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集

　　剧情梗概：张富汗的遇害并非偶然，也并非国民党的袭击，而是有人想把韩小乐的工作重点引向清查内奸，和国民党反目为仇方面。摆在韩小乐面前的另一个难题是对由二宝和李大毛的处理，因为他们是各个游击区的挂号人物，对他们的处分不仅仅是影响这一处的部队，还会涉及到各个游击区内，所以不好把握尺度。山妹子暗查刘会丽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刘会丽通过和任芬、赵二嫂子、柱子、黑蛋、张玉峰等拉家常的方法，千方百计打听村里的女人，也没有发现问题。张天鼠无意间发现了一个秘密，怀疑的对象又转到了杨月蓉身上，难道杨月蓉真的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张天鼠进一步观察杨月蓉，甚至用煮鸡蛋的方法正面和杨月蓉接触，未见杨月蓉有任何反常言行举止，倒是哑女的出现，进入了韩小乐的视野。
　　1、①、启明星亮，布谷声声，山村朦胧的轮廓，鸡叫声。
　　营部，简陋的床上，韩小乐辗转反侧的镜头。
　　【睡梦镜头特写：韩小乐和张富汗在一起。
　　张富汗：“营长，你要为我报仇啊！”
　　韩小乐：“你以为我是个傻瓜，给我说清楚，你和哪个女人有瓜葛？”
　　张富汗：“营长，跟你这么长时间你还不了解我？你经常教导我们的我还在记着，你问咱们扛枪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能够赶走强盗，图个清静日子？你说你也想身边有个女人搂着，哪怕这个女人和你吵，哪怕这个女人是个哑巴。但是我是一名八路军战士，儿女私情不会让我放弃原则的。”
　　【睡梦镜头特写：韩小乐和黄玉生在一起。
　　黄玉生：“营长，你要查清这件事啊！”
　　韩小乐：“你以为我是个傻瓜，给我说清楚，你和哪个女人有瓜葛？”
　　黄玉生：“老大，你要说女人我就给你说说女人，我真想弄明白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男人有女人，为什么男人离不开女人，女人离不开男人；为什么像刘天一这种乡绅有几个老婆，而像你、像我这类人却没有老婆。由二宝为什么有那么大的魅力，惹得山妹子和杨月蓉都缠着他，我老黄哪一点比别人弱？可有哪个女人靠近我？”
　　②、韩小乐伸了个懒腰，黄玉生在外面喊：“老韩，还不起床？日头晒住屁股了！”
　　“就你跟叫鸣鸡一样！”韩小乐边起边嘟噜，一边不失时机地打一两个呵欠，“静静地躺着真舒服，唉，可惜呀！”
　　“梦见女人了吧？”黄玉生进来，“老韩啊，要不是日本鬼子，你也要抱儿抱女了！”
　　韩小乐：“要不是日本鬼子，我老韩要先下手为强，弄个老婆给洗洗脚，然后说，‘老婆，你看黄玉生人品如何？赶紧给他介绍一个，这是个政治任务’。”
　　黄玉生：“你去哪儿？”
　　韩小乐提拉着鞋：“上厕所清仓。”
　　黄玉生笑了：“别美容了，营房后面柴垛的一个僻静处也叫厕所？”
　　韩小乐回头：“那是最原始最古老的追求轻松自由的高雅殿堂！”
　　“吹，你就吹吧！有本事你把那个年轻的神秘女人给我逮来，看我老黄有本事让她就范没有？”黄玉生冲着他的背影说，“难怪战士们说你是韩炮子呢！”
　　③、韩小乐和黄玉生坐到了一起。
　　韩小乐开口了：“老黄，你认为那个神秘女人是谁？”
　　黄玉生：“可以排除杨月蓉，因为战士们都能证明她一下午没出门。再说，那个女人能走进张连长的房间，说明她对我们很熟，杨月蓉没这本事。”
　　韩小乐：“会不会是村子里的女人呢？”
　　黄玉生：“不大可能。因为村子里的妇女基本上都是文盲，即便是她们，也不会认出由二宝和李大毛便条上的字！再说了，真是村里的女人，来成应该能认出个七七八八。”
　　韩小乐：“她总不是天外来客，会一眼就能认字的女人又是谁呢？”
　　黄玉生：“刘会丽？难道是她？她可是区上派来的啊！”
　　韩小乐：“咱不能感情用事，李大个子就是教训，我看是不是让山妹子盯着她一点儿？”
　　黄玉生：“对，就这样！但不能让她看出马脚，冷落了好人。另外，那位国民党歹徒死前说，知道由二宝要从这里过，而且他还说，有人让他们化……化什么？”
　　韩小乐：“划船？化解？化装？”
　　黄玉生：“对，有可能是化装！有可能有人指示他们化装成国民党来袭击张连长。”
　　韩小乐用肯定的语气说：“如果这样分析，这家伙的意图就一目了然了，他想让咱和国民党对着干，从中坐收渔利！”
　　黄玉生：“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要把咱的主要精力转移到与国民党部队的斗智斗勇上。你想想，张天鼠的逃脱难道仅仅是侥幸吗？如果是国民党军人，面对面的时候，收拾张天鼠易如反掌；然而在这种情况下张天鼠能够溜掉，要么是对方没有经过军事训练，要么是故意放他的。由二宝说过，歹徒杀害张连长前说，‘放跑那个瘦蚂蚱，回去给你们长官捎个信’，目的是什么？”
　　韩小乐：“从一系列的情况分析，有一个人操纵着这一切，让几个替死鬼化装成国民党，把我们的视线引向国民党。但据我们所知，国民党一个团在湖北丢盔卸甲逃到这里，深居简出，进行休整，你再看看这几个歹徒身上的国军服装，都是新的，没有皱褶。你想想，一个和敌人周旋之后逃出来的部队，会有这么好的穿戴，可能吗？所以我敢断定，这些歹徒不是在这里休整的国民党士兵，弄不好他们还是冒牌国民党。”
　　“险些我们钻进了敌人的圈套了！”黄玉生抓抓头皮，“歹毒啊！”
　　“刘天一对我们提醒得好啊，说明我们这里还有内鬼！”韩小乐说，“头疼！”
　　“刘天一的原话说‘我怀疑，你们内部还有内鬼’。他说的‘还有’就大有文章，说明刘天一已经知道我们处理了李大个子了，处理李大个子的事严格保密，但这个风是谁放出去的？”
　　“对呀，知道此事的只有四人，死了一人，除了你我还有张天鼠，难道是张天鼠口不遮风？”韩小乐惊问。
　　“这小子有时候云天雾地，但在原则问题上还是把握得住的！但是问题出在哪儿呢？我估计不会是他，绝不是！”黄玉生肯定地说。
　　“不管怎样，要调查调查张天鼠再说！”韩小乐果断地说。
　　“这事让通讯员暗中盯着他，也不能露出马脚，伤害了自己的兄弟！”黄玉生补充道，“老韩，我总觉得刘天一这次说话话里有话！”
　　韩小乐：“呃，你说说！”
　　“也许是我太敏感了。他说话的意思很明了，就是咱们的队伍不纯洁，身边还有定时炸弹；再就是这里的老百姓不一定可靠，目的是让咱们大动干戈来查内奸。另外，他似露非露国民党部队的踪迹，说他们祸害一方，可是据咱们掌握的情报却是郑寿光的队伍在一个山里休整，他对部队约束很严，根本不像是刘先生所说的肆无忌惮地为所欲为……”黄玉生皱着眉头说，“我还有一事想想也不对，周银坤曾经说过镇上的肖医生从不给队伍上的人看病，这次张富汗遇害，刘天一却让周银坤拿大烟土去请肖医生，这让人有点捉摸不透。”
　　韩小乐：“那内奸咱们还查不查？”
　　黄玉生：“当然要查，但不能大张旗鼓，弄得人心惶惶。除了刘先生所说的重点咱注意点外，咱必须要把眼光看远一点，那个神秘女人是突破口，这是我个人的意见！”
　　韩小乐：“正和孤意。”
　　黄玉生撇撇嘴：“你别称孤道寡了，连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战士都应付不了，还想料理国事？”
　　韩小乐：“你说的是由二宝和李大毛？”
　　黄玉生：“不是他们是谁？”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以为自己和日本人打了两枪后虎口逃生，小尾巴翘得比天还高！有什么了不起的，说实话，我真想一枪崩了他们！”韩小乐唾沫星子乱飞，“让我的张富汗同志白白为他们送死了，我看他们就是汉奸！”
　　黄玉生：“现在不是你发牢骚的时候，你想想，要是真的给他们定性为开小差，是一层性质，要是给他们定性发泄不满就另当别论，对他们的处理还不能像处理司务长那样简单！”
　　韩小乐：“为什么？”
　　“你别忘了，他们可是各游击区的挂号人物啊！对他们的处分绝不仅仅是影响咱们这一处的部队，是个大局，不好把握尺度呀！”黄玉生发出了感叹。
　　“你把他们的情况写成报告，要详细些，让通讯员马上送交地下党！”韩小乐果断作出了决定，“先关他们禁闭！”
　　黄玉生：“是！只好如此了！”
　　④、【短镜头：黄玉生找到山妹子，悄悄给她分派任务的镜头；山妹子惊得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镜头；山妹子利用她的天真，明里暗里对刘会丽进行监视的镜头。
　　吃过晚饭，山妹子一蹦一跳来到任芬家，对任芬说：“今晚我想和刘干事谈点事情，我和刘干事睡，怎么样？”
　　“公事还是私事？”任芬笑道。
　　山妹子：“公事私事都有，鬼丫头，就是不告诉你！”
　　任芬：“好吧！”
　　夜里，在灰暗的桐油灯下，刘会丽拿出一张油印小报读起来，边读边用铅笔画，然后在一个本本上抄写东西。
　　“刘干事，你在写什么？”山妹子问。
　　“报上一些文章我摘录一点，你看毛主席在《论联合政府》的讲话中说得多好，我念给你听听，‘我们应该怎样做呢？毫无疑义，中国急需把各党各派和无党无派的代表人物团结在一起，成立民主的临时的联合政府，以便实行民主的改革，克服目前的危机，动员和统一全中国的抗日力量，有力地和同盟国配合作战，打败日本侵略者，使中国人民从日本侵略者手中解放出来。然后，需要在广泛的民主基础之上，召开国民代表大会，成立包括更广大范围的各党各派和无党无派代表人物在内的同样是联合性质的民主的正式的政府，领导解放后的全国人民，将中国建设成为一个独立、自由、民主、统一和富强的新国家。一句话，走团结和民主的路线，打败侵略者，建设新中国。’”
　　“啊呀，毛主席的讲话里那么多‘的’呀，什么‘广泛的’‘民主的’‘富强的’，我听着听着都听迷糊了！”山妹子笑起来。
　　刘会丽：“毛主席站在抗日的全局上看问题，少一个字，多一个字都会影响大局，所以带出来的那些限定词语就相对多一些！”
　　“毛主席真的说‘打败日本侵略者，使中国人民从日本侵略者手中解放出来’？”山妹子傻乎乎地问。
　　“报上说的，那还能有假？”刘会丽笑着说。
　　“刘干事，我什么时候能够读报呢？”山妹子又问。
　　“只要你认真学，快了！”刘会丽笑笑。
　　夜里，刘会丽起夜，山妹子也悄悄起来：“我也去，给你做个伴！”
　　早上起来，刘会丽洗过脸，刷过牙，到林子里练了练嗓子，山妹子跟在她后面蹦来蹦去。刘会丽说：“你怎么了？像个跟屁虫似的！有事儿吗？”
　　山妹子：“当然还是我的事，刘干事，你说，到时候杨庄来这里抬人，你管得了吗？”
　　刘会丽：“他们敢！区公所会给你做主的！”
　　【短镜头：山妹子对黄玉生说：“黄参谋，刘干事没有任何反常的言谈举止。”
　　⑤、刘会丽和黄玉生边走边谈，刘会丽多情地看着黄玉生。
　　刘会丽：“你给我布置的任务我不敢怠慢，现在就给你汇报。”
　　黄玉生：“好啊！”
　　刘会丽：“我通过和村里人拉家常的方法，打听村里哪个女人识字，哪个女人这两天出村了。有两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黄玉生：“呃？说说看。”
　　刘会丽：“一个叫郑先凤，识文断字，个头、身段很养眼，常常神神鬼鬼当大仙给人们看病，家里设着神仙牌位，逢年过节，月初十五总要烧香拜神。山妹子动员她参加妇救会，她不反驳，积极来这里报名，可每隔半天，她都呵欠连天，口吐白沫，一会儿神，一会儿鬼，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疯疯癫癫的，闹得其他人没法学习、干活，妇救会的人没办法，就动员她退会。前不久邻居都说是她娘家妈死了，回家奔丧去了，已经有好几天没回村子了，所以排除了她是你说的那位神秘女人的嫌疑。”
　　黄玉生：“另一位呢？”
　　刘会丽：“她也叫会丽，不过叫张会丽，人长得水灵灵的，嘴儿特别巧，见人都笑，山妹子曾动员她参加妇救会，张会丽象征性地来了两天后，交给了山妹子一张由镇政府开来的介绍信，说她患有妇科病，有传染性，不能参加集体活动，但村里的人都知道她东庄窜西庄，张罗着给人们牵线搭桥，从中捞点介绍费，她做媒很有一套，镇政府上好几对新人都是她撮合的，所以镇里她有熟人。这两天张庄一家结婚，她是媒婆，唱主角，排除了她进张连长帐篷的可能。”
　　黄玉生若有所思：“唔，我知道了。”
　　刘会丽：“你这人真没劲，人家尽心尽力，你也不说声谢谢。”
　　黄玉生：“我心里说了一百遍，只是嘴上没有表达。”
　　刘会丽：“那不还是零？”
　　2、①、营部，韩小乐和黄玉生凑在一起。
　　韩小乐：“人们喊你黄鼠狼喊亏了，你从我面前过一趟留下点骚狐味儿也好，你现在咋
　　连一点儿味儿也放不出来呢？”
　　黄玉生：“我能有什么办法，排除了一种又一种可能，一点影踪也没有，只剩下张天鼠这条线了。”
　　韩小乐：“李硕果给我做了汇报，说他领了任务以后，一步也不离开张天鼠，想方设法逗他开口说话，以便打听他和哪个女人这两天接触过。但无论他怎样缠他，张天鼠始终不给他一个见缝扎针的机会，他除了在战士中间摆摆老资格外，说话办事漫无目的，根本让人找不到中心思想。”
　　黄玉生：“张天鼠张扬但不神秘，应该说李硕果没有说谎。”
　　韩小乐喃喃自语：“会不会是来成信口雌黄呢，也弄不好是张天鼠和来成共同演戏呢？”
　　黄玉生分析：“有这种可能，但可能性不大，你看，来成说的有鼻子有眼，再说，他妹子是妇救会的干部，他能编谎吗？”
　　韩小乐：“会不会是那个姓孙的姑娘呢？以前李大个子常去那里帮那位瘫婆婆，会不会是她孙女做的手脚呢？”
　　黄玉生：“你想到的我也想到了，我去找来成，让他辨认孙靓丽的背影，来成摇头否定。”
　　“难道是她？”韩小乐惊异。
　　黄玉生：“谁？”
　　韩小乐：“会不会是哑巴姑娘？”
　　黄玉生：“你说的怎么可能呢？来成说那女人是齐耳短发，哑巴姑娘有两根长辫子！”
　　李硕果进，行礼：“报告，张天鼠在偷看杨月蓉洗澡。”
　　“这个老鼠子，又想当司务长了，赶紧去给我揪来！”韩小乐气呼呼地喊。
　　“悄悄进行，别闹出动静！”黄玉生吩咐李硕果，“上次因为杨月蓉的事儿让两个软骨头逃跑，丢了张连长的性命，这次可不能再闹得风风雨雨的。”
　　“是！”李硕果领命而去。
　　②、营部前，传来了“唉哟，唉哟……”的呻吟声。
　　韩小乐和黄玉生出门去看，原来是李硕果跑得快，不小心踩到一坨牛屎上，摔了个嘴啃泥。
　　韩小乐和黄玉生掺着他进了营部，让他坐到小凳上揉腿。
　　不久外面又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张天鼠一溜儿风地朝这里赶来，连报告也没打就闯进了屋子，身上一身汗。他二话没说，端起营长的茶杯子就喝，然后一抹嘴，说：“营长韩，参谋黄，秘密，天大的秘密！”
　　“什么没头没脑的，说清楚一点！”韩小乐一脸严肃。
　　“我偷了一个重大秘密！”张天鼠直卖关子。
　　“什么秘密？”黄玉生笑笑，“慢慢说！”
　　老鼠子看到李硕果也在，就喷开了：“我堂堂的张天鼠是什么人？八路军战士，天之骄子！称不上英雄吧可也不是狗熊，奶奶的，我冒着生命危险从狼窝中获得新生，还说什么是歹徒放我回来报信的，还骂我是瘦蚂蚱，瘦蚂蚱怎么啦？本领总在那个通讯员之上吧，他营部通讯员算老几？我张天鼠老大他老二，我张天鼠老二他老三！奶奶的，来成说有个年轻女人，我就想到了玉面狐狸，为了给我的战友报仇，为了看清白骨精的真面目，当然，也为了那个可爱的老笨熊通讯员的一坛子女儿红酒……”
　　“我什么时候说给你一坛子女儿红酒了？”李硕果瞪了张天鼠一眼。
　　张天鼠：“你别耍赖，一头熊见我从哑女篮子里偷了一个脆甜瓜在吃，他口水直咽，用激将法激我，说偷个甜瓜算什么本事，要是能把那个小美人的内衣弄来，他就送我一坛子好酒。我说，你就等着看黑爷爷的本领，我要当一回贼，当八路的贼。”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都在记着，真是个好放屁的娃娃！”李硕果讽刺他。
　　黄玉生：“通讯员，别打岔，你让他说完。”
　　“你们猜怎么着？那个花宝宝对姓由的眉目传情，却从不正眼看我这个当代赵子龙一眼，我就暗暗注意她的行踪；趁她鬼鬼祟祟拿了姓由的脏衣服去洗的时候，我就溜进了她的闺房，就是伙房左边的那个狗窝，偷了这个妖精的内衣，也偷了这个妖精内衣里的手榴弹！”
　　张天鼠天马行空地说着，始终让人找不到主题，韩小乐几次想打断他，都被黄玉生用眼挡过去了。张天鼠说罢，从腰间取出一件女人粉红的内衣。黄玉生看了看，又把它放到桌上，张天鼠说：“黄参谋，那个裹脚布里面有炸弹，你怎么不翻翻？”
　　黄玉生重新拿起那件内衣，放到鼻下闻闻，又上下翻了翻那件内衣，发现内衣的里面有一个小口袋，他把手伸进去，拿出了一张小纸条，他把纸条递给了韩小乐。
　　展开纸条，上面写着：刀草人，由又回，下一步？杨。
　　张天鼠：“这个‘由又回’是什么意思？”
　　“还想当神探呢？”黄玉生笑着说，“就是由二宝又回来了。张天鼠同志，你立了一功呢！”
　　韩小乐和黄玉生相互对视了一眼，说：“张天鼠同志，快，东西原样放回！千万别露出马脚，你的另一个任务，密切注意杨月蓉的行踪，有情况直接来报！”
　　“不行，我得先让老笨熊看看这东西，他答应过送我一坛子女儿红酒！”张天鼠瞅了一眼李硕果，得意地说，“上有苍天，下有长官，共同作证，看他还耍赖不！”
　　“我的天之骄子，”黄玉生笑笑，“快去，抗战胜利后，我赔你，两坛子女儿红，翻倍！”
　　“不许反悔！”张天鼠嘻嘻地，“就怕你是黄鼠……”
　　“你说什么？”韩小乐大声问，“你再说一遍！”
　　“我说他是光脊梁！”张天鼠一阵风地跑了。
　　“等等我，老鼠子！”李硕果也站起身，一瘸一跛地离开了。
　　“这个老鼠子！”黄玉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张天鼠机灵、聪明，就是说话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你必须耐着性子，不等他绕够弯子，他是不会进入正题的！”
　　“这个杨月蓉到底是个什么角色呢？”韩小乐自言自语。
　　黄玉生：“是不是杨月蓉是一个卒子，到这里来的主要目的是使用美人计，离间我们的同志，引起我们内乱？”
　　韩小乐：“有道理。”
　　黄玉生：“如果是这样，杨月蓉应该是潜伏到我们身边的特务，但是，她对我们的一系列安排并不知晓，她是怎么一步一步摸得那么清呢？”
　　韩小乐：“她和由二宝的偶遇就值得怀疑。”
　　黄玉生：“我也这么想过，但是杨月蓉怎么知道由二宝、何大林和刘大狗的逃难行踪呢？看来何大林、刘大狗和由二宝从虎口逃出来这件事除了咱们地下党组织外，还有人在注意着。”
　　韩小乐：“你是说地下党向各游击区下通知的时候，敌人也同时掌握了这份情报？”
　　“这就是说：由二宝等人每走一步，咱八路的地下党情报机关、国民党的军统、日本的特高科都在暗中关注着，要不然杨月蓉和由二宝相遇得怎么那么巧，而且相遇得那么自然。”黄玉生沉思着说，“而且恰恰是他们快要到达咱们这个根据地的时候！”
　　韩小乐：“狐狸已经露出尾巴，泥鳅就要浮出水面，咱们等着瞧吧！给老鼠子放开手脚！”
　　黄玉生：“最好给他安置个名分！”
　　韩小乐：“也对，你想想办法！”
　　3、由二宝和李大毛被禁闭在卫生室里，韩小乐让他们反省。
　　李大毛：“营长让咱们反省，可是在这里却显得无聊，度日如年啊！”
　　由二宝：“不让干活了，倒很轻闲，然而，人人都有一个毛病，累的时候总想偷懒歇一歇，真正闲下来的时候，总又想干点什么。可是，咱犯了错误了，有什么办法呢？好好反省吧！”
　　李大毛：“连长，你说，咱参加八路军出生入死图的啥？”
　　由二宝：“那还用说，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去！”
　　李大毛：“对呀！你看，咱死里逃生，本想轰轰烈烈干一番事业。可是咱不是这儿犯错误，就是那儿犯错误，这次真没想到把张连长也搭上了！”
　　由二宝：“我不明白！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国民党军队为什么要对我们八路军过意不去？”
　　“我也想不明白！”李大毛说，“连长，我看见杨月蓉哭了。”
　　由二宝：“哪儿不痒你朝哪儿挠，她哭不哭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李大毛：“不是，我是说，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你看，她跟着咱们来了之后，韩炮子让她到伙房去，她老老实实去了，到现在还不是正式的八路军战士，可又跟八路粘的那么紧，也不知道最后她的情况怎么样？”
　　“别吭声了，有人来了！”由二宝说。
　　果然，从窗口递过来两块不大的白面馍馍，只听杨月蓉在外面小声喊：“大毛，你和你们连长好好吃啊，可别怄气怄坏了身子！”
　　李大毛瞅着由二宝偷笑。
　　3、①、下午时分，李硕果边走边喊：“老鼠子，老鼠子，你死到哪里去了？”
　　李硕果瞥见张天鼠正撅着屁股在一个柴堆后面猫着呢，就蹑手蹑脚上前，张天鼠朝他摆摆手。
　　李硕果低声：“你真是老鼠子，找这么个地方潜伏。”
　　张天鼠：“你看，这个位置多么优越。向前看，能看到小河，左右看，能一览无余地看到旷野里的一切，向后看，能看到营部的伙房，还好隐蔽自己。”
　　一只母鸡从旁边的一个麦秸垛里窜出来，仰着脖子“咯咯哒，咯咯哒”叫了两声，离开了。李硕果四下瞅了一下，无人，便蹑手蹑脚地爬到那个麦秸垛旮旯里，发现有一窝鸡蛋，他随手拿起两个鸡蛋去找张天鼠炫耀。
　　李硕果：“老鼠子，你看这是什么？”
　　张天鼠：“别吭声，我在这儿逮兔子呢！”
　　李硕果：“哈哈，黄玉生给咱们讲的‘刻舟求剑’的故事你忘了，还想在那儿等妖怪啊？”
　　张天鼠：“你懂什么？白痴！”
　　李硕果：“老鼠子，你到底看不看？”
　　“看你个头！”张天鼠嘴上这样说，偷偷瞥了一眼李硕果，见他手里拿了两个鸡蛋，就转而笑嘻嘻地问，“李哥，李哥，鸡蛋哪儿来的？”
　　李硕果：“想知道？”
　　张天鼠：“好李哥，告诉我！”
　　李硕果：“喊李爷！不喊我走了！”
　　张天鼠：“美的你，你等着晚上出太阳吧！”
　　“我可真走了，别后悔！”李硕果转身就走，突然他听到身后张天鼠吱吱唔唔的声音，仿佛是“李爷”，继而又听张天鼠大叫：“熊头，我喊了，你却说话不算数，你是个骗子！”
　　李硕果转过来，四下瞅了瞅，对张天鼠说：“一窝呢，好多好多，在那个麦秸垛旮旯里，咱敢不敢拿？”
　　张天鼠：“怎么不敢？胆小鬼！”
　　李硕果：“算不算违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张天鼠：“咱又没偷没抢没拿没骗，咱是拾的，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沾得上边儿？你在这儿猫着，我去看看！”
　　张天鼠爬进了那个麦秸垛旮旯里，果然见一大窝鸡蛋。
　　张天鼠自言自语：“肯定是那只母鸡偷偷儿在这儿下蛋攒的，它想孵小鸡呢，管他呢，拿走再说。”
　　张天鼠脱了短褂，一个一个捡起，一边捡一边数：“……18、19、20、21，一共21个，奶奶的，俺张天鼠张大人发了。”
　　张天鼠兜着鸡蛋钻出来，笑嘻嘻地说：“嘿嘿，李奶奶在这儿下蛋，这肯定是李爷教她这样做的，八路军的通讯员变成了个大公鸡！”
　　李硕果：“你才是大公鸡呢！”
　　张天鼠一边小心翼翼地走，一边说：“你让我问你喊李爷，我问生蛋的母鸡叫李奶奶，你不是老公鸡是什么？”
　　李硕果：“服了你了，你可真会钻空子！”
　　②、张天鼠和李硕果一起走进了营部伙房。
　　伙房里只杨月蓉一人在那儿择菜，张天鼠看着自己光着脊背的上身，不好意思地咧开嘴笑笑；径直走到大锅跟前，小心翼翼地把鸡蛋放进了锅里，然后添了一瓢水。
　　杨月蓉：“同志，你要干什么？”
　　张天鼠：“对不起，借借锅！”
　　杨月蓉认真地说：“王班长吩咐过，严禁战士们进厨房随便翻腾东西！”
　　张天鼠：“你看我翻腾东西了吗？王班长说话算是在刮风，这是韩小乐营长吩咐的，不信你问韩营长去！”
　　杨月蓉：“你说的可是真的？”
　　张天鼠：“我什么时候骗你来着？八路军战士向来不会骗人。”
　　杨月蓉：“我来帮你煮！你坐到门口凉快一会儿，那儿透风！”
　　杨月蓉点起火来，火苗映着她的脸，那张圆脸显得更红润了，张天鼠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得杨月蓉不好意思起来。
　　杨月蓉：“你看什么？”
　　“我看你烧火！”张天鼠说。
　　杨月蓉：“烧火有什么看头？”
　　“你别小看烧火，这里头可大有学问呢！”张天鼠喷开了，“当年你们杨家出了个杨排凤，就是穆桂英府上那个女的，她是烧火的，那功夫十分了得，拿个烧火棍去出征，把曹操的人马杀的人仰马翻，要不是曹孟德赶来救曹操，曹操早死了……”
　　王班长和司务长一前一后赶了进来，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王班长：“老鼠子，你真会瞎胡咧咧，曹操和曹孟德是同一个人！”
　　司务长：“杨排凤和曹操相错十万八千里呢！”
　　王班长又问：“杨月蓉，烧火干什么？”
　　杨月蓉：“这位同志说韩营长吩咐让他煮鸡蛋！”
　　王班长瞅了瞅张天鼠问：“是真的吗？鸡蛋哪儿来的？”
　　张天鼠：“当然是真的，我救了刘天一的儿子，刘掌柜给我送点鸡蛋补补身子，这理所当然啊，不信你问问老笨熊，他在那儿，手里还攥有俩鸡蛋。”
　　李硕果进来，把鸡蛋放进了锅里，笑道：“同志们不知道吧，老鼠子在公开场合下问我喊‘李爷’，你们听听，他嘴多甜！”
　　“美的你！”张天鼠瞪着眼睛大叫，“大家给评评，我刚才冲他大喊三声‘驴呀’，这头熊却听成了‘李爷’，居然不分青红皂白答应了，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李硕果扑过来开始追打张天鼠，张天鼠抱着司务长团团转，把司务长也弄得颠三倒四的。
　　见他们闹得不成样子，王班长喊道：“你们快点，等着使锅，一会儿夜猫子淘菜回来赶不上趟儿了！”
　　鸡蛋煮好了，张天鼠用勺子捞了10个，仍然用褂子兜了，拉上李硕果，扭身就走。
　　杨月蓉：“还没拿完！”
　　张天鼠：“给秋水留一个，给汪潇留一个，你们一个人一个，剩下的你们看着办吧！”
　　王班长和司务长瞅着张天鼠疯疯癫癫的背影，相互摇摇头笑了。
　　③、吃饭的时候，韩小乐和黄玉生的碗里都多了一个剥过的鸡蛋，他们看了看司务长，司务长没吭声，嘴巴凸起来对准张天鼠，张天鼠正一手端碗，一手上下挥舞着在天马行空地高谈阔论呢。他俩似乎明白了什么，韩小乐想上前去问究竟，被黄玉生摁下了，韩小乐把碗里的鸡蛋夹给了旁边不的战士，他和黄玉生把另一个分着吃了。
　　④、饭后，韩小乐和黄玉生坐在一起对账，对于进出的每一笔账都一一进行核实。正忙着，张天鼠慌慌张张从外面跑进来，说：“美女蛇！美女蛇！”
　　“什么美女蛇？”黄玉生坐起身，笑笑，“你在做梦吧？你想老婆想疯了吧？”
　　张天鼠端起桌上的茶就喝，末了他嘴一擦，又贫开了：“张天鼠同志，顶天立地的八路军战士，端端正正的革命军人，该同志作风正派，思想进步，品行端正，富有正义感和爱国心。奉命前去执行一项光荣而又艰巨的任务，将原物放回后，该同志潜伏在一垛柴草里面蹲守，发现妖女饭后去淘菜，淘过菜回来，并无异常行动。突然间一个仙女随风飘然而至，那仙女，绝了，婀婀娜娜，娉娉婷婷，要多美有多美，要多俊有多俊，比潘金莲还潘金莲，比林黛玉还林黛玉。她挎着一篮子蔬菜，匆匆从妖女洞府前经过，妖女和仙女说话，由于语言不通，仙女只好用手比比划划，然后又随风飘走了。”
　　韩小乐逼视着张天鼠：“那仙女你认识吗？”
　　“岂止认识？我张天鼠同志艳福不浅，撂倒李大个子那天我还从她篮子里偷过黄瓜呢！”张天鼠指手划脚。
　　韩小乐：“你说那天她也在营部前出现过？”
　　张天鼠：“那当然了，不过那仙女好像名花有主，她对李大个子有点那个，只是关系不敢公开，我还看见看见他们在林子里亲过嘴儿呢！”
　　“哑女？！”韩小乐和黄玉生异口同声，“你看明白了？”
　　“刘振国也看见了，炊事班长也看见了，仙女还朝他们笑笑呢！”张天鼠说，“遗憾的是我在暗处，她却没对我笑！”
　　“张天鼠同志！”黄玉生说，“韩营长有心让你当他的特使，现在是考验期，言谈举止要注意保密！不该说的千万不要乱说！”
　　“我张天鼠是谁？八路特工，齐天大圣！”张天鼠嬉皮笑脸，“黄参谋，特使的官比通讯员大不大？”
　　“一般大，平起平坐！继续监视杨月蓉和哑女的一举一动，张天鼠同志！”黄玉生严肃地说。
　　张天鼠：“是！请领导放心！不过首长，考验期是多长时间？可别等把日本鬼子打跑了才给我转正？”
　　“说长就长，没有年儿半载不行，说短就短，一袋烟工夫！”韩小乐发话了。
　　张天鼠：“我争取来个痛快的，你们说，怎样才能短？”
　　韩小乐：“把你今天搞鸡蛋的事儿说清楚！”
　　张天鼠惊愕：“你们咋啥都知道了，又是李硕果这个长嘴婆娘当了叛徒。”
　　韩小乐：“你可冤枉人家了，你不想交代问题了算了，你走吧。”
　　张天鼠：“韩炮……韩营长、黄参谋，咱们可有言在先过，我交代了问题，你们得给我个名分。”
　　韩小乐：“那要看你的态度了。”
　　【快闪镜头：门口几个八路军战士冲着张天鼠指指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