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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作品名称:官妻      作者:沙漠孤月清      发布时间:2019-10-12 18:55:24      字数:7637

  国正明参加一个聚餐,喝了几杯红酒。他不喜欢这种酒,但出于礼貌还是喝了。开始感觉还可以,逐渐就有些头晕。
  
  回到家里,他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他的表情平静安详,给人一种悠然自得的感觉。
  
  客厅一侧,有一个硕大的鱼缸,有着流畅舒服的四个圆角,与家庭装修融为一体,具有浓郁的欧美风情。
  
  国正明并不喜欢花鸟草鱼虫之类的东西,倒是苏妍格外喜爱,尤其对于观赏鱼更是情有独钟。甚至对于摆放这个鱼缸也是颇费心机,她特意请了一个风水先生来家看了风水,然后确定将鱼缸放置在这个位置。
  
  按照风水先生的说法鱼缸应该放在衰位,因为这样才符合“泼水入零堂”的说法。“零堂”,是指失运的衰位,把水引入失运的方位,是可以转祸为祥,逢凶化吉。因为倘若把鱼缸摆放在旺位,这便犯了“正神下水”之忌,这无疑暗把当旺的财神推下水中,那便会见财化水了。
  
  风水先生又问了他们夫妻的属相,国正明比苏妍大八岁,国正明属牛,苏妍属鸡。风水先生瞑目掐指算了算,选定了这个位置。他说属牛、鸡的人鱼缸吉位为坐南向北、坐北向南、坐西向东,按照这间客厅的格局和朝向,自然坐北向南最为合适。
  
  国正明对于这些并不感兴趣,他不相信命运,倒是更为主张事在人为。但是苏妍说,她也不信,只是自古以来官商之家大都讲究这个,现在国正明也算是个高官了,而且,还有继续上升的空间,讨个吉利,未尝不可。
  
  此时,鱼缸里三条高背金龙鱼悠然自在地游弋,表情安详的国正明内心却十分焦躁。
  
  最近市里主要领导之间关系微妙,尽管有些动向初露端倪,但总体上还是云山雾障:马书记外出考察,江中蛟主持大局,罗天明按兵不动,其他常委各怀心腹。表面看似乎一潭静水,水波不兴,然而,谁都知道这是一种骤变之前的平静,而且这种平静愈是持久,愈是沉寂,就愈是暗示一场即将来临暴风骤雨的猛烈。因为潭底此时暗流涌动,漩涡湍急。这让刚入常委不久的国正明有些沉不住气。
  
  下午,刚踏进市委大楼,迎面碰上组织部长曹斯德匆遽下楼,在门口险些撞个满怀。国正明笑着问,什么事情让曹部长如此匆忙。曹斯德尴尬地朝他点点头,说有件事情出去一下。说完摆摆手走向停在台阶下他的专车。国正明觉得蹊跷,能让这位平素沉稳持重的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如此步履匆匆的事情,定然是重大事情。
  
  国正明注视那辆车急速驶出市委大院,疑惑地摇摇头,正准备转身上楼,司机老齐在他身边嘀咕一句,他没听清楚,便随口问一句,你说什么。老齐马上一笑解释说,没什么,小周定好晚上请我们聚餐,说变就变,突然去省里,让我代他给其他几个人打个招呼通知一声。
  
  国正明心头一震。他知道,小周是曹斯德的司机,这些司机私下里也常沟通,不时聚聚。
  
  国正明一边思索一边上楼。根据国正明的经验,曹斯德这个时候去省里,而且行色匆匆,估计十有八九是见省委领导。省委领导工作繁忙,行踪不定,常常要挤出时间来与市级领导谈话,有时谈话内容重大,虽然仅仅谈上十分八分钟,市级干部也要驱车百余里紧急赶去。因为错过这个时间,下次谈话时间又很难确定。可他去见哪位领导,又为何事而去呢?国正明百思不得其解。联想到前几天宣传部郭副部长告诉他,在省委大院看到常务副市长张瑞冬神秘出现,国正明更感到一种潜流涌动。
  
  国正明有些沉不住气,与妻子苏妍谈及此事,并表示了自己的忧虑。苏妍却很平静,她认为这些跟国正明似乎没有什么更大的关系,让他放心。可国正明还是觉得应该掌握一些信息,尤其是省委领导的看法。他对于市委副书记的位置还是充满渴望的。为了让丈夫放心,也为了丈夫的野心,苏妍今天去了省城见老领导。她早晨出发,原定晚上返回。可是至今未归,国正明也不好直接挂电话询问,只能耐心等待。他记得,苏妍去省城有几次是彻夜未归的。
  
  他倒不是牵挂,也没有什么顾虑,只是隐隐有些不悦。尽管妻子是为了他的仕途而奔波,作为丈夫还是心有一种浅浅的阴影。早晨临行前,苏妍对着镜子梳妆打扮,看着镜子里那个温婉的美人,国正明心头陡然涌过一丝酸涩。注视一会儿,渐渐这种酸涩又被一种感激取代。
  
  国正明是个识大体的男人,在情感与事业之间,他更注重后者。虽然妻子与老领导关系隐晦,有些暧昧。但他深知,这在很大程度上是缘于苏妍对他仕途的关心,自己的每一个进步都与老领导的倾心提携密切相关,这恰恰是她对他的付出。在他看来,这比什么都重要,这才是患难与共的夫妻。现在,妻子又要去省城为他的仕途奔走斡旋,他又怎能不感激呢!
  
  他拿起遥控器,揿下电视开关,收看地方新闻。屏幕上出现的是江中蛟会见香港商界考察团的画面。江中蛟面色红润,举止儒雅,神态自若。最近,市内各新闻媒体加大对江中蛟的报道力度,这是国正明按照马书记的指示安排布置的。不用问为什么,一定层面的官场中人都明白,这是一个信号,预示着江中蛟将跃上莲城市最高位置。
  
  国正明端详着画面中的江中蛟,暗暗有些佩服。觉得这个年轻的副书记有水平,也有能力,还有一种统领大局的魄力,确实如江中之蛟龙出水飞天,有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气势。自己以前并不很看好这个小自己几岁的同僚以及上司,现在看来,这个人不仅有能力、魄力和莫测的背景,还颇有城府,处事稳重老练,绝对不容小觑。
  
  下一条新闻是市长罗天明的,也是接见香港商界考察团。国正明忽然觉得哪里不对,他关了电视拍拍额头,额角略微有些疼痛,他觉得应该是红酒的作用。又揉揉额角,一拍大腿恍然大悟。
  
  两条新闻的排列顺序有悖常理。他记起,他对广播电视局局长和报社总编严肃布置说,近期要头版头条侧重报道中蛟书记。他俨然把江中蛟看成了市委书记,却忽略了市委副书记、市长罗天明的存在。按照正常程序来说,这是一个严重的失误。可国正明清楚,这是马书记的原话,他也只是传达原话而已。他有些担忧,罗天明会不会就此对自己产生看法,甚至兴师问罪。在这个关键时刻,国正明不想得罪任何人,更何况是一向霸气的罗天明呢?
  
  正这时,桌上电话叫起来,他抓起话筒,电话里响起市政府秘书长、办公厅主任尚景涛的声音。
  
  “正明部长好,我是政府办公厅尚景涛!”尚景涛略微谦卑地说。
  
  “哦,景涛主任啊,你好,有事吗?”国正明也放轻语声,有些亲切地问。但他心里已经对这个电话的来意明白八分。
  
  “是这样,不知正明部长看没看今天的莲城新闻?”
  
  “哦,我刚刚回家还没有看,谢谢景涛主任关心新闻工作,不知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国正明很老练地回答,明知故问。
  
  “是这样,唔……,刚才播放罗市长和江书记分别会见香港商界考察团的新闻,似乎把前后顺序搞错了。”尚景涛沉吟着说,但并没有确定。
  
  国正明立刻明白,尚景涛并没有看电视,而是罗天明看了电视后,觉得不好自己出面,让政府秘书长来责问。
  
  “是吗?哦……这样吧,我了解一下,不过……根据马书记的指示,是要加大对中蛟书记的报道力度,可也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嘛。”国正明措辞谨慎,语声低沉。
  
  “那好,请正明部长过问一下,最好尽快给我一个回信!”
  
  “唔,好的,请景涛主任转告罗市长,如果是下面搞错了,我一定严肃处理!”国正明回答十分干脆。
  
  他想,这件事如果下面错了,就意味着我错了。如果来自上面指示,多少可以把自己摘出来。罗天明再霸道,估计也不敢去质问马运筹。而且,马运筹之所以这么做,肯定也是有省委的意思。想到这里,他倒觉得自己不仅不必为此忧虑,而且更应该向江中蛟靠近一些。
  
  想到这里,他灵机一动,拿起电话,拨通了江中蛟家里电话。
  
  一个女人接了电话。问找谁。国正明听出她是江中蛟的妻子蔡芳,就说我是国正明,弟妹最近可好。蔡芳笑了说,挺好的,谢国部长关心,我去叫中蛟接电话。
  
  很快,话筒里响起江中蛟低沉的声音。
  
  “正明部长吗?”
  
  “中蛟书记,是我,哦……有个事情向你汇报一下。”
  
  “好,唔……要不正明部长过来,我们一起喝两杯,边喝边聊?”江中蛟热情邀请。
  
  “改日吧!”江中蛟的热情让国正明有些不好意思,“改日我请中蛟书记喝酒!”
  
  “嗯,也好,我就自斟自饮吧!”江中蛟笑了起来。
  
  寒暄之后,国正明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向江中蛟作了汇报。江中蛟一直没有插话,默默听国正明说完。
  
  沉默良久,江中蛟在电话里说:“这个事情是组织行为,作为个人,我不便说什么……你最好向马书记直接汇报一下!”
  
  “我也考虑到了这一层,所以先向你汇报一下,政府哪面有时很强势……”国正明暗示着说。这个暗示巧妙地表明了他的立场和态度。
  
  “哦,我清楚,”江中蛟自然明白国正明话中的弦外之音,他微笑着说,“正明部长汇报很及时,我心里有数,以后没事就和嫂子过来,我们聚聚!”最后一句话说得轻松亲切。
  
  “好的,一定,一定!”
  
  放下电话,国正明感到一阵轻松。觉得自己这一步走的很是及时也很巧妙,既把自己撇清,又加深了与江中蛟的感情。休息片刻,他给马运筹挂了手机,简单汇报了情况。马运筹只说了一句话:你做你的,回头我跟罗市长说。
  
  最后,他拨通尚景涛的电话,告诉他广播电视局和宣传部都是按照马书记指示要求操作的,如果有疑问,请政府方面与马书记联系。
  
  国正明断定,不说尚景涛,就是罗天明,也不会去找马运筹理论。不过,他估计马运筹对于宣传工作肯定会有看法,也就是对他有看法。可没办法,在这个节点上,他必须站在江中蛟一边,虽然不够旗帜鲜明,但也算表明立场了。
  
  官场就是这样,关键时刻站队至关重要,生死攸关。选择正确,可能步步升高顺利一生;错了,也可能原地踏步,永无出头之日,甚至贬谪。
  
  连续挂了几个电话,国正明有些口干,便拿热水壶冲杯茶,倒满之后摸摸杯子才发现水温很低。
  
  他的手机响了。就看看号码,是苏妍打来的。他迫不及待接听。苏妍说,老领导正在宾馆陪外宾吃饭,估计结束后也要很晚,老领导秘书告诉她在那家宾馆等候,所以晚上就不回来了。她又告诉国正明,她有份关于请款的材料在卧室床头柜里,明天上午必须报财政局审批。她安排田静怡到家里取,由田静怡明早送到话剧团。
  
  苏妍的电话,让国正明一阵沮丧,刚才妥善处理新闻事件带来的愉悦顷刻间烟消云散。
  
  不仅自己的事情毫无音讯,而且,苏妍还要留在省城。虽然他更关注第一个问题,但当第一个问题没有着落时,第二个问题难免令他厌烦。苏妍留在省城,而且是按照老领导的安排留在那家宾馆,这意味着什么,不用推理,也不用揣度,国正明自然清楚。但他没有丝毫男人的愠怒和妒恨,他们本来就是半路夫妻,相互之间一直都很尊重对方,绝不干涉对方的私密生活,他们从不把对方的身体视为己有,他们之间聊的更多的是工作、官场。国正明的奋斗与苏妍支持他的奋斗使他们紧密结合在一起,这是他们感情的基础。
  
  国正明烦恼的原因在于一种疏离感。也就是他与老领导之间总是一种不即不离的状态,因为中间的媒介是一个女人。无论他怎样讨好老领导,都不能摆脱一个徘徊在中间的女人的影子。这情形很像一个老岳父虽然关心女婿,却都是因为女儿的缘故。女婿可以当成儿子用,但永远成不了儿子。
  
  对此,国正明只能表现出一种无奈,也只能继续依赖妻子。好在苏妍颇明事理,给足他男人的面子,从没有任何一句话,一个动作伤害他的自尊。每次去省城跑官或者挂电话,都是在国正明一再催促之下不得已而为之。当然,偶尔也有老领导让她去省城的时候,她都会以一个合适的理由征得他的同意,甚至支持之后才启程。
  
  尽管如此,国正明心底那份因无奈而衍生的烦躁,时不时就会流露出来。苏妍懂,但绝不说破。
  
  现在,这份烦躁又涌上国正明心间。
  
  他百无聊赖地仰躺在沙发上,手指关节轻轻敲打着沙发木质扶手,发出枯燥的“笃笃”响声。
  
  “叮咚”的门铃声,让国正明停止了叩敲。他想起苏妍叮嘱的事情。他打开房门,站在门前的果然是田静怡。
  
  “部长好,田姐让我来取一份材料。”田静怡轻柔地说,吐字清晰,十分悦耳。她好像刚刚洗过澡,头发还有些潮湿。
  
  “哦,知道的,麻烦你了!”国正明边说边把田静怡让进客厅。
  
  田静怡在单人沙发坐下后,国正明说:“辛苦你这么晚跑来,喝口水吧!”他指指茶几上的水杯,忽然记起没有热水了,就又说,“不好意思,没热水了,你自己去冰箱拿瓶饮料喝吧!”
  
  田静怡与苏妍要好,形同姊妹,常来家中,国正明也没太把她当成外人,过于客套。
  
  “没热水?”田静怡略微愣一下,“那怎么行呢,部长喝茶……这样,我去烧一壶!”说着,起身走向厨房。她知道,国正明无论家里单位,都离不开茶水。
  
  “哦,也好,那就麻烦你了!”
  
  国正明忽然咧咧嘴,额角又骤然疼痛起来,而且,比上次更为剧烈。
  
  “妍姐真忙!”田静怡烧上水后,回到沙发上坐下,随口说。其实她比苏妍要大一些,但不好意思称大,所以常称苏妍为姐。
  
  “哦,是的,对了,你怎么样?”国正明忽然想起上次晋正处调的事,都是由苏妍对她解释,自己还没有与她谈过。
  
  “还好啊,谢谢部长关心!”
  
  “我想说,上次没有给你解决正处调的事,事出有因,不要有情绪呦,我心里有数,你安心工作吧!”国正明觉得有些亏欠她,便安慰几句。他忽然用了江中蛟刚才的那句“心里有数”,他觉得这句话很好,很有蕴含,也很艺术。
  
  “哪能啊,部里都给我报上去了,说明部长很关心,这就足够了,何况,还有下次呢!”田静怡平静地笑了笑。
  
  “对对,目光要长远,不在一时一职,沉得住气,这是一个机关干部最基本的素质。”国正明连连点头,他轻拍两下额角,仿佛是对它比较舒缓给予奖励。
  
  “我倒没什么,只是……”田静怡略微迟疑一下,“只是部里别的同事好像有些不同意见。”
  
  “哦,说说看!”国正明颇感兴趣,他敲敲额角。
  
  “觉得沙默一个人占了虚实两个指标,有点……”
  
  “嗯,我已经猜到了,有人会这么想!”国正明本想喝茶,可茶杯是凉的,所以他的手便摸摸茶杯边缘,“要正确对待嘛,领导在使用干部时,也有特殊安排,不可能千篇一律,按部就班,对于沙默而言,这仅仅是一个……一个过渡吧!”他斟酌片刻,选择了“过渡”这个词,他不想对田静怡说得过于直白,她能理解即可。
  
  “明白,”田静怡微笑点点头,“沙默的能力大家都很认可,也是就事论事而已。”她略微昂脖,双手放到脑后整理一下潮湿的长发,姿态很女人,也很美。
  
  “哦,对的,这样就好!”国正明瞥了一眼对面的女人,怦然心动,便马上移开目光。
  
  “部长,妍姐交代的东西在哪里?”
  
  “在卧室床头柜里,”国正明指指卧室门,意思是让她自己去取。
  
  田静怡起身拉拉身上乳白色的连衣裙,又拢拢略微潮湿的头发,站在原地没有动,她喃喃道,“部长,这……不礼貌啊!”
  
  “哦,对不起!”国正明这才意识到,她是妻子的朋友,而不是自己的朋友。他便起身回卧室取出材料袋,放在茶几上。
  
  这个女人的文静娴雅让国正明颇为满意。他不禁以一种男人的视线端详起田静怡。
  
  热水开了,热水壶发出悦耳的提示鸣叫声。田静怡扭身去厨房,匀称的身材,摇摆的腰肢,很有一种独特的女人味儿。她取回热水壶,见国正明看着自己,便有些羞赧,脸颊浅红。她走到国正明身边,俯下身重新沏了一杯热茶。她的长发从头上滑落下来,如瀑布一般倾泻,刚洗过的发丝顿时散发出一股清雅的香气。
  
  刚刚坐下的国正明被突然飘来的香气袭得一愣,眼前陡然出现百里之外苏妍的身影,苏妍也使用这种香型的护发素,国正明有轻微的过敏性鼻炎,对很多气味不适应,却对这种香型情有独钟。
  
  清爽的香气、垂落的长发、柔细的腰肢一起涌入国正明的意识,让他陡然一阵恍惚和眩晕,他闭上眼睛却伸出双臂,将女人搂进怀中。
  
  田静怡吓了一跳,突然一阵惊悸,差点把热水壶丢掉,但她毕竟是成熟中年女人,见过男人突如其来的亢奋,便稳定一下,把水壶放在茶几上,然后轻轻扭扭身体,表述自己不理解的心思。
  
  但国正明抱得太紧,她只好作罢,闭上眼睛。她从男人身上嗅到一阵淡淡的酒气,酒气中也掺杂着男性荷尔蒙的气味。她知道,倘若发生什么,尽管不情愿,她也无能为力,只能顺其自然,她没有勇气与权势抗衡,这是她的秉性,她从来都不善于抗衡。
  
  好在国正明并没有其他过分的举动,只是那么紧紧抱着,把自己的头深埋在女人的胸前,让田静怡不致过分尴尬。可这已经让她足够尴尬了。她不是杨花水性的女人,除了丈夫之外,还没有与任何男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
  
  许久,田静怡轻轻拍拍国正明的肩膀说:“部长……”
  
  国正明慢慢收回双臂,田静怡抽身离开,站到茶几对面,满脸羞红。她不知道该怎么走出这间房子。
  
  国正明似乎冷静了一些,他没有抬头,只是捶着自己的额头。良久,他说:“对不起,我失态了,请你原谅!”
  
  “这……”田静怡不知说什么好,毕竟,面前不是一般的男人。尽管她不想接受除丈夫之外任何男人的爱抚,甚至反感。但她又能说些什么呢?除了怒斥之外似乎没有别的可说,可她又不能那么做。
  
  终于,她说,“部长,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
  
  她回避他是个男人的事实,她觉得他是领导,应该从工作角度来化解眼前的窘迫。
  
  “唉,不好意思,”国正明抬起头来,满面羞惭,他的目光甚至不敢与眼前这个女人对视,“那不是理由,那是一种开脱,我喜欢那种香气,所以一时神智迷乱,但我确实没有其他想法,实在对不起!”
  
  尽管这是事实,但也是一种开脱,只是更为容易让人接受,更为容易摆脱彼此的窘境。
  
  田静怡记起,自己丈夫从国外曾给自己带回一些化妆品、沐浴液、护发素等女人用品。产品品质很好,她就选一些送给苏妍。她相信了,觉得国正明算一个堂正的男子汉,至少敢于正视自己对女人的非礼。
  
  “部长,我理解,”田静怡腼腆地笑了,“您别太自责,这是一场误会,我们……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是这样吧?”
  
  她清楚,双方不仅要有一个台阶下来,还要相互有一个承诺,毕竟,这个男人的妻子是苏妍。倘若苏妍得知,什么解释都毫无意义,自己就彻底完蛋了。对于这种事情,除了当事人之外,谁又能解释清楚呢?即使是当事人,也常常处于一种矛盾纠结之中,很难解释自己当时的心态和行为。
  
  她开始考虑如何消弭后果。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绝对缄口。
  
  “好的,好的,”国正明答应着,又端起茶杯饮了一大口,他似乎完全走出了刚才的一时迷乱,恢复了理性,“谢谢你的谅解,我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我懂!”
  
  “部长,既然这样,那我就回去了,您好像喝了酒,早些休息吧!”田静怡拿起那个档案袋。
  
  国正明把她送到门前,又压低声音说:“谢谢你!我心里有数!”他的眼中除了羞愧,还有感激。
  
  田静怡自然明白,最后一句话是一种承诺,而他能给自己的承诺,不外乎工作上的待遇。她朝国正明勉强笑笑,表示理解。她的笑其实也是一种感激。是对国正明那句承诺的感激。但她的内心是慌张的,她不知这个偶发事件是福是祸。
  
  田静怡慌张走了,那种香气也慌张地消失了。
  
  国正明渐渐从沮丧中走出,他骂了自己一会儿,对自己刚才突兀的举动很不理解。他清楚,那不是一种性亢奋,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复杂情绪,或许是一种突如其来的颓废感。幸亏田静怡是懂事理的女人,不然会被认为是以权谋色呢,可谁又能知道田静怡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呢?
  
  他的表情又凝重起来。他思考,如何尽快兑现自己的承诺,给田静怡这个端庄善良的女人一个更好的安排。
  
  强烈的来自男人和领导的自尊,让他无法忍受每天都可能见到这个女人的尴尬,那意味着一种威严扫地,一种形象坍塌。作为一个男人,永远不想让一个并无思想和肉体联系的女人窥见自己脆弱而隐秘的内心世界。
  
  两条龙鱼不知为何忽然追逐起来,前面一条陡然跃出水面,又深深扎进水中,溅起一大片水花。
  
  这个女人已经不再适合留在部里了。凝视着鱼缸中沉在水底的那条金龙鱼,国正明这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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