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为边乡长请医生看病

　　1942年秋，梅园地区发生了一种可怕的时疫病，得了这种病，上吐下泻，一下子脱了水，好好的人，一天一夜就死了。由于身体较弱，抵抗力差，日夜辛苦操劳工作的边春甫不幸也得了这种时疫病。
　　陈晓云知道了非常着急，到处为边春甫乡长请医生看病，请大桥和鄞江的医生来看看也没有用，梅园附近再没有什么好医生。这时她想到了鄞县龙嘘乡（现高桥镇）有个名医叫李儒林，据说他医术很高明，宁波城里、慈溪、奉化都有人请他看病的，只要让他搭个脉，吃他几贴药就好了。
　　陈晓云知道李儒林也是龙嘘乡的乡长，也是个开明伸仕。边春甫乡长也常和李乡长有来往。如果知道边春甫病了，去请他他也许也会来的，于是她立即从情报站叫来徐荜辉，叫她去望春一下：“赶快请李儒林先生来梅园边家一下，给边先生看一下病。”因为徐荜辉的爸爸在鼓楼东生阳南货店做伙计，荜辉常去宁波看父亲。上次春妍来古林补习中学读书也是她接来的。
　　陈晓云对荜辉说：“荜辉，边乡长病了，病得很重，这里没有什么好医师可请，听说龙墟乡桥李儒林医生医术很高，我走不出，你替我去一趟望春桥好吗？你去宁波看你父亲不是常从望桥过的吗？李儒林医生就在望街上开诊所，你到了那里问一下就知道了，他也是龙嘘乡的乡长，他也知道边春甫乡长的，你见到李医师就说边乡长病了可能是时疫病，病得很厉害，请他立即来一下，你去时赶快从鄞江桥讨只脚划船去，来时就再请李儒林医师乘脚划船来，越快越好。”
　　荜辉说：“姐，我知道了，望春桥我很熟，我马上就去。”
　　徐荜辉急急忙忙走到鄞江，走了一个多钟头，在鄞江等来了一只脚划船，穿中塘河再划向后塘河，到吃中饭时候终于到了望春桥，去了大半天功夫，再从鄞江上岸走到边家，还真把李儒林从望春请了来。
　　但由于从边家到望春路太远了，荜辉带着李儒林医师乘上脚划船紧赶慢赶，赶到鄞江地岸再走路，赶到沿山边家也就下午了。
　　穿着竹布长衫的李儒林一来就见边春甫，说：“边乡长前不久他还到我们龙嘘乡来过，说是他在古林办了一个补习中学，来向我们龙嘘乡取经，说我们钟村也有个补习中学。怎么一下子病了？”
　　陈晓云和春甫婶一见李儒林医生请了来，不由得一阵高兴，叫着穿着长衫的李儒林先生：“说叫你辛苦了。大老远的把你叫了来。”李儒林说：“应该的应该……边乡长是我的老朋友了，我早知道早就来了。”陈晓云赶快倒了水让他洗了脸喝茶吃饭，李儒林挥挥手，不洗脸也不喝茶，进门就到床前看病人。
　　他走到边春甫的床边，赶快上去叫：“边乡长！边乡长！”但是边春甫这时已经气息奄奄，意识模糊了，叫他也不会应了，只是转过头来吃力地望望他，微微向他点了一下头。
　　李儒林赶快给他搭搭脉，李儒林说：“脉息已经很低。”陈晓云问他：“儒林先生，怎么样？不要紧吧？”李儒林沉下脸来，摇摇头说：“太晚了，这种病一经发现，马上吃药也可能会好，可能已经一两天了吧？现在边先生脱水严重身体已经虚脱了，挽救就比较难了……”
　　李儒林坐到桌上开了五贴中药：“说赶快去附近药店抓几副中药吃吃看吧，吃了若有点好转，再赶快到我地方来开几贴中药。”
　　陈晓云要给他出珍费，李儒林摇摇手，说：“我和边乡长也算是老朋友了，替朋友看病还要什么出诊费呀。你们看他有一丝好转赶快来叫我……”
　　还真如李儒林说，太晚了，这药也没有挽回过来。第二天边春甫就死了。
　　边春甫逝世，陈晓云伤心极了，像没了自己的亲人那样难过。边家没有什么人，只有春甫婶和一个九岁的儿子。陈晓云几乎日日夜夜在边家，一面帮助春甫婶陪办后事，并安慰哭得泪人似的春甫婶。一面帮带边春甫的9岁的儿子边元慈，连晚上都带他和自己一起睡。她的小叔子边元仁的小弟小中也只好托隔壁边阿根嫂代为照顾。
　　边春甫逝世，使她非常悲痛……回想五年前，袁中行把她带到鄞西沿山边家小学来教书，来到沿山小学不到一年就让她当校长。在工作上总是热情地给予支持和帮助，她在教学工作上提出来的改革，办夜校，办雨天儿童班，边乡长听了也总是大力支持，说：“这是好事，只是你们会太辛苦了。”给予增加经费，增加教员。
　　还说：“为了办好沿山小学，为了教育好乡里子弟，即使乡里一时拿不出钱，就是我个人也会帮助你们的。我种着几十亩田，这点钱我还是拿得出。”
　　后来学校解散，她从自卫队下来，他又向地下党要求，把她调到梅园乡公所来。一来就让她当乡公所里最重要的事务员——经济干事，把乡里的钱粮大权都交给了她。实在他是照顾她。当时乡里看上这个职位的人多得很，可是他为了照顾她，冒着众人的非议，把她调到乡公所。
　　她在梅园乡公所工作的这段时间里，他在她工作中不知给予了她多少关怀与帮助！从来没有听到过他对自己有一句批评，只有表扬她。
　　在他病重时，他还把陈晓云请到床前，向她循循嘱咐：“晓云，自你来到乡公所以后，我看你在钱粮开支上做得很好，你立场坚定……是非分明……把乡里有限的钱粮全都用在支援三五支队和自卫队上……用在为乡里的公益事上。我们还协助县委办了古林补习中学，办小教训练班……组织自卫队买枪，你把钱都用到刀口上，你做得对……做得好……没有辜负我对你的信任……也有人曾经对我说……我对你太信任了……说你是个外来人，你把管钱粮的大事都交给了她……能放心……可是……你用事实……回答了他们……你白天黑夜打算盘算账，你把账目理得清清楚楚。不应该发的钱你一分钱也不发……不应该买的东西……你一样也不买，为乡公所节省每一个铜板。
　　“你节衣缩食……帮助别人却非常慷慨，有时把自己微薄的几元工资都补贴进去了……帮助同志治病，给病人买营养品，救护孤儿等等这些……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你是我的好帮手，你在学校是个好校长，到乡公所是个好事务员……我走了后……你要把乡公所的事情都担当起来……不管什么人来做乡长，我交给你的钱粮大权不能放！就说我说过的……”
　　听了边乡长的话，她的眼泪哗哗地流下来，乡长是她领导，也似她的哥哥。在家里时只有她二哥对她这样好。没有想到她来到鄞县梅园乡后，她碰到边乡长，就像她二哥那样时时处处关怀她，让她放心大胆地做事，使她在边家小学和后来的梅园乡乡公所发挥了一定的作用。为支援自卫队、支援当地的抗日做了一些贡献。她多么想在边乡长身边多待一些日子啊！她愿意在边乡长身边工作。边乡长好像是一棵大树，她在这棵大树底下好乘凉，可是现在这棵大树倒了……
　　边乡长走后，不知谁来当梅园乡长了，还会对她这样信任吗？当时陈晓云有点担心。
　　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在边春甫逝世以后，当地乡民又选了原来的副乡长马生成当梅园乡乡长。
　　马生成也是当地的著名爱国人士，年纪比边乡长大十多岁，也是共产党的忠诚朋友，他是梅园建岙村人，虽出身富裕人家，但生性耿直，遇曲直是非，直言不讳，待人热情诚恳，关心村民生生活。对她也像边乡长一样信任她。
　　现在边春甫逝世，民众就让他当梅园乡乡长，马生成当乡长后，他干脆把大权全交给了陈晓云，他对陈晓云说：“这几年来你在乡公所我都看到了，晓云，你做事大公无私，对自己严格，时时处处为民众着想，你积极支援抗日，积极支援公益事业。你做得好！受到全乡民众的赞扬。”
　　“现在边乡长走了，你就把全乡的事情都管起来吧！我年纪大了，我比边乡长还大几岁呢，精力有限，自己家里事情也很多，管不过来。伪政府上面来的事情，我在时我来顶一下，我不在时你也要替我对付他们。你得把内外事情都管起来。”
　　这样马生成很少到乡公所来，马生成把乡公所的大小事务全交给了她。由她说了算。表面上她是内乡长，其实马生成把整个乡里的事情都交给了她。有人有事去找马乡长，他总是说你去找陈晓云：“你去找陈乡长。你找她和找我一样的。”
　　这时的梅园乡公所，事实上已经变成了共产党的乡公所。1942年冬，在中共浙东区委领导下，新四军浙东游击纵队抗日根据地日益发展壮大。鄞西地区在中共鄞奉县委领导下，也建立了抗日民主政权，陈晓云被当地抗日人民选为梅园乡乡长。也是鄞西地区第一个共产党的乡长。地下党让陈晓云担任梅园乡支部书记。
　　梅园乡马生成乡长把外乡长的事也交给了她，她成了全权乡长，对于对付日伪政权的事情，她也推不脱了。自此她也要想着对付日伪军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