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集

　　1.马家日内
　　【唐可甜拉着马秀坐了下去，笑吟吟地开了口。
　　唐可甜：表姐，舅妈的晚年生活能否幸福，这可是一件大事情，我一个做外甥女的，怎么可以不闻不问呢？
　　马秀：照你这么说，我还是做女儿的呐，你也应该先听听我的意见才对呀!
　　唐可甜：表姐，那就说说你是什么意见吧？
　　马秀：（慷慨陈词）按说那一步也不是不可以走，我只是反对我妈进他们苏家的门，这种事情说不清道不明的，好说不好听啊!天底下又不是没人了，干啥非得娘俩嫁爷俩呐，让人家背地里戳脊梁骨，那个滋味可不大好受啊!
　　唐可甜：表姐，这就是你的意见吗?
　　马秀：咋的，我说得不对吗?
　　唐可甜：对不对的咱先不说，我只是觉得你这种说法太自私了吧!
　　马秀：我咋就自私了呀?
　　唐可甜：你不能光替自个儿打小算盘，考虑自己的感受，也得替舅妈她老人家多想一想才对呀!
　　【马秀脸色陡地一变，恨恨地白了唐可甜一眼。
　　马秀：你以为我就没替她老人家想过吗?我不只替她老人家想过，还替你想过哪!
　　【唐可甜似有不解，“噗嗤”一笑。
　　唐可甜：说啥！你还替我想过?
　　马秀：你说说你，找到一份好工作，就那么容易吗?消消停停地在单位上班，那有多好啊!可你自个儿偏要逞能，跑到这儿来建啥基地，事情一旦弄砸了锅，你可咋收这个场啊!
　　唐可甜：表姐，你应该理解我，支持我，怎么可以给我泼冷水呢?我只是想干一番事业而已，难道这有什么不好吗?
　　【马秀显得烦躁以极，陡地站起身来，朝唐可甜连连摆手。
　　马秀：算了，算了，你的事情我不想管，也懒得管，我妈的事情你也别再搀和了，越搀和越乱，你知道不知道啊?
　　唐可甜：那也好，舅妈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你也不要从中横加干涉，她老人家的事情，就让她自己做主好了。
　　
　　2.门外日外
　　【宋春花仍在侧耳倾听中。
　　【她连连打转，仿佛再也按捺不住，伸手拉开房门。
　　
　　3.房中日内
　　【唐可甜陡地站起身来，与马秀四目相对，神态已变得气恼已极。
　　【恰在此时，宋春花跨进门来，朝唐可甜和马秀连连摆手。
　　宋春花：你俩就别再吵了行不行啊!千万别为我伤了你们表姐妹儿的和气，往后都别再提我这码事儿了。
　　唐可甜：舅妈，今儿个家里没有外人，咱们娘仨索性把话挑明了说，也省得都搁在心里憋闷得慌，那个滋味可是不大好受啊!
　　宋春花：可甜，你俩的话我都听到了，就别再往下说了。
　　马秀：（嘻嘻一笑）妈，你想找一个老伴儿，我这个做女儿的完全可以理解，我还可以出面给你张罗张罗，管保把这个事情办成，管保让你满意。你看好不好啊？
　　宋春花：（不好意思）马秀，你看看你，这都说些个啥呀！
　　马秀：（苦笑）妈，你也别不好意思，我说的都是正事儿，要找咱们就把目标定在城里，说啥也不能找农村老头儿！
　　宋春花：（连连摆手）马秀，你可别再说了，一个当女儿的哪能跟老妈开这种玩笑呢？
　　马秀：妈，这可不是开玩笑。
　　【宋春花可怜巴巴地盯住马秀，眼神中透露出某种祈求。
　　宋春花：我的姑奶奶，就算妈求你了，你就别再往下说了中不中啊！
　　【唐可甜忍不住笑了起来，高举双手，调皮地向马秀做出一个“叫停”的手势。
　　唐可甜：我的表姐，你赶紧停吧！这成啥事儿了，你不是想包办舅妈的婚姻大事吧？
　　
　　4.于平家日内
　　【房中随便摆放着一些高档家具和家用电器，看上去显得芜杂而又凌乱。
　　【于平正坐在沙发上发愣，他两只眼睛茫然无神，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马春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颇感好奇地打量着房中的摆设。
　　马春：（咋咋呼呼）于总，你这是要给自个儿布置新房还是咋的，整得还挺齐全哪！
　　于平：哪儿啊！这都是上些日子定购的，人家刚给送过来，说不定哪天就能派上用场了。
　　马春：哎——这么说你是给自个儿找到美眉了。
　　于平：美眉有的是，可我至今还没发现一个能给我当媳妇的人选。
　　马春：于总，你要是能给我拿上一个大大的红包，我可以帮你找到一个漂亮的美眉当媳妇。
　　于平：你得了吧！芦春梅要是能看上我，你多少还能说上点儿话，其实我挺喜欢她的，当初这些家具还真是为她准备的，可她辜负了我的一片真情，打这往后，哥们儿对她再也不会感兴趣了。
　　马春：你就别说这些废话了，好姑娘多了去了，有我这个助理啥都好办，你就说想找个啥样的吧！
　　于平：你别跟我白话了，就凭你，有那两下子吗?
　　马春：咋的呀!你要是信不过我，那就算我没说，还是那句老话说得对，信者为医，拜者为佛，上赶着不是买卖呀!
　　【他故弄玄虚地欲言又止，往后一仰，躺倒在沙发上。
　　
　　5.马家日内
　　【宋春花用一种祈求的目光看着马秀与唐可甜，终于让表姐妹俩再一次停止争辩。
　　【唐可甜和马秀对视一眼，同时把一种探询的目光投向宋春花。
　　宋春花：（沉吟有顷）我告诉你们，那一步我不打算走了。人呐，咋活还不是一辈子呐，老都老了，还扯那个干啥，咱总不能讨人嫌吧!
　　唐可甜：（祈求）舅妈，咱们说一句文词，那可是您应该享有的一种生存权力呀!您怎么可以就这么放弃了呢？
　　宋春花：可甜，还是这么决定下来吧！舅妈谁也不怨，只怨自个儿命苦，人生一世，就那么回事儿，谁都想好，可到头来谁也挣不过命啊!
　　唐可甜：舅妈，你再好好想想。
　　宋春花：（热泪盈眶）孩子，你啥也别说了，舅妈全力支持你，好好干工作，帮助大鹏把基地建成，也让他们看看。
　　唐可甜：舅妈……
　　【唐可甜忘情地扑了过去，与宋春花紧紧地抱在一起。
　　【马秀扭头就走，一脚门里一脚门外之际，她又回过头来高声嚷着。
　　马秀：瞅瞅你们娘俩这个亲热劲儿，我倒成多余的人了——马春呐，他催我回来，自个儿上哪儿躲清静去了呀？
　　
　　6.于平家日内
　　【于平半信半疑地打量着马春，试探着开了口。
　　于平：别介，你就说一说看，打算给我介绍哪一位大家闺秀啊?我于平也得算是一个有身份的人吧!啥样的女子我配不上呀啊
　　【马春挺身坐起，两手比比划划。
　　马春：我跟你说，那闺女是正宗的朱元璋后代，这要倒退几百年，还是一位大明朝的公主呐。你呀!攀上金枝玉叶，也就成了堂堂正正的驸马爷不是。
　　于平：（颇感兴趣）你少扯闲篇儿，赶紧说说她人咋样吧!
　　马春：（拿腔拿调）长得正经不赖劲儿——黑大敞，两排扣，大辫梳到屁股后；炕上活，不会做，地里活，溜土豆；一说话哽哽的，一走道扭扭的，还天生就是小脚……
　　【马春话未说完，就捂着肚子大笑起来，显得开心已极。
　　于平：（恍然大悟）娘的，说了半天，原来是一头老母猪啊!你小子这一张嘴损到家了，这不是存心糟践哥们儿吗?
　　【马春前仰后合地笑了一通，朝于平拱了拱手，岔开话头。
　　马春：开个玩笑嘛，你可别往心里去……哎——于总，看你郁闷得很，咱们找个地方摸上几把，一来过一过牌瘾，二来也让你开一开心不是。
　　于平：我可不玩了，马春，你不是知道我戒赌了吗！
　　马春：人家大人物工作之余还兴搞个娱乐活动呐，咱们草民一个，打上几把小牌儿，那又算个啥呀！
　　于平：我正张罗办基地呐，哪有那闲工夫去玩牌啊！
　　马春：咱们就玩这么一回，也耽误不了你啥事儿。
　　于平：马春，谁不知道你，动不动就玩一出空手套白狼的把戏，都快出息成一个局混子了。
　　【马春响响地一拍腰包，朝于平嘻嘻一笑。
　　马春：我告诉你，哥们儿今儿个身上有硬货，你可别门缝里瞧人。把我给看扁了好不好啊!
　　于平：你光说得好听不行，我这人向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你还是赶紧亮一亮货吧!
　　【马春从口袋里摸出一沓票子，响响地摔在炕沿上，随手一指。
　　马春：于总，你上眼看看，这叫不叫人民币?
　　
　　7.马家日内
　　【宋春花一动不动地坐在炕头上，陷入一种沉吟状态中。
　　【红梅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宋春花的神态引起她的关注，禁不住上前仔细地打量一回。
　　红梅：（“噗嗤”一笑）妈，你一个人在那儿发啥呆呢?
　　宋春花：唉——刚才马秀来过了。
　　红梅：我姐来过了。她有啥事儿啊?
　　宋春花：（懊恼以极）还不是为我那件事儿嘛，一进门就跟可甜吵了一通。
　　红梅：（颇感兴趣）她们表姐俩都是咋个说法啊？
　　宋春花：唉——别提了，就我这码事儿，都成了一家人的心病啦!
　　【红梅显得兴致盎然，仿佛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她一连打了两个转身，陡地停在宋春花面前。
　　红梅：妈，你想听我说说心里话吗?
　　宋春花：家里就咱娘俩，你想说就说吧！
　　红梅：妈，依我看呐，你也该为自个儿的晚年幸福多想一想了。
　　宋春花：（心灰意冷）红梅，你不用多说，我啥都明白。我跟你说，人这一辈子，该你走到哪一步上，都是八字造就，命中注定，你自个儿想怎么着就怎么着不行啊!
　　红梅：妈，你千万不能这么想，还是可甜说得好，命运应该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只要你不放弃，只要你一直走下去，想办的事情就能办得成。
　　宋春花：你看看，咱们娘俩咋一下子说到命运上去了，这不越扯越远了吗?
　　红梅：都是家里人，咱娘俩说说心里话，也痛快痛快不是。
　　【宋春花朝红梅连连摆手，抬腿就走。
　　宋春花：红梅，啥也别说了，你忙你的，我也喂喂鸡去。
　　红梅：妈，马春呢？
　　宋春花：他出去有一会儿了。
　　
　　8.院内日外
　　【宋春花来到院里，口中“咕咕”叫着，手中不停地抛撒着鸡饲料。
　　【一群鸡包围了宋春花，纷纷争抢着啄食。
　　【宋春花仰面朝天，目光迷茫，口中发出一声悠悠长叹。
　　宋春花：唉——
　　
　　9.房中/院内日内/外
　　【房中。红梅已迫不及待地寻找起来，神态焦急得很。
　　【院内。宋春花偶尔走到玻璃窗下，于无意中注意到红梅的举止。
　　宋春花：（诧异）红梅，你那是找啥东西呢?
　　【红梅一怔，下意识地停了下来。
　　红梅：妈，我……我没找啥呀!
　　宋春花：红梅，没事儿你也出来帮一帮我。
　　【红梅一脸无奈地中止寻找，犹犹豫豫地转身走出门来。
　　红梅：（喃喃自语）也真是一个怪事儿，它还能自个儿长上翅膀飞了不成!
　　
　　10.村中日外
　　【于平和马春一前一后，慢慢悠悠地向前走着。
　　【于平收住脚步，待马春赶到近前，“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于平：马春，你这才叫兔子挂掌。也顶不住烙铁呀！哥们儿赢得不过瘾，吃得也不够口啊！
　　【马春拍打着空空的双手，恨恨地打量着于平。
　　马春：你他娘的财大气粗，吃人不吐骨头，就少说点儿混账话中不！
　　于平：那咱们还玩不玩了?
　　马春：没钱还玩个啥劲儿啊!
　　【于平眼珠一转，发出一阵怪笑。
　　于平：要不，咱们就换一个玩法儿……
　　马春：（有气无力）还能换啥玩法儿啊?
　　于平：（挑逗）咱们玩赢媳妇的，你马春要是输了，让芦红梅陪我一宿完事儿。
　　【马春气极，双脚一跳老高。
　　马春：说得好听！你他娘的输了咋办？你让谁来陪我?
　　于平：你输了有人在，我输了拿票子顶，总算没亏着你吧!
　　马春：你那票子就那么好使啊!
　　于平：票子咋不好使，都知道金钱万能嘛。
　　马春：你少放那没滋味的屁，你他娘的赢俩糟钱，就不知道自个儿姓啥了。我好歹也是一条汉子，还真丢不起那份人哪!
　　于平：马春，我告诉你，天底下啥最金贵?钱呐，女人算啥东西!口袋里没了票子，就别瘦驴拉硬屎，少跟我说那种大话!
　　【马春已是怒不可遏，挥拳欲打。
　　【于平嘿嘿一笑，躲了开去。
　　
　　11.马家院内日外
　　【红梅无精打采，仍在和婆婆一起喂着鸡。
　　【她左顾右盼一阵后，终于灵机一动，生出一个主意。
　　红梅：妈，那只大芦花下蛋了吗?
　　宋春花：还没有呐。
　　红梅：它咋不见了呢?
　　【宋春花目光逡巡着，未能发现目标。
　　宋春花：可不，它还真没了。
　　红梅：我看它也走不多远，妈，你就在这一左一右找一找看。
　　宋春花：难得这大芦花有一回蛋，我还真得找一找去。
　　
　　12.马家院外日外
　　【宋春花一路蹒跚而行，寻寻觅觅。
　　【远处一阵“咯嗒嗒”的鸡鸣传了过来，让她的神情为之一振，当即加快脚步。
　　【她一路循声而去，终于发现了那一只正在草堆中振翅高歌的芦花鸡。
　　
　　13.马家日内
　　【红梅仍未发现目标，还在翻箱倒柜地寻找中。
　　【马春手里提着半瓶白酒，醉醺醺地走了进来。
　　红梅：（气恼）马春，你又死到哪儿去了呀？
　　【马春气得一翻白眼，把手中的酒瓶重重地放在茶几上。
　　马春：我这不是又好模好样地活着回来了吗?尽管放心好了，一时半会儿地你还当不成寡妇就是了。
　　【红梅气极，把柜盖重重地关合。
　　红梅：真是奇了怪了，我那一笔钱咋找不着了呢?
　　马春：（面无表情）你省省吧！那笔钱不用找了，刚刚让我给输掉了。
　　
　　14.马家院外日外
　　【宋春花弯下腰去，从草堆里拾起一枚鸡蛋。
　　【她高高兴兴地站起身来，轻轻地擦拭着手中的鸡蛋。
　　
　　15.马家日内
　　【红梅气愤异常，差一点儿把手指戳到马春的鼻尖上。
　　【马春心虚气短，目光游移地低下头去。
　　【恰在此时，宋春花手托一枚鸡蛋快步走了进来，脸上露出一副欢天喜地的神态。
　　宋春花：红梅，你看看，好大的一只鸡蛋，亏得我去的是时候，要不，它可就糟践了。
　　红梅：（惨淡一笑）妈呀!不就是一只鸡蛋嘛，那算得了啥呀!
　　宋春花：（不以为然）你这孩子，咋这么说话呐，过日子日久天长，得讲究个积少成多才是，大手大脚的可不行啊!
　　【红梅可怜巴巴地看着婆婆，露出一脸苦笑。
　　红梅：这一回才叫个应了典哪!
　　宋春花：应了啥典?
　　红梅：丢了西瓜，捡回芝麻，我的五千元钱没了。
　　宋春花：五千元钱！咋回事儿啊？
　　红梅：那五千元钱是春梅拿给我的，说是要买咱家乌龙岗那块土地……
　　马春：（打断）哼，我又没答应把地卖给她，她把钱拿过来干啥呀！
　　宋春花：说啥!你把人家买地的钱给输了呀？
　　【宋春花手中的那一只鸡蛋落在地上，摔得汤水横流。
　　【马春拍手打掌，“嘻嘻”一笑。
　　马春：这一下可好，连个芝麻也给报销了!
　　红梅：（撇嘴）哼，这才叫个家贼难防哪!
　　【宋春花陡地转向马春，气哼哼地用手指点着。
　　宋春花：你这个败家子，叫我说你个啥好呐，你呀!让我看不是压根儿没长心，就是屁眼子大把心给丢了!
　　马春：（摇头晃脑）老太太，你爱咋骂就咋骂，管够，别累坏了自个儿的身板就行。别的我不敢吹牛，这一张脸皮都赶上那城墙厚了，扎一锥子都不带冒血筋的，我还怵你这一骂呀!
　　【宋春花气得直喘粗气，再也说不出话，软绵绵地坐了下去。
　　红梅：马春，我告诉你，你得赶紧把钱给我弄回来!
　　【马春垂头丧气地坐了下去，口中叨叨咕咕。
　　马春：到这一步上，说啥都不赶趟了，天底下啥药都有，就是后悔药没场买去!
　　
　　16.院内日外
　　【红梅推门而出，快步前行。
　　【马春从后面赶了上来，叉开双臂拦住红梅的去路。
　　马春：你干啥去？
　　红梅：（推开马春）我找他于平去，你拦我干啥呀!
　　马春：（阴阳怪气）行啊!那小子巴不得你去找他呐，这一下还不得把他给乐抽了啊!
　　红梅：（愕然）马春，你这话是啥意思啊?
　　马春：不用问我，你自个儿明白!
　　红梅：我不明白!
　　马春：我才不明白呐，那个于平话里话外地总爱捎带着你，他到底是为了啥呀?让我说，你们两个准是暗中有一手儿吧!
　　【宋春花越听越恼，上前狠狠地给了马春一巴掌。
　　宋春花：你个小兔崽子，啥话都敢说，咋就不知道说句人话呐，趁早给我闭嘴!
　　红梅：妈，你别拦他，让他说，看他还能扯出多少闲话来——哼，红口白牙，胡说八道，这日子算是没法儿跟他过了。
　　马春：没法儿过也得将就着过，只要有我马春一口气在，想别的那都是白日做梦!
　　
　　17.房中日内
　　【红梅大步跨了进来，她一连打了两个转身，动手为自己收拾衣物。
　　【马春也跟了进来，他凑到红梅近前，瞪圆双眼仔细地打量着。
　　马春：（随手一指）芦红梅，你给我消停点儿，又跟我玩这老一套，你能不能换一个节目啊?
　　红梅：你管我玩哪一套哪!
　　马春：我是你的男人，你不让管行吗？还反了你哪!
　　红梅：就你这样的男人，我恨不得马上离开你!
　　【马春顿时火冒三丈，一跳老高。
　　马春：你想得倒美！你离开我试试，我非把你废了不可!
　　【红梅一脸不屑，朝马春冷冷一笑。
　　红梅：你也敢！
　　马春：那咱们就走着瞧，真把我惹火了，你看我敢不敢!
　　【红梅陡地生出一种痛彻骨髓的感觉，于下意识中让一句话脱口而出。
　　红梅：哼，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你个啥呀！
　　马春：那你就死啊！你死一个给我看看啊！
　　宋春花：（高声阻止）马春，你说啥呢？别胡搅蛮缠行不行啊!
　　【她插到红梅和马春中间，用力往外推搡着马春。
　　【马春闪身躲开，就势把母亲推了出去，又回身插住房门。
　　马春：（气势汹汹）芦红梅，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服不服我?
　　红梅：你凭啥让我服你呀?
　　【马春蛮横地举起拳头，在红梅面前摇晃着。
　　马春：就凭这个!
　　【红梅冷冷一笑。
　　【马春挥拳就打。
　　【红梅也不示弱，奋力还击。
　　【夫妇二人互不相让，当即厮打在一处。
　　
　　18.门内/门外日内/外
　　门外
　　【宋春花心急如焚，一边拼命敲门，一边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着。
　　宋春花：马春，你个天打五雷轰的玩意儿，赶紧给我住手!
　　门内
　　【马春与红梅仍在打斗不止。
　　门外
　　【宋春花仍在一边敲门一边叫嚷着。
　　宋春花：马春——马春——你给我住手。
　　门内
　　【马春拳脚相加，已将红梅打倒在地。
　　
　　19.院内日外
　　【宋春花伏在门上，仔细倾听着房中的动静。
　　【她又气又急，转身跑向院外，连连招手。
　　宋春花：快来人呐，打死人了，打死人了呀!
　　【快嘴陈闻声跑了过来，一把拉住宋春花。
　　快嘴陈：马婶，这是咋回事儿，谁打死谁了呀?
　　【宋春花手指房门，上气不接下气地喘成一团。
　　【快嘴陈大步跑上前去，用力拽门。
　　
　　20.房中日内
　　【红梅已失去知觉，没有任何反应。
　　【马春一跳老高，仍在吼叫不止。
　　马春：哼，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活活把你惯出毛病来了，看你往后还敢不敢跟我较劲了!
　　【红梅昏昏沉沉地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马春一甩袖子，拨开门闩，破门而出。
　　
　　21.门外日外
　　【快嘴陈迎住马春，刚要开口。
　　【马春用力一推，把快嘴陈弄了一溜趔趄。
　　【马春用目光在院子里逡巡一回，他终于发现目标，上前抄起那一把戳在墙角处的二齿钩子。
　　【宋春花和快嘴陈见势不妙，双双上前拦阻。
　　宋春花：（惊呼）马春，你要干啥?呀
　　快嘴陈：赶紧放下，赶紧放下！
　　马春：（咬牙切齿）不用你们管我，我这就找于平那个王八蛋去，娘的，我今儿个非要了他一条狗命不可!
　　宋春花：我的活祖宗啊！你先要了我这一条老命吧!眼不见心不烦，往后我也省得再跟你操心了!
　　【马春扛起二齿钩子，头也不回，撒腿跑向院外。
　　【宋春花和快嘴陈一前一后，跟头把式地追了上去。
　　【马春火气十足，越跑越快。
　　【宋春花一溜趔趄，跌倒在地，她捶胸顿足地大叫起来。
　　宋春花：马春——我求你了，你赶紧给我回来行不行啊!
　　
　　22.房中日内
　　【红梅已经清醒过来，她缓缓地抬起了头。
　　【那一张悲愤欲绝的面孔上，已是珠泪滚滚。
　　【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终于失声而泣。
　　【她已陷入一种极度的悲愤中，似已失去理智。
　　【她一只手抖抖地摸索着，终于从墙角处摸起一瓶标有“剧毒”二字的农药来。
　　【她那两只呆滞的眼睛放出绝望的光芒，足以令人触目惊心。
　　【她闭住双眼，两行泪水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她用颤抖的双手打开瓶盖，高扬起头，大口大口地喝下农药。
　　【药瓶自红梅手中脱落，砰然有声，摔得粉碎。
　　
　　23.马家/大门外日外
　　【大鹏驾驶三轮车如飞而来，陡地停住。
　　【春梅第一个跳下车来，她边往院里跑边高声喊叫着。
　　春梅：姐——姐——
　　
　　24.院内日外
　　【众人七手八脚地把红梅抬了出来，一个个前推后拥大呼小叫，显得一团忙乱。
　　【于平驾驶着轿车一溜烟地驶了过来，停在大门前，拉开车门。
　　于平：（咋咋呼呼）快，快，快让红梅上我的车！
　　【众人把红梅抬进轿车，唐可甜和春梅也相继坐了进去。
　　【于平连连鸣笛，驾驶轿车疾驶而去。
　　【宋春花在几个年轻女人的帮扶下，艰难地爬上三轮车。
　　【马秀冲进人群，一溜小跑地赶到近前。
　　马秀：天呐，这是咋的了呀？
　　宋春花：你就啥也别说了，赶紧上车吧!
　　【马秀将身一纵，跳上车去。
　　马秀：（一脸痛苦状）马春呢?这个该死的哪儿去了?咋不见他的影子哪!
　　【马春一直不敢露面，在人群外面逡巡着，听得马秀连连发出呼叫，这才慢慢腾腾地凑了过来。
　　马春：姐，我在这儿哪!
　　马秀：（厉声呵斥）混账东西，赶紧上车！
　　【马春低垂着头，蔫蔫地爬上车去。
　　【苏志山分开众人，快步来到驾驶座前，悄悄把一沓票子塞在大鹏手中。
　　【大鹏把钱揣进上衣口袋，系好了扣子。
　　苏志山：（小声叮嘱）大鹏，开车稳当点儿啊！
　　大鹏：爸，你就放心吧！
　　马秀：大鹏，赶紧上路吧！
　　【大鹏握紧方向盘，脚踩油门，加速向前驶去。
　　【苏志山在原地驻足而望，脸上浮起一副不无忧虑的神情。
　　
　　25.镇卫生院日内
　　【急救室里。身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们正在忙着给红梅清洗肠胃，一团静寂中，气氛显得格外紧张。
　　【马春摇摇晃晃地来到门前，大呼小叫地嚷了起来。
　　马春：媳妇啊！我的媳妇，你赶紧醒醒，赶紧醒醒啊！
　　【唐可甜一把拉住马春，用力往外拖着。
　　唐可甜：表哥，你赶紧走开，别在这儿碍事儿了。
　　【马春挣脱开去，他冲进急救室，不管不顾地拉住红梅的手，大呼小叫地嚷了起来。
　　马春：媳妇，你可不能死啊！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呀！（转向大夫，软软地跪了下去，连连叩头）大夫，大夫，你们可得救救我的媳妇啊！不能让她死啊！
　　女护士：得了，得了，不要冲动，你先出去，我们会尽力抢救她的。
　　马春：我能不冲动吗?躺在这儿的是我的媳妇，敢情你们不动心了!
　　女护士：你这样大喊大叫的，妨碍我们的工作秩序，也会影响到患者的治疗啊！
　　【唐可甜冲进来拉起马春，拉拉扯扯地退到门外。
　　唐可甜：表哥，你这是干啥呀?别这样好不好啊!
　　【一个中年女子——院长韦一婷闻声走了过来。
　　韦一婷：怎么回事儿啊?
　　【女护士一脸不屑，指了指马春。
　　女护士：院长，患者家属急了，在这里闹事儿哪!
　　【韦一婷把手一摆，拦住女护士的话头，而后转向马春。
　　韦一婷：（婉言安抚）作为患者家属，你这种心情我们完全可以理解。不过，急也没用，我们会尽力实施抢救的!（转身欲走之际，发现了唐可甜，顿时显得不无诧异）可甜，你怎么也在这里呢?
　　【唐可甜莞尔一笑，赶忙上前问候。
　　唐可甜：韦阿姨，您好!这位患者是我的表嫂，是我护送她过来的。
　　韦一婷：好端端的，她为什么儿要自寻短见呢？
　　唐可甜：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和我表哥闹了一点儿矛盾，表嫂一时想不开，就寻了短见。
　　韦一婷：这又何必呐，就算是遇上天大的事情，也不应该走这一步啊!
　　【唐可甜一脸苦笑，岔开话头。
　　唐可甜：韦阿姨，远志回来了吗?
　　【韦一婷神色陡然间为之一变，冷冷地瞟了唐可甜一眼。
　　韦一婷：远志刚刚到家，他……
　　【她欲言又止，轻轻摇头，快步走去。
　　【唐可甜目送韦一婷飘然而去的背影，脸上呈现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26.收费窗口前日内
　　【马春摸了这个口袋，又摸那个口袋，末了只搜寻出几张皱皱巴巴的零散票子。
　　【他把那几张票子放在手上掂了又掂，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窘相。
　　【马秀在一旁打量着马春的一举一动，于下意识中，她连连摸索着自己的几个口袋。
　　马秀：（懊恼已极）唉——真是人忙无智，临上车时啥都给忘到脖子后头去了，我身上也没带钱!
　　【大鹏走了过来，他摸出一沓票子，悄悄地递到马秀手中。
　　【马秀握钱在手，不无感激地望了大鹏一眼，又转向马春厉声呵斥着。
　　马秀：你个窝囊废，赶紧滚到一边呆着去!
　　【马春讪讪地退后几步，在一个墙角处蹲了下去，深深地低下了头。
　　
　　27.药房窗口日内
　　【马秀用目光左寻右找，终于发现了马春，于是连连招手。
　　马秀：马春，你在那儿傻愣着干啥呐，赶紧过来帮我拿药啊!
　　【马春怯怯地应声上前，口中依旧在嘟嘟囔囔。
　　马春：我这是犯啥毛病了，上前不对，靠后也不对，反正不管咋的，都是我的不对……
　　马秀：说你不对，你就是不对，还不服气是咋的呀!你要是把事情都做对了，能闹出这么一场乱子来吗?
　　【马春张口结舌，怯怯地凑到近前。
　　【马秀双手并用，把一瓶瓶一盒盒的药品从窗口取出，一股脑地塞入马春怀中。
　　【马春应接不暇，十足一副不堪重负的狼狈相。
　　
　　28.病房日内
　　【红梅被两名护士缓缓地推了进来，大家一起上前帮忙，把她安置在一张病床上。
　　女护士：请问，哪位是患者的家属?
　　【马春坐在邻近的一张病床上，赶忙应声而起。
　　马春：我是她的男人。
　　【女护士不理马春，把目光转向众人。
　　女护士：还有哪一位?
　　【马春还要纠缠，马秀在背后狠狠地踹了他一脚。
　　【马春回头一看，见马秀正用一种威严的目光逼视着他，赶忙住口。
　　【唐可甜迎了过来，看着女护士。
　　唐可甜：患者是我表嫂，有什么话可以跟我说！
　　女护士：患者已经洗过肠胃了，效果还不错，你们一定要护理好她。
　　【女护士朝唐可甜做了一个手势，转身离去。
　　【马春瞅瞅这个，看看那个，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他。
　　【他佝偻到一张空床上，索性闭上两只眼睛装睡。
　　【门被轻轻推开，远志手上提着一袋水果走了进来。
　　【唐可甜见到远志，顿觉喜出望外，赶忙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