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三、杀手本色

　　这次轮到连如江惊讶了，他不知道这位丝毫不显山露水的警卫是从哪里掏出来的狙击步枪。狙击步枪的结构与普通步枪基本一致，区别在于枪管长，射程远，并多配有用于精确瞄准的瞄准镜；枪管经过特别加工，射击时多以半自动方式或手动单发射击。狙击步枪的学名叫“高精度战术步枪”，最初的狙击步枪并非专门制造，而是在普通步枪中挑选精度相对较高的作为狙击枪使用，并且最早的狙击步枪没有光学和其它辅助瞄准器具。普通步枪的射程一般在400米以内，而狙击步枪的射程一般在800米以上。狙击步枪以其特别高的射击精度被人称为“一枪夺命”的武器。以往狙击步枪主要用于歼灭重要的生命目标。但是巴黎大酒店可谓防护层层把关，即使是一只鸟都不一定能飞的过来，他怎么会拿出狙击步枪呢？莫非他是世界上传说中那几个特殊持枪证的主人之一吗？但即使他有持枪证也不可能平白无故随手拿出狙击步枪呀。薏丝琳则是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意外，这个人从举枪到收枪一共用了半分钟的时间，她就在起初看了这个人一眼，似乎知道这个人枪响后的后果。
　　下边乱作一团，警察和穿着制服的安保人员手里大多是手枪，因此枪声就散漫了一些，而那辆救护车被打爆胎之后晃悠几下，一头栽倒了旁边水池子的边沿，发出轰隆一声剧响。紧接着车里前后跳下几条大汉，他们分散着四个方向跑去，其中有一个头上还在流血，没跑几步就被一粒流弹击中，颓然地倒在地上。其他三个人手里都有武器，边跑边向四周开着枪。连如江以为刚才那位神枪手同胞又要再显神威，谁知道他居然把手中狙击枪递给了身边一个法国人。
　　楼下的包围圈越来越小，很显然这几个冒充医护人员的已经成了瓮中之鳖，但习惯性让他们不肯投降。手里的枪并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射击，只是虚张声势地往天上开几枪，他们好像也都认了命，知道自己难逃被擒获的下场。但就在这时忽然就听到刚才那个神枪手大喊一声：“不好！”
　　就见他猛地拉着殷部长和连如江往后边走，他走的速度有点快，以至于把身边好几个人带得几乎摔倒在地上。薏丝琳最惨，她原本站在殷部长身后，连如江身前，被这股大力带动之下，直接往后飞了出去。幸好小武距离她不算很远，习惯性用手托了她一下，但是手到半途似乎又想起什么，于是乎手上没有了力气，而且顺势似乎碰了她身上某个部位，可怜的薏丝琳飞行的方向有点偏，咣当一声撞在旁边的门柱上，就看她翻了一下白眼，随即就晕了过去。
　　连如江也被拉得有点踉跄，但丝毫没有摔倒的担心，就好像在地铁站里边虽然挤得东倒西歪，可不会摔倒。只是他心中疑窦，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有人要袭击自己？他忍不住看了一眼神枪手，看他面色严峻但并不紧张，旁边殷部长皱皱眉头，问道：“亚音速弹？”
　　神枪手点点头，说道：“那四个人完了！”连如江有点惊讶，不知道二人说的什么意思，小武在旁边倒吸一口冷气，对这位神枪手无限佩服。行家一伸手就知道有没有，有些军人不是靠思维而是靠直觉打仗，就像刚才殷部长说道的亚音速弹，一般人是不懂它的含义，但小武特别清楚这其中区别。
　　现在的狙击枪弹都是超音速弹，只有特殊情况下为了配合消音器才使用亚音速弹，这也是为了隐蔽伏击的需要，用不同的弹药效果是不同的。超音速弹会先中弹再听到声音，因为子弹速度比音速快，亚音速弹会先听到声音再中弹。子弹速度比音速慢，但是1500米已经差不多在射程之外了，要知道狙击步枪子弹初速一般都在810—850米/秒左右，出枪膛的瞬间速度肯定比音速要快，但是由于空气阻力、重力等因素的作用，在飞行一段距离后速度明显减慢，在500米以后的速度将变得比较慢，能在楼里就能感觉到子弹破空之声并且迅速做出反应，这个警卫真的已经到了捻花意念伤人的地步。
　　楼外广场上忽然一片肃静，连如江不知道刚才是空中响起了几声很细微的枪声，虽然他一点也没有感觉，但身边的神枪手仍是有所感觉，他第一时间判断不出枪的准确位置，但本能要保护自己身边的人，这才拉他们两个退出可能被枪击中的位置。而此时刚才从救护车里跑出来的四个人均已经额头中枪，死得不能再死了。广场上正在追击的人先是惶恐，紧接着就四散奔逃，纷纷找死角藏身。
　　薏丝琳身边出现了几个警卫，大家轻声用法语呼唤她的名字。贝特朗则是悄悄拉了一把连如江，往他们刚才的房间努努嘴，于是殷部长和连如江会意后跟着他又回到了房间。徐子婵和贝夫人也紧随其后，小武神枪手则站在了门口。第七局的人忙着抢救薏丝琳，反而没人过来打扰他们。斯特米总管拉着娜莉想往后走走，大概觉得走廊人太多。但忽然神枪手站在了他背后，对他摇摇头，又用手指了指他站的地方，意思是先别动。老头有点生气，想要训斥这位不明身份人的不礼貌，娜莉忽然说了一句法语，斯特米总管就不动地方了，但看得出他并不平静，眼睛看着四周一言不发。
　　“这是怎么回事？”贝特朗显然还没从刚才的震惊里恢复过来，瓦尔塔是他多年的贴身警卫，他丝毫不怀疑他的忠诚度，但没想到瓦尔塔居然会跳楼自杀，这无法解释！他看了殷部长一眼，一字一句地问道：“瓦不是奸细？”
　　贝特朗唯恐其他几人不明白他的意思，又加重语气说了一句：“瓦尔塔没有背叛我的理由，因为他本身就是领土警戒局的特工人员。”这句话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没想到瓦尔塔竟然是政府的人。就连殷部长也“哦”了一声，显然不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瓦尔特兄弟都是领土警戒局的特工，在庄园袭击案发生之后他俩就向我坦白了身份，而且说怀疑在我们身边应该有一个幽灵样的人物存在，但一直没有证据。”贝特朗摇摇头，似乎对刚才瓦尔塔的无故遇害感到很痛心。“没想到，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瓦尔塔是第七局的人？”连如江不太相信，似乎刚才薏丝琳居然没有一点对瓦尔塔的感觉呀，如果真是他们的人不应该这么冷血吧。
　　“他们不一样。”殷部长轻声细语对连如江解释，其实是想趁此机会冷静一下头脑。“第七局现在是法国最大的情报和反间谍机关。该局虽然在体制上仅仅是国防部的一个单位，但实际上却是一个国家级的情报和反间谍机关。它统辖着全国的秘密情报工作，其情报活动职能和美国中央情报局相当，而领土警戒局成立于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自由法国运动时期，是法国内政部国家警察总局所辖的反间谍机构，也是国家警察的一部分。领土监护局的主要任务是负责国内的反间谍、反颠覆和反恐怖工作，其性质和职能大体上相当于美国联邦调查局。他们最大的区别就是领导机关不同，一个是军方，另一个则是民方。”
　　“明白了！”这么一说连如江马上懂了两者的区别，那么问题来了，既然领土警戒局能在贝先生身边安排特工，那说明他们早就对贝先生身边人有所怀疑，但怎么会轻而易举的自杀呢？“瓦尔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跳楼的。说他被害其实也不实际，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殷部长叹口气：“正是这个众目睽睽害了瓦尔塔。他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对他下手，最重要的是你们一会儿一定会从瓦尔塔身上有所收获，对方这是一箭双雕。既除掉了瓦尔塔，又从他身上传递了重要情报。你们以为那辆救护车是来抢救瓦尔塔的吗？他应该是来取情报的。只是没想到暴露了而已。而且对方安排有杀手在附近的楼房里，看同伙实在逃不脱了就杀人灭口。好狠毒的手段！”
　　“那他是谁呢？”连如江真不愿意往剩下的人里想，无论是和蔼可亲的斯特米总管，还是娇艳动人的法国美女娜莉都不是他希望的杀人对象。“再说他是怎么杀人的。瓦尔塔可不是一般的保镖，他的功夫我虽然没讲过，但是他弟弟瓦尔特的功夫我很熟悉，他可不是轻易被人从楼上骗下去的人。”
　　“应该是催眠术杀人。”殷部长是这个问题的大行家。“像瓦尔塔这样的人是很难被别人控制神经的，但是如果喝了药再被催眠就不一样了。”
　　“催眠术？我看过《射雕英雄传》，上边就有一个丐帮长老会施展催眠术，可以让人完全失去控制，但这可能吗？我总以为这只不过是一种想象罢了。”连如江依然不太相信这种神秘的带点巫术的东西。
　　“正常情况下是很难的，尤其是像瓦尔塔应该属于意志力很强的人。很多文学作品中关于催眠的描写都有夸张和失实的成分。其实每个人的潜意识有一个坚守不移的任务，就是保护这个人。实际上，即便在催眠状态中，人的潜意识也会象一个忠诚的卫士一样保护自己。这就好像人喝醉了酒断片是一个道理。”
　　殷部长说到这里眼光有意无意的看了连如江一眼，连如江想起自己曾经有一次喝酒断片，醒来发现女同学肖木燕躺在自己身边的情形，脸不由一红。殷部长接着说道：“催眠能够与潜意识更好地沟通，但不能驱使一个人做他的潜意识不认同的事情，所以不用担心会被控制或者暴露自己的秘密。并且，即便不是属于隐私，但作为催眠师来说，也应该对于催眠过程中的情况为受术者保密，这是基本的职业道德。不过瓦尔塔的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他应该掌握了对手很多不为人知东西，也随时可以将对方揭露，在生死存亡之际对方没有别的选择。只是他没想到对方会给他下了药。你们不信等一会儿看看尸体解剖，瓦尔塔一定喝了什么东西，不然他不会被一般的催眠术迷惑，更不会轻易跳楼殒命的。”
　　徐子婵在旁边做翻译，她有意无意简单说几句，贝特朗夫妇则是听得很有耐心，但是后来脸色大变，催眠术这种东西以前只在传说中见过，没想到自己身边竟然也有这种杀手，而且他们都差不多明白这个人是谁了。
　　门口再度传来敲门声，这次进来的是薏丝琳和托兰少将，另外还有一个身穿蓝色制服军人模样的人，他进了门脸色特别难看，气哼哼的嘟囔了一句法语，殷部长和他对望一眼，谈谈双手做了一个动作，看得出来他们很熟悉。
　　贝特朗先生忙向连如江介绍：“连，这就是法国警戒局局长宾利加先生。”
　　连如江看那个人丝毫没有准备和自己握手的意思，也冷冷的故意不理睬他，他一向奉行的原则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托兰依旧是笑面虎的形象，他友好的拍拍连如江的肩膀：“连！你和这位徐小姐真的很了不起，我个人表示对你们很佩服。”
　　连如江耸耸肩，他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时殷部长忽然用英语说道：“我们是不是还缺少一位重要的客人呀。”
　　薏丝琳楞了一下，托兰则不置可否的笑了：“殷，你说得对！我们请圣殿教的长老出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