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帮助县委开米店

　　1943年春，鄞县地下党在建岙教书的县委特派员的寿文魁调走了，从苏北解放区调来的周飞正式任鄞县县委书记。
　　一天周飞来梅园乡公所对陈晓去说：“陈晓云同志，新的县委还是驻在建岙。我们打算在建岙开一家米店，作为我们县委机关的联络站。我就是这家米店的老板。这样就要找一两间房子做店铺，可是我刚来到你们这里人生地不熟，得要请你们帮忙了。”
　　陈晓云热情地接待了新来的县委书记，说：“周书记，好的，我们给你一道想法子。”她把邵一萍叫来。向周飞介绍：“这位是我们乡的乡队附兼情报站站长邵一萍同志，他也是我们梅园支部委员。这事情我叫邵一萍帮你去办。邵一萍本来就是这里樟村蜜岩人，住在建岙也好几年了，他对建岙比我熟悉。”说着她就叫邵一萍见过周书记。
　　听得陈晓云叫，走来一个20岁左右中等个子很精干的年轻人，周飞热情地与邵一萍握手说：“一萍同志，你很年轻呀。你的工作很重要，你要好好干呵！这会我们要在建岙街里开一家米店，打算做县委机关，要找两间房子，听说你在建岙比较熟悉，你能帮我们找两间房子吗？”
　　邵一萍听了说：“周书记，这事情包在我身上。建岙是我表哥家，我就住在表哥家里。要是我找不到，我就叫我表哥去找，建岙这么大地方，有好多个村庄，找两间房子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邵一萍问周飞：“周书记，房子要几间？要平房还是楼房？有什么要求？”周飞说：“想要两间楼屋，我们打算下面开粮店，楼上住人，做县委机关。房子最好是靠近路边或街上，这样便于来站里联系工作的同志好找，来米店籴米的人也方便。还有最好有后门，有一条出路。万一有敌情可以疏散。”
　　邵一萍听了说：“周书记，我有数了。”
　　周飞走后，陈晓云对邵一萍说：“一萍，你把其他工作放一放，县委要在建岙开米店设联络站，这是大事急事，你下午就立即到建岙各村去看一看，尽快找到开米店的房子。”
　　邵一萍点了下头说：“我马上就去找。”
　　邵一萍听了陈晓云的嘱咐后，一时他把其他事情暂时都放下了。并吩咐警卫班里的人一声：“我去建岙找房子，有什么重大事情，等我回来再告诉我。”队员们答应一声说知道了。于是邵一萍就下到各村去跑。
　　他到建岙、南岙、大桥、上唐、下唐、竹家、梅溪、芝山、朱家等村上上下下都走了一遍，觉得有的村庄比较拥挤和热闹，但也比较注目。有的又太偏僻，不适合开米店。有的村庄房前屋后又很拥挤，发生情况没有退路。当走到建岙后面上唐村，看几幢房子与房子距离较宽，环境也较幽静。他觉得这地段做县委机关较好。但仔细看了一下，都有人住着。那也没有用，人家肯定不肯出租的。
　　当走到上塘山腰上，见有两间楼房里面静悄悄的没人住，大门牢牢地关着，房子外头还打着一人高的围墙，独门独院离别人家的房子也比较远。房子也还清爽。后面还靠山，后山坡翻出山坳就是大雷。东边是广阔的田野和远处的蜃皎乡。只是因为这里比较冷静，所以住的人不多，但是做地下机关却是蛮合适的。
　　现在关键是这楼房是不是有人住，人家肯不肯出租。他于是去问表哥：“上唐山腰上那两间房子的主人是谁？这人家政治面目怎么样？”
　　他表哥说：“这家人家是在鄞江桥开山货店的，现在全家长期住在鄞江桥，所以房子空着。他家只顾做生意没有当过乡保长。其他情况我也不清楚。这房子现在是他侄子照顾着。”
　　邵一萍对表哥说：“表哥，要不你带我去问问这家人家的侄子，这两间房子肯不肯出租？要多少租金一年。我一个朋友想在这里租两间房子。”邵一萍表哥去问了那房子主人侄子一下，那房子主人的侄子说：“他叔父目前不会来住，你们想住就搬进去好了。租金随大伙就行了。”
　　邵一萍说：“那多少总要说一下。”那侄子说：“就一年给两担谷吧。但房子要弄得干净一点。”
　　邵一萍听了对他说：“这你放心，我朋友租你叔父家房子打算在楼下开米店，楼上住人。平时就是他和他太太两个人住，顶多再增个伙计，屋里就是放一些米箩谷箩，没有什么脏东西的。”
　　房主人侄子听了说：“哦，是开米店呀，是不会太脏的。那你把钥匙拿去吧，想进去住随便什么时候搬进去都可以，里面家具要用你们也尽管用好了，只要不弄坏就行。”
　　邵一萍说声：“好好。”他拿过一串锁钥匙说我们去看看。就回到南庙的乡公所告诉陈晓云。
　　陈晓云听邵一萍已经找到房子了，很是高兴地说：“那我们过去看看，看这房子做县委机关合适不合适？”于是邵一萍就带着陈晓云到上唐山腰去看那两间房子。
　　说着他们来到上唐村山腰那两间楼房前，只见左右和前面打着围墙，打开墙门的一把大铁锁推门进去看，见房前是个很大院子，铺着石板，院子角落里还种着一些花木，环境倒很幽雅。
　　再打开房门锁，邵一萍领着陈晓云走进去看了一下，陈晓云见前后有四间房间，右边是个坐起间，铺着白木地板，房右侧有一架阔阔的木楼梯通到楼上。后面是一个厨房；左边分前后两间。摆放着一些箩簟风箱等农具。
　　邵一萍带着陈晓云走上楼，楼上前后也有四间房间。前面两间房间里都放着几张眠床，纸糊着阁子窗加推窗门，后面两间房间都空着。摆放着一些长凳和桌椅。
　　陈晓云想到周飞说过后楼要有条路可以疏散，楼上是县委秘密开会的地方，万一敌人来了，后面能不能逃出去？陈晓云叫邵一萍打开后窗看看，见后面是一座大山的山坡。
　　邵一萍说这座山翻过去就是大雷了。
　　邵一萍又将头钻出窗外向楼下看看，对陈晓云说：“你看后楼窗槛离墙脚很低，从窗槛到地脚不过一人多一点高，如果再在那里填两块大石头，即使从楼上跳下去也可以很轻松着地，万一有敌情，开会的人就可以从后楼跳下去翻大雷山逃出去。”陈晓云看了后点点头说：“这就好，这样万一有情况前面被敌人挡住也不怕了。”
　　陈晓云上上下下都看过说：“这地方做县委机关，来联系工作的人还是容易找到的，地下党县委机关要开个秘密会议也比较安全。只是这地方比较冷落，开米点生意恐怕会不大好。”
　　邵一萍说：“晓云姐，建岙地方穷人多，好多人家都籴米吃的，只要有米可籴，再远的地方也都会去。听说上唐村后有米店，连外村的人知道了都会来籴的。”
　　陈晓云听了点点头说：“但愿如你说的那样，会有人来米店籴米。周书记他们也可以赚点钱。他们没有工资，全靠米店能赚点钱来维持生活和交房租的。”邵一萍说：“开一家米店供两个人生活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几天后，周飞又来了，问房子找得怎么样了，陈晓云高兴地告诉周飞：“房子我们已经找到了，你去看看吧，不知合适不合适？”
　　周飞高兴地说：“这么快给找到房子了？小邵你行啊！你等一下，我叫我老婆一起去看看，因为米店具体由她来经营的，还得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邵一萍听陈晓云说，周飞来看房子了，他和陈晓云在建岙小学门口等着。
　　一会周飞带了他年轻的妻子来了。周飞的妻子是一个穿着旗袍，个子小巧玲珑长着一副鹅蛋脸很清秀的年轻女同志，这个年轻女同志就是钱珂芹。
　　陈晓云这时已听周飞说过，钱珂芹是个老地下工作者，她是嵊县人，但从小在上海日本人的纱厂里当童工，吃够了日本资本家的苦头。在上海工厂的地下党培养她入的党。大革命时期，她就跟着周飞在鄞县东乡东钱湖等地建地下联络站，为建联络站和地下党同志的生活，把自己在上海厂里做工赚来的一点积蓄都补贴进去了。
　　后来因工作需要，组织上又把周飞和她调到苏北抗日根据地去工作。
　　这会为加强浙东抗日力量，上级又把他们夫妇从苏北解放区调到鄞西来。听周飞介绍后，陈晓云见到钱珂芹，就热情亲切地接待钱珂芹。
　　钱珂芹对陈晓云说：“陈乡长，（当时地下党已任命陈烧云为内乡长）几年前我在东钱湖待过，对东乡我还熟悉一些，对这里鄞西一点也不熟。”
　　陈晓云望着她尊敬地说：“你不要叫我陈乡长，你这样叫我就见外了。你参加革命时间比我早，你们都是我的领导，是我们应该好好尊敬你的。你就叫我名字吧。我叫陈晓云，你就叫我晓云好了。”
　　钱珂芹说：“好，你年纪比我大一些，我就叫你晓云姐吧。晓云姐，我们新来乍到，对这地方一点也不熟悉。来到这里就要麻烦你们了。”
　　陈晓云说：“这里的情况你们一时不熟悉没有关系，有我们梅园乡公所呢，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就对我说好了。县委的事就是我们梅园乡的事，我们一定帮助县委解决。”
　　钱珂芹听了陈晓云的话，心里热哄哄的，和陈晓云再次紧紧地握手，然后又和邵一萍握手。
　　钱苛芹说：“晓云姐，以后我有什么困难那就要仰仗你们了。听说房子已经找到了？”
　　陈晓云说：“是啊，找是找到了不知合适不合适，你们先去看看再说，如果不合适再找，反正建岙这么大地方，找两间房子是找得到的。”
　　说着陈晓云和邵一萍就带着周飞和钱珂芹俩到建岙上塘那两间楼屋上上下下看了一下，周飞和钱珂芹看了都感到很满意，说：“不错，不错，还是独门独院的，这正适合做地下党机关。后面靠近大雷山，万一有情况还可以从楼上跳出去走上山坡翻过后山避到大雷去。这地理位置太好了。”
　　房里的床铺、衣柜、被柜、桌子板凳都有。下面还有一张八仙桌和长凳等家具，周飞说：“就这里了，搬过来就可住人，打算上面做卧室，楼上的后间做地下党秘密开会的场所。下面开米店，隔壁一间做米店的栈房和柴间。”夸陈晓云和邵一萍这房子找得好。接下来邵一萍帮他们与房主人接了一下头。这就定下来了。
　　开米店的房子定下来后。周飞就放心地跑到外面去了，他到全县各处去联系工作，把家里的事情就扔给了钱珂芹。
　　房子打扫干净后，县委机关就搬进去住了。这时陈晓云发现所谓县委机关，就是周飞和他妻子钱珂芹两个人。
　　后来来了一个交通员魏梅仙，也是个女的，总共不过三个人。
　　而周飞虽为“米店老板”，他一天到晚在外面奔跑，有时几天几夜不回来，因此日常在店里只有钱珂芹和魏梅仙两个女人。而且魏梅仙也是个外地人，所以在筹建米店要做这做那碰到了许多困难。
　　陈晓云得知了这样情况后，就又主动到上塘楼房里去找钱珂芹说：“珂芹，你开米店有什么困难告诉我，我们一起帮助你。”
　　钱珂芹听了感激地说：“云姐，我是正在发愁呢，周飞三天两头跑外头，开米店的事情都扔给了我，我也不知怎么办好。”
　　陈晓云忙安慰钱珂芹说：“有我们呢，你甭担心，我把邵一萍叫来，帮你一起办。”
　　于是陈晓云把邵一萍找来：“一萍，周书记工作忙，常不在家里，珂芹又是外地人，对建岙人生地不熟的，开米店要做柜台呀、白篮箩呀什么的，我也不熟悉，你帮帮珂芹吧。”
　　邵一萍对陈晓云说：“晓云姐，我会帮的。珂芹姐，你以后有啥事，就直接到南庙叫我好了，我会过来帮你办的。”钱珂芹望着邵一萍感激地说：“小邵，我在这边什么人都不认识，以后我会有许多事情要麻烦你的。”邵一萍说：“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不要说麻烦。”
　　果然，周飞夫妻来建岙开米店还真碰到许多麻烦事，要做个柜台，要买木料和找木匠。要做装米的白篮谷箩要买毛竹还要找簟匠。做了柜台和白篮谷箩等盛具。要籴谷砻米准备开店，买来稻谷笼谷又要笼盘和舂米的捣臼，还要请笼谷师傅等等事项。找簟匠木匠师傅还好找，但要借笼谷的笼盘和舂米的石捣臼可是不好找。笼谷的笼盘砻谷师傅会带来的。但舂米的石捣臼，因为太重砻谷师傅是不带的，只能向当地村里人借用。石捣臼放在天外，可以随便用，但舂米的捣子头和筛米的筛子与白篮，可是都是种田老板人家才有，得要借。但钱珂芹是嵊县人，一说话就带着嵊县口音，人家不认识她也不肯把这些工具借给她。她们说：“这个搬来上塘的开米店老板娘，说话叽哩呱啦的听也听不懂。你有钱开米店，什么东西都自己去买好了，还要来借我们。这年月乱得很，什么样的人都有，借给你东西明天你跑了找谁去？”
　　邵一萍就请他表哥买来木料请木匠师傅做柜台，又请来篾匠买来毛竹做白篮和打谷箩。做好器具以后，要砻谷时邵一萍又请表哥帮助他们找来砻谷师傅。找到砻谷师傅，好在租住屋里后间有很大场地，就在开米店的屋里砻谷。然后砻谷师傅又把糙米挑出去到门口有石捣臼人家借用石捣臼舂米。这中间邵一萍向石捣臼的主人家讲了好多好话，并借来石捣子头才好舂米，舂好的米再进行筛过，把细糠筛出来，才能把白净的大米籴出去。
　　钱珂芹看邵一萍跑进跑出，又请木匠师傅，又请簟匠师傅，又借砻谷工具又借舂米工具这样那样帮助她们，很是感激，她对陈晓云说：“晓云姐，这会我们在这里开米店多亏你和小邵了！”
　　陈晓云说：“没有什么，我在这里也并不太熟，邵一萍是本地人比较熟悉，我叫邵一萍跑来跑去费了一些脚头罢了。他年轻让他辛苦一点没有关系。”
　　后来周飞知道了，特地来南庙的乡公所感谢陈晓云，说：“县委机关在这里多亏你们帮助了。以后还少不得许多事情要来麻烦你们。”
　　陈晓云说：“这是应该的，县委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有什么事情要办，您说一声好了，我们一定及时去办。”
　　陈晓云看县委机关日常就只有钱珂芹和交通员两个女的，好在县委机关离梅园乡乡公所不远，就吩咐邵一萍的警卫班把保卫县委的任务也担当起来。
　　陈晓云对邵一萍说：“如果米店进进出出的人多了，或者各区乡的人来县委开会，我们乡警卫班就派几个人过去保护一下，警卫人员穿便衣去，在门口转转。一看有可疑的人，立即发讯号告诉钱可芹。”
　　邵一萍点点头说：“晓云姐，我晓得了。”
　　正好，梅园乡公所的房子就在南庙，地势较高，邵一萍从南庙的后窗可以看到东面下塘村米店（县委机关）的房子。这样，米店前面人多人少，有没有什么动静，他在乡公所的后窗就能看得清楚。
　　于是在邵一萍一看到米店面前人多时，或者看到发生什么情况他就立即走过去。县委要开会，有时从各处陆续来了较多的人，不用陈晓云吩咐，他就派人过去放暗哨。
　　就这样他和乡里警卫班的卫士们就把县委机关的安全工作也同时担当起来了，有时邵一萍就亲自带人到米店周围去放暗哨。一时里梅园乡的警卫队也成了县委机关的警卫队。
　　后来地委机关也搬来建岙。梅园乡的警卫班也成了地委机关的警卫班。陈晓云和邵一萍不嫌忙，感到在为乡里做好保卫工作，同时还为县委地委机关做保卫工作，这是他们的光荣。
　　但这时社会上的形势越来越混乱，梅园地区治安情况越来越不好，邵一萍的梅园警卫队感到人手越来越不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