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原来是她 · 第四章 特殊的癖好
作品名称:我们不一样 作者:刘彻 发布时间:2019-11-02 00:43:42 字数:4375
第三章、原来是她
“皮蛋”和罗文原来并不在同一个班,罗文在(一)班,“皮蛋”在(二)班。罗文上学不久便知道了“皮蛋”的大名叫易平,因为这个学校,无论老师、还是学生就没有不认识易平的。从一年级起,罗文就经常看到易平一个人被老师罚站在操场上。学校建在一个坡地上,只有两排相对的砖瓦房,坡下是一块当作操场的空地,没有围墙。操场的西边角有一间牛圈,易平站得无聊了,有时会偷偷地跑到牛圈里,用破木板或碎石片铲来一堆牛粪,就在操场上垒起牛粪小屋,一个人在那儿过家家。有一回甚至直接跑到了牛圈里,用土疙瘩乱砸,惹得牛性大起,挣断牛绳,冲出牛圈,吓得易平屁滚尿流。还有好几回站着站着就不见了,原来是悄悄溜出校园,跑到别人家的地瓜田里,把一个个的地瓜挖出来,在那儿捉“象鼻虫”玩。再后来,就没有老师再敢让他罚站在操场上了。
易平应该也认识罗文。罗文书读得好,家里的土墙上贴满了奖状,那是老实巴交的爹每天劳作回来最大的安慰。但这些跟易平没有关系,易平才不关心谁书读得好呢?每学期末,全校学生在小操场上人挤人地站成一个小方块,孩子们的鼻涕声中是校长的讲话声。校长用方言味十足的普通话,宣布着一个个学习优秀的孩子的名字,这些孩子一个个上来,贴着校长站成一圈,仰着头看校长的尖尖的下巴以及唾沫横飞的嘴皮子。拿到奖状的孩子被校长重新列成一排,面对着大家,享受众人羡慕的目光,这时,易平往往也会被抓上来陪站。易平的小脑袋也仰得高高的,满脸是笑,他才不把这样的亮相当作耻辱呢!也没有人敢笑话他,敢笑话他的孩子事后哪个不让他揍得鬼哭狼嚎的?
三年级一开学,易平就转到了罗文的班上,因为原来的老师都不想要易平了。三(一)班来的是一个新老师。
开学的第一节课,新老师来了。
是个女老师,大大的眼睛,整齐的刘海,圆润的脸。
是她!罗文觉得心一紧,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易平一定也认出来了,满脸贼贼的笑,后来就跟前后桌交头接耳起来,那几个当年的同伙都有些惊慌,只有易平更乐了。
是她,新老师就是当年那个骑车的红衣少女。
“我姓连。”新老师说,声音甜润清脆,相当好听,像麦芽糖一样,黏黏软软的。
罗文又想起了“点儿”。“点儿”的眼睛也很大。
连老师穿着“的确良”的衬衫,由于流汗的缘故,衣服紧贴在身上,衬出起伏的胸型,相当好看。
“屁股好圆。”罗文听到易平在小声地说,旁边有人“嗤”地笑出了声,易平自己也夸张地笑了起来。
连老师没有听到易平说什么,只和蔼地说:“小朋友们,看到你们我也一样开心。不过,我们还是开始上课吧!这学期,我教你们的语文和数学。”
罗文觉得新老师教得真好,每一句话都那么亲切。他认真地听着,生怕漏掉哪一个字。
易平在罗文的后桌,听了一会儿,忽然举了手:“老师,我要尿尿。”
全班哄笑起来,老师却没有生气,只笑着说:“那你去吧!”
易平像个泥鳅一样,贼快地从座位上出来,绕了半个班,来到老师面前,抬头看着老师,小脸上满是脏兮兮的笑。
连老师也笑了,和蔼地说:“去吧。快点回来上课。”
连老师的笑很好看。易平看得有点呆,不小心一头撞在了黑板上,全班同学又哄笑起来,连老师也跟着一起笑。
易平根本没有去厕所,不一会儿就在门口喊“报告”了,喊“报告”时扬起脸很认真地看着老师。
连老师点点头,用好听的声音说:“进来!”那声音不是命令的威严,却像妈妈的催眠曲一样地轻柔。
但易平并没有在座位上坐多久,又举手了:“老师,我还想尿尿。”
大家又哄笑起来,但连老师仍然没有生气,还是笑着让他出去了。
易平经过讲台桌时,仰起头来又看了一会儿老师,小脸上满是调皮的笑。
然后又进来,然后又请假出去。
这样往复了几次,第四次时,连老师微微蹙起了眉。
连老师蹙眉的神情也很好看。
第五次时,刚好被路过的校长发现了,就扯着易平的耳朵,顺着木楼梯上去,把他带到了二层的办公室。
办公室和教室一样简陋,楼板踩起来“嘎吱嘎吱”地响。阳光从瓦顶的缝隙漏进来,洒在楼板和几张破桌子上,斑斑点点的。漾动的粉尘在光影中隐隐绰绰的,让人有想睡觉的感觉。
易平在办公室上呆了一个上午,直到十二点多,校长才让他回家吃饭,下午一到班上,就有了重大新闻要发布。
易平说,校长没事就喜欢跑到连老师的宿舍里去,进去了就不想出来。他还说,他看见校长把饭端到连老师的宿舍里去吃了。
孩子们不觉得这是什么重大新闻,听了几句就四散地走了,这让易平觉得很扫兴。
后来易平就天天锲而不舍地在木楼梯旁潜伏,窃听各种动静。
有一天,易平又神神秘秘地说,每到中午,他就常能听到连老师宿舍的楼板“嘎吱嘎吱”地响个不停。大家细听,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那不是平常的走路声吗?
易平说:“不是这样的,你们中午要早点来。”
没有人把易平的话当回事。
后来易平又说,有一回,他偷偷地顺着楼梯摸上去,在二层的转口处刚探头,就看见校长慌慌张张地从连老师的宿舍里出来,边走还边扯衣服,校长一出来,连老师就“砰”地一声把门给关了。
大家仍然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
易平又说:“你们知道吗?大人也跟公狗、母狗一个样……”
易平说得信誓旦旦,他说,他好几回就看到爸爸和妈妈趁他睡着的时候,像公狗、母狗一样叠在一起。
“我假装睡着,他们不知道。”易平说。
第四章、特殊的癖好
易平的话,没有一个同学敢私下告诉老师,大家都怕他。
易平力气大,私下里的扳手腕比赛没有一个人是他的对手。一、二年级时他几乎和全校的所有“熊孩子”打过架。起先纯斗狠,打得兴起了,就连老师来了也不能把他从对方身上扯开,很快所有的老师都知道了易平的坏,每回犯事都懒得去问个究竟,先受罚的一定是他。后来打着打着就打精了,就很少再看到易平在大众场合与人斗狠了。易平打人时好冷静,总是选一个放学的时候,等在某一个路口,把你暴揍一顿以后再若无其事地走开。第二天到校后就死不承认,还笑嘻嘻地和人打招呼。
罗文也怕易平,平时没事时总躲得远远的。放学回家时,也总是错开和他同行的时间,要么背了书包一溜烟地冲出去,要么就故意落在最后,等他走远了再起身。
十月份时,祠堂前的空地上来了一对“走江湖的”男女,看着像是父女,也可能不是。开场锣一敲,很快就围了一圈人。刚好是周末,罗文兴冲冲地去了,而且还幸运地挤到了前排,却不想一抬眼便看到了易平,一时心里便有些虚。易平却没有心思看他,眼睛只盯着场地里看。
拎着大锣的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他的面前站着一个娇小的女孩,女孩十岁出头的年龄,梳着冲天小辫,一身的软绸衣裤,小小年龄,却别有一份婀娜。
大汉看看人越聚越多,便放下锣,吆喝起来,接着又耍了一番拳脚。但众人并不买账,有看过的就嚷起来:“女娃上!女娃上!”
女孩看看大汉,又看看旁边的桌椅等道具,眼神间有些小小的哀怨。
罗文好喜欢小女孩的这种眼神,那种无助的柔弱曾经贯穿了小罗文的童年岁月。这眼神那么真实,直达内心,没有任何的遮掩,对望着这种眼神,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于是,他又想起了“点儿”。
女孩站在桌子上表演了几次后空翻,有一次就落在罗文的面前,屁股要撞着罗文的脸了。女孩转过头来朝罗文不好意思地笑笑,那笑好美。罗文看得很清楚,女孩的两边眼角各有一个黑痣。于是,他有些恍惚,心揪了一下,没有来由地总想在这个女孩和“点儿”之间找到一些联系。
女孩又表演了“下腰”、“一字马”,身段软得像面条,正在发育的身体别有一种风姿,众人看得掌声不绝。
后来,大汉又拿出了一根长长的竹竿,在地上比划着要竖起来。有看过的一些人掌声马上就更热烈了起来,还有人喊起了“好”。大家都把眼光看向了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更紧张了,把眼光直瞧向那个大汉,似乎还摇了摇头。于是,众人的情绪更高涨了,一迭声地喊着“开始!开始!”
大汉也做出犹豫的样子,在众人的一再要求下,把目光转向了前排的几个孩子,后来就看上了罗文。
“小弟弟,你来。”大汉说,“帮个忙。”
“你看,这小姐姐可爱么?你喜欢么?喜欢就要帮帮她。”大汉继续说,伸手来拉罗文,罗文却直往后缩。后来罗文的余光看到了易平,就用手一指易平,身子仍继续往后缩。
不等大汉说什么,易平已经走到了场地中央,扬起脸看着大汉,又侧过脸看了看小女孩,小女孩低下了头。
大汉马上来了精神,把易平拉到了小女孩的身边,并排地站着,说:“小弟弟,喜欢这个小姐姐吗?”
易平点点头。
“喜欢就把她带回家当老婆。”大汉说,众人都笑了起来。只有罗文和小女孩没笑,罗文觉得自己的心又痛了一下。
“你老婆你等下可要保护好哟,这条竿看到了吗?等下你要扶着小姐姐爬上去,要是摔下来,你可一定要接住哟。接住了,就是你老婆,就可以把她带回家。”大汉笑着说,众人听了一个劲地起哄。
大汉扎下马步,把竿又一次地竖了起来。小女孩看了大汉几眼,又看了众人几眼,眼角似乎有泪,但终于还是走向了竹竿。
小女孩仰起头,罗文又看到了她眼角的两颗痣。“点儿。”罗文想着,心里再次像针扎一样地痛了起来。有一瞬间,他甚至真的将这小女孩和“点儿”完全混成了一体。
易平托着小女孩的屁股,用力地把她往上送,趁机捏了两下。
小女孩两脚巴住竿,一点一点地往上挪,竿在颤动,众人的心也在颤动……
一连几天,易平都在回味小女孩身上那种特有的清香。
“你知道吗?比花婶头上的头油香多了。那就是肉香。真的,我可喜欢那味道了。”易平说。
两周后,易平又一次让校长给逮住了。这回校长没有让他一个人站在操场上,而是站在下坡的路口,这是去往厕所必经的一条路,和教室挨得近,班上的老师上着课,一扭头就能看到他,这样可以预防他再跑掉。学校不大,经过的孩子很快便全都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易平偷窥女生尿尿。
学校的厕所就在当作操场的空地的西北角,男女生的公厕都是露天的,只在四周用乱石砌了两米多高的墙,男女厕中间的隔墙又用杂石斜向地往上砌了几十公分,细细地看着,也有几分装饰的美感。坡脚往下,是丛生的杂草和灌木,其间几棵高大的木麻黄识趣地遮挡了偷窥的视线。
平时上厕所,男女生都能听到隔墙“哗哗”的排水声。
“我们更响。”易平说,“你听,那边‘嗤’!一声就没了。”
易平很认真地做着分析研究,还向大家夸口自己敢趴在墙头看她们尿尿。
“我早看过,”易平很肯定地说,“我什么都看见了。”
易平说完,就顺着蹲坑边的矮墙,爬上了厕所的边墙,很熟练地来到隔墙前,探了头开始往下看,还摆手让大家不要作声。
可这一看易平也有些后悔了。因为易平看到了连老师。
那天刚好连老师闹了肚子也在蹲坑,起来系裤带时一转头就看见了易平趴在墙头的那张脏兮兮的脸,一时尖叫起来。
校长打折了两根鞭子,把易平打得满地乱跳,跺得楼板震天般地响,要知道:平时易平挨鞭子了是轻易不喊痛的,至多就是呲牙咧嘴一番。办公室里的所有老师都说该打,个个一脸厌恶的神情。
连老师这一整天都没有下来上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了。她只是一个人把宿舍门锁了,躲在里面一天都不肯出来。
易平在路口站了整整一个下午。他没有抬头看走过的任何一位同学,这在他被罚站的历史中是第一次,甚至尿了一身也不敢跟老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