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不知不觉时间到了月底，亓春ETC月营销业绩名列前茅，领导大大欣赏，也给同事们带来压力和妒忌。
　　天平湖支行2019年8月份ETC营销总结表彰大会上，亓春做典型发言。亓春上台礼节性感谢领导的信任，感谢同事们的大力支持，我非常热爱外出拓展这种服务。我是单身有充足的时间去营销，不同于成家的同事，又要照顾家庭孩子，有的还要照顾年迈的父母。在此，我决定自愿多承担一些任务，为同事们分忧，为支行多做一些贡献。
　　台下热烈掌声。有的竖起大拇指心悦诚服，有的窃窃私语，心想还不是靠他父母的光环才有了这番业绩。
　　他的父母有什么光环让有些同事嫉妒呢？那是后话。
　　亓春的经验介绍显然没有谈到实质内容，他（她）们哪里知道他白天从前台柜员下班后，利用晚上和周末休息的时间去万达广场、泰山广场和几个大型居民小区现场服务营销得来的结果；更重要的是现在亓春有了雅芳这位得力助手的大力支持，才使得业绩突飞猛进，越做越大。
　　雅芳让她的同事们都加入了农行ETC合伙人，成功注册安装。成功一个，得到山东高速20元红包的同时，亓春再发送合伙人20元红包，这一办法的出台，大大调动了合伙人的积极性。
　　雅芳陪同亓春在这一个月里，还成功营销达成3个大型停车场、2个汽车修理厂、3个酒店安保人员成为农行合伙人。
　　雅芳看到亓春白天时间忙，主动加入到亓春建立的“农行亓春ETC客户服务群”，成为群主管理员，答疑解惑，发送最新公告，点对点营销潜在客户。雅芳在群里看到合伙人需要设备了，她第一时间送去；哪位潜在客户需要安装了，她及时和客户商定安装时间和地点；随时解答安装客户出现的问题，做好售后服务。
　　一日，天平湖大酒店中央大厅，刚开过晨会，保安启动酒店的旋转玻璃门，门前雅芳和四男三女服务生在门口迎宾。
　　一个身穿不凡，齐耳短发，气质非凡的中年妇女下车，急匆匆进门。
　　“董经理，来了位贵妇人，问问是不是安装ETC？”同事小刘。
　　迎宾服务生们哈哈大笑。
　　“欢迎光临！”迎宾弯腰齐声喊道。
　　“好了，别走形式了。”中年妇女径直走进大厅。
　　“尊敬的女士，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雅芳迎上来，上手交叉放在腹部，点头微笑。
　　“电梯在哪？我要找你们的董事长。”中年妇女急迫。
　　雅芳右手向前方一指，迈着优雅的步伐，引导中年妇女来到电梯，打开电梯，按下6，微笑地说：“女士，请进。”
　　六楼办公室里，董事长陶睿正在看才看8月份的财务报告。
　　“咚咚咚”几声急促的敲门声，陶睿还没来得及说“请进”，中年妇女像一阵风冲进办公室，带着一股杀气，一屁股坐在板前椅。
　　“哎呀，我的区长姐姐大人，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陶睿赶紧起身沏茶。
　　“别给我戴高帽，说，你外甥现在忙什么？怎么也不回家！”中年妇女示意让他坐下，不用下茶。
　　“区长大人，你的儿子，我怎么知道他的行踪？”陶睿把茶杯放到区长大人面前，显出无奈的表情。
　　“我不止一次告诉你，你要好好管教一下你的外甥，你总是阳奉阴违。”区长大人说着说着就来气，手指敲打着老板桌，“说，你又背着我做了什么？”
　　“大人，没有，外甥最近工作忙，银行人都在推销ETC。”陶睿两手一摊。
　　“我说，是吧。你俩又合起伙来糊弄我。”区长说着说着站起来，一边踱着步一边大发雷霆，“昨晚，我给你外甥打电话，让他回家一趟，他说正在营销ETC，都晚上9点了！什么是ETC？”
　　“哎呀，我的区长大人，官僚啊，上高速路不用排队，直接起杆的设备。”陶睿也站起来陪同区长大人踱步。
　　“上高速路的设备是交通运输部门的事，和银行有什么关系？不务正业！”
　　“说你官僚，你就是官僚，连新闻联播、焦点访谈都在宣传银行推销ETC的事。你们这些政府官员管人一套一套的，国家政策你就不知。”
　　“政府官员，各负其责，难道什么也让区长去管，再说我也不分管公路交通。”
　　说到这里，大家基本晓得了，这就是前边提到的亓春的妈妈，泰安市天平湖旅游开发区副区长陶菲，分管工业财经。
　　“姐姐大人，今天你来得正好，我也正想找你聊聊。”陶睿一边说，一边把气势汹汹踱着方步的副区长大人拉到沙发上坐定。
　　“哎，气死我了！怎么这么不争气，让我的脸往哪里搁！”副区长大人坐定，嘴里还在滔滔不绝。
　　“姐，别生气，今天我们唠唠知心话。”陶睿规劝着姐姐。
　　“昨天，我去市委开会，和副市长给我做媒，把市委组织部元部长的姑娘介绍给亓春。我昨晚一提这事，他就挂断电话了，不见！”说着说着这位趾高气扬的副区长落下了眼泪。
　　“姐，不要生气，”陶睿随手抽出一张巾纸，递给姐姐，“说起来，亓春28岁了，也该成家立业了。”
　　“可不是嘛。说一个，不见，说一个，不见，好不容易见了，也不再联络女孩子，这是什么事啊！”副区长一边擦拭眼泪，一边抽泣着说。
　　“姐，我说一句你不愿听的话，是不是你管的太多了，你总是把你的意志强加给外甥，外甥不是小孩子了。”
　　“再大，在我面前永远是孩子！”
　　“这话不假，但是亓春长大了，有自己的思想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不急我还急；再说了，快定下来，免得让给咱提亲的说闲话。”
　　“我看，你娘俩都得退一步，退一步海阔天空。你给他介绍的，他不去见；他自己谈的，你又看不上。”
　　“我是过来人，比他看的长远，他一个孩子家，心血来潮。”顿了顿，陶菲放缓了口气，“弟弟，这次来我是求你帮帮忙，让他去相亲。”
　　“姐，我得先和外甥商量一下，我的意思是不能强迫，尊重孩子的意见。”
　　“弟弟，我求你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姐，你看，骨子里你还是没有改变观念。”
　　“弟弟，我就实话实说吧。和副市长做媒，元组织部长的姑娘，这是何等体面的一桩婚姻；再说了，你是知道的，天平湖区区长的位置空缺1年了，竞争激烈啊，我也想进步啊，我的亲弟弟。”
　　说完，陶副区长深深喘息一口气，头向后一仰，安放在沙发靠背上。
　　陶睿也倒吸了一口气，眼睛看着前方呆滞了。
　　这可为难了，姐姐好大的抱负寄托在儿子这门婚事上。可儿子听从他安排吗？儿子小的时候无所谓，言听计从，是妈妈心中有出息的孩子。可随着孩子的长大，有了自己的主见，开始自我主张，大事才报备父母。妈妈欣慰之余更是担心，担心儿子脱离了为他设计好的人生蓝图。儿子18岁高考报志愿，娘俩思想开始第一次发生碰撞。妈妈希望儿子报考人文思想社会管理等学科，将来报考公务员，也算是子随母业；而儿子恰好在青春期，叛逆思想严重，又受同学的影响，与母亲背道而驰，选择了经济管理专业，就读于山东财经大学，引起了妈妈的极度不满。大学四年期间，要求天天电话报平安，后来要求每晚要和妈妈视频。一气之下，儿子大学毕业考取了西南财经大学研究生班攻读硕士学位。三年期间，儿子认识了一位重庆学妹，两人情投意合，走向了谈情说爱的甜蜜道路。祖国西南大好的河山，湿润的空气吸引两位异乡人在此想干出一番事业。可好景不长，妈妈得知儿子谈了恋爱，要在重庆就业后，夫妇俩飞到重庆，逼迫女孩和儿子断绝往来，督催儿子回到山东。儿子不从，妈妈在学校大闹，儿子碍于面子，只好答应回到家乡。
　　在就业上，家庭出现矛盾了。妈妈还是希望儿子考取公务员从政；爸爸希望儿子来自己的公司上班锻炼成长，一步一步走上管理岗位，最后掌管企业。
　　儿子有自己的主见，多了个心眼，表面上谁也不得罪，和妈妈说一套，反过来又和爸爸说去公司上班，背地里网上报名参加了各家银行的招聘，最后被农业银行录取。
　　参加工作这几年，婚姻大事提上了日程，凡是家庭安排的相亲会，起初儿子还走走形式，见见面；后来，干脆已工作忙为由，拒绝相亲。在家别扭，儿子干脆在外租赁房子，一周回家一次，不再听妈妈的唠叨，不再由家庭来摆布自己的婚姻和事业。
　　外甥从小和舅舅谈得来，有事能和舅舅敞开心扉；舅舅也深知外甥的事只有交给他自己处理，逼迫诱惑已经不起作用。外甥正和自己的大堂经理谈恋爱，俩人已经卿卿我我，本来是好事，等时机成熟，再告知姐姐姐夫；可姐姐突然来让我出面动员外甥去相亲，我怎能说出口？即使说出口外甥能去吗？搞不好，我在外甥心目中位置一落千丈。
　　我该怎么处理呢？陶睿眉头一展，计上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