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工厂宿舍第一天

　　进工厂的第一天下班后，管宿舍的小李把钥匙递给我，那是工厂安排我住的宿舍钥匙。我走到门卫室跟大爷客气地打声招呼，准备取出自己的行李，然后拿到宿舍去。
　　门卫大爷大声喊：“小曹，帮姑娘拿行李送到宿舍去。”
　　门卫室的小曹出来后二话没说，扛起我的行李往外走，我拎着衣服包跟在后面。
　　上了宿舍四楼，我和他的脚步放缓了下来，走到宿舍门牌写着402的房间门口。我说：“到了，进去吧！”
　　看到小曹有些迟疑，我也有些心跳。小曹拿着一把钥匙，然后插入锁孔里面，拧动钥匙，只听清脆的声音，门被打开了，室内有一股芳香气味散发出来。
　　顿了一会后，两个人看了彼此一眼，才一起步入了这间宿舍。
　　宿舍跟一般住宅楼房一样，两室一厅，客厅有椅子，两边放着上下铺的那种铁床。南卧室外面有一个阳台，那是晾衣服的地方，可惜四个床位已经住满。只有去北卧室，那里还有一个空的床位。
　　我说：“我以为和别处的宿舍不一样呢，差不多嘛。”
　　小曹似乎见到我有些高兴，故意说：“到底是女生宿舍，很干净，摆放也整齐。”
　　我满意地说：“那当然了，我很满意。咱们一起铺床吧！”
　　他把行李放到床上，我摇了摇头，对着小曹说了一句：“怎么没有床垫子呢？”
　　小曹应了一声：“明天去二段车间帮你拿个被子来铺上。”
　　小曹见到我已经动手铺床了，他打开大衣柜清理卫生，准备把衣服挂起来。我说：“我没有衣架。”
　　小曹看见铺好的床就笑了：“你生活这么节俭啊？等明天带你去买一套床上用品。”
　　我说：“不麻烦你费心了，以后我自己会买。”
　　我害羞地用衣服盖住那床破旧的被子，坐在那个褥子上自己的心里也感觉寒酸。
　　小曹转身说：“我走了，女生宿舍不能久留。要不你留下一个电话我们常联系。”
　　我心里转念一想，觉得不必要留，就没有答应他。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在我心里认定这是个弟弟。
　　这时宿舍进来了一位时髦女子，手里拿着大包小包的零食，头发染得跟绿毛龟似的。她很惊讶地说：“美妞是今天新来的吧！大家都以姐妹相称，看来你比我大，以后我叫你姐姐吧。”
　　我眨眨眼睛没作回答。她把手中苹果递给我，我咬了一口，对她露出微笑的表情。
　　这个妹妹看着我，有点好奇地问；“姐姐，我怎么感觉你身上的味道，有点怪怪的！”
　　“怪怪的？”听到妹妹的话，我不禁用鼻子闻了闻身上，随后不解地问她：“你胡说什么呢？我刚洗过澡好不好！”
　　妹妹说：“我刚闻过，你身上当然香了。我是说你身上还有别人的味道！”
　　我说着站起身来：“妹妹，你不妨直说，太深奥我听不明白！”
　　妹妹向我走来，我顿时后退。妹妹嗅了嗅随后说；“你身上有一股男人的味道，还混合着一股香烟味！”
　　随后妹妹嘿嘿一笑问：“姐姐，刚下楼的哪个男人是谁？”
　　你，你这妹妹，鼻子怎么那么灵！我内心一惊，眼眸闪过一丝异样，可脸上却带着冷傲之色说：“没有的事！”
　　“嘻嘻，姐姐你还骗我。我的鼻子可灵了呢！”妹妹一双眼神，仿佛能洞穿人的心灵一样，我内心更加紧张了起来。
　　妹妹继续说：“我知道，那个男人还要领你逛街买床上用品。你现在还准备狡辩吗？”
　　我只好无奈地叹气说：“好吧，你都听见了。妹妹你的鼻子和耳朵真是太厉害了！”
　　她慵懒地躺在床上，随意摆动着一双脚丫子，脸上带着开心之意。
　　这时同室的另一个女工进来了，看着也比我小，我后来知道她叫包香来，大家也叫她香来。她听见了我们刚才的谈话，看见妹妹这副笑嘻嘻的样子，忍不住走过来问我：“真谈恋爱了呀？那个男人怎么样啊？帅不帅，高不高，有没有钱！”
　　我说：“我没谈恋爱，他说的是那个曹焕晨，只是我的一个朋友罢了。”
　　看着这两个非常八卦的闺蜜，我非常的头疼。
　　包香来这家伙什么都好，唯独八卦。而且外表冷酷不已，实则相当闷骚。
　　包香来说：“曹焕晨？我知道是咱们工厂的门卫，每天咱们出来进去都能看见，那个头发最亮的小伙子就是他。”
　　从包香来嘴里听到这个名字，这下轮到妹妹惊讶了，忍不住说道：“难怪我上楼看见咋这么眼熟呢？”
　　迟疑一会后又问我：“姐姐，你刚进厂子怎么跟他扯上关系了？这本事也太大了吧！刚进厂就挂帅哥。”
　　包香来眼眸惊讶地问；“老实交代！”
　　我说：“这小曹，我是来厂子报名时认识的。人家好心帮我把行李扛到楼上，根本不像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妹妹说：“同样行李放在门卫，他咋没帮张三李四扛到楼上呢？”
　　包香来接着问：“在宿舍里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见包香来如此质问，生气地说：“你怎么会有这样肮脏的想法，让我很生气。”
　　妹妹说：“姐姐，知道曹焕晨的真实来历吗？”
　　包香来说：“他是寂寞了逗你玩而已。”
　　我惊讶地笑道：“我对他不了解。”
　　妹妹说：“具体我也不知道，反正那小子看起来挺像有钱人，听说在县里梧桐苑购买了楼房。
　　我不在意地回答她们：“嗯，知道那些有啥用啊！”
　　听到妹妹的话，包香来对我说：“对这个男人，你可得长心眼了。”
　　我点头，可很快摇头说：“可他不是我男朋友啊！”
　　我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包香来打断。她说：“姐姐，你可千万别被这个臭男人骗了呀！”
　　包香来一张绝美的俏脸上，写满了震惊。
　　我再次说明：“你们听我说，他真的不是我男朋友啊！”
　　包香来说：“姐姐你就别骗我了，从你目光看出来的。再说了，他深更半夜帮你送行李是借口，调戏你是真。
　　妹妹说：“这个曹焕晨不是你男朋友，鬼信啊！”
　　包香来的逻辑思维极为缜密，哪怕我有千张嘴都有些百口莫辩的感觉。不过，我当然要为自己辩解。
　　“香来，虽然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曹焕晨真的不是我男朋友！”我对她们说。
　　“哼！不是你男朋友的话，那你身上怎么会有香烟味道？”妹妹反问。
　　“这，这……”我也奇怪，怎么身上会有香烟味道呢？
　　我想了一下说：“妹妹没必要再追究问下去了，都是成年人，自己会把握好分寸的。”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深夜闯进宿舍来，我惊讶地说；“这个女人咋啦！”
　　香来一把推开了她，她转身又欲走，可是砰的一声便摔在了地上，然后整个人又相当痛苦地扭成了一团。我很奇怪，不知道为何醉成这个样子才回宿舍。
　　香来跟我说：“她是咱们寝室的交际花，整天动歪脑筋从男人身上挖钱，自己不脚踏实地打工。”
　　香来刚把交际花从地上给扶起来，只听哇的一声，香来的眼前一黑，胸前衬衫上瞬间湿哒哒的带着刺鼻的呕吐物就差点要让她崩溃。
　　“你她妈是故意吗？”香来简直忍不住暴粗口。
　　将交际花扔在了地上，香来气愤地一把脱掉了身上的衬衫，房间内温度低。身体与房间内冰冷的空气一接触，她打了一个哆嗦。迅速地到卫生间内将自己清洗了一下，出来的时候发现交际花还躺在了冰冷的地板上，脑袋一尺远的地方居然就是她自己的呕吐物。
　　香来的唇角勾起了冷漠的讥讽：“真应该将这一幕给拍下来，然后让你自己看看，你这交际花也有今日！”
　　香来冷哼了一声，但还是蹲下了身子一把将她从地上扶到床上，有对我和妹妹说：“两位美女傻站着干啥？还不过来帮忙。”
　　我和妹妹不懂啥意思，都捂住鼻子不愿意靠近她。
　　交际花刚才呕吐到自己的身上，包香来急忙去帮她清洗。随后走到床前，给她脱掉外衣和鞋。香来给交际花清洗了脸，给她换了睡衣，嘴里不断说：“真应该把这烂醉如泥样子拍视频，等待酒醒时后让她自己看看。”
　　我和妹妹打扫房间，喷洒点香水覆盖那些呕吐物的臭气熏天的味道。
　　我疑惑不解地说：“香来，你为啥对她这么好呢？”
　　香来沉思一会说：“她也很可怜，五岁时父母离异，在奶奶跟前长大。长大了盼望有个好归宿，没想到老公失踪七年之久，现在一个人领着孩子很难过日子。”
　　妹妹说：“像她这样天天酗酒，早晚会喝死。”
　　香来说：“她也不愿意这样，可是为了生活不得不拼。”
　　哎！女人一旦离婚，带着儿子再婚更难。如果找个没钱的，还不如一个人领着儿子过。而且她是老公失踪，还离不了婚。所以，她每日接触形形色色的臭男人。有的男人请她吃喝玩乐。有的给点钱买衣服穿，也有的玩弄完了转身走了。
　　我听了吃惊地说：“人得走正路，何必这样糟蹋自己呢？”
　　妹妹说：“姐姐说得完全正确。”
　　香来到卫生间洗漱回来，很快交际花醒了，她拉住香来的手，嘴里不停地喊：“渴，口渴……”
　　她是被酒折腾得不让人消停睡觉，这里可是宿舍啊！香来想了想给她倒了杯水，走到床前扶起脑袋给她喂水喝。
　　由于香来的动作较大，可能让交际花感到天晕地转，又张嘴吐了一地，香来身上的衬衫又一次沾满呕吐物。
　　香来迅速地从床上下来，走进浴室清洗自己的衣服。香来带着疲惫麻木的脑袋，看着交际花安然入睡样子，又是苦笑不得，用手纸轻轻地给她擦试下嘴角。
　　香来说：“已经深夜，大家都睡觉吧！”
　　我躺在床上刚入眠，交际花又爆发出了尖锐的叫喊声。“不……不要碰我，杀了你！”
　　我一脸惊恐，赶紧起来看到底发生什么事情。
　　本来还在睡梦之中的包香来，也突然就觉得耳边传来了刺耳的尖叫声，彻底地醒来，立眉竖眼瞪着交际花：“你干嘛？大半夜瞎叫唤什么？”
　　打开灯一看，交际花紧闭双眼，只是嘴不断嘀咕着。
　　当下我就伸出手，放在交际花脑袋上，摸摸凉凉的，并不是发烧啊？可能是酒喝多了难受，乱说胡话。
　　停了一会，交际花皱皱眉头，似乎想起不开心的事情，喃喃地说了一大推胡话：“子豪，你知道吗？今天我妈妈逼我去相亲，我不愿意，她非让我同意，结果她拗不过我，就让我先交往，可是我对那人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喜欢的是你。子豪，你知道吗？静静今天找我去玩，把我骗到酒吧里，使劲让我喝酒。我不想喝酒，他就让那两个女孩劝我喝酒，想要把我喝醉。当时我就想你在我身边，那该多好啊，那样我就不害怕他们了。”
　　说着，说着，交际花就哭了起来。
　　看着这一幕，勾起我曾经爱一个人又不能在一起的那些痛苦的日子。
　　没想到，她心里有喜欢的人，但是人家不知道，这要让她爱的人听见该多好啊！
　　妹妹好像睡醒似的，手机不离手，打开了全民k歌，带着耳机小声唱歌。
　　我顿时变了脸色说：“妹妹，都已经凌晨1点了！”
　　妹妹冷言冷语地说：“我睡不睡觉跟你有啥关系。”
　　我躺在床上被吵得难以入眠，心里想着家里安静舒适的小窝。在这个宿舍里就连睡觉都很难，转念一想，我也不能太自私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有的人辛苦工作回来洗漱完了以后就想自找乐趣，也就是人们俗称的夜猫子。
　　妹妹也表示歉意道：“你看这宿舍三个屋住十二个人，常住的都是单身女子，那些有家庭的都不在这常住，大家也很无聊啊。”
　　香来走过来安慰我说：“集体宿舍肯定没有自己家里安静，你得慢慢适应宿舍里的生活环境。”
　　我过了很久才慢慢地睡着了，这就是我在工厂宿舍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