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二、自杀还是他杀？

　　屋里正乱作一团，门口忽然出现了薏丝琳的身影，她是连如江最讨厌的法国女人，看着她红艳艳的嘴唇颜色都想作呕。她依然没改那种很嚣张的态度，大声咋呼着，好像是在呵斥那些警卫们的不负责任。很显然她看到了殷部长，故意装作才看到的神情：“殷，你好！”她说的居然是中文。
　　殷部长涵养可比连如江要好很多，他伸出手去和薏丝琳握手：“老朋友，你好。刚才只是一起偶然事件，不过看起来这个房间没法呆了，我决定要把连如江带到我们大使馆。那里至少不会出现这么多人乱糟糟的情形。”
　　“殷，我很尊重您的选择，不过连的安全是由我们第七局负责的，你要带他走的话必须要对他的安全保障。这是在我们法国领土，你要知道巴黎并不是一片净土。”听她的意思竟然是不想放连如江离开，语气里带着威胁的成分，似乎连如江离开巴黎大酒店就无法对他的安全负责任。
　　“是呀！就像我的随从李三木少校，我想听听你们的解释！巴黎不是净土但也不应该比科索沃更不安全吧。至少天上没有武装直升机和从天而降的导弹。”殷部长话语冷淡了几分。他说的是前几天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事件。1999年5月8日，北约的美国B-2轰炸机发射使用三枚精确制导炸弹或联合直接攻击弹药击中了中华人民共和国驻南斯拉夫联盟大使馆，当场炸死三名中国记者邵云环、许杏虎和朱颖，炸伤数十名其他人，造成大使馆建筑的严重损毁。事件发生后世界震惊，中国怒愤。而美国官方除了道歉还是道歉。令人值得寻味的是，在关键问题中美军方都选择了沉默。现在殷部长说到大使馆，薏丝琳的回答以不安全为借口，看得出来她的话语有特指，也就是认为大使馆也并不安全。
　　薏丝琳没想到殷部长说话这般直接，脸上马上绯红，她表面上强横，但做戏的成分多了一些，见殷部长反应很过激，她就有点害怕，其实任何一名特工人员都是深知进退的，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脾气都控制不了那绝对做不了特工，而且李三木的事情的确是法国人做的不对，她忙说道：“对不起！殷，我的表达可能有点问题，我是为连先生的安全担心。你应该知道圣殿教对他势在必得。我是想表达大使馆并不一定比这儿安全。”
　　薏丝琳挥挥手，那些警卫都退了出去，屋里又安静下来，连如江插嘴道：“我其实觉得在这儿也挺安全的。殷叔叔！另外明天我要参加一场手术，还是住在这里的好。再说明天方便的话我想请示一下能否做专机回国。”这其实是连如江刚才和殷部长都商量好的事情，二人一唱一和借以逼宫。
　　“连，你不必担心。你可以坐我的专机去北京。我们早就说过的，你和我的夫人等人一起走。”贝特朗也插嘴说道。
　　“这不行！”薏丝琳也急了。“连不能走！他要走了我们的核原料怎么办？”
　　殷部长笑了一下，刚要说话，就听外边乱作一团，有惨叫声，也有哭声，连如江听出了哭声是女人，那是娜莉发出来的，所有的人都要推门出去，谁料殷部长挥手挡在门口：“都别动，看看是什么事情。不能贸然出门！”
　　徐子婵也已经习惯性的站到了连如江身前，这让连如江有点不好意思，好像自己是男人，怎么动不动就要别人保护自己呀。无论是小武还是徐大小姐，人家应该是被保护对象才对，还有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董芳空，在她们面前好像自己愧为男人。
　　门口传来敲门声，随机推门进来的是那个一直跟随殷部长的高个子警卫，他长得很普通，站在众人面前普通的能让大家马上把他忘掉，但是连如江看他相貌却知道这是一个绝顶高手，至少不次于当年在扬州见到的那个李秃鹰，当年听李进说中央警卫局有八大高手，李秃鹰排行第三，李进则根本排不进去，眼前这个人即使是连如江也看不清楚年龄，说他五十或者三十都有人相信。他走起路来每一步之间就好像用尺子量过，绝对标准的一米，坊间传说当年二次大战的时候希特勒身边就曾经有一个中国籍的警卫，也是这般不显山不露水，而且最后他失踪后别人居然都会忘记此人的存在，看眼前这个人就有点这种气派。他进门后看了殷部长一眼，说道：“首长，那个人跳楼自杀了。”殷部长楞了一下，刚要再问，就看到斯特米惊慌失措的紧跟着跑了进来：“先生，太太！瓦尔塔死了。他刚才给我说他对不起你们。然后就忽然打开七楼的窗口掉了下去。”
　　连如江这才明白原来自杀的人是瓦尔塔，他哆嗦了一下，貌似一个小时之前那个憨憨的高个子还在对自己笑，他一直觉得这个人有种亲切感，虽然和瓦尔特稍有不同，但瓦尔塔一直对自己很和善。刚才他和贝先生殷部长安排计策的时候，虽然也把他当做了一枚棋子，但心里丝毫没有准备瓦尔塔居然会选择这样一种方式以身殉教，看来圣殿教的卧底居然是他。
　　大家只是稍显忙乱，毕竟除了连如江几个人以外，大家都是很标准的军人出身。薏丝琳往前站了站，看来在现场应该她的官衔最高，虽然殷部长等人级别很高，贝特朗先生更是具有特殊的身份，但是都非法国政府人士，就官方而言众人必须要薏丝琳站出来说话。她脸上严肃起来，喊了几句法语，殷部长却皱皱眉头，他站出来说道：“慢！薏丝琳女士，不能通知警察来现场处理瓦尔塔的尸体，这不是简单的自杀案。”
　　殷部长能听懂薏丝琳的法语，但他却不会说，因此徐子婵急忙翻译。连如江感觉在场的好几个人都有点不太对劲，尤其是斯特米总管更是哆嗦了一下。又听殷部长说道：“瓦尔塔没有自杀的理由，我们这些人并没有怀疑他是圣殿教的人，即使怀疑也没有什么证据指控他，因此他至于采取这么极端的形式吗？就算是圣殿教的人，估计我们正在谈判阶段，也没必要自杀！我觉得他身上一定有秘密。不准让无关人员靠近他的尸体。”
　　薏丝琳虽然偶尔嚣张，但却并不傻，她马上听明白了殷部长的意思，点头说道：“对！殷你说得很有道理。”她掏出一个报话机喊了几句话。
　　连如江一直不敢到楼道窗户去看看地面的惨状，他们在七楼，估计二十几米高，这个高度跳下去的人会在空中有一个自由翻转，大头朝下，因此会摔得很是难看。一般说起来三楼以下跳楼自杀身体无法翻转，往往有一线生机，二十米以上基本上就没有性命了，偶尔有一些能活下来的就算是生命的奇迹。连如江记得参加消防科普的时候，消防员是这么说的：“二楼可以跳，三楼可跳可不跳，四楼跳了也白跳。”小武则有点好事，她身轻力壮跑到窗口处往下看了看，然后耸耸肩说道：“完了，没救了！”
　　几个人说话的时候，已经有人跑到了楼下，他们迅速在瓦尔塔尸身旁建立了一个警戒圈，殷部长也往前站了站，这个时候那个神秘的卫士好像很自然一样站在了他的左侧，殷部长转头对薏丝琳说道：“扩大警戒圈，扩大到三十米，迅速给他搜身，我觉得他身上一定有重要情报。不管瓦尔塔是不是圣殿教的卧底，他没必要采取这种方式传递情报，因此这一定有蹊跷。刚才在场的人谁都不能离开。”他严峻的目光看了一眼周围的人，当时他和薏丝琳、连如江在屋内，瓦尔塔周围有斯特米和娜莉，也有贝先生带来的几个警卫以及第七局的人。楼下好像又出现了变化，殷部长和薏丝琳往下看去，见一辆救护车从远而近拉着笛声跑了过来，很明显是有人打了急救电话。
　　连如江也往外看了一眼，但他站得很往里，从心里也不想看到瓦尔塔的惨状，因此也就如蜻蜓点水一般扫了一眼，但忽然他觉得有点不对，猛然喊道：“不好，这辆救护车有问题！”法国救护车的颜色都是白色车身、红黄条纹，连如江曾经在大街上看到过这种车，从外形上看是丝毫没有问题的，但他曾听别人给他介绍过法国的急症治疗：欧洲的医疗几乎是免费的，所以医生基本上是做多做少一个样。据说法国的急诊科医生到十二点一样会给病人打声招呼然后出去吃饭，二个小时才吃完。而他们的救护车原本有一个规定十分钟必须赶到现场，但是据说要是三十分钟能赶到那就要谢天谢地，法国人做事太过于拖沓，就像一个笑话说的那样：上帝创造可法国以后，发现这是最美丽的一个国家，为了平衡一下别的民族情绪，就创造了法国人。可是这件坠楼事件仅仅发生不到五分钟，这辆救护车就出现了，是不是有点太快呀。
　　薏丝琳愣了一下，她看一眼连如江说道：“why？”
　　连如江指着正在布置警戒线的警察说道：“让他们拦住这辆救护车。你们不觉得它来得太快了嘛？”
　　薏丝琳很显然并不太想听连如江的话，她扭扭嘴刚要说话，就听见贝特朗先生下命令道：“听连先生的！乔治！”他身边有一个人答应一声，这个看装束应该是德意志警卫的人，是刚才随从贝先生赶过来的保镖，同时也是警卫部队的首领，他掏出一个报话机喊了几句法语。
　　连如江往前凑了凑，想看楼下的情景，但走到窗户前发现窗户居然是被从里往外撞破的，也就是说瓦尔塔跳楼的时候几乎毫无遮挡地冲着窗户就去了，然后发生了惨剧，这要看出他自杀的决心可谓不可动摇。但刚才他记得看到这位哥们还是面带微笑很真诚的样子，怎么在几分钟之后就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呢？连如江心里有了一丝疑团，莫非瓦尔塔并不是自杀，而是被人暗算了？但刚才众目睽睽，他怎么可能会被人暗算呢？这中间肯定有问题。
　　楼下却又发生了事情，本来几个身穿制服的人跑向救护车，让里边的人下来接受检查，这应该是德意志警卫布置在一楼的暗哨，但救护车司机动也没动，倒是后门打开，有两个人跳了下来找警卫理论，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忽然救护车里传出了枪声，随即现场乱作一团。那两个开始和警卫理论的人转身跳进车里，德意志警卫以及第七局的人也都是训练有素，马上就有人掏枪还击，但救护车则是调转车头往来的方向冲去。看来这个救护车的确有问题。
　　由于事发突然，对方则是有备而来，救护车已经调头往外，转眼之间可能就要突出重围。就在此时，殷部长身边的那个警卫不知何时手里已经多了一把狙击枪，看他轻描淡写的开了两枪，随即穿来了爆胎的声音。这两者距离足有一千米以外，但这位中央警卫局的高手举重如轻，弹无虚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