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二嘎子醒来了
作品名称:生•活 作者:王子文 发布时间:2019-11-01 23:11:50 字数:6100
“爹,娘,快,快过来看看,二嘎子像是要醒过来了。”半夜的光景,陈栋梁忽然看到二嘎子的嘴唇动了动,他一阵惊喜,忙着就招喊爹娘。
听到招喊,栋梁爹和栋梁娘两个人都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鞋子也顾不得穿了,就奔着栋梁这边的房间里冲过来了。
“嘎子像要醒了?”栋梁爹冲到二嘎子的床前,两眼紧盯着二嘎子。“你还别说,张老先生家的药还真神了,这么快就见用了。”
“张老先生不是说要到明儿才能醒过来吗?”栋梁娘也盯着二嘎子,“真是谢天谢地了。”
“刚才我看见他的嘴唇动了动,像是要醒过来了。”陈栋梁也在瞅着二嘎子,他希望此时二嘎子能再动动嘴唇儿,可瞅了老半天,二嘎子的嘴唇再也没有动了。
“是不是你刚才看花眼了?”栋梁娘觉得眼都瞅得有些发酸了,愣是没看到二嘎子有醒过来的动静。
“快,再给他洇点儿药。”栋梁爹瞅着二嘎子,琢磨了一阵,说,“怕是要醒过来了,你看他的脸色都比抬回来时好多了。”说着,他端起油灯,把油灯往二嘎子跟前送了送,“你看,脸上开始泛血色了,抬回来时那是啥脸色?白啦啦的怪吓人的。”
陈栋梁从旁边的凳子上端起药碗,用嘴唇试了试凉热。
“凉了吧?用热水温温再洇。”栋梁娘看着儿子,问。
“是有点儿凉了。”陈栋梁起身往大一点的钵子里倒了些热水,放下热水瓶后,又把药碗坐进钵子里,“爹啊,我一直在琢磨,你说二嘎子这到底出了啥事儿啊?谁又会下这样狠的手,无冤无仇的,看这样子是想把二嘎子往死里折腾?再说,他就出去这么两天,能会跟谁结下深仇大恨?”
“这个……眼下谁也说不清楚。”陈国忠也琢磨了一下,“我也在琢磨,是不是嘎子这孩子犯到谁的手里了?这也不能啊?就这几天的时间,就是跟谁结仇,也结不了这样深啊?再说了,嘎子这孩子嘎嘎呼呼的,谁会跟这样的孩子结仇?一准是他惹了大祸,人家才下这样的狠手。你想,平白无故的人家会揍他?”
“我琢磨着嘎子这几天肯定有事儿了,就是不知道是啥事儿。”陈栋梁肯定地说。
“不管是啥事儿,过去了就过去了,只要这孩子没啥长短就好。”栋梁娘叹了一声说。
“不行,等他醒过来我一定得问清楚这中间咋的了。”陈栋梁皱着眉头,脑子里在不停地转着,话匣子里也说了,随着改革开放,社会上出现了一些怪事儿。该不会让嘎子碰上了吧?也不会这么巧吧,他这才出去几天呀?
“就是他有事儿,你问出来又能咋的?”栋梁爹瞅着儿子拧成疙瘩的眉头,说,“说不定是……我也琢磨不出到底会是咋的了。”
“咋的了,二嘎子就是遭人欺负了。这中间的道道儿我得弄个明白。”陈栋梁定了心思,“以后要是咱出门到外地了,总得提防着点儿。”
“啥?你要出门?别瞎折腾了,就守着咱家分的这些山林山地安稳地过日子吧。咱家这些山林山地经管好了,能够咱家过日子的。”栋梁爹听到栋梁的这句话,心里又是一下咯噔,这小子就是头倔驴啊,出门的心思还没有死,这孩子到底着了哪门子魔?他狠狠地看了一眼栋梁,然后又给栋梁娘递了个眼色,同时朝着屋外弄了弄嘴,之后转过头对陈栋梁说,“你仔细地看着嘎子这孩子,我待会儿过来换你。”说完,他又给栋梁娘递个眼色,把头往外一甩,顾不得栋梁娘是不是懂了他的眼色,径直走出去了。
栋梁娘先是让栋梁爹弄得一头的雾,这又是哪一套?不过,他还是跟着栋梁爹走出去了。
“栋梁他娘,看见没有?咱这儿子是着魔了。”
“哪儿着魔了?”栋梁娘被吓了个哆嗦。
“哪儿着魔了?从上次找嘎子回来开始,他就一心惦记着要出门。这不,嘎子出门了,折腾成了这个样子,咱这儿子心里还没有个警醒,仍惦记着出门呢。”
“他不过这么一说。他能走得了?说着说着结婚的日子就到了,等结了婚,有儿媳妇马花拴着他呢。你呀,听风就是雨。”栋梁娘劝着说,“你呀……说你啥子好呢?你还是过去换一下孩子吧。这都半夜了吧。”
“行,我先把毛驴牵出去让它拉撒拉撒,回来再给它添把草料。把驴伺候妥当了我就过去换他。”栋梁爹虽然觉得栋梁娘的话说得在理儿,但心里仍旧泛着嘀咕。
陈栋梁被爹换下来之后,静静地躺到床上,一点儿困意也没有。他打开话匣子,吱吱扭扭地拨着调谐找电台,找了一阵,竟没有找到自己想听的东西。
“都啥时候了?你还听话匣子啊?”栋梁爹回头有些怪罪地说叨。
陈栋梁关上了话匣子,直勾勾地瞪着两眼看着昏暗的灯光无力映照着的房顶子,这座房子有多少年了?从自己记事儿起,差不多每年都要修补一次,四周的墙要不是用棍子顶着,早就倒下了。马上自己就要在这座房子里结婚了,还会在这座房子里生孩子。自己就这样一辈子住在这座房子里啦?他不安地翻了个身。
“你这孩子,睡觉也不老实,床是鏊子你是饼啊?烙饼似的……翻身没有完了?你就老老实实地睡你的觉吧。”栋梁爹听到儿子翻身的动静,回头看了一眼。
“爹,我睡不着。”陈栋梁又翻了个身。
“啥子睡不着,你是觉睡反了。晚上睡不着,早上睡不醒。”栋梁爹头也没回向儿子说着这样几分怪罪的话,两眼却在仔细地瞅着二嘎子。瞅了一阵儿他愣了愣,把头又往前伸了伸,说,“栋梁,快下来看看,嘎子是不是要醒了?你看他的嘴唇动了几下了。你看,又动了,又动了!”
陈栋梁一个跃身从床上跳下来,鞋子也顾不得穿了,径直就奔了过来。
“你看,是不是嘴唇又动了?”栋梁爹指着二嘎子让儿子用心瞅瞅,“你看仔细了,是不是我的眼看花了?”
“爹,你没有看花,是要醒了。”陈栋梁盯着二嘎子的脸,兴奋地说,“你看,他整个头也动了一下。快看,快看啊!”
“真的,头也在动,头也在动!”栋梁爹瞪大了两眼,他不相信地又揉了揉眼。
“这回好了!”陈栋梁长长地出了口气,“能早点儿醒过来大家的心就放下来了。”
“栋梁娘,你快起来看看,嘎子这孩子要醒了!”栋梁爹恨不得马上就能让全村的老少爷们儿们都知道这个信儿,嘎子能醒过来,全村的乡亲都放心了。
“你吵吵个啥子?”隔壁的栋梁娘模模糊糊地问。
“嘎子这孩子要醒了。”栋梁爹对着隔壁的门喊。
“真的要醒了?”隔壁传来栋梁娘麻利地起床的声音。
“可不是吗。”栋梁爹满脸一直皱着的纹路这时在昏暗的灯下绽开了。
栋梁娘披着衣裳趿拉着鞋子冲进来,急切地说:“我来看看,我来看看。”说着,她弯下身子仔细地瞅着二嘎子的动静。“真的,你看,他的嘴唇子动了。”
“不光是嘴唇子动了,刚才头也动了一下。”陈栋梁压不下心中的高兴劲儿。
“他爹,你快饮他点儿水,看样子他现在应该知道往下咽了。”女人就是女人,心细。
“对对对,是该饮他点儿水。”栋梁爹有些不知干啥子是了,他在原地打了两个转儿。
“你转个啥子呀?还不快点儿拿碗倒水?”栋梁娘看着栋梁爹在原地打转儿,怔了一下。
“对,拿碗倒水,拿碗倒水。”栋梁爹醒了觉一样,这才去取碗倒水。
这时的天已渐渐地变得不再那么昏黑,邻家的老公鸡也开始抻着脖子呕呕地叫了。
“娘,天是不是要亮了?”陈栋梁听到鸡叫,往窗外瞅了瞅。
“天是快要亮了,再有个把时辰就亮了。”栋梁娘也往窗外看了看,“你这孩子,今儿这一夜没有睡上觉吧?”
“娘,我不困。”
“不困也得睡床上眯一会儿。”栋梁娘看了一眼儿子,说,“快去,嘎子这儿有我和你爹呢。一家三口人都守在这儿啊?”她推了一把儿子。
“娘啊,还是我来看着嘎子吧。你和爹都歇着去。”陈栋梁回头央求娘。
“不行!我刚才睡了一觉了。”栋梁娘向儿子摆了摆手,说,“你爹他觉短,眯瞪一会儿就行了。刚才他眯瞪过了,让他去睡他也睡不着了。还是你睡吧,到这个时候你也没有合一下眼。不睡哪儿行?不睡,白天就没有精神。”
陈栋梁还是有些不舍地回到床上。
这时,栋梁爹拿着碗和小汤勺走进来。他手中的碗还没有放下来,就招呼着栋梁娘倒水。
“这儿不是有小勺子吗?又拿个勺子过来。”栋梁娘接过碗,几分埋怨地说。
“那个勺子不是要饮他药吗?”栋梁爹指着药碗说。
“一样用啊。”栋梁娘把倒好的水用嘴唇试了试,然后又用嘴往碗里吹了吹。
“烫吧?”栋梁爹仔细地瞅着。
“能不烫吗?刚倒出的水。”栋梁娘舀出一勺儿,对着勺子里的水吹了几口气又用嘴唇试了试,然后才送到嘎子的嘴里。
二嘎子的嘴唇动了动,喉咙也动了动,一小勺的水给咽了下去。
“看,他知道喝水了!”栋梁爹惊喜地瞪大了双眼,“快,快,快饮他!”
“慢慢来,水烫。”栋梁娘也是十分的惊喜,她脸上的皱纹一下子绽开了。
“是是是,是烫,慢慢饮,别烫着这孩子!”栋梁爹笑着点了点头。
“啥子?嘎子知道往下咽了?”刚躺到床上的陈栋梁听爹的惊呼,噌地从床上蹿下来,冲到二嘎子的身前,瞪起两眼瞅着二嘎子。
“再饮他几勺水,待会儿给他灌点儿鸡蛋茶吧。”栋梁娘又小心地饮了一勺儿水给二嘎子,然后用毛巾擦了擦嘎子嘴角,抬起头看着栋梁爹,说,“不知道这孩子多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又遭了这样一场折腾,身子虚着呢。”
“也是,那我现在就给他冲鸡蛋茶去。”栋梁爹转身又去找鸡蛋。
“水瓶里的水不咋的热了,待会儿再烧瓶开水,用开水冲,鸡蛋花冲得开,冲得碎。这孩子这个样子,鸡蛋花要是冲得大了能咽得下去?”栋梁娘看一眼栋梁爹。
“那我现在去烧水。”栋梁爹转身就往外走。
“你等会儿,冲鸡蛋茶的时候放点儿盐。”栋梁娘叫住了栋梁爹,安排栋梁爹,“水开的时候招呼我,我来冲。”她似乎对栋梁爹有点儿不放心。
“我去了。”栋梁爹这才去了灶房。
“娘啊,这回嘎子没事儿了吧?”陈栋梁瞅着二嘎子问娘。
“应该没有啥事儿了,知道往肚里咽东西了。”
“张老先生不是说要是嘎子的身子受得了,用他家祖传的方子,半个月就可以让嘎子好透彻了?”陈栋梁急切地问。
“没听古语话说吗?这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身上的伤也是这样,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好透彻了,得慢慢治,慢慢养。”栋梁娘叹了口气,说,“这孩子咋的就摊上这事儿了?倒霉孩子。”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不经一堑,不长一智。他吃这次亏也不一定就是坏事儿,以后他再碰上啥事儿就会警心了。”陈栋梁看了一眼娘,说。
“你这孩子咋说话哩?折腾成了这个样子还不是坏事儿?”栋梁娘马上有些不高兴了,她责怪地看了看儿子,说,“谁摊上这事儿都不是好事儿。”
陈栋梁再也不说什么了,只是静静地看着二嘎子。
“你这孩子咋的就不睡觉了?”栋梁娘抬起头盯着儿子问,“是不是你这孩子有啥子毛病了?你在这儿瞅着就能马上把他瞅醒过来了?快去睡去!”
陈栋梁极不情愿地转身回床上睡下了。这个时候,灶房里传来了呼呼啦啦的风箱声。
“这老头子,拉风箱都这么急!要是整天都这样拉法儿,再好的风箱也禁不住你折腾几回。”栋梁娘自言自语地埋怨说,“心里就算是再着急,也不是这样急法啊。”
陈栋梁在床上翻了个身。
“你这孩子今儿是咋的了?在床上颠过来倒过去的……”栋梁娘回头瞅着儿子问。
“没咋的。”陈栋梁又翻了个身。
“没咋的就这个样子?”栋梁娘很不解地怪罪儿子,“把眼闭上,马上就能睡着了。”
“他娘,快来吧,水开了。”陈栋梁还没有把眼闭上,就听见爹在灶房里这样扯着嗓子喊,“把水瓶也拎过来吧。”
“你烧多少水啊?鸡眨眼的工夫就烧开了。”栋梁娘不相信。
“我往锅里添了三碗水。”栋梁爹在灶房里回答。
“你呀,三碗水只够装半瓶的。”栋梁娘怪罪地喊,“再添几碗水进去。”
栋梁爹在灶房里没有声音了。不大一会儿,灶房里又传来呼呼啦啦的风箱声。
“这人真是……一句交代不到,就稀里糊涂的。”栋梁娘自言自语地埋怨着栋梁爹,正在这时,二嘎子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虽说这声咳轻得像鸡毛落地,她还是真切地听到了。她连忙放下手中的水碗,站起身来探头用力地瞅着二嘎子的脸,想极力从二嘎子的脸上看出啥子东西,同时她的嘴里不由得叫了起来:“他爹,你快过来看,嘎子他醒了,他醒了。”
听到栋梁娘的惊呼,栋梁爹顾不得还在烧着水,就一屁股站起来,三步两步来到了二嘎子的跟前,嘴里也在急切地问:“真的醒了?真的醒了?”
“可不是咋的,刚才还咳嗽了一声呢。”栋梁娘用手摸了摸二嘎子的脸,“可折腾坏这孩子了。”
“醒过来就好了,身子慢慢养着吧。”栋梁爹仔细地瞅着二嘎子,说,“黄鼠狼专咬病鸭子,这孩子也命苦,他爹刚死没有几天,又被人给折腾成了这样。”
“这人呐,嘿……没法儿说,谁能知道走到哪一步。只要这孩子能平平安安地醒过来,能平平安安地好起来,这就烧了好香了。”栋梁娘转过身,端起水碗,忽地她想起了啥子似的对栋梁爹说,“灶下还着着火吧,快去看看别让火掉出来,灶前堆着柴禾呢。”
“哎呀,我一着急就把这给忘了。”栋梁爹急转身奔了出去。
“平日里还说我数叨了,你看这样不经心,万一火掉出来,那就坏了。”栋梁娘瞅着栋梁爹的背影嘟嘟囔囔地说。
“娘啊,你就别数落我爹啦。”躺在床上的陈栋梁转过头来,说,“我爹不也是一时高兴忘了吗?”
“你这孩子,还没有睡着啊?”栋梁娘背过头去,责怪地吵了一声儿子。
“我睡不着。”陈栋梁翻过身来。
“睡不着也呆在床上躺着。”栋梁娘这次没有回头瞅儿子,她紧紧地盯着二嘎子。
二嘎子这时又轻轻地咳了一声,接着又长长地出了口气。
“嘎子,嘎子……”栋梁娘兴奋地拍着二嘎子的脸喊着二嘎子的名字,接着又转过头来对儿子说,“栋梁,快下来看,这回嘎子是真的要醒了。”
陈栋梁一跃从床上跳下来,一个箭步就蹿到二嘎子的床前,同时嘴里也在激动地喊:“嘎子,嘎子,你醒醒,你醒醒啊……”
二嘎子又轻轻地咳了一声。
“娘,你听,他喉咙里有东西。把他转个身,别让他仰躺着了,楞着身子,他把喉咙里的东西咳出来就醒了。”陈栋梁看着娘说。
“那就给他翻翻身子,快点啊。”栋梁娘听儿子这么一说,急了,“小心点儿,别让他的伤错了位,张老先生说最好别动他。”
“我这就给他翻翻身。”陈栋梁扳着二嘎子的肩膀和屁股十分小心地用力翻了一下。
还别说,二嘎子经陈栋梁这么一扳,咳了一声,嘴巴一张,吐出了一团死血,然后长长地叫了一声:“娘啊……”喊叫之后,两眼眨了几眨,竟真的醒过来了。
“嘎子,你到底醒了。”陈栋梁喜出望外地盯着二嘎子,“你可把全村里的老少爷们儿们折腾得够呛,大伙都为你把心吊到嗓子眼里了。”
栋梁爹正好端着热水从门外走进来,一看二嘎子这番动静,惊喜得竟忘了手里的开水瓶,一撒手,“嘭”地一声,落在自己的脚面上了,止不住“哎呀哦”地叫了出来。
“你看看,你看看,这几十岁的人了,咋还没有一点稳当劲儿呢?”栋梁娘立马冲过来,弯下身子瞅着栋梁爹的脚,嘴里还不停地往栋梁爹的脚面上吹着气,“碍事不?碍事不?”
“没有事儿。嘎子这回是醒了!”栋梁爹瞅着二嘎子,说,“咱心里的石头落地了。”
“嘎子是醒了,你这脚……抬起来我看看。”栋梁娘扳着栋梁爹的脚就往上抬。
“没有事儿啊。”栋梁爹抬起脚。
“还没有事儿?你看,都起泡了!”栋梁娘心疼地抱怨着,然后转过头,对儿子说,“过去堂间里给你爹找点儿狗油来,在东边那个抽斗里,楮皮纸包的就是。”
陈栋梁依了娘的话,拿起一盒火柴就去了堂间。
“别先顾我,看着嘎子,我自己能动。”栋梁爹瞅着二嘎子要求栋梁娘,说,“马上栋梁把狗油找来我自己上就行了,你还是看着嘎子,他这个时候得好好伺候着。”
“你自己小心一点。”栋梁娘转身去照顾二嘎子了。
“水、水……”渐渐醒过来的二嘎子嘴里小声不停地嘟囔着要水喝。
“嘎子,想喝水啊?等会儿……啊!”栋梁娘把耳朵凑近二嘎子,果真二嘎子是要喝水。
“我这就去再烧一锅去。”栋梁爹蹦跶着又去了灶房。
“栋梁,你去烧水去,让你爹消停一会儿。”栋梁娘冲着堂间喊,“狗油找着了没有?”
“找着了。”陈栋梁回应着说,“我先帮爹把狗油抹上,再去灶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