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二、相随心转

　　看连如江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董芳空居然有点害羞，她站起身来问道：“那边事情处理完了？”
　　连如江愣了一下，有点惊讶地回应道：“什么事情？你知道我刚才去干什么了？”他开始奇怪董芳空的先知先觉，但马上明白董芳空一直就在巴黎大酒店，他从医疗中心回来的时候董芳空开的电梯，只是由于左二一直在身边，二人并没说话。这么说起来她应该是一步暗棋，都是殷部长安排好的。这就能很好解释她知道自己和贝特朗在一起了。不过看她这身打扮，可和原来很不一样，这有点像是居家过日子的小媳妇。
　　身后忽然传来敲门声，同时传来瓦尔特的询问：“连？”估计他是觉察到了什么东西。连如江对董芳空挥挥手，然后快步走到门口，大声用英语说道：“我没事。”然后顺手拉开门锁，对着一身戒备的瓦尔特笑了笑，“我有个朋友过来拜访。瓦尔特，不要打扰我们。也不要让别人过来呀。”
　　瓦尔特脸上露出一种男人都懂的笑容，大声说着“OK！”转身离开了。连如江心里也有很多事情想问一下董芳空，今晚正好没什么事情，他不介意促膝长谈。另外他要问一问董芳空要不要回国，这次他之所以顺山顺水，很关键的一个环节就是在巴黎大酒店前的停车场，董芳空驾车堵住了那几个圣殿教教徒的退路，否则当时他真有可能被劫持走，那样就后果难料了。尤其后来董芳空又把八卦玉佩送了回来，这种情谊让连如江很是感激。
　　“董姐姐，我这样称呼你行吗？看上去你比我要小呢！”连如江又恢复了以前那种带点调笑的口气，这几天的生死与共让他以前对董芳空的胆怯一扫而空。
　　“如江，我可比你大多了，其实你称呼我阿姨都可以的。”董芳空神色变得有点暗淡，虽然她天生丽质，但是看了太多世态炎凉，无论是以前的江湖岁月，还是现在很尴尬的身份，都好像签了卖身契的奴隶一般，甚至有时候可以用朝不保夕来形容。这次机缘巧合下连如江给她了一条生路，她已经得到殷部长通过安全系统传下来的指示，那就是可以给她很正式的身份，过正常人的生活了。这让董芳空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她自己明白，她对连如江有一种很深的感情，甚至上一次可以奋不顾身地挡在圣殿教教徒和连如江之间，连生命都可以不顾，现在大局已定的时候面对连如江却有种酸酸的感觉。
　　“晕了，姐，你可别这么说，要是我俩站在一起估计人家称呼你妹妹都可以。”连如江说的话也不假，只是董芳空听着总有一种嘲讽的意味。她苦笑着说：“好吧，既然你称呼我姐姐，我就叫你一声弟弟吧。如江，我今天过来也就是找你指点迷津的，想让你再给我看看相，我记得你上次说我九死一生。也不知道我的面相有没有变化？”
　　“姐！”连如江很习惯的顺杆往上爬，“这也是我想问你的问题，这对我来说是个很大的挑战，我怎么觉得你面相和前几天相比完全迥异了呢。不但不是绝路，反而成了一马平川，福寿禄三星聚顶的面相，按照现代人流行的说法，好像你拯救了银河系！”连如江表示很不理解。
　　董芳空原来一直行走江湖，对三教九流都是懂得一些，虽然不如连如江对命相研究精深，但也绝对不是啥也不懂。这几天她看镜子也觉得自己变化很大，面相学有一相二气三势之说，像董芳空这样的水平已经远远超过那些街头卖艺的所谓神算子了。原本董芳空右眉边角有一条通往太阳穴的暗纹，那是很致命的存在，这几天她偶然发现已经平坦无波，这就是说她躲过了很有可能的灭顶之灾，连如江刚才也说他一马平川，可能两者意思是一样的，但是三星聚顶是什么含义她就不懂了。
　　“你不会忽悠你姐姐吧！”董芳空笑了，笑得很安详，这个笑容却让连如江身上一震，他似乎从某个地方看到过这个姿态，但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不会不会，我也不敢呀！”连如江叫着屈，“其实，姐姐，你可能不知道，我最怕的女人就是你了。”这句话倒并不是奉承，想想当时连如江在巴黎看到董芳空的一刹那，差点就全身颤抖。
　　“如江，你说的面相大变的人是不是很少见呀？”董芳空不太想和他纠缠怕不怕的问题，这家伙嘴里的话要有选择的去听。上次在徐州火车站就是他口口声声害怕，但关键时候捅出了电棍，把董芳空在江湖上直接除了名。
　　“你是第三个，我遇到过两个！第一个是我的大学同学，当时我在南京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发现她的寿命已经到了尽头，那是真正的绝命面相，但后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忽然好了。”他说的是楚谷，楚谷后来的变化他思索过很久，当然归结到是因为怀上了连云的缘故，但是并没有最后验证，他打算回国后去给自己的师傅荆暗夜送一份续命丹，然后请教一下这种现象。
　　“另外一个人是谁？方便说吗？”董芳空笑吟吟地问道。她很喜欢这种暖暖的灯光下和连如江在一起聊天的情景，只是不知道将来会不会还有太多的这种机会。
　　“另外一个人正好相反，一夜之间他由一副好面相变成了山穷水尽。最近他可以算得上是家破人亡。”他说的是刘磊，刘磊本来面相是青云直上，但是无意间一场车祸，然后就是误杀苏苏。虽然很久他没看到刘磊了，但也知道他已经没有了多少活路。苏苏之死他要负担全部的责任，而且父母双亡，这种悲惨人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承受得了的。
　　“哦。”董芳空看了一眼窗外的夜景，巴黎上空有一轮圆圆的月亮。
　　对于刘磊和楚谷面相的陡然变化，连如江无从解释，相术书上常有人以善德改变命运的故事，但是也和这人扯不上关系呀。记得《三命通会》上开篇就是两个秀才命运对比的故事，一个是面相枯槁，神精虚浮，天庭上已现晦纹，依法理，五日之内必死于非命的外地赶考秀才；另一个则是眉宇明堂光采非同一般的当朝宰相之孙，被认定是当朝状元的当然人选。结果五天之内发生了一件很偶然的事情，外地秀才救了一家五口人的性命，而那位“状元郎”则荼毒伤害了一条生灵，于是乎一夜之间命运各异，那个原本必死的秀才满面阴骘(阴德福相)，而且高中头榜；宰相之孙额上却有悬针之纹，也就是破败纹，失去了以前的光采。想想刘磊当时就是如此的面相，只是不知道楚谷是不是做了什么好事。现在看董芳空才明白面相这东西真的有其玄妙之所在，当时董芳空虽然看不出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她眉宇间浮着一条银针，但是似乎随时都可能伤了她性命。现在看，不但是没有了那种危险，而且她脸上一些坑坑洼洼的破败之处都已经被填平，这是大富大贵的面相呀。
　　他摇摇头说道：“董姐，我虽然看不太懂你的面相，但我可以断言你没什么危险了。”
　　董芳空浅笑：“你是不是从殷部那里得到了消息，我原来接手的一项任务可以不去做了？”她当时辗转法国就是为了去俄罗斯的黑海舰队，获取一些很关键的技术，但是后来发现无论是俄罗斯还是黑海舰队所在的乌克兰，虽然经济一塌糊涂，但并不是没有警惕心，尤其是董芳空身为一个女人，差点被那些老毛子借机揩油，幸亏她武艺高强又加上机灵百出，才设法保全自己。那天董芳空和连如江在埃菲尔铁塔见面，也是有点走投无路，想让他给自己指点一二，但没想到连如江很大度地把八卦玉佩护身法宝送给了她，这才有了后来董芳空的一系列故事。这期间贝特朗庄园遭到袭击，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舍命救了连如江，后来殷部长来到巴黎后很痛快就把对的原有命令取消，如果能弄到纳粹研制的航空和潜艇技术，前苏联那些东西就有点鸡肋了。
　　“没有呀。殷部长没和我提起过你的事情。从密码传送我才知道你来过我的房间。我开始也没想到你拿那本书做秘钥。”连如江看了一眼床边的董芳空，发现董芳空的脸莫名其妙地红了，她甚至有点慌乱的感觉，这让连如江看不明白，这个九尾妖狐怎么可能会害怕或者害羞呢？
　　“对了，姐，这次和我们一起回国吗？我包了一架飞机！”连如江问道，他不自觉伸手摸了一下自己腰间那块八卦玉佩。说起来奇怪，自从董芳空把玉佩再次还给他，居然没有再发生什么危险，他都忽略了这个物件的存在。现在他有点糊涂，八卦玉佩到底应该算是谁的？自己该据为己有，还是还给董芳空？但现在看她脸上风平浪静，好像也不需要这块玉佩吧。
　　也许是连如江这声很简单的“姐”让董芳空心里很剧烈地跳了一下，她深情款款看着连如江：“我真想和你一起回去，但是我的身份很特殊，万一让别人知道会影响你的。如江，其实你不知道，我所有的护照资料都是假的，万一验查起来，恐怕会出问题。我自己想办法回国吧。”
　　连如江不太习惯董芳空这种表情，这有点老牛吃嫩草的嫌疑，连如江可是正人君子，真要被这只狐狸迷住可就有点失了名节。他嘿嘿笑了一声：“对了，董姐，我还有你的一串钥匙呢。等回国后你和我联系吧，我交给你。是不是那串钥匙里有你全部家当呀？我记得开始的时候你都打算用钥匙换那块八卦玉佩呢。里边要有好东西可别忘了给我一份。”他调皮地眨眨眼，总觉得二人这样待在房间不太好，但又不能撵董芳空走，就有点为难。
　　“切，惦记上姐姐的东西了？”董芳空故意摆出很不满意的表情，只是眉眼之间有一种春情荡漾，这让连如江急忙转过脸去，心里默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言！
　　董芳空看他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忙转换话题：“如江弟弟，其实我那里真有能送给你的东西。你可能知道我是内八门的人，一些看相算卦的都和我同门。说起来我们也算是同行呢！”
　　“姐，我是半路出家，而且是自学成才。我没有什么师承，你可别把我当做江湖人。”连如江本想说一句自己是国家干部，但觉得好像那么说不太礼貌，也就住嘴不继续说。
　　“我对相术也明白几句，比如说天庭高耸，少年富贵可期，地阔方圆，晚岁荣枯定取。视瞻平正，为人刚介平心，冷笑无情，作事机深内重。准头丰大心无毒，面肉横生性必凶。怎么样？姐姐不是不懂装懂吧？”
　　连如江嘻嘻笑了几句，刚要说话，忽然他的手机响了，看号码竟然是武义程的，慌忙接了起来：“程姐！”
　　武义程声音里有点气急败坏，好像在回避什么，声音压得很低：“如江，你在哪儿呢？说话方便吗？我有急事找你！”
　　连如江吓了一跳，武义程好像从来没有这般火气，即使去年在长江岸边他和小武差点命丧其中，程姐也都是很注重自己的形象，怎么现在听着有点气急败坏呢。他看了董芳空一眼，马上拿着手机跑到隔壁的套间，顺手关上门：“姐，你说吧！”
　　“你在巴黎都干了什么？那个楚谷和你什么关系？怎么会被报社的人捅出来。你，你….”武义程似乎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啊！”连如江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的手机差点掉下来，他就好像被雷击中一样，一时间没了反应。这是怎么回事？他和楚谷的事情居然会和报社有关系？难道自己被人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