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密茂丘陵猪麂豹 结仇结缘谁知道

　　密茂丘陵猪麂豹，哒哒都惊跑。驻马相看犹甚好，林野里、花和草。
　　世外桃源来比较，总觉风情少。胜却人间愁与笑，存野性、千般貌。
　　（——调寄《四犯令》）
　　兰心鱼和僰嗤雪外霏娓骑着马来到了一处林木茂盛的丘陵地带，只见该处丘陵高低起伏，连绵不断，似一道绿色的波浪，绿色的波谷下两只小豪猪与一只小麂子正在那里悠闲地吃着青草，而绿色的波峰上一只大云豹正趴在那儿虎视眈眈着。
　　兰心鱼、僰嗤雪外霏娓刚发现它们，两人正准备逃离此地，没想到它们一个个已经逃得无影无踪了。
　　“兰大哥，刚刚这些是什么动物啊？怎么一见到我们就跑了呢？”僰嗤雪外霏娓不解地问道。
　　“霏娓妹妹，兰大哥怎么知道呢。会不会是马蹄声太大了，吓到它们了呢？抑或是它们本来就怕生，见我俩是生人，所以就逃走了。”兰心鱼说道。
　　“或许是吧！不过，兰大哥，你说它们若是怕生，会不会回去报信呀？”僰嗤雪外霏娓说道。
　　“有这个可能，我们还是警惕些！”兰心鱼说道。
　　“嗯。兰大哥，霏娓就是这个意思。”僰嗤雪外霏娓说道。
　　两人继续骑着马警惕地穿行着，一路上倒也风微浪稳，只有野花儿随着风摇摆身姿，微微地点头示好。
　　终于，两人总算是穿过了这片丘陵地带。此时，他们来到了山头的一处密林地带。
　　不过，就在兰心鱼、僰嗤雪外霏娓刚刚到达这处密林地带时，一只硕大的膘肥体壮的长着黑白相间的钢针般长刺的浓须大公豪猪领着其他几只豪猪出现在了他们面前，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大胆恶徒，还不下马受死！”为首的浓须大公豪猪朝着兰心鱼、僰嗤雪外霏娓怒吼道。
　　“这位道友，何故一来就是恶言恶语相向？”兰心鱼说道。
　　“谁是你道友？你这恶徒，休要套近乎！还有你，你这恶毒的怪物，你们胆子可真大啊，竟想要捕捉我的孩儿，还不下马请罪，更待何时！”浓须大公豪猪继续朝着兰心鱼和僰嗤雪外霏娓叫骂着。
　　“兰大哥，我害怕……”僰嗤雪外霏娓看着叫骂的豪猪那一身唰唰作响的长刺，有些害怕地说道，说话的同时不免紧紧地搂着兰心鱼。
　　“霏娓妹妹，别怕，有兰大哥我呢！”兰心鱼一边对着僰嗤雪外霏娓安慰道，一边又下了马，并走向前去对着浓须大公豪猪回骂道：“你这鼠头鼠脑的家伙，我好言好语相向，你却越骂越起劲，我下马来了，但我凭什么请罪！你若再苦苦相逼，休怪我不客气了。”
　　“你这恶徒，居然敢回骂我，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瞧瞧，并让你吃些苦头，你是不知道低头的。”浓须大公豪猪愈发愤怒地吼道。
　　吼完后，浓须大公豪猪迅速调整身体，对着兰心鱼就施展了一道“万箭齐发”的神通，只见一枝枝钢针般的长刺从浓须大公豪猪的背部如箭矢般地径直射向了兰心鱼。
　　“兰大哥，小心！”僰嗤雪外霏娓在不远处的马背上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不免紧张地喊道。
　　“父亲，加油！父亲，加油！父亲，加油！”浓须大公豪猪后面的一只短须小公豪猪不停地大声呐喊道。它就是兰心鱼、僰嗤雪外霏娓之前看到的那两只豪猪中的一只。
　　兰心鱼见如此密集的“箭矢”突然射向自己，不得不快速地施展了“残卷风云”的神通。只见一股强劲的龙卷风从兰心鱼这边吹出，径直袭向了浓须大公豪猪，龙卷风吹散、吹落了这些成千上万的“箭矢”，也将浓须大公豪猪掀翻在了地上，露出了无刺的肚皮来，显得有些滑稽。
　　“狂妄恶徒，你惹毛老子了，老子和你拼了！”浓须大公豪猪翻过身来，对着兰心鱼咬牙切齿道。接着，它不停地抖动着身上的长刺，长刺逐渐地竖立了起来。然后，它忽然掉转身子，极速地倒退着向兰心鱼撞击了过来。
　　“神雷剑气，去！”兰心鱼见浓须大公豪猪向自己撞了过来，迅速地解下了衣带，衣带化为了一把软剑。他握着软剑，释放了一道“神雷电涌”，“神雷电涌”迅速地转化为了“神雷剑气”，“神雷剑气”在剑尖形成了一道强烈的闪电般的电弧，电弧发出“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响声并朝着浓须大公豪猪袭了过去。
　　“嘭、嘭、嘭”一阵炸响后，浓须大公豪猪倒在了血泊之中。
　　“不，父亲！不……”短须小公豪猪见浓须大公豪猪血肉模糊，它不相信自己不可一世的父亲竟轻易地被眼前的这个人类模样的青年男子杀死了，它不停地哀伤道。同时，嘴里发出了“噗噗”的愤恨声，身上的不是特别长的刺也沙沙作响。
　　“不要，孩子！”另外一只短尾大母豪猪快步走到短须小公豪猪面前，伸出手爪子，抚摸着短须小公豪猪的头安慰着说道。她已经失去了丈夫，可不想再让自己的孩子也去送死，因为她被兰心鱼的手段给震住了。
　　之后，短尾大母豪猪领着短须小公豪猪还有其他两只小豪猪来到兰心鱼面前，赔礼求饶道：“小妇人有眼无珠，我们不该得罪公子，恳请公子绕过小妇人及这三个孩子。”
　　“这位道友，您言重了。在下本无恶意，只因道友的丈人苦苦相逼，以命相搏，在下不得不奋力反击，只奈一时没有控制住，误杀了道友的丈人，还请原谅！”兰心鱼歉意地说道。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刚才使出的那两道神通明显比之前使出的要强很多，他猜测可能是自己吃了那果子的原因。
　　“不怪公子，是敝夫主性子太急，冒犯了公子，小妇人代敝夫主再次陪个不是，希望公子不要放在心上。”短尾大母豪猪说道。
　　“哪里，哪里。该赔不是的是在下。在下还要赶路，就告辞了！”兰心鱼说道，说完后就走向了僰嗤雪外霏娓那边，并跨上了马，然后和僰嗤雪外霏娓骑着马离开了此地。
　　“母亲，您刚刚为什么要阻止孩儿呢？孩儿正要为父报仇！”待兰心鱼、僰嗤雪外霏娓走后，短须小公豪猪对着短尾大母豪猪问道。
　　“孩子，不是为母要阻止你报仇，而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等你成年后，有了能力后，再报仇也不迟。”短尾大母豪猪答道。
　　“是，母亲，孩儿记下了。孩儿在这里发誓：总有一天我要让刚刚那坏人加倍偿还！”短须小公豪猪说道。
　　“母亲，哥，刚刚那坏人已经走了，我们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住哪里，以后该如何去找他呀？”说话的是一只棕色雌性小豪猪，也即是兰心鱼他们看到的两只豪猪中的另一只。
　　“不知道名字也没关系，你们只需要牢牢记住他的相貌就行了！”短尾大母豪猪说道。
　　“母亲，哥，姐，你们说的是什么呀，小柔怎么听不懂呢？对了，父亲怎么躺在那儿一动不动的，像是睡着了，你们怎么都不去叫醒他呢？”另外一只最小的豪猪说道，它是一只灰白色的雌性小豪猪。
　　“柔儿，你还小。等你长大了，母亲自会告诉你。”短尾大母豪猪说道。
　　“是啊，妹妹。等你长大了自会明白的。”其他两只小豪猪先后说道。
　　……
　　“兰大哥，你刚刚为什么放掉那些长满长刺的怪物？”走着走着，僰嗤雪外霏娓忽然问道。她之所以称对方为怪物，是因为她刚刚就被对方这样称呼过。
　　“霏娓妹妹，兰大哥我不想增加过多的罪孽，这是我们修道之人最基本的准则。”兰心鱼说道。
　　“好吧，兰大哥。不过，兰大哥，霏娓要提醒你，你虽然放了它们，但它们未必会感恩，霏娓刚刚临走时看到它们大都目露凶光，对我们极具敌意。”僰嗤雪外霏娓继续说道。
　　“谢谢你，霏娓妹妹，兰大哥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兰心鱼说道。
　　此时，僰嗤雪外霏娓觉得心里暖暖的，那种被人认可的感觉是那样的美好，她不免开始浮想联翩了起来。
　　就在僰嗤雪外霏娓浮想联翩的时候，路边的灌木丛里突然钻出来了一位麂首人身的半妖女怪，女怪不停地朝着两人喊道：“两位，请留步！”喊话的可不正是兰心鱼俩之前看到的那只小麂子，她叫鹿小苧，目前是一个孤儿，倒不是她之前就是孤儿，而是因为她的父母在半年前被这里的云豹给杀死并吞噬掉了。
　　可由于马速较快，两人没能在第一时间里发现鹿小苧。不过，后面兰心鱼还是听到了有人在后方呼喊，便“吁”的一声，吆喝着将马停了下来。
　　随着兰心鱼的忽然停止，由于惯性，僰嗤雪外霏娓的身子直接撞在了兰心鱼的身上，她这才从浮想联翩中走出来，慌忙问道：“兰大哥，怎么了？”
　　“后面有人在喊我们。”兰心鱼说道。
　　“没有啊。”僰嗤雪外霏娓回过头看了看，并没有发现有谁在后面，又回过头来对着兰心鱼说道。
　　“霏娓妹妹，开始真有人在喊我们，不然我们回去看一下？”兰心鱼征询道。
　　“不要了吧，万一是鬼物之类的呢？”僰嗤雪外霏娓说道。
　　“霏娓妹妹，不要怕，大白天的哪来的鬼物呢？”兰心鱼说道。
　　“可是，霏娓还是有些担心。”僰嗤雪外霏娓继续说道。
　　“别可是了，不是还有兰大哥吗？”兰心鱼也继续说道。
　　“嗯。”僰嗤雪外霏娓说道。
　　就这样，两人掉转马头，朝着之前的路慢慢地走了去。
　　两人没走多远，只见一个麂首人身的女怪站在转弯处的路口，路口的旁边是一处密茂的灌木丛。
　　“姑娘，请问刚刚是你在呼喊我们吗？”兰心鱼走过去问道。
　　“公子，是我。小女子是想当面谢谢公子你们。”鹿小苧说道。
　　“谢我们？我们并没有为姑娘做些什么啊，姑娘何故要谢我们呢？”兰心鱼在马背上不解地问道。
　　“是啊，姑娘，你是不是弄错了呢？”僰嗤雪外霏娓也不解地问道。
　　“怎么会呢，小女子认得你们的白马，就是你们的白马救了小女子的命。”鹿小苧说道。
　　“姑娘，你说的，怎么在下越听越糊涂了呢？”兰心鱼说道。
　　“不敢欺瞒公子，小女子就是刚刚在那丘陵地带吃草的小麂子，若不是公子你们的马蹄声吓跑了那只云豹，小女子恐怕多半会遭它毒手。”鹿小苧说道。原来她在逃跑的过程中发现了也在逃跑的那只云豹。
　　“怎么会呢？刚刚我们是看到了长得像姑娘一样的小动物，可姑娘你却已是半妖之身。”兰心鱼说道。
　　“公子不信的话，小女子现在就变回原样给你们看。”鹿小苧说道，说完后就变成了一只淡淡的黄棕色小麂子。
　　“兰大哥，她就是我们刚刚看到的那只呢！”僰嗤雪外霏娓忍不住在马背上惊呼了起来。
　　“霏娓妹妹，注意下形象哦。”兰心鱼转过头对着僰嗤雪外霏娓小声地说道。然后下了马，又对着小麂子说道：“姑娘，你还是先变回半妖之身吧！”
　　“是，公子。”鹿小苧说道，说完后就又变回了刚刚的麂首人身貌。
　　接着，僰嗤雪外霏娓也下了马，三人在原地聊了一阵，互报了姓名。
　　聊着，聊着，当得知兰心鱼他们要去瓦屋山，鹿小苧突然跪了下来。
　　“鹿姑娘，你这是何故？”兰心鱼、僰嗤雪外霏娓连忙将其扶了起来，都不解地问道。
　　“兰公子，既然你们要去瓦屋山，想必实力不凡，小女子恳请兰公子你们在去瓦屋山前帮小女子杀了那只云豹，不然小女子迟早也会死在它的尖爪利牙之下。”鹿小苧带着哭腔的语气说道。
　　兰心鱼一时心软便答应了下来。
　　“鹿姑娘，请问那云豹住在何处，修为如何，是否还有其他同伴？”兰心鱼问道。
　　“兰公子，那云豹就住在前面不远的一棵大树的巢里，目前是半妖后期的修为，这只云豹从来都是独来独往，想必没有同伴。”鹿小苧说道。
　　“好吧，既然这样，就请鹿姑娘带路。”兰心鱼直接说道。
　　“好的，谢谢兰公子。”鹿小苧说道。
　　然后，鹿小苧便走在了前面，兰心鱼牵着马跟在了后面，僰嗤雪外霏娓则跟在了最后面。
　　不多久，三人来到了一棵参天巨树旁边的草地，只见该树：
　　玉蝶枝头聚，翩翩飞舞，白云堪比。朵朵成仙，正生肌长骨，色匀形美。一双纤手，捧珍果、飘飘裙袂。看又像、只只和平友鸽，翱翔天际。
　　静绿春神疾驶。却何由、还如春季。莫非是、又谁人带出，长生仙气。归去匆匆似箭，忙禀报、无人背。回来又是匆匆，暗相凝视。
　　（——调寄《黄鹂绕碧树》）
　　“鹿姑娘，这树太高大了，一眼望去尽是白花绿叶。你确定那只云豹就在上面？”兰心鱼走在树底，对着不远处的鹿小苧说道。
　　“小女子确信。不过，兰公子，你可要小心。那云豹很可能会偷袭公子你，因为它爬在树的枝干上极难发现。”鹿小苧说道。
　　“兰大哥，你千万小心些！”僰嗤雪外霏娓在不远处的马背上喊道。原来，兰心鱼担心僰嗤雪外霏娓受到伤害，刚刚便让她一个人上了马，因为她只是一个受了诅咒的人类，而且还是个小女孩（至少在兰心鱼看来是这样），根本就没有防御这云豹的能力：要速度没速度，要身体没身体，要法术之类的技能更是妄想。
　　“我知道了，你们也多加小心！”兰心鱼回应道。
　　之后，兰心鱼便慢慢地朝着这棵十余丈的大树爬了上去。
　　忽然，“叽叽”声响起，然后又响起了一阵“吓吓”声，紧接着一只斑点大云豹便出现在了兰心鱼的头上。只见它“倒栽葱”地抓在树上，对着兰心鱼咬牙切齿地咆哮着。它之所以没有发动偷袭也没有立即展开行动，是因为它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跑出来，并被他人发现，而且还因为它本能地觉得兰心鱼并不好对付，不然的话，它之前也用不着逃开。
　　而此时，兰心鱼的内心却被恐惧占据了，一股巨大的压力压得他全身直冒汗，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包括李小鳗以及蟒龙的记忆），从未见过能这样抓在树上的猛兽，他不得不快速地从树上溜了下来。
　　不过，兰心鱼刚溜下地，那只大云豹也跟着爬了下来，并纵身一跃，朝着兰心鱼就扑了过来。
　　“兰大哥，小心！”僰嗤雪外霏娓在马背上看到了这一幕，急忙大声地喊到。
　　“兰公子，小心，那云豹的爪子还有牙齿都极为锋利。”鹿小苧在不远处也大声地喊道。
　　“神雷电涌，去！”慌乱中，兰心鱼使出了自己最擅长的神通。只见他微扎马步，气运丹田，双手大拇指、无名指、小指弯曲收拢，中指食指自然绷直并拢，接着伸出双臂，对着大云豹一指，然后就是肉眼可见的两道火光般的电弧朝着大云豹袭了过去。
　　大云豹行动敏捷，在空中作了一个漂亮的翻身，躲过了这两道电弧的攻击，不过也偏离了扑住兰心鱼的路线。
　　“道友，何故私闯我家？”大云豹一改之前的恐吓神情，对着兰心鱼说道。它见兰心鱼还有些实力，便决定先问下情况再说。
　　“在下本无意介入，只因在下答应了一个朋友，要替她讨个说法。”兰心鱼一边说道，一边用手指了指鹿小苧。
　　大云豹顺着兰心鱼所指的方向，看到了鹿小苧，心里也猜得七七八八了。它之前一直在想着自己的孩子，还有提防着兰心鱼，都没怎么注意到鹿小苧她们。
　　“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也无话可说。道友来战便是！”大云豹说道。它也不想解释了，因为它们的生存本来就是弱肉强食。
　　“道友，等一下。在下并不想与你真正为敌，只要道友给在下的朋友赔礼道歉并答应离开此地，这事也算过去了。”兰心鱼说道。
　　“道友不必多说了，想让我离开此地，那是绝无可能的。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来吧！”大云豹说道。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在下就不客气了！”兰心鱼说道。
　　然后，兰心鱼与大云豹便展开了一场生死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