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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作品名称:官妻      作者:沙漠孤月清      发布时间:2019-09-27 18:15:43      字数:6720

  年龄是女人的天敌。  
  从见到崔云韵那一刻,沙默便坚信这一点。  
  尽管崔云韵依然风姿绰约,腰肢摇曳,但却无法抹去爬上眼角的那些皱纹,那些皱纹也直白地告诉人们,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而使崔云韵显得衰老的还有她的嘴角。微微下垂的嘴角,使她的脸庞多少发生了一些位置上的错移,原本不算漂亮但匀称的五官出现了某种不和谐的倾斜。但崔云韵还是那样腼腆和矜持,话语轻柔,这与沙默记忆中的崔云韵还是吻合的。
  
  几个老同学喝上酒后,渐渐兴奋起来,不时含沙射影地调侃马可与崔云韵。马可脸更红了,但不是因为羞赧,而是因为饮酒。他带着某种似乎有些得意的微笑,倾听大家的玩笑,并随时都会理理头顶稀少得可怜的发丝。坐在马可身边的崔云韵则做出并不理解大家用意的纯洁样子,淡定如素,但却难以掩饰不时略带尴尬的表情。沙默很惊讶,崔云韵这个吃饭都一粒一粒放在嘴里的矫情女人,居然面前也放了一个酒杯,里面与他一样都是斟满的纯正白酒。
  
  沙默推测,其实他们之间未必有深厚的感情,更未必有什么深入的接触,包括心理和身体方面的接触。因为当时心高气傲的崔云韵似乎不会把马可视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她的心界很高,与她略微仰视的目光一样,有种高冷的意味。而他们之间的传闻之所以在同学之间流传,应该完全出自于马可对她的殷勤热情,以及人们好事的心理。
  
  问题是,沙默觉得马可似乎很认可和渴望这种虚构而又迷惑的境界,享受这种似是而非的艳情氛围。他那兴奋的眼神可以证实这一点。可他为什么要陶醉在一种虚构的温情之中呢?答案似乎只能有一种,那就是马可缺少爱情,甚至没有爱情。
  
  马可比沙默大四岁,毕业时已经二十七八岁。他不违父母之命与一个商店的女店员匆忙结婚,属于先结婚后恋爱的类型。他的父母及时抱上了孙子,乐不可支。但结婚之后马可夫妻是否有了爱情呢?人们不得而知。倘若没有呢?那马可默认人们调侃他与崔云韵之间的情事,就有了充足的理由。
  
  沙默比较了解马可,虽然他相貌老成,为人憨厚,但当年却不失为一个文采飞扬情感丰富的青年,追求浪漫和爱情是这个年龄段题中应有之义。所以他珍惜爱情,珍惜对崔云韵的单相思,珍惜自己心中曾经燃烧的爱的火苗。而且,这簇火苗并未因时间的流逝而熄灭,依然倔强地燃烧在他的心底。或许,它会燃烧一辈子。毕竟,这是他唯一的爱情。
  
  同是同班同学,在对待女人上,马可不同于余海波。余海波的妻子也可谓相貌丑陋,但余海波在得势之后,便近乎丧心病狂地兜揽女人,占有女人,以补偿因妻子丑陋而带来的缺憾,这是一种病态的心理作怪。马可却洁身自好,生活作风上无任何瑕疵,唯一的绯闻便是与崔云韵的感情传说。而且,仅仅是一个传说。
  
  喝着酒,沙默兀自胡思乱想。
  
  参加这次小型同学会只有七八个人,且都在宣传部工作,全部都是处级级别,其中有两个刚刚安排下去任职,虽然都是宣传部辖下的文化部门,也没有什么实职,一名正处长安排到广播电视局做纪委副书记,另一名正处长安排到《莲山日报》社做编委,还算可以。所以,说不得满面春风,倒也是有些自得,毕竟,都享受副局级待遇。沙默是其中调到宣传部最晚的,级别本来最低,这次晋为正处调,也算是不相上下。所以酒桌气氛既儒雅又热烈,纷纷举杯向崔云韵致意,然后便一边饮酒,一边闲聊。
  
  对面的崔云韵此时与马可低声交流些什么,崔云韵还是那样端正坐着,表情平淡地表述,而马可也一如既往地连连点头,表情殷勤。虽然他们之间不存在什么风流韵事,但崔云韵还是对这位老大哥充满信任,在学校的时候就经常让他帮助做这做那。大概她的这种这种依赖性,也是促使马可以舍我其谁的担当态度笑纳人们对他们之间关系调侃的有力支撑。
  
  沙默发现他们谈话过程中,崔云韵似乎颇为有意地朝自己看了一眼,他举得有些奇怪,是不是他们谈论自己什么?马上又觉得这是一种错觉,是酒桌上醉眼惺忪时的错觉,应该是很无意地一瞥,正如自己瞥了她一眼一样。
  
  不久,崔云韵领着一个高挑而清秀的年轻女人走进雅间,马可便拍拍手掌制止一边喝酒一边高谈阔论的几个人。
  
  “嗨,大家先静一下,崔云韵有话跟大家说!”
  
  酒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转向崔云韵和那个陌生女人。
  
  “这是我的小表妹,叫崔雪,原来在在海泉县中教书,最近调到路西区教委,目前还没有安排工作,她可是我们崔家的小才女,能说能写,对了,也是你们的小师妹,她也毕业于师专中文系,以后可要你们这些大能人多多提携!”
  
  说罢,崔云韵在众人的掌声中让那个女人坐在自己的身边。
  
  沙默略微打量一下女人,不很漂亮但清秀,不过毕竟三十来岁,在相对憔悴的崔云韵身边,还是显得颇有魅力。从相貌上看,与崔云韵似乎确实有几分相像。只是这个女人的个子似乎很高,甚至要高于欧阳若岫。之前沙默一直认为在女人中欧阳若岫已经足够高了,没想到还有比她还要高挑的女人。后来他才知道,欧阳若岫身高一米七,崔雪身高一米七二。
  
  沙默对于高个子的女人有种特殊的情结。一是自己个子矮,所以总是对高个子女人存在一种景仰,二是沙默的母亲因为自己矮小而生个矮小的儿子,所以笃定地坚持将来儿媳妇必须是个高个子女人。她始终不渝地贯彻这个宗旨,虽然柳淑彦身材并不很高,但在女人中也不属于矮小者。母亲的这种择偶标准,潜移默化影响了沙默的择偶观甚至审美观。在他眼中,高个子的女人本身就是一种美丽,就是一种可爱。在他深入交往的几个女性中,都具有高挑的身材。所以,对于高挑的女人,沙默历来有好感,也历来都要多看几眼。
  
  自从欧阳若岫第一次踏入这间编辑室开始,沙默的脑海中便总有一个高挑女人的影子出没,只要看到高个子的女人,那个影子就会蓦然显现出来,像一幅挂画悬浮在沙默的意识领空,沙默把它与其他女人进行比较,从身材、相貌到气质、修养,逐一对比,得出的结论大凡一致,欧阳若岫获胜。他因此常常恍惚,如此优秀的女人,居然那么偶然地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中,这让他莫名其妙,甚至有种聊斋的感觉。
  
  继续喝酒的过程中,马可端着酒杯踱到沙漠身边,带着一脸莫测的红俯下身子问:“怎么样?”
  
  沙默侧身看着他,一脸迷惑。马可却不言语,一脸狡黠地与他碰杯,一饮而尽后又狡黠地离开。弄得沙默一头雾水。
  
  酒后,大家陆续辞别。马可在雅间门口一把拉住正要出门的沙默,“你别走啊,今天你是主角!”
  
  “沙默,”崔云韵和崔雪并排站在沙默面前,“拜托你以后多多照顾崔雪!”
  
  沙默眨眨眼睛,依然一头雾水,不明就里。他不知道这“照顾”二字从何而来。
  
  “我知道,你们编辑室正在招人,如果条件不差,就让我妹妹去呗!”
  
  崔云韵终于道出真相。沙默一听,立刻火冒三丈,马上用及其怨恨的眼神怒视马可。意思很明显,你小子为了讨好崔云韵,居然出卖我,玩弄我。
  
  马可却不愠怒,笑嘻嘻看着沙默解释说:“我事先也不知道她表妹这件事,这个酒局的目的本是崔云韵让她表妹与大家结识一下,便于以后开展工作,因为她很可能安排到教委党务部门,可有你们编辑室这桩好事,岂不是天赐良机,我就告诉了崔云韵,这是阳谋,不是阴谋,希望你端正态度,不要误解!”
  
  看着马可不卑不亢的态度,沙默压制一下怒气,但还是恨恨地剜了他一眼。
  
  沙默对崔云韵说,“调人的事情确实有,只是暂时的借调,工作完成之后还要回到原单位,而且,即使是借调,也不是我个人说了算,还需常委部长敲定,另外,我觉得她刚调入教委,还是应该尽快熟悉本职工作为宜,不适合马上借调到外面工作,这可能会引起教委领导的反感,你们看是不是这样?”
  
  说话时,沙默下意识地朝后略微侧过身子,崔雪的高度让他觉得觉得有些不适。
  
  “嗳,沙默说得有道理,你们真的应该考虑好!”马可在旁边点点头,但马上又转向沙默说,“不过,你也别推辞,都是老同学,实在点,我还不清楚,只要你坚持推荐,部长肯定尊重你的意见,岂有不成之理!”
  
  沙默恨不得很狠捶他一拳。
  
  “对呀,沙默,你就帮我妹妹这一次吧,如果她的能力不行,我也不会贸然求你,给你添麻烦,其实她特别渴望能到正规机关工作,现在有这个好机会,也是天赐良机,不能眼看着放弃,你就给她一个机会吧!”
  
  崔云韵说得在情在理,十分真诚。
  
  “对,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这可是崔雪妹子的人生路口,必须争取!”马可一边匆忙地在头顶理弄发丝,一边添油加醋。
  
  沙默对他恨的咬牙切齿,你可真能套近乎,连妹子都叫上了,仿佛崔云韵真是你的情人。
  
  “是呀,麻烦沙哥了!”很少说话的崔雪,也突然伸手拉拉沙默的衣袖,诚恳地央求。
  
  沙默有些惶遽,想躲开却又怕过于严肃伤了崔雪的自尊。
  
  他沉吟片刻说:“这样吧,教委那方面你们要做好工作,不能让领导反感,以至于对市委宣传部有意见,部里我去推荐,不过,能不能通过还不能确定,你要做好两方面心理准备,成了就到宣传部临时工作半年左右,不成就安心教委工作,对于女同志来说也是很好去处。”
  
  “行,谢谢沙默!”崔云韵笑着致谢,又说,“明天让崔雪给你汇报一下自己的情况,你也顺便检验一下她的能力。”
  
  “我看可以,这件事就这样敲定了,沙默还是个好同学嘛,关键时刻重感情,值得表扬和推广。”
  
  马可又一次插话进来,这一次他以领导的口吻说话,仿佛这件事是他一手促成的。沙默明白,这是他在向崔云韵邀功领赏,可崔云韵能给马可什么犒赏呢,一个迟到的吻,抑或一个亲密的拥抱,这在沙默看来都不可能,最有可能的是给他一个感激的甜蜜微笑。但这对于马可来说,似乎已经足够了,甚至还有些奢侈。
  
  沙默下楼,一辆簇新的桑塔纳出租车敏捷地滑到酒店门前。
  
  沙默这才发现身边只有崔雪,马可与崔云韵还没有下楼。沙默烦躁地想,这两个人行踪诡秘,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猫腻。或许此时马可正在领取某种犒赏,一个热吻,一个拥抱,抑或一个甜蜜的微笑。现在沙默觉得一切皆有可能,毕竟马可二十年如一日暗恋崔云韵,毕竟马可帮她斡旋了一件大事,毕竟崔云韵也是懂风情的女人,毕竟崔云韵已经离了婚……
  
  出租车司机有些焦急,他从车内探出头来问:“大哥,走不走啊?”
  
  沙默一边点头,一边回望酒店内,这才见两个人并排走下旋转的楼梯。沙默端详一下,觉得两个人倒蛮合适,有一点夫妻的意思。不过,马可未必有决心与妻子离婚,倘若仅仅作为情人,还是适合的。
  
  沙默陡然想起社会上流行的一句顺口溜:
  
  同学聚会,会过就睡,只谈感情,不必消费。
  
  他品味着这句话的含义,不禁兀自笑了。旁边的崔雪却被他脸上莫名其妙的笑容搞得莫名其妙,一时纳闷,觉得这个矮壮中年男人城府颇深,深不可测。
  
  沙默与崔家姐妹告辞,崔云韵连说谢谢。
  
  沙默抓住这个报复马可的机会说,“不用谢我,老同学这个忙还是要帮的,你要谢就谢马可吧,他可是殚精竭虑呕心沥血呀!我可从没见他这样尽心尽力。”
  
  马可朝他翻翻白眼,沙默乐不可支,崔云韵面带潮红,略带娇嗔,她似乎深情地看了马可一眼,然后轻拍了沙默一下,“你说什么呢!”
  
  沙默感觉自己也得到了某种犒赏,就是那轻轻地一拍。这个一向高冷的女人,终于在她四十多岁的时候露出了娇柔的一面。沙默由此推断,刚才她给马可的犒赏绝对不会低于这轻轻一拍的档次,是一个拥抱还是一个热吻呢?他不得而知。不过,他还是觉得崔云韵的娇柔对于马可来说,似乎来得太晚了一些。他有些替马可惋惜。
  
  出租车门一关,沙默便重重捶了马可一拳。
  
  “给哥们下套是不是?用男人的友谊去博得女人的欢心,你这把戏足够卑劣的了。”
  
  “我事先确实不知道,那都是临场发挥,绝对没有出卖你的意思!”马可没有躲闪,倒是笑着解释,神采奕奕,脸颊更红。
  
  “那你的演技够高超的,在没有剧本的情况下居然如此流畅地将我引入彀中,现在坦白吧,得了什么犒赏?”沙默乜斜着眼睛看着马可,企图从他脸颊上发现女人唇印的蛛丝马迹。可那片脸颊只是红润,似乎与寻常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你想什么我知道,你别那样肮脏好不好,我马可怎么说也算是一个正人君子,岂能有什么苟且之举,女人的肉体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实际意义,我需要的是精神上的褒奖,不过,从你的角度来说,这似乎难以理解,似乎不合逻辑,可怜的人啊,丑恶的灵魂,愿上帝宽恕你吧,阿门!”
  
  他的一只手拍拍沙默的大腿,另一只手如同牧师祈祷般在胸前划着十字。
  
  继而,他们一起大笑起来。
  
  开怀的笑声在出租车小小的空间里回荡,震得司机频频蹙眉。在他看来,这是两个醉鬼。现在,他所担忧的不再是车费,而是这两个中年男人会不会在他的车里呕吐,对于这辆簇新的桑塔纳来说,那不啻一种灾难。
  
  沙默让司机先送马可回家。出租车沿着宽阔的街道疾驰,沙默眯着眼睛望着车窗外灯火辉煌的城市,忽然觉得有些陌生,又忽然觉得有些熟悉。
  
  恍惚之间,马可用胳膊肘撞撞他问,”老弟,你什么时候有那么大的背景,深藏不露?“
  
  ”什么背景?“沙默装糊涂,依旧注释窗外闪过的灯光。
  
  他讨厌谈论这个话题。他不愿被人看成是凭关系而平步青云的人,那种人常常被人瞧不起,遭人表面恭维,背后诟病。沙默觉得自己有能力,尽管这次晋级正处级调研员来自于上层的力度,但依据的还是自己的能力。可他又不愿解释这件事,而且这也是一件无法解释的事情。所以,他甚至反感这个话题。
  
  还有,他更不愿意与马可讨论这个话题。马可与他同年调到宣传部,四十五六岁了,还是副处级。沙默此次晋级,在某种程度上也会间接伤了他的心。沙默从不愿意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他人痛苦的基础上,因为,他自己也曾如此痛苦过。
  
  ”好,不说这个,不过哥真心希望你有所成就,将来我年纪大了,不适合在机关工作,也好有个投奔之处,别像有的人走得很狼狈啊!“说着,马可重重拍拍沙默的大腿。
  
  听了这番话,沙默有些感动。他知道,这是马可的肺腑之言。
  
  大凡在宣传部工作,年龄五十岁上下,都会安排到基层工作,在机关退休的微乎其微,且主要是部领导。但安排的去向却有天壤之别。有背景的,可以安排到一些局级单位担任副职或者正县级单位担任党务正职,没有背景的则安排到一些局级单位担任中层干部,有的甚至被安排到大专院校担任系支部书记。尽管个人待遇不变,但却风光不再。
  
  前不久,一位年近五十的宣传部机关干部调离宣传部,居然安排到文化局还做副处长。不免令人扼腕,也有些人不免心寒。明显这是一种贬谪。
  
  那位副处长在见到宣传部一些老同志时,不免灰头土脸,唉声叹气。不久前,沙默到市图书馆查阅资料,在馆长办公室见到那位副处长的妻子,她是图书馆办公室主任,据说以前为人处世很是霸道。图书馆馆长也是宣传部派出的干部,与其丈夫是老同事,且二人关系密切。所以,对其妻子也是颇为照顾和容忍。
  
  那女人见到沙默时,一改往日的亲近和热情,倒是一脸落寞,甚至有些羞惭。给沙默倒了一杯茶后,就讪然而退。所以,在官场一个男人的升迁或贬谪,还关系到家属的脸面。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按照组织部干部管理标准,地级市市委机关的处长,属于地方规格,享受地方上的处级待遇,而省委组织部门并不认可。换而言之,地级市的局级干部只相当于国家干部的处级,至于处级干部则依次下推。所以,省委组织部门每次下地级市时考核干部,只包括局级以上和县团级干部,并不包括处级干部。再通俗些说,地级市的处级干部享受的是“地标”(地方标准),县团级以上干部享受的是“国标”(国家标准)。也就是说,在组织角度上,地级市的处级干部不等同于县团级干部。譬如,一个地级市的县团级干部到了省里依然是县团级干部,而地级市的处长,到了省里只能是科级干部。
  
  虽然如此,地级市市委机关的处长还是炙手可热的,因为他们的下一步就是到基层县团单位担任副职或正职,成为名副其实的县处级干部。而且,到基层单位担任领导,还享受配车、分房等相应的工作和生活待遇。所以,这是大多数机关干部的奋斗目标。
  
  马可担忧的正是如此。对于他来说,正处级没有问题,估价年底就会解决,问题是将来的去向。
  
  沙默心里一沉,他深深理解马可的忧虑。
  
  在同学中,他与马可是比较贴近的。这不仅因为他们有着共同的文学爱好,经常在大学读书时偷偷溜出校园去饮酒,然后就着月光摇头晃脑坐在草地上背诵唐诗、宋词,还因为马可为人忠厚耿直,注重感情,也少有虚伪的一面,让沙默愿意与他倾情交谈,无所顾忌。当然,沙默也觉得马可有些迂腐和死板,似乎有些孔乙己的意味,缺乏世事洞明的机灵,但这也是沙默同情他的缘故之一。
  
  可此时沙默又能说什么或者做什么呢?他把自己的手放在马可的手背上,同样重重按了按。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做表达什么含义,是同情,是安慰,还是承诺。
  
  男人之间往往通过一些简洁的动作来交流情感,这如同女人之间常常用眼神来沟通一样,都无须语言表达。
  
  其实,语言是人类文明的产物,在没有语言之前,人类相互沟通无疑是用动作和眼神。尽管它很原始,很朴素,但却更为真实和坦率。即使在语言文明高度发展的今天,无语的动作或眼神,仍然传递朴素而丰富的思想内容,那种深刻含义用语言无法表述。而一旦用语言来表述,也会显得苍白无力,甚至变得虚伪和狡诈。
  
  在人类丰富的内心情感面前,语言从来都捉襟见肘。
  
  马可会意地点点头,他的眼中仿佛有泪光闪烁。不管他如何理解,他都没有领会错。因为这是男人深挚的友谊。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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