条长长的蛇肉，清洗干净，把蛇皮去鳞，切成段，把蛇骨也切成段。就地架起三个军用饭盒，把蛇皮蛇骨分成三锅熬汤，蛇肉用树枝串起来烧烤。
　　问天一边熬着蛇汤，一边翻出帐篷扎营，忙得不亦乐乎，两不担误。
　　“天色还早，你们去洗个澡吧，顺便把衣服换洗一下，回来的时候就可以开饭了。”问天一边忙碌一边吩咐婷婷。
　　两个女孩在一天之中连续两次受到了极度的惊吓，的确也累了，听说可以洗澡后，各自拿上衣服去了。
　　洗过澡后，两个女孩精神焕发，先前脸上或心里所有的乌云都一扫而光。
　　等她们拿着换洗好的衣服走过来时，问天已经在两棵树之间拉上了一条挂衣绳。军用饭盒里也飘来了阵阵的肉香味。
　　问天把蛇血分成三份倒下汤里煮熟，把带着本来防蚂蟥的那包盐拿出来，每份汤放了一点，把最大的一份拿给凯丽。
　　“这个特补，吃了后，腿伤很快就会好的！”他把饭盒递过去给凯丽。
　　“Thisisaspecialtonic.Aftereating,thelegwillrecoversoon！”婷婷笑着对凯丽翻译，她自己也拿起一份蛇汤，吹了吹，轻轻地品尝了一小口，只觉得美味无穷，顿时精神大振。
　　每人吃了一份蛇皮蛇骨汤，差不多都饱了，只品尝了一点烤香的蛇肉，肚子就再也吃不下了。
　　整条蛇的肉差不多有三斤左右，问天把肉烤得半干，切成段，用食品袋把蛇肉装起来，这可是最美味的山珍，在平时可是想吃都吃不到的！
　　婷婷和凯丽依偎着坐在一起相互向对方学习语言，问天又在一旁研究地图。
　　“星空好美！”婷婷仰起头说。
　　“好美！”凯丽用中文说。
　　“美国有这样美丽的星空吗？”婷婷问。
　　“什么？”凯丽耸耸肩膀，苦笑着表示听不懂。
　　“IstheresuchabeautifulskyinAmerica?”婷婷笑着用英文说了一遍，这两天得到了凯丽的指导，她的英语水平有了很大的进步，说起来没有刚接触凯丽时说出的细嚼慢咽了。
　　“Americaalsohasbeautifulstars,butcertainlynotasbeautifulasthefairylandweareinnow（美国也有很美丽的星空，但肯定没有我们现在身处的仙境美丽）！”凯丽说。
　　“或许，这就是地球上最美丽的地方了！”婷婷陶醉地感叹！
　　“Tingting!Canyouteachmetosingthatlittlestarsong?（婷婷！你能教我唱那首小星星的歌吗）？”凯丽问。
　　“Listeningtothissongremindsmeofmymotherandmanybeautifulthings（听着这首歌，能让我想起妈妈，想起很多很多美丽的事）！”凯丽滴下了眼泪！
　　“我也想妈妈！”婷婷也忍不住流泪！
　　小星星
　　亮晶晶
　　闪呀闪呀亮晶晶
　　……
　　她轻轻地唱了起来。
　　凯丽也跟着轻轻地唱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