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第二节酝酿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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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英华在区招待小所草草吃了点儿东西后，不等胃中打出饱嗝，也不等靓丽的女招待把摊在桌上剩了一半多饭菜的盘子、碟子、杯子、碗收走，就从包里掏出电话，分别向牛、候、洪等致电。
　　向牛致电，是向他请示这往下的工作该怎么开展，该怎么处理村民爆发这档子事，该怎样去善后……牛春早听了他在电话中的一连串婉转发问，矜持迟疑了一下，而后反问道：“那，你的看法呢？你将打算怎么做啊？”牛不动声色地不置可否地把他投过去的球，连接也不接硬生生地反掌给击打回来了。他听了牛的反问，只机械的“我”了一声，就止住了要说的下文。随后眼珠子带动着大脑思维一转，喉结处像堵了一口痰似的，吐字发音不是很清楚地有点儿打结，有点儿吞吐，也有点儿怯怯、唯诺成分在里面的说：“我……我，我也，我也没考虑怎么成熟，只是，只是初步形成个雏形建议，不知，不知当讲不当讲？”
　　“请讲，但说无妨。”牛简捷的说。
　　随之他就把他的初步打算与构想，时断时续地边汇报边打盹地希望听到牛的首肯“嗯”声向牛述说。牛在电话另一端，却没有像他希望的那样，随时随即给予中肯、支持、赞许的“嗯”一声，而是一脸严肃锁紧眉头一言不苟地听着。当他停下汇报，向牛征询可否时，牛只简捷地应了一声“你说”或“接着说”算是回应了他的汇报，也算表示他在认真听着呢而已。当他汇报完毕后再一次征询牛的意见，牛既没表示首肯也没表示反对，而是出其不意的反问道：“这是你个人意见，还是你们区班子里的整体意见呢？”
　　“这是我个人不成熟的考虑，还没来得及跟他们商量……”他的话还没说完，电话中就炸响起牛勃然大怒斩钉截铁的话语，把他的耳膜震地“轰”一声受不了，连忙把电话拿离耳边。“不要头脑一热，决定一切！不要一言堂，决断一切！不要一手遮天，无法无天……”牛好似意识到自个儿的话儿没由头地说猛了，说大了，声高了，就停顿了一下压了压声音又说。“你要跟班子里的成员多商量多沟通，要集思广益……”牛只说到这，戛然而止地不等他应答就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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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菜英华在抬起拿电话的拇指，狠狠地按下挂断键的同时，嘴里不服气地小声自语嘟囔道：“神气个熊啊……还说我头脑发热，搞一言堂呢？你这不是简单粗暴，大嘴叉子压人还是啥……”他这一不留神地把本该按在心窝子里的话，一秃噜给秃噜出来了，吓得他猛地一抬头，伸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警醒机灵地梭视了一下四周。见若干大的整个饭厅，止有他一人陪伴着这若干桌椅，他那提溜到喉咙口的心，随之出溜一声又落回原处。而后，他抬手捋了一下胸脯，这才放心地找出候志远的电话号码给拨打过去。
　　当听到电话里不再发出嘟嘟的鸣叫声，知道候已按下接听键，他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说：“候书记，你现在在哪里？是不是还在医院啊？我想见你一面，跟你碰下头……”
　　候好似早准备好了话语在那等着他似的，不等他说完整要碰头的话意，听筒里就传来候爽朗话语。“蔡区长，大热的天，来回跑啥呢？咱俩就不用碰头了。你组织一下，把班子成员都召集来开个会。有啥问题，有啥棘手的事，咱就在会上当面鼓对面罗地当场予以解决。接下来该如何开展工作，该怎样做，该怎样善后？咱当场商量，当场拍板定案。你看这样行吗？”
　　“行行行……行啊！我这就着手准备……”
　　候没等蔡的欢快心气全部表达出来，又不无意味深长地打断说。“事情已经出来了，急也没用。稳住心气，定下心，放亮眼睛，凝住神，才是找出结症，解决问题，化解矛盾的良策呀！”候说罢，随之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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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候之所以这么先天未卜地心知肚明地知道蔡致电话的用意，这么爽快地就答应了蔡的不情之请。是因为，他毕竟还在任上，是这里的一把手，他得担当起身上所担负的责任，由不得他有袖手旁观看人笑话的心态。虽然这件事不是由他挂帅，由他直接过问督办，但毕竟是由他拍板定案所促成的，它无论发生什么大小好坏事情，它无论由什么人直接插手过问督办，都与之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都与之脱离不了干系，都与之撇不清责任，都与之难能洗清自身啊！虽然他没有参加奠基典礼活动，可他的眼睛他的耳朵他的心，无不每时每刻都在观看着捕捉着操着那里的一静一动的瞬息万变之信息。所以，在事情发生的第一时间里，他就获知到那里的一切。当详细了解到那里所发生的事态后，他就极力调动着思维，伴着一滴一滴输液，静静地思谋起来了。所以，当他一接到蔡的来电，就把心中早已谋略好的对应对策和盘托出。
　　蔡挂断了候的电话后，随之调出洪德赤的电话号码，给拨打了过去。要其负责通知全体班子成员，务必悉数到场参加会议。打了这一通电话后，他释然了许多，心里顿时感觉不那么沉闷了，不那么紧迫急迫了，渐渐轻松开朗了，欢悦的激情也激起点儿来。
　　与此同时，靓丽的女招待，及时端上一杯热气腾腾的碧螺春绿茶，和递上揉心润肠的甜蜜蜜话儿，“蔡区长，您请品茶。”叫他已活络起来的心意，陡然加注一股热流，更加活泛起来流窜周身，惬意悠然升腾。他轻轻地呷了一小口茶，一股芳香气息顿时撬开鼻窍沁入心扉，惊喜地不自抑地“哦”了一声，似自语又似对女招待说，“这茶不错啊！好香啊！”而后随着话音，他这才抬起头看了看女招待，接着又冲她点了点头，算是对她端茶来的最高奖慰。女招待只莞尔冲他一笑，没有接应他的话，动作敏捷麻利地就收拾起桌上的碗盘。他感觉她那不经意的一笑，是那么清纯洁净，是那么自然质朴单纯，是那么温馨真切，没有一点儿矫揉造作的成分含在里面，或显不出惨杂着刻意逢迎的成分在里面。这笑容已被他那像照相机的眼球牢牢地抓拍住了，随之印记在大脑思维里，再也抹掉了。他看着她收拾碗盘的一举一动，好想寻机再与之搭讪调情，她却毫无感应反应地把收拾起的碗盘碟放在托盘上，端起来转身就离开了。看着她离去的婀娜背影，他品着茶，脑子里无尽回味着那惊鸿一瞥，那粲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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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小时后，凡是在家能参加会议的班子成员已悉数到场。候志远也从医院匆匆赶回来了，主持召开这个专题会议。蔡英华见候志远强装精神抖擞般大跨步地就要跨进小会议室门口时，忙从坐着的沙发里站起来迎上，与之进行简短地碰头交流沟通，而后二人并肩走进会议室。候志远一跨进会议室不待落座，就开口讲话：“同志们，辛苦你们了！大热的天也不让你们安生，来开这次专题会议。会议的主题主旨，我就不用多说了，大概你们已经知道了，也已经知晓了咱区今天上午所发生的突发事件吧？”他说道这停顿了一下，抬眼巡视了一遭与会的诸位，随后又接着讲。“同志们，既然事件已经爆发了，问题已经出来了，矛盾已经形成了。那么，我们在座的诸位就不要抱怨唠叨满腹了，就不要相互推诿指责了，而是应该团结一致、齐心协力、集思广益地来处理好这个已爆发的事件，解决好这个已出现的问题，化解矛盾纠纷，不至于使之激化，白热化。下面，我们就酝酿酝酿，讨论讨论该如何该怎样来处理这个事件，来解决这一问题，来化解这一矛盾？谁有好的建议好的良策，不妨提出来，让大家议一议，不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吗？”
　　“来来来，大家都别抱着葫芦不开瓢了，都别按紧瓶塞不开口了，都别私下窃窃私语了，都打开话匣子，想说啥就说啥。不管好的孬的只管提只管说。”蔡英华在候的话音刚一落下，立马接口说。
　　随后，与会者就积极响应，积极议论起来。洪德赤首先发言说：“依我看呀，这问题很简单，很好处理。俗话说，打蛇打七寸吗。只要把几个挑头的制伏，也就是杀鸡给猴看，其他村民就会被吓趴下了，也就好办了。他们犹如一盘散沙，再也捏合不到一起了……”可他的话题刚一挑开，还没有全部摊开，就被几个年龄少长的持不同观点的老同志七嘴八舌的给否定了。纷纷说：“这不符合当前的形势发展，有悖于和谐社会的构建，有悖于‘以人为本，执政为民’的服务理念……”“再说，民众出来闹事，出来反对，总有我们做的不够的地方，总有失误的地方，总有失之偏颇的地方……”“就这矛盾本身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不可调和的敌我矛盾……”“动不动就采取高压势态，动不动就动用公检司法，也显得我们太无能，太没有水平，太仗权欺人，太不择手段了……”
　　随之，又有人提议，是不是采取怀柔安抚政策，来化解矛盾纷争，来化解民众的不满情绪。可提议者还没有把怎样怀柔怎样安抚的策略措施摆出来说明白，也被洪德赤等持不同观点的毫不留情面地不容话说完地给反驳了回来。说：“这一遇到困难，一逢到问题，一碰到矛盾，就矮下身子，低下头，自我掉价，躲着走，一团和气，犯软骨病，丢掉真理，丧失原则，不是我们干部所一贯提倡的工作作风！有损形象，玷污身份，贬损士气，阉割阳气，掩杀斗志，不利于实现区域经济跨越式发展的顺利推进，也不利于当前经济的大建设大发展大繁荣……”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双方各坚持己见互不相让，争论了好一大会儿，也没争论出个鼻子眼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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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蔡英华抬腕看了看表，见时间不早了，就抬起双手往下压了压，而后大声的说：“同志们！同志们，大家提的建议都很好，都有真知灼见在里头。结合大家的建议，我把它归纳一下，形成一个折中方案，现时提出来，大家看中不中？”他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抛个话头搁那了，不说了。其实，他这一停顿含有两层意味在里面。不仅是，抛个悬念逗引在座产疑窦，使之产生出兴趣和注意；也是，想让诸位给予即时的积极响应、呼应、附和、哄抬的效用成分。以期达以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效果，衬托出他所提出的建议方案有独到的高明、英明之处，一举就能获得在座诸位的认可、赞许、拥护。他枝棱起的耳朵，没在第一时间里听见积极响应声纷纷附和声此起彼伏，遂抬眼巡视了一下周遭，看看诸位都是啥反应表情。他这一看，虽然没看到一个个热情洋溢地仰首以待地期盼表情，但也看到了不至于让他失望，感觉掉价，有损威望的表情。在座的虽然没有热情地翘首张目以待，但也没有把其话充当闻所未闻地置之不理地该干啥干啥，而是一个个都停下了正义论的话头，静了场，低首垂目地在那等着他的下文，这让他的心他的感官多少得点儿慰藉。
　　“蔡区长，你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啥药呀？别再吊大家的胃口了，你倒是说啊！”候见蔡迟迟不开口，就等不及地催促道。
　　“啊，走神了。对不起啊！”他在听到候的问话后，神情不由地猛一抖动，打了一个愣怔，好似刚从梦境中醒悟过来的慌忙说。“我的建议是，既不武也不文，既不悖于当前的形式，又能很好的开展工作。这也即是，两者兼施，两者兼有，两者皆没有……”
　　“那是啥……”在座的不明就里的蜂声发问。
　　“那就是，抽调区直各单位主要负责人参加，率领河甸乡干部们，组成一个三五十人的工作组，驻村开展工作……”
　　“行行行，行啊！这样既可以安抚、动员、说服、教育村民，也可以了解村民的情况，及时掌握村民活动的动态，更可以防范一切未可预知的突发事件的再次发生。这样中，来，大家都举手表决！”洪不等蔡把话说完，就首先跳起来积极响应地快声快语说。说罢，随之热烈无比地高高举起手来。可他的提议，却没得到在座的立时呼应，而是都被激逼地翘首张目看向候，等着候的表态，把洪的那只高高擎起的手，给凉在那里了。
　　候志远思忖了一下，不抬头地有点无奈地沉重说：“在目前的情况下，这也是，不失是为一个不得己而为之的方案。恐怕再也没有更好的方案来替代了。那就这样吧。大家看，还有什么异议没有？”在座的见候这么说了，肯定了，也都默不作声了，再也没有人提出别的异议来。候看了一遭，见大家默认了，就转回头对蔡说：“那好吧，就这么做吧。你就不辞辛苦地挑起这个重担，看着做吧。切记，千万不要再闹出啥事端来。”他说罢，不等蔡有任何反应，就从沙发里站起来，抬脚就走出了会议室。
　　翌日，由洪德赤带队的工作组浩浩荡荡地开赴到靠店村，去召集村民开会，去挨门挨户的走访村民。可当工作组兴冲冲地开赴到村里，分组分别由郜明亮、郜山等村干部带着来到各家各户门前时，却吃了闭门羹，迎接他们的是一把把铁将军。村民们已早早地在他们没来到之前，或开着机动三轮车，或骑着电动车，上河甸乡政府去上访去了，去讨个说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