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送客

　　武义程却是水波不惊，她说道：“凌雪，如江为聊城做了这么大贡献，即使那些外国客人不来，那些领导也应该到北京来接他，这是表明一种态度。”
　　“可是如江马上就要到省城了，我现在还在犹豫要不要和他一起调过去呢。姐，我就是觉得现在从事的建筑专业很喜欢，可是也担心他一个人在济南没人照顾。”这是王凌雪最感苦闷的事情之一。
　　“嗯，我也觉得最好不要两地分居。不过，凌雪，我无意中听到一个消息，说是你们市打算成立一个专门的产业园区，就是这次如江招商引资引进来的这批法国人，他们要投资建造世界一流的香水原料区，比现在法国的普罗旺斯还要大，这个产业园区定格为副市级，受省里直接管辖。大致区域虽然我不知道，不过我想肯定会仿照普罗旺斯的结构。凌雪，你是学建筑的，应该很了解那座城市吧？”
　　一听到普罗旺斯，王凌雪眼前马上闪现出铺天盖地的薰衣草形象，这座城市和意大利接壤，是从地中海沿岸延伸到内陆的丘陵地带，中间有大河隆河流过。另外从阿尔卑斯山经里昂南流的罗讷河，也在普罗旺斯附近分为两大支流，然后注入地中海。普罗旺斯是世界闻名的薰衣草故乡，并出产优质葡萄酒。普罗旺斯还是欧洲的“骑士之城”，是中世纪重要文学体裁骑士抒情诗的发源地。它境内有艾克斯、马赛等名城，还有阿尔勒、葛德、阿维尼翁、尼姆等市镇组成。此地区物产丰饶、阳光明媚、风景优美，从古希腊、古罗马时代起就吸引着无数游人。王凌雪点头说道：“是呀，姐姐！如江这个季节该去那儿看看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感觉在你们聊城有没有这样的区域？有丘陵也有湿润的气候，而且面积和普罗旺斯相近或者大上很多。那样，很有可能让如江到那里任职，毕竟法国人只认识他。”
　　“哦。”王凌雪愣了一下，但随即明白武义程的用意，也就是说自己丈夫并不一定离开聊城市，那开始的一番筹划也就失去了意义。王凌雪的性格属于随遇而安的类型，虽然她也希望自己丈夫有很大的出息，有一个很美好的前程，只是对她自己而言则没有什么野心。父母现在都在济南，但她来济南看到车水马龙就有一种躲避的想法，从心里说她喜欢聊城这座休闲的小城，她喜欢和连如江新婚之后分到的那处被她涂画成蓝色海洋背景的小家。每天都能看到像碧色汪洋的东昌湖，每天醒来的时候看到懒洋洋打哈欠的连如江，觉得人生不过如此。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她恨不得和丈夫女儿终老此地。当然她也知道这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连如江绝非池中之物，说不定将来会去济南，甚至上海北京。不过从心里她讨厌南京，可能是去年连如江在南京遇险刺激到了她吧，她听说自己丈夫在南京买了一处房子就有点心里不舒服。现在听武义程给她描绘将来，她又一下子想起东昌湖和满地薰衣草的图像，眼前不由一亮。
　　采采又出现在门口，她走路并不稳健，手抓着门的把手甜甜地对着妈妈笑，王凌雪也笑了，她大声说道：“采采，爸爸今天就回来了，想他了吗？”
　　采采歪着脑袋，似乎在琢磨怎么回答，武义程在电话里哈哈笑了起来：“凌雪，快抱采采过来，我喜欢她喊我亲妈！这闺女太聪明，总把亲妈喊成亲亲妈！”
　　巴黎的连如江也已经开始撤退，由于贝特朗夫人一行单独去机场，因此他们这个队伍人并不是很多，除了来的时候那个考察团的全体队员，就多了徐子婵和小武，以及早就在一楼等候的阿伊、阿柒二人。大家脸上都有点兴高采烈的神情，唯一一个被高个子服务员搀扶的就是连如江在清平镇的办公室主任顾世才，这家伙喝酒喝得已经不省人事，要不是坐专机回国，估计他这副神态都上不了飞机。连如江悄悄问徐子婵可不可以画一个解酒符？徐子婵很鄙视地看他一眼：“人死了之后你能起死回生吗？你要能的话我就画符。”
　　赵翠萍站在旁边也很愤怒：“就该让他吃点亏，丢人都丢到法国来了！”连如江摇摇头。
　　就在这时连如江的电话忽然响了，他接起来一脸诧异，打电话的居然是高唐县县委常委、组织部于部长，这可是很稀奇的事情，他恭恭敬敬地拿起电话：“于部长，您好！”
　　“如江，我接到了通知，说是你今晚回国，让我通知你们清平镇的几个人也去北京，听说这次你在巴黎弄了很大动静是吧？我在电视上看你好像受了伤，好了吗？”
　　“没有没有！”连如江不知道怎么解释，是说自己没受伤还是说自己没事，但随机明白于部长打电话的用意：“于镇长也来北京是吧？我觉得完全没必要。镇上工作很忙，下一步于镇长将负责全面工作…..”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于部长打断了：“如江，你就别客气了。不但是清平镇，县里好几个人也要去，我和县长、书记以及公安局华局长、刘局长，我们因为有你感到骄傲。路上注意安全，我不和你多说了，晚上见。”听得出来那边好像有事了。
　　连如江放下电话，却发现身边站着一个很年轻的小姑娘，大约十八九岁的样子，怯生生地看着自己，这是个中国女孩。
　　“你找我吗？”连如江问道。
　　小女孩看看周围，发现很多人都看着自己，脸上就变得红扑扑的，有点羞不可言，她低下头小声问道：“你是连如江，连叔叔是吧？我叫左晴，我叔叔让我找你。”她的手边是两个一米多高的大行李箱。
　　听说她姓左，连如江马上明白是怎么一回儿事，这是左二派过来的，看来她这两个大箱子里装的就是潜艇内部关键部件了。
　　原本连如江认为左二派过来的人应该是那种老成持重的人，没想到居然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来巴黎留学的大学生，主要她身上丝毫没有那种间谍的烟尘之气。连如江不自觉地看了看女孩子的面相，发现这个有点羞涩的女孩居然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的相貌，她的下巴不是一般的好，由于女人天性属阴，因此形体天生圆润柔和，因此最好的下颌之相，应当是方圆饱满、敦厚富实，凡是拥有此种面相的女人，一般都性情宁静、生活安逸、晚年运势亦佳，也就是平常所说的能够颐养纳福。当然从美观角度说女人拥有一张瓜子脸能为其增色不少，但下颌若是过尖，则阴气不足、后运欠佳，婚姻感情和晚年生活较差，如果生得一付尖嘴腮猴之相，则更非女人中的善良之辈。《三命通会》中有言：“丰颔重颐，旺夫兴家。”就是说：下巴丰满，并且有着双下巴的相貌，就是有帮夫运的好相！娶到这样的女子为妻，做丈夫的非常的幸福，她们会是标准的贤内助，对全家人都相当的体贴，而且开朗大度、温和敦厚，是可以信赖相守的终身伴侣。下巴圆厚的女人性情很好，很仁厚，不但嫁的老公家中有祖产，而且公公婆婆也会很疼爱。这个左晴就是典型的这种相貌，最重要的是从这一点判断，她绝对不是间谍中人。
　　连如江不知道她是不是左二真正的侄女，因为二人面相并没有相似之处，左二虽然也是相貌堂堂，但连如江总觉得他不会善终，也许这就是武林高手最终的宿命吧。他问道：“左小姐，你亲叔叔吗？”
　　“是呀。我在巴黎理工大学读书，叔叔前几天来看过我，听说我最近打算回国，他就让我搭乘你的专机，说可以省点钱。”
　　“好吧！那快上车吧！小武，子婵，你俩带着东西和这个小妹妹一起坐车。”连如江也担心带的东西会出问题，这些可是国家机密，当时左二也要求让小武担当保护，这一下三个女孩坐在一起也方便些。
　　小武却有点不太愿意，她的主要任务就是护卫连如江，这是武毅给她说的。另外自己也对连大哥耿耿于怀，毕竟她欠连如江一条性命，现在忽然带这个小姑娘就想表达一下不同意见。徐子婵却看出有点不对，自己现在随身的包裹里带着连如江淘来的那些东西，就连那个金钥匙连如江都很大方地让自己保管，这说明连如江有他的安排。这小子可不是轻易让自己陷于危地的人，莫不是准备让阿伊和阿柒帮他带走这些东西？她眼睛并不次于连如江，早就看到了站在门口旁边的阿伊兄妹二人。
　　徐子婵悄悄拉一把小武，很亲热地对左晴说道：“小妹妹，来，我们一起坐车吧。”
　　左晴笑笑点点头，他们面前安排了六七辆车，都是清一色的商务车，司机和副驾驶位置都坐着人，这应该是贝特朗先生特意安排好的。徐子婵和小武带的行李也不少，他们三个人走到一辆车前，副驾驶位置上马上跳下一个足有一米九的精壮汉子，替他们安排行李。其他几个人也都纷纷向前，孙市长带省农业厅的小王科长坐到了第一辆车上，赵翠萍则带着满脸不情愿，陪着仍在呼呼大睡的顾世才，以及县农业局的二个人坐上了第二辆车。连如江回头看看，想找一找董芳空，她会不会来给自己送行？他真的想和这位亦敌亦友的人见上一面。另外辛普森院长说他们的领袖也要来给他饯行，并且交换阿维尼翁河流的水文图，但现在看起来应该没有机会了。
　　前边几辆车都陆陆续续开走了，后边还剩下两辆车。连如江没有行李，他的所有东西都让徐子婵和小武带走了。刚才接近十几个人的队伍也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又回头看一眼巴黎大酒店的大厅，往前走一走，准备上车走人。
　　正犹豫间，忽然看到身后一个穿着宾馆制服的人走了过来，他推着一个很大的箱子，彬彬有礼地对着连如江说了一句什么。连如江看了一眼这个人，也正好那个人正在看他，这是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的金发男人，只是眼神交流的一刹那，连如江马上认出这是董芳空，不由心中一喜。他故意用英语问道：“这个箱子很沉，你能不能帮我送到飞机场？”
　　董芳空装扮的男人点点头，也大声用英语说道：“OK！我是要小费的，先生。”
　　就在这时剩余两辆车中的最后一辆忽然启动，超过另外一辆来到连如江和董芳空面前，副驾驶上的那个人也和前几辆车上的人一样跳下来帮助连如江装这件有点庞大的行李箱。连如江眼尖，他一眼看清坐在驾驶位置上的居然是辛普森先生，不由有点发呆，辛普森却主动对他眨眨眼睛，什么也没说。连如江和董芳空也跳上商务车，随即车就启动了。
　　连如江发现董芳空脸色有点发白，而且很明显她有点如临大敌，车子刚开了几步，还没出巴黎大酒店的前厅广场，董芳空忽然大喊一声：“慢！”她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把手枪，是那种瘦身袖珍型半自动手枪，她用枪瞄准驾驶位置上的辛普森院长，怒喝道：“怎么是你？你们想要干什么？停车！”
　　很显然辛普森院长没想到会突然出现一个保镖，当时在他的研究院，董芳空见过他，而他则认不出当时就精心化过妆的董芳空，现在从后视镜里看到明晃晃的手枪，不由愣了一下。原本副驾驶上的人好像也要准备掏家伙，却同时被连如江和辛普森喝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