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袁春妍上中学

　　1941年夏天，已在鄞西参加抗日游击自卫大队的徐荜辉，和陈晓云一起回到家乡慈溪三七市探亲。陈晓云的父亲也是徐荜辉的表舅，徐荜辉在陈晓云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徐荜辉与陈晓云一起到祝家渡去看望亲舅舅家的春妍表妹，。因为陈家和袁家也有亲戚关系，袁春妍的父亲也是陈晓云父亲的表弟，而且陈晓云的大嫂就是袁春妍的小阿姨，这个姻亲不知是表弟介绍或谁介绍的，辈份上有点乱。但这种事在当时社会上是很多的，因此两家是亲上加亲的关系，所以袁春妍也算是陈晓云的一个外甥女儿。袁春妍见到她总叫她“晓云阿姨”。陈晓云和表姑的关系好，因此也关心这个不常去的表叔家，虽然表叔死了，但表嫂还在，而且她家生活比较困难。因见荜辉去袁家，陈晓去也顺便到祝家渡去看看她的表婶。于是陈晓云就跟着荜辉一起来到祝家渡袁家。
　　当时春妍得知她两个都在鄞西工作，春妍见她们回家来买好多东西送她们，穿着也很好，以为她们还在边家沿山小学教书，日子过得蛮好。春妍当时失业在家，很羡慕她们，见了她们，向她们诉说家里的苦难，问她们能不能在鄞西帮她找一份工作，她在家里实在是蹲不下去了。
　　当时陈晓云对她说：“春妍，国难当头，现在首先是要抗日，她们在鄞西，也是做抗日工作的。”春妍说：“她正想去抗日呢。只要有工作做，她不怕吃苦，不怕劳累，什么事情都愿意做。”可是当时她们也不好对她明说，她们是在鄞西做地下工作的，怕表婶一时接受不了，只叫她做好思想准备，现在没有什么工作，以后有机会会来叫她的。临行，徐荜辉送了两本书给她看，一本是《苦女奋斗记》一本是《苦儿努力记》。陈晓云也送了几本进步书藉给她看。
　　原来袁春妍出身很苦。袁春妍的父亲袁敦来（即陈晓云父亲的表弟），在上海一家汽车公司当小职员，全家六口人，靠父亲一点微薄的薪水度日，母亲董氏（就是陈晓云大嫂的姐姐）是个家庭妇女，又是个残疾人，一条腿瘸拐的，行动不便。母亲除忙家务外，还帮人家做些针线活增加收入补充家用。因生活困难，母亲常常带着孩子们到外祖母家去住一段日子，在外祖母家噌口饭吃。这是富家女儿嫁到穷丈夫家常有的事。但自然不能住得长，住得太长，舅舅就会难看她们。
　　春妍不到十岁时，父亲因公司倒闭失业回家，一家人的生活更加困难了。
　　春妍小学毕业，也无法继续升学。为了减轻家庭负担，母亲托人介绍春妍到山里一所小学去当代课老师，一月工资也就四斗米。她省吃俭用，把节省下的米背到家里帮助家中解决一些困难。
　　但是就是这样低薪的工作也保持不了多久，一年后人家来了中学毕业的教师，她就失业了。
　　为了生活，她只好替阿姨家去做小保姆，抱孩子做家务混口饭吃。但自己已经长大了，长期给人家当小保姆总不是办法，而且低声下气滋味也不好受。就是在阿姨家里也是这样，有钱的亲戚也看不起无钱的亲戚，当作外人一样看待。
　　更不幸的是，1940年父亲在上海突然染时疫病逝世了。接到电报，全家人只有痛哭，无钱去上海料理后事。上海的工友等不来她家人，就凑些钱设法向做慈善事业的人家讨了一口赊买棺材，由上海的工友们抬到郊区义冢滩包个草披棺材了事。家里的亲人无法见最后一面，一家人伤心至极。
　　父亲去世后，不久外祖母也去世了。母亲再也不能再带着孩子们到娘家去噌饭吃了。家里贫困潦倒，三岁的小妹，因长期吃糠咽菜病饿而死。为了活命，母亲只好把孩子们分散出去，春妍再次到亲友家抱小孩，帮助做些零活度日。大妹到一家尼姑庵里去干杂活；13岁的大弟通过陈晓云父亲的关系，介绍到嘉兴天德药材行当学徒。
　　这时候家里就剩下一个小弟和春妍两姐弟，靠母亲在家做针线活，并在家门口卖五香豆苦度光阴。后来母亲省吃俭用让小弟到慈城去上中学，寒冬天赤着脚一路走的去，到学校了才到河里洗一下脚穿上鞋。春妍知道了也不敢告诉母亲，怕母亲难受。
　　那时候春妍多么想找一份工作，以帮助家里，但是在当时，即使一个男青年想找一份工作，没有背景，没有靠山，也非常之难。就是有背景，有靠山也得送鸡送鸭地送礼物。春妍家一没有靠山，二也买不起礼物，她又是个女孩，想找工作那就比登天还难了！
　　那时候春妍就想，为什么地主资本家不用劳动，不但吃的好穿的好还有佣人服侍。而穷苦人家连口粥也没得吃，她的妹妹被活活的饿死，世道为什么那样的不平？百思不得其解，内心只有苦闷和伤心。
　　
　　这年冬天，徐荜辉回家又去看望苦难的舅母和春妍，春妍拉着荜辉的手痛哭了一场，向她诉说内心的痛苦，荜辉听了深为舅舅家如此艰难情况伤心和同情。这些情况，她有的在家时就听母亲说起过，舅舅死在上海也知道，但没有想到舅舅家苦难到了现在这样地步。春妍当时拉着荜辉的手说，紫英姐，你回去帮我向晓云阿姨说一下吧，请她帮我找一个工作，随便什么行当都行，只要有口饭吃，我都会去做的。那怕像你以前一样做个校工做佣人也行。
　　徐荜辉听了表妹的话，非常同情。当时工作很难找，但先找个学习的地方倒是有。她想到现在鄞西古林区正在成立一个古林补习中学，在林一新主任和晓云姐姐的推荐和帮助下，她就要去这所中学读书了，现在也有慈溪余姚学生来报名到古林补习中学学习的。当时徐荜辉想，是不是让晓云姐也帮助表妹到古林补习中学去读书呢？但是她还没有给晓云姐讲过，所以一时也不敢给她说。
　　徐荜辉回到鄞西梅园乡向陈晓云讲了表妹袁春妍的情况后，陈晓云听了也很同情，因为之前她也去过袁春妍家，知道袁家的苦难情况。表叔死了，一家人苦难到极点，春妍失学又失业。就向筹建古林补习中学的林一新汇报了她在家的一个亲戚袁春妍的艰难情形，是不是让袁春妍也到古林补习中学来读书？
　　林一新听了后爽气地对陈晓云说：“这完全可以呀！我们不是已经收了慈溪余姚好多学生了嘛？就算慈溪多一个名额。你把你的外甥女也带来吧！她家这样困难就作为公费生让她到古林补习中学来读书吧。我相信这样的女孩子读出来将来会成为我们党的好干部。”
　　陈晓云听了高兴极了，就叫徐荜辉立即给春妍写信，叫她在春节前就来鄞西。到古林补习中学来读书。古林补习中学春节过后就要开学的。和她一样，袁春妍到补习中学后也享受公费待遇，吃饭和书杂费全部由学校负责。荜辉立即写信去祝家渡告诉表妹袁春妍。
　　春妍在祝家渡老家接到荜辉表姐的这封信，真是高兴极了，她终于有出路了！而且那么快就可以去了，真像做梦一样。她在心里感激晓云阿姨和紫英姐姐。
　　于是她向母亲说了晓云阿姨替她想办法，她可以公费到鄞西读书的消息，母亲也为她高兴有书可读，还不要饭钱，有这样的好地方，这是多亏晓云和紫英帮助了。家里一时也拿不出像样的行李，母亲给她找了一条旧棉被，把破旧的棉衣补一补。于是在农历大年前——12月28日就从家乡祝家渡乘了姚江快班航船与母亲告别去鄞西。
　　没有想到，这也是袁春妍与母亲最后的告别，袁春妍从此再没回过家，这次的分别成了她与母亲和家人的永别。
　　那时交通不便，从祝家渡到陈晓云家鄞西沿山乡，先要乘祝家渡的航船经姚江到宁波中转。到了宁波，再乘西门的鄞江航船上岸，再从鄞江走路到沿山乡才能到达。
　　当时春妍乘扯着风蓬的快班航船在姚江上行驶了大半天后，到傍晚才到达宁波姚江边上的北斗河边的航船码头。春妍来到宁波，于是徐荜辉就一早从沿山边家出发去宁波接春妍。
　　徐荜辉一早从沿山走到鄞江镇，乘鄞江航船到县城（宁波），先找好城内和义路一家旅馆，下午四时到姚江快船码头去接。
　　下午四点多点，荜辉在北斗河边的姚江快船码头，终于接到了春妍。荜辉忙接过她的行李，春妍和荜辉见面，两姐妹抱在一起又蹦又跳高兴极了。
　　春妍感到这是她开始走上新生活新道路呀。晚上在旅馆里谈了大半夜，荜辉还告诉她，晓云姐叫她也到古林补习中学去读书，那咱俩还是同学了。春妍听了更是高兴，两人憧憬未来读中学的生活，兴奋不已，早上睡熟了。
　　一觉醒来见天大亮了，起床准备出发去西郊乘鄞江航船，服务员对她们说，昨夜下大雪，河里结冰，估计航船也开不了了，叫她们继续住着吧。荜辉很着急，说今天是大年三十，打定主意要到沿山边家去过年，这是晓云姐来时吩咐过了的。没有航船就步行去。春妍更急着要与晓云阿姨见面。
　　荜辉带着春妍扛着行李，春妍自己带着一只布包，两人走到鼓楼沿，把春妍的行李放到荜辉父亲做伙计的鼓楼沿“董生阳南货店”里。荜辉父亲在店里管店，叫她们在店里宿一夜去，等雪化了再走，实在不行晚上也可以宿在店里，因为过年许多伙计回去了，住一夜店里也有房间。但荜辉和春妍坚持要走。把春妍的行李暂放在店里。荜辉爹也只好让她们走。
　　于是荜辉买了两双箬壳鞋，套在鞋子外面就上路。走起路来嘎吱嘎吱地响，她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前进，春妍还从来没穿过这种箬壳鞋，一面走一面还高兴地笑，感到很好玩。这是春妍走向革命道路的第一步，没有想到这第一步就这么艰难。但春妍却不以苦，还感到欢乐，因为前途充满了希望。
　　从鼓楼沿艰难地走到西门外望春桥，她们差不多走了半天，见望春桥上没有一个行人。雪越下越大，路上和桥上积雪越下越厚，她们站在桥脚边，想上桥过去，这是从宁波去鄞江的必经之桥。荜辉站在桥边要上桥时，路边打铁店的店主人对她们说，你们俩不能上桥！桥阶上都积满了雪，雪已结了冰，步阶又硬又滑走上去要跌下来的。荜辉看看桥上没一个行人，又看看桥上石步阶都被雪盖得圆滚滚的，确实难以行人，只得作罢。
　　没有办法，荜辉想到去西泠桥杨陈弄找杨老师，杨老师原来也是沿山小学的老师。以前她跟晓云姐姐来宁波时来过他家。她们只得再跋一脚跋一脚地沿河边大路向东面倒走上去。来到西泠桥杨陈弄。摸到了杨老师家，荜辉她们把来意告诉他：航船没有了打算乘脚划船去，并请杨老师帮助找只脚划船，荜辉说：“我们想边敲冰边划到鄞西去。”
　　杨老师听了哈哈大笑说：“荜辉呀，你真是个傻姑娘！想得倒美，这么大的雪，河里都结了冰，就是出重金也没有人去的。小小的脚划船怎么能过得去？你坐在船头敲冰，不但小脚划船经不起冰割，你的手和人也冻僵了。”荜辉说：“杨老师，那你就给我们两条棍棒吧。我们一面走一面用棍棒探路。”
　　在旁边杨师母说话了：“这太艰难了，你们既到了我家，就在我家过年吧！很难得你们来的，不要冒雪回去了。平常请你们来也请不来呢。你们既然到过我们家，我们知道了你们情况，我们就有责任了。你们在路上跌坏了，以后我们怎么向陈校长交待？今晚你们宿在我家，等雪化了再过去！”
　　他们好心爱护她们还能说什么呢？再说雪天过桥行路确实也很困难，如果万一从桥上滑下来摔伤了就不好了，春节过后上不了学了，只好住下来。
　　杨老师家过年没有别的人，女儿已经出嫁，就是夫妻两人，待徐荜辉俩很热情，亲如女儿。过年饭都备好了，肉、鱼、鸡、年糕汤，叫她们多吃些，她们俩内心又感激又不安，实在不好意思吃。但老夫妻俩一筷一筷地把鸡肉和鱼块夹到她们碗里，只得吃几块。晚上让她们俩睡在一张床上。这样终于过了一夜。也就是在西泠桥杨老师家过了年。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真是老天保佑，太阳淡沙沙地出来了，荜辉和春妍高兴极了。吃完早晨的汤圆就想上路，又被两位老人阻住，说等雪化了再走。没法，荜辉一人出去看看西泠桥上（西泠桥也是和望桥一样高的石拱桥）是不是有人走？一看已经有很多人在桥上铲雪，有人还用砻糠铺在桥阶上。估计望春桥也会有人铲雪，紫英回来告诉杨老师，大拱桥上有人铲雪的，她们可以走了。两位老人说：“你们既然归心如箭急着要走，就吃了中饭再走吧。”
　　到11点钟吃了中饭她们就出发了。杨老师给她们找了两条筑篱巴用的小竹棒，她们鞋子上再套上箬壳鞋艰难地走，走一步停一步，怕打滑。路上积雪冻了冰很不好走。不时滑脚。走到望春桥一里路外，果见桥顶上长着一棵大树的这座雄伟的望春桥上也有人在扫雪。荜辉嘱咐着春妍要当心，慢慢走。荜辉在前春妍在后便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走上去。
　　春妍还是第一次走这样高的桥，从桥脚到桥顶有上百级的步阶，她走到半桥，望望桥下结着冰的宽阔的大塘河，从桥上望下去，泠泠地好害怕，她想这要是从桥上跌下河去，不淹死也摔死了，她对荜辉说：“姐呀，这桥怎么这么高呀，走下去时，咱们得小心，千万不能掉下去！要是掉下河去，那就完了！”
　　荜辉说：“那里会掉下去呢，小心一点不会的。我在这座桥上走来过去走过多次了，从没有听说过过这口桥有掉下河去的，倒在夏天看见过有人从这桥顶上跳水下去游泳的。”听表姐这么说，她的胆子也大了，但是因为桥步阶的积雪已经冻成冰，虽有人扫过，但冰并没有扫掉，步阶角里都结满了冰，这桥步阶又狭，只能摆大半只脚，一不小心就会滑下去，滑到桥脚下，这人也就会摔得爬不起来了。于是春妍跟荜辉那样，只得用竹棒向上拄一棒再走上去一级，拄一棒再走上去一级，一棒一棒一级一级地艰难地弯着身子爬上去。
　　走过桥顶向南下去，下去时要更加小心。人们说上山容易下山难，下这高高的拱桥，也和下山一样，她们把竹棒在步阶上插实了再小心翼翼地走下去，如果一脚打滑，滚到桥下，不死也会伤得爬不起来。因此两人都非常小心地，像小孩子学步那样一步一步地斜着身子慢慢地一脚一脚向下踏。过这一口结冰的大桥，足足走了大半个钟头。走到桥下总算没出什么事，两人长舒了一口气。
　　从望春桥到沿山边家途经买面桥、集士港、鄞江桥、大桥等千村万户，有三十多里路，路上也遇到过几座小桥，但都没有像望春桥那样高，就容易过了。到黄昏才到孙辛田家。荜辉想先到孙妈妈家坐一会休息一下再说了，孙妈妈见到她们高兴极了，忙烧饭煮菜给她们做夜饭。孙妈妈家是荜辉常来常住的。
　　孙妈妈托人带个信去，告诉陈晓云，她们已经到了孙妈妈地方，在孙家吃夜饭，正好在三青团工作的孙辛田也回家了，荜辉和辛田有说有笑的讲了大半夜。两人吃过夜饭再到陈晓云家。
　　陈晓云一看荜辉带着春妍来了非常高兴，告诉她们：“一切入学手续我都替你们办好了，这两天就在我家休息几天。年初四，你们两人就到古林施家祠堂的补习中学去报到。”
　　春妍见了陈晓云，忙叫着晓云阿姨，泪汪汪的感激地向陈晓云说：“晓云阿姨，我能来这里公费读书，多亏您帮忙呀！要不我在家日子也不知怎么过下去！我母亲和小阿姨叫我再三谢谢晓云阿姨。”
　　陈晓云抚着春妍的背说：“春妍，这是应该的，去年夏天你就给我讲了你想找工作的事，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这次是古林中学招生，我们向地下党领导讲了你的情况，领导很同情你家的处境，同意你来古林扑习中学读书。你不用谢我的，这所中学在慈溪余姚也有招生的。不是我替你报名，你以余姚失学学生的名义也可以来这所中学读书的。要谢就谢地下党吧。”
　　春妍说：“我记住了，是晓云阿姨和共产党让我免费来到古林中学读书的。我一辈子忘不了晓云阿姨，忘不了共产党！”
　　这两天里，春妍和荜辉在陈晓云家过春节，陈晓云也裹汤团和下年糕汤或炒年糕给她们吃，也有鸡肉和猪肉，还请她们喝老酒，连带边元仁的弟弟小中，四个人这个春节过得很愉快。
　　正月初三，荜辉带着春妍两人乘鄞江航船又到城里去东生阳南货店取行李。
　　初四那天，徐荜辉和春妍姐妹俩就挑着行李，先到大桥乘航船到古林，这会航船只乘两个钟头就到了，因为鄞江到古林很近。然后两人跳下航船步行找到了施家十房祠堂的学校报到。
　　
　　到了学校后，编班时校长看春妍年纪较大，又听说她教过书，把她编入初二班。实际上春妍小学毕业已经歇学六七年，原来学过的东西都已经生疏了，学习上困难较大，但春妍很有上进心，反而感到高兴：自己一上中学就上初中二年级了！她是个中学生了！读两年她就可以毕业了，毕业出来也像晓云阿姨那样可以当小学老师了。
　　这是压力，也是动力。春妍如饥如渴地学，天未亮她就悄悄起床。轻轻地走到伙房，利用厨房的煤油灯之光，在厨房外看书复习。见她这样起早学习，荜辉对她说：“你太用功了，每天起这么早，时间长了吃不消的，还要注意身体呀。”
　　她对荜辉说：“我今天能来上中学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是表姐你和晓云阿姨为我争取来的，我只有努力学习才能对得起培养我的共产党，对得起你和晓云阿姨！”
　　荜辉对她说：“这点小事你不用老记在心里，我们是自己人，帮助一下是应该的。对党的恩情，你将来回报的时间长着呢，还要注意身体，应该休息的时候还得好好休息。”
　　春妍嗳嗳地答应着说：“身体我会注意的。这么吃点苦不算什么，我心里舒畅呢，做人家佣人的时候才叫苦呢。我在这学校里，学习再苦，也没有过去替人家做小女佣时苦啊。”
　　因为她有奋力上进学习的精神，争分夺秒地抓紧时间学习，很快就跟上了课程，而且超越到课程的前头去了。作业做得非常认真，常常获得老师的表扬，有的同学要她帮助复习，她总是耐心细致地辅导他们。有时见到小同学不会洗衣服，就主动帮助他们洗衣服。对同学团结友爱热情关心，在同学中影响很好，年小的同学叫她为“春妍姐姐”。
　　学校音乐老师吴春帆是古林模范小学的女老师，又兼古林补习中学的地下党支部书记。因为模范小学就在补习中学附近地方，晚饭后，徐荜辉常带春妍和进步的同学到模范小学吴老师的宿舍去玩，
　　吴春帆老师上课时教他们唱歌，在课余时间，吴老师就乘机用风琴弹唱一些抗日歌曲教大家一起唱，讲一些革命道理给她们听。春妍听得津津有味。
　　徐荜辉在学校里组织了个读书小组，春妍也参加了读书小组。在读书小组讨论穷人为什么会穷，富人为什么会富的道理后，更是解开了春妍过去一直在思索的迷。她明白了什么是剥削，什么是压迫。明白了地主资本家为什么不用干活能过好生活，穷人受苦受难总是吃不饱的道理。再加上吴春帆老师和表姐徐荜辉对她引导，时常讲如何争取做一个革命战士，借一些党的知识的书藉给她看，她的努力有了目标，前进方向就更明确。
　　春妍对革命道理接受很快，政治觉悟和理论水平不断提高，在党培养教育下，同年五月在徐荜辉和吴老师介绍下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到夏天，她还参加了署期小教训练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