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因为买收音机，孩子们兴奋一夜。淑云和孩子们的心情同样，买尺寸多大的？外观是什么样的？买回来摆放在哪里等等不想象都不行。
　　这一宿相当漫长，好不容易挨到东方放亮，淑云和大娟子没吃饭就坐着马车出发了，车是二马车，辕马是个头很大的大青马，外套马个头比辕马略微矮，比起其它马还是高出一筹的。这两匹马膘肥体壮，跑起来特别快，尽管周兴富紧勒嚼子，马歪着脖子步伐依然不减。这两个马是马经官精心挑选的，这段时间，除去打场的个别马外，一些马很少上套，养出七分龙性，不过这两匹马脚急而且老实，从来没毛过车。
　　赶车的老板儿是周兴富，周兴富对这两伙计很熟悉，马也听从他的指令。车上，周兴富用不到眼睛盯着路指挥马，因为没有岔路口马不会乱走的，所以他有时间回过头和姐姐说话。姐姐说出她的想法，周兴富开始反对，后来被姐姐说服，周兴富颠覆性地赞成姐姐的宽宏大度。马车穿过一个屯中又扎进另一个屯子。天气不错，一丝风丝也没有，太阳早早地升起来，散发着些许能量，尽管种种迹象表明暖意，可气候依然很冷，整个车身下被呼出的气体染成了白色。两个漆黑的车轮卷起的霜花像雪片一样，在半空中翻卷着变换着不同颜色，把太阳的色彩展现得淋漓尽致。车甩开密集的村屯，进入一个密密麻麻烟囱组成的屯子，那烟囱就像砍伐的树林，留下高低不平的木桩。烟囱冒出的烟形成薄云罩住整个屯子。屯子的土路很干净，两旁的房子排列整齐，有商铺、有饭馆、有小供销社、有卫生所、有铁匠炉……
　　马车缓慢地在屯路走了十几分种，最后在出屯不远的两扇黑大门前停下；大铁门的两侧高大的砖墙向两侧延展，在拐角处消失。墙顶上几道铁刺丝网被霜包裹着，阳光一晃，隐约能看见青色的铁条发出阴冷的寒光。淑云和大娟子从车上下来，正巧迎面走过来两个穿着制服的人，其中一个警察问：“你们来这里有事吗？”
　　淑云敬畏地说：“我们想看看王会计。”
　　一个较年轻的警察问：“王会计？”皱起眉想了想，“哦，我想起来来了。你们是他什么人？”
　　淑云回答说：“是邻居。”
　　“不行探望！”警察拒绝。淑云再三恳求，第一个问话的警察打量一番：“我问问可不可以。”说完走进铁门内。不多时出来，他把淑云她们三个人领进铁门内，然后走出去。围墙内占地面积非常大，而且房子盖得什么方向都有，中间位置通向铁门挺宽敞，没有任何建筑物。淑云她们看到正前方三排砖房，窗户玻璃内侧用粗铁筋竖向固定，铁条间隔不到两寸。从一间像似办公的屋里面走出来三个警察，中间的那位警察说：“刚才听说你们是远道来的，要求看那个贪污的会计是吧？”
　　“啊，是是，我是她邻居。”淑云说话声音有些抖，不知冻得没缓过来还是被眼前的警察威严的形象吓到了。
　　那位好像级别高的警察朝旁边那两个警察一挥手：“你去把他俩带出来。”
　　淑云紧张起来，她不知道见到王会计父子头句话该说什么？时间不长，在两个民警的看守下王会计和王志刚戴着手捧脚镣缓缓走来。
　　淑云三人上前几步，王志刚好像换了一个人，油黑锃亮的中分头被剃掉了，光光的脑袋好像用剃头刀刮过，人好像从小伙一下变得很老。王会计头顶光光，隐约看见头茬子全成了白色，就连胡茬子都是白色。面部已瘦去一条，灰头土脸的样子精神颓废，眼皮红肿，眼睛被阳光晃得觑成一条缝儿。爷俩手上依然残留着胶渍。淑云一阵心酸的泪在眼里直打转，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从前体格健硕、威风凛凛的会计一下子沦落成这般田地；瘦弱而又病态，老叟的模样。不得不让她感到怜悯。王会计爷俩先是吃惊，接着便想她们是来羞辱他们爷俩的，细细端详，从淑云的表情上断定，是来看他们来的。不由得愧疚地跪倒，忏悔地泪水沿着双颊划落。
　　命运瞬息万变；王会计自进来到如今，天天以泪洗面，望着铁窗沉思凝想，每每看到儿子蓬头垢面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心若刀割。他又牵挂长芹的生活，不知她能不能接受残酷地打击，会不会疯掉，该想的不该想的一股脑儿全部涌出来，塞满了整个大脑，一夜之间头发变白，人也沧桑了许多。后来有消息传来，说有人在照顾她，他苦思是谁？后来用排除法得出结论，肯定是心好的周淑云再照顾她老伴，虽说媳妇精神失常属于意料之外的事，好在有人照顾，特别周淑云照顾她，他很放心，周淑云照顾老伴一定错不了。
　　时间累积，积淀，他灵魂彻底得到洗礼，心神沉静下来。时至今日，他悟出来做人的真谛，什么是真，此时此刻就是真，之前的种种都可以用虚幻来形容。他走到今天，他不恨任何人，反而盼望着能有屯中人来看望他，哪怕只是看他一眼，他心里就能得到丝许安慰。他知道他所作所为，不会有傻子来看他，所有人都想除掉他而后快。虽然是奢望地想，但是他还要那样幻想。这日，她站在铁窗前手扶铁拦发愣，听见有人喊他，说有人要见他，他为之振奋，在长长的过道里看见儿子走过来，他不敢瞅儿子一眼，因为儿子快赶上他仓老了。自己纯属在造孽，儿子瘦得走路直打晃，有阵风都能被刮倒。他低着头走出来，警察为他们戴上镣铐之后带着他们出来。
　　王会计眼泪奔涌而出，他好像没有哭过，初次真情流露，虔诚地说：“我做梦都没想到你会来看我！以前都是我的错，我该死，我罪该万死。这就是对我的最好的惩治，我心甘情愿的接受法律的审判。”
　　淑云上前去搀扶：“事情都过去了，还提它干什么，我如果还记恨今天也不会来看你们。人难免犯错误，只要你诚心改过，我们还可以接受你的，快起来。”
　　王会计和王志刚被淑云和周兴富搀起来，大娟子过来为他俩打去膝盖上面的土，爷俩不敢多看大娟子一眼，惭愧地埋下头。王会计说：“我心里一直压块大石头，都快把我压死了，我时时再想是否有机会见到你，没想到你竟来……”肩头拭泪，“你家那人为了救我才被砸死的，我不但不去报恩，反而恩将仇报。就像你们常说的，我处处与你们作对的原因，就是我丧心病狂，总想着找你家茬，然后有理由去恨你们，再然后想看你们全家是怎么不被饿死，越是安然无恙我越是想折磨呢，折磨你们全家，我从中找到快乐。也许是我良心泯灭思想极端地表现吧？你们顽强地生存能力使我产生浓厚兴趣，就想掐断你们生活来源。
　　“唉！就从你家老张在世时说起，那次在场院里，我偷谷子，我没料到韩队长上大队总结工作能回来的那么快，我原以为日头落了韩队长不会赶回来，没料想他竟然回来就上场院了，当时我吓坏了，只好放在你家那人的袖筒里，说实话，那次我没想赖他偷，谁知事态展严重，为保全自己，自然而然的赖在他身上。后来决定大维丁半拉子的也是我的主意。”
　　王志刚说：“那次我偷剡刀赖在大维身上，还有偷麦种是我嫁祸给大维的，还有你家的麦子也是我偷的，但偷你家麦子我爹绝对不知道，我是想给新来的特派员眼罩戴，还有我我恨你去告状。不过，我也有我爹那种极端想法。”抽着自己嘴巴说，“我也不知道我的心变得这么恶毒，这段时间我骂我自己，我该死，我该死。”
　　王会计痛哭流涕：“刁难你们家的事很多很多，一时间想不起来。我在里面听说我家长芹的事，我想肯定是你们一直在照顾，你为什么不记恨我，还对我们这样好？为什么、为什么呀？你知道吗，你越对我们好，我心里越难过越愧疚，你不应该这样对我们，对我们家，你应该恨我们、骂我们，我才好受，我才好受些……”
　　“只要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证明你的心还没有完全黑，我姐今天也没白来看你，她来的意思就是希望你能吸取教训，从心底痛改前非？”周兴富看到王会计爷俩黑黄的面庞，所有的怨恨立刻被化解。
　　“一定一定！再说韩队长，说句实在话，他人还行，不爱小。不过脑袋没我好用，所以受我的胁迫，处处听我的。其实咱们队，明的是韩队长掌握大权，暗里我在操纵。其实给小娟子看病，你去队里要车，韩队长是答应的，其实是我不给的，韩队长无奈，只得充当坏人，谁让他的那张脸长得就像不讲情面呢？你们也应该明白了，我还交代的都交代了。”王会计头猛然抬起头，“提起小娟子我想起来了……”对淑云说，“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快说？”淑云隐隐发觉，王会计口中的好消息好像与小娟子有关联。
　　“你老闺女没让狼吃，她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
　　“什么！”淑云闻言，忘乎所以，抓住王会计胳膊，瞪大眼睛迫切地问，“你说什么？我女儿……”
　　“小娟子我看见过，她平安无事，而且穿戴不一般？”
　　淑云险些被突如其来地天大喜事砸晕过去，脚步踉跄，身体后倾，幸好周兴富和大娟子及时扶住，三个人此时的心情用语言是无法表达出来的。淑云激动得几乎问不出话来：“你说的是真的？”
　　“真而切真！”王会计低下头，“我，我本想隐瞒你一辈子，我，我行为太过卑劣。不是我被你感动，我们爷俩选择把这事烂到肚子里了，永远都不说出来，就连长芹我爷俩也不告诉。”
　　“你快说、你快说，在哪看见的，没看错吧？”淑云握住王会计的手拼命摇晃，想立刻见到女儿，她希望女儿平平安安的，幻想终于成为现实。
　　大娟子手舞足蹈跳跃着，挥泪说：“二舅，我老妹没被狼……她还活着，活着……”
　　周兴富兴奋到了极致，这消息对苦命的姐姐来说，是最大的幸事，是最大的安慰。她时时刻刻念想小娟子，虽然她不说，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到。姐姐的心好，得到了回报。他也像大娟子一样跳了起来：“是啊！你妹妹平安无事，是你妈感动天地，你妹才狼口脱险的！”周兴富和大娟子问王会计小娟子下落，王会计告诉说：“听我说，那次给杨占山去看病，其实我有我的私心，不然我不会领他看病的，只不过我家仓子里的东西到了不卖不行的地步了，再不卖怕被人发现。就这样到街之后，杨占山爷俩去看病，我们爷俩吃完饭后就去供销社买东西，当我在供销社门口往里看时，看见一个小女孩的背影像极了小娟子，但我看她的穿着打扮好似有钱人家小公主，我当时没敢认。她转身时我惊呆了，她就是小娟子，不可能认错，因为咱俩家东西院住着，一抬头就能见到孩子们，我不能认错的，可那孩子看上去比小娟子胖一点，还白一些，我想不可能是，只是长得像罢了。我又想不可能有长得如此相象的孩子，于是我想出个办法来确定一下，就喊了两声小娟子，那女孩应声回头，我俩面对面，女孩看我的同时，那眨动的长长的睫毛还有小嘴我终于确定她就是小娟子。小娟子瞅我也是一愣，虽然以前她们不敢看我阴沉的面孔，我想她还是多少记得我的，我没等问下话，不料被一个妇女匆匆拖走了，那妇女神色特别地紧张。”
　　淑云跪地冲天磕头：“谢天谢地，老天长眼，老天开眼救了我苦命的老闺女。”哭泣地问，“你说小娟子穿着像小公主，这么说她落在了好人家了？”
　　王会计点下头继续说：“不错，这位冲过来的中年妇女神色异常慌张，连东西都没买，她怒斥我是要偷小孩儿的小偷，别的话没再说就急忙把小娟子带走了。我说句心里话，我当时也特别高兴，高兴的是小娟子还在人世，不因为我，小娟子也不可能丢，你也不会牵肠挂肚日思夜想。我也得到极大的安慰，不然我就是千古罪人！妇女领着孩子走出门，我也跟出去，影在一边看。只见那妇女领着小娟子回头回脑地把她领进离供销社不远的一个黑色小铁门的院子里，然后就进去了。这事，这事是我告诉志刚不许和任何人说。对了，我打听店员，店员告诉我说那家姓于，是在县酒厂上班。我灭绝人性，是你，是你们感化了铁石心肠的我，我……”又手打自己脸，“我没想告诉你是因为我看你们越痛苦我瞅着越高兴。今天我终于知道了自己错了，望求你们原谅我！”朝儿子一挥手，爷俩再次双双跪在淑云面前。
　　淑云她们再次搀起王家父子，说：“如果我没原谅你们我今天也不会来看你们，什么也不用说了，我要感谢你们帮我找到女儿，太感谢啦！”
　　“谢谢你的宽宏大肚，谢谢你的大人大量！”王会计双手合什，一躬到地。
　　“时间到了。”看守民警叫道。王会计爷俩再鞠躬，一步三回头的往里挪动沉重的步子。
　　淑云大声说：“你们要好好改造，争取早日出来。你放心家里，我会照顾好长芹的。”
　　王会计爷俩转身又是一躬：“谢谢恩人，你们对我的大恩大德我们永生不会忘的，我们以后做牛做马一定会报答的，快去找你的女儿吧，望你们母女早点团圆。”
　　淑云她们跑出大门，急忙坐上车。周兴富快马加鞭，离开公社。按照王会计说的，他们首先来到供销社。周兴富拴好车，打听店员姓于的住处，三个人满心欢喜地跑到店员所指的那个院，亲人马上要团聚的时刻。淑云好像在梦里似的，她掐遍了能感知现实周身的肉，即将和分别已久的女儿相见了，心嘣嘣狂跳，脚掌像踩在棉花上似的。她脑子想的是，王会计会不会认错人？那家人会不会把小娟子还给我……
　　当一路跑到王会计所指的供销社东面的小铁门前，三个人傻了。门上上着大锁，她们以为是找错门，连续打开旁边几个小木门，打听才知道，这家姓于已经好多天没见着人了。三个人顿时犹如凉水浇头，淑云完全傻了，没听女儿的消息是一码事，听到了，见不到女儿分秒都是煎熬。大娟子忽然想起来什么，她说：“妈，我听韩玲姐说过，他弟弟就在一个酒厂当会计，听说厂长就姓于，会不会捡我老妹的那姓于的就是韩玲弟弟同在一个厂子上班的厂长啊。不然，不能有如此巧合的事吧？”
　　“对，肯定是一个酒厂的，我听说大酒厂就一个。”周兴富肯定地说。淑云心中又燃起了希望，三人一路打听跑到酒厂，问了几个人才找到了韩国飞。韩国飞先是一怔，他见淑云她们的时候非常少，回家的次数很少，细细打量两眼，他还是辨认出淑云她们，他还来得及打招呼，淑云迫切地问：“国飞，你们酒厂厂长家是不是有个小姑娘？”
　　韩国飞点说：“啊，叫小娟子。”
　　淑云确定王会计所言全是事实，捡孩子于家连孩子的小名也没改，她紧紧拉着韩国飞的手，眼睛看着他一时说不出来话。
　　周兴富问：“这小姑娘就是你姨家丢的小娟子！”
　　韩国飞恍然大悟，他终于想了起来，他摸着后脑说：“我说我好像是见过那女孩似的，想了几次也没想起来再哪见过，经你们一说我真的想起来了。确实和小娟子相象，就是小娟子。”
　　“那小娟子他们人呢？我们去于家，大门上着锁。”大娟子乐得一蹦多高，眼看就要见到妹妹了，不知妹妹长高了多少，胖了多少……
　　“于厂长他们回南方老家了。”韩国飞的话使淑云三人的情绪一落千丈。淑云着急地问：“快告诉我，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韩国飞摇着头说：“他们没说，走得很急。不过，酒厂他不能不管，我想很快就会回来吧！”
　　淑云身体内的骨头化掉似的软绵绵瘫坐在地。大娟忙上前去扶：“妈，你没事吧？”
　　周兴富问：“国飞，他们走几天了？”他和大娟子合力没有拖起淑云。
　　“三天了。”韩国飞蹲在淑云面前劝说，“没事姨，他若回来我就偷着通知你，你别急，先起来，起来说。”三个人合力把淑云搀起来。
　　淑云问：“国飞，他走的怎么这么巧？是不是听说什么了，你跟姨说实话？”
　　“我还真不太清楚，我看他们走的特别急，他告诉我好好管理。我想他们没什么可听到的，再说你们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韩国飞说。
　　淑云哭了，伤心地哭了，希望破灭了。母女相认又要延后了，不知延后多久？
　　韩国飞劝说：“姨，即使你见不到小娟子，但我告诉你，于厂长两口子人好，我去厂长家几次，老两口对待小娟子犹如命根子，吃的穿的戴的简直是无人能比拟，小娟子说一他们两口子不敢说二。我听于厂长他说，每天晚上他要当马让小娟子骑。厂长媳妇更是，他说若没小娟子她就没法活了。当时我还想，他们也太惯孩子了，老两口不舍得乱花钱，在小娟子身上要啥买啥。姨，既然小娟子情况你都知晓了，不管怎么说咱们都知道小娟子生活得快快乐乐的。你也应该放心，你们母女早晚会有见面的一天，我估计小娟子的名没改就是他们的想法，日久生情，即便于厂长暂时舍不得把女儿交还给你的，他们总有一天会想开的。我再告诉你个好消息，小娟子长高点了，又胖了，还挺有意思的，和我关系老好了！姨，你们母女长重逢的那一天不会太远的。”
　　“孩子，姨求你办件事……”
　　“姨，说求多不顺耳，有事您说，我照办。”
　　“咱们一个屯住着，总比旁人感情要深，你在这里工作，你可不能向着于厂长。你知道姨丢孩子度日如年的心情，我能不能母女重逢就在你一念之间啊！”
　　“放心吧！姨，我不会做违背良心的事，于厂长不回来则罢，一回来我肯定会告诉你的！”
　　“你说话，姨信，算我没说，姨谢谢你了！”
　　“不客气，一个屯子人不用说谢。”
　　“国飞，好样的，那我们可以安心回家了。”周兴富他们三个人辞别国飞，去供销社买了一台向阳牌收音机，满怀美好地希望坐在车上奔着家的方向驰去……
　　小娟子是否母女能顺利相认；王会计和王志刚如何接受法律的制裁；韩玲、刘晓霞和大维的三角关系的走向……
　　（截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