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六、琐事

　　这是连如江的宝贝儿女儿采采，她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学着她姥爷王厅长的口气“训斥”道：“爸爸，你做个检讨吧！”她身后跑过来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这是王凌雪请的保姆小玉，她一把抱起采采，笑着喊一声：“连大哥！”
　　连如江微笑着用手摸摸女儿的头。这小家伙虽然只有一岁半的年龄，但会说很多话，而且像个小大人。前段时间听说幼儿园里有很多小朋友，有很多好玩的，居然强烈要求去幼儿园锻炼一下，后来还是王凌雪吓唬她说，要是她去了幼儿园，小玉阿姨就要离开她们家，因为不看她了，小玉阿姨就会失业。这把采采吓得不轻，从小她就和小玉在一起，和这个保姆的关系丝毫不亚于父母，这才打消了去幼儿园的念头。“采采，我一周没看见你，好像你又长高了！”连如江说道。
　　采采从小玉怀里往外挣扎，非要爸爸抱。连如江接过她来，小公主却又要骑到连如江脖子上，这时赶过来的王凌雪不愿意了，狠狠瞪了女儿一眼，真是一物降一物，采采最怕的就是她妈，乖乖的依偎在爸爸怀里，头靠在连如江脖子里撒娇，连如江哈哈笑着，抱着女儿进入客厅，分别和魏局长、张师长、张处长等几人见礼，众人不免客气一番。秦汝阳依然只是跟着连如江同进同退，他几乎不说话。张师长却不肯放过他，拉过秦汝阳就说一会儿再和他较量较量。连如江不醉的原因被大家找到了，但这个傻乎乎的秦总喝酒时来者不拒，让众人大感意外。
　　连如江又跑到女宾那里客气了一番。肖木燕也带来了一个保姆，替她照看女儿，刚才她正向管玉楼传授育儿经。阳阳很安分的坐在她身边，好像一个女孩，显然他看到连如江进来很喜悦，高声喊了一句“连叔叔”就跑了过来。
　　采采坐直了身子，她并不喜欢阳阳，自作主张地挥挥手：“我爸爸很忙，你在那里坐着就行！”众人都笑了起来，管玉楼告状道：“如江，我干女儿可真不像话，刚才非要惹她俩妹妹，你不知道我们好不容易才哄下。”
　　“干妈！”采采做了一个鬼脸，“今天是过节的日子，不能让我不高兴。我爸爸说你是最喜欢我的了！”她谄媚道，连如江觉得这不像是一个一岁多的小孩，他自己都害怕女儿的太过于强大，就像徐子婵一般，到了快三十了还孤家寡人！
　　王凌雪走了过来，从连如江怀里接过女儿，采采很显然并不愿意，但她挣扎了几下终究拗不过母亲，王凌雪抱怨道：“你们看看，她爸爸就这样惯着她，一点规矩也不懂。”不过这话听在连如江耳朵里，感觉像是在表扬自己，他呲呲牙先问候肖木燕：“木燕，听说你现在也成领导了？”说着话的时候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物件递给阳阳，那是一把瑞士军刀的模型，他总觉得阳阳缺乏一种男孩子该有的阳刚之气，因此偶尔送点小礼物也都是有所选择。李进虽然是一个军人，但由于是继父身份，反而不敢按照自己的方式教育阳阳。
　　“谢谢叔叔！”阳阳很有礼貌的回答道，他看一眼手中的东西，并不太明白该怎么使用，刚要问连如江，却听连如江说道：“自己琢磨，孩子，这是送给你的新年礼物。”
　　肖木燕等他说完才介绍自己的情况，原来管玉楼说得没错，她现在的工作关系已经从临清市调到了军区里，在一个军属们组织的服务公司里任职。要知道以前她可是公务员身份，而且一直学的是建筑专业，这样一来有点不太适应坐办公室指挥别人的节奏。刚才还在和王凌雪抱怨，想去建筑局做一份平常的科员工作，她参加工作的时候就和王凌雪在一个单位。所有在场的人里，肖木燕是和连如江认识最早的，他俩是正宗的大学同学，都在南京市的东南大学就读，只不过专业不同而已，也正是通过这层同学关系，连如江才有机会和王凌雪认识。
　　“如江，你看看男人和女人就是不一样，我们是同龄人，你现在事业才刚刚开始，干得风生水起，但我现在就成了李进的附属品，动不动就让我支持他的工作，你说我现在连本专业都丢了，要知道东南大学的土木工程系可比你那个数控专业出名得多。”
　　“木燕，声明一下，我似乎也把专业丢了！”连如江叫屈道，“专业这东西只是我们上学的敲门砖罢了，能一辈子从事本专业的人连百分之十都没有。你算算咱们同学有几个人干老本行的。凌红岩前天给我打电话，还说我们毕业十年聚会的事情，我说他现在是警察，改行那么久就别提自己是东南大学的毕业生了。”
　　“木燕说的对！”王凌雪抱着女儿也加入战团，“你看看为了搞平衡让我做工会主席，说是解决我的待遇问题，可我现在天天扶贫帮困，要么就是开职代会，哪里有一点专业的影子？连如江，我也算是牺牲个人事业了。”
　　连如江也听妻子私下里抱怨过很多次，只是由于和法国合作建设花卉产业园的事情箭在弦上，而法国人又在合作条款里提出他必须要参与那个产业的建设，因此他在团省委青农部也就是提一下待遇，不至于将来调过去太过于突兀，而产业园圈定的区域又在聊城市不远，因此他和妻子商量才确定王凌雪不办理调动。当然龚书记也言而有信，给了王大小姐一个副处长的职位。只是当时实在没有很合适的位置，王凌雪又坚决不肯离开建筑行业，所以才临时安排在工会主席的岗位上，那样可以享受单位党委副书记的级别待遇，也就是副处。龚书记让他的秘书向连如江承诺，将来肯定会给王凌雪安排在一个合适的岗位，毕竟级别只要上来，下一步调整就能名正言顺。
　　他现在不敢反驳妻子的话，只能再度嘿嘿笑了几声，采采仿照妈妈的口气说道：“傻态儿！”这一下子让众人又都笑了，王凌雪掐了一下采采的屁股，没想到采采可不像她爸爸那样逆来顺受，很夸张的喊起了疼。
　　肖木燕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忍不住问王凌雪：“凌雪，最后那个刘磊怎么样了？我记得他以前没少参与咱们的聚会。”
　　提到刘磊的名字，连如江和王凌雪的脸都阴沉了下来，今年上半年整个聊城都受到了这件事情的影响，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常委被牵连去职，其中有一个政法部门负责人已经被逮捕，只是很多的内情牵扯到了稳定大局，也就没再继续扩大。但都知道这件事情绝对不算结束，很多在职干部头上都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覆灭，现在聊城市的公安局长和政法委书记都是从京城直接派过来的。固然这和欧阳市长有关系，但不能不说大家都担心聊城市出现影响稳定的大事件，像那种带有黑社会性质的事情是绝对不允许出现了，聊城政治和经济形势已经走上了正路。虽然连如江离开了聊城市，但他仍保持着和市委市政府一般人的密切联系，谁都不愿意看到一个混乱的聊城市，这不符合龚书记、熊市长和欧阳市长的利益，更不符合聊城市各方人的利益，就连已经高升到农业厅的王云贵厅长也多次出面，委婉的安抚他原来的朋友、同事。现在看起来有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可能性了。
　　当然话说回来，为了稳定的大局必须要有所牺牲，而刘磊很显然成了牺牲品，受伤后长时间的昏迷已经伤害了他的中枢神经，而且是那种永久性的伤害，也就是说很多事情他都回忆不起来了，即使偶尔想起什么事情说起来也前言不搭后语，毫无逻辑可言。他指责的很多事情苦无证据，而且有点太触目惊心，这让别人不敢或者不愿意相信。连如江曾经有一次去看他，试图偷偷用宝镜替他恢复神智，后来发现真的是无可奈何，这就如命相学里说的，再有用的药也不救无命之人一般，刘磊的大脑里居然是一片混乱，根本无法可救，也就只好放弃了。不过这样也等于留了刘磊一命，不然杀害苏苏证据确凿，足可以判处他死刑，而且苏苏一家一直都没放弃要刘磊偿命。他这种状态就给了相关人员借口，事情就无限期的拖了下来。
　　“刘磊现在在一个疗养院监视治疗呢。”连如江抢着说，他很明显想转移话题，问肖木燕：“阳阳过了年该上学了吧？”
　　肖木燕看出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是个聪明人，马上转了话题：“嗯，已经给他联系好学校了，九月份才上，倒不着急。对了，如江，我爸爸可能要找你，他想有机会和你共事呢，说要成立的那个产业园可是一篇大文章，要是需要干部他第一个报名。”
　　“那件事情还早！”连如江不太想很早考虑产业园的事情，甚至他现在觉得在团省委就很好，这种清闲的生活其实求之不得，每个周末都能陪妻子女儿享受两天假期，真要去那个所谓的高科技农业产业园，会不会很累呀？想想都有点发憷！
　　肖木燕还要说什么，就在此时，忽然房间的客厅门被从外边推开了，六七个人一起走了进来。连如江看过去不由“啊”了一声，最前面的居然是武毅和徐子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