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0七章

　　刘刚每次来华云渔具店，只是传达地下组织，要小分队所要完成的任务。对工作以外的话，一句不多说。传达完任务，一秒不多留。每次来去匆匆，别时店里任何人也都不送，这是第一次接头时定的规矩。但这项规定却永远就这样遵循着，刘刚自己不多讲，沃华一句不多问。今天照样，刘刚布置完以后，以顾客的身份，走出华云漁具店。
　　刘刚走后，沃华把匡雅云叫到身边，小声耳语：“快！去打扮一下，今天有人来接咱。对，是表弟派人来接咱。快去换上礼服，把这身都换掉。”
　　傍晚，齐哈市尤司令助手程恭程副司令，派诸清华，一身黄包车师傅打扮，来到华云渔具店，诸华清将黄包车在店门口将车停下。他四周看了一下，一闪身进了营业厅。
　　诸清华是一位四十多岁中年汉子，是程恭身边的人，是从南方派进来的，他浓眉大眼，鼻直口方，国字型脸庞，带有刚毅表情走进店内大堂。向店小二询问：“请问，沃老板和太太在吗？我是来接表哥的。”
　　小豆豆用眼眼仔细打量来者，看到了上衣左前胸上印着0507号。他不知道服装上印号是黄包车夫的标志，也不知道今天0507是暗号。于是说：“师傅，您找谁？”
　　诸清华小声只挤出一句话：“找老板和太太。”
　　小豆豆眼睛余光看见了诸清华，他不知道刘刚的紧急通知，更不知道是来接老板的，去内室把匡雅云找出来说：“雅云嫂子，店房有人找老板和太太。”
　　匡雅云放下手里日记，走出来，看着黄包车夫说：“啊，我去后院找老板，您先到车旁等一下。请您去门外车旁守候。”
　　诸清华转身走出店门，回头说一句：“一定要快一些。”
　　沃华在后院和丘立国，吴天昊，林冬子几人说一阵话，急着出去，和匡雅云撞个满怀说：“雅云，你慌慌张张的想干什么？”
　　匡雅云用手指一下门外说：“有个黄包车夫找咱俩，看样子挺急。”
　　沃华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看没看他号坎上的符号是多少？”
　　匡雅云说：“没注意呀，没什么关系的车夫，我看他那个做甚。”
　　沃华和匡雅云说话间来到门外，一看到号坎0507，便拉着匡雅云上了黄包车说：“师傅，您辛苦了，送我们到该去的地方。”
　　诸清华说：“老板，您请坐好。”诸清华拉起沃华匡雅云奔向程恭官邸。
　　沃华和匡雅云下了黄包人力车，刘刚已在门口等候多时。三人心领神会的朝门岗士兵摆了一下手，走进副司令官邸大厅。有刘刚和诸清华在场，两江满军岗哨兵，不问来人何处何事，一律放行。这院里也常来女人，梅香兰这些年没少来，她耐不住别墅里的寂寞，以前常来找儿时朋友、长大了的同学加友人程恭聊天。
　　屋里只程恭一人和两名中年伺女，侍女见来了客人，闪身躲进后室。这是程恭给定的规矩，来客人不准偷听谈话等等清规戒律。
　　程恭见客人沃华与匡雅云走进来，忙站起身走上前去问候：“沃将军及匡军医辛苦了？快请坐！沃将军我们见过面的，在江心岛钓鱼时见过。”
　　刘刚像老熟人似的介绍说：“沃华同志、匡雅云同志，这是地下组织东北局派齐哈市市委书记程恭同志。主持齐哈市解放前工作，公开身份是两江军副司令。也就是尤文豹的副官。”
　　沃华看出来，是在江心岛钓鱼时候，那位穿中山装戴墨镜的。他握着程恭的手说：“程书记辛苦了，听古平洋团长说过，从现在小分队在地下组织指挥下，完成赶走日本人、市哈市解放大业。但不知道，竞然会是两江军副司令来指挥小分队。哈哈哈，真不可思意。”
　　程恭站起来对刘刚说：“你先在大厅盯一会儿，有不重要来客给顶一下，我和二位将军去內室说几件重要事。”
　　程恭打开内室隔音门，将沃华、匡雅云让到内室。好气派的一间卧室兼待客厅，超大双人床一切是那样豪华。这里的设施比较全，呼叫佣人和叫饭、叫水等各项按钮，直通各服务员房间。大书橱里各种书满柜，看着很气派。
　　程恭用手一指大床说：“匡军医在床上可以任意休息。啊，应该叫嫂夫人。”又指一大号沙发说：“沃将军，您请上座。对了，表哥，您随意。“程恭按了一下墙上开关说：“刘嫂，送三份咖啡来。”
　　程恭将沃华、匡雅云让到里间待客厅。这间屋子虽不是密室，但除刘刚可以任意出入外，其它人等，从未踏入半步，程恭的两位伺女也不常进来，只有送茶、做卫生。刘嫂是刘刚爱人，伺女是齐哈市市府派下的服务人员，负责这位单身副司令、副市长的饮食起居。
　　通往待客间门旁，一个小牌上写着：〖军机重地·闲人止步〗凡进副司令这座大房子客厅的，没几人粗俗不懂礼貌者。所以，小牌那边别人更不准入内。
　　沃华看着程恭说：“程书记，见到您像见到了家人那样亲切。可是我一走进内室待客厅时候，像似也有一种肃杀之气，不知是从哪里释放如寒气逼人的感觉，不寒而栗！”
　　程恭往周围墙上一指说：“将军表哥您看，是这些杀人武器的威慑力吧？”
　　沃华用眼睛余光看了一周墙壁，除各种先进军用武器外，正面是一首短诗。两侧各有两把战刀，一把是中式，一把是日式。
　　沃华点点头说：“就是这些武器的创造者，推动了这次世界性战争。德意志法西斯和小鬼子认为他们武器装备精良，一定能够占领整个世界。却忘记了重要一环，决定战争胜负的是人，而不是武器。”
　　程恭竖起拇指说：“精僻，表哥的理论定位准确。但是，日本人靠飞机轰炸我国南方人口密集大都市，手无寸铁百姓只有挨打的分，无力反抗。”
　　添华指着这套别墅笑着问：“书记表弟，这是满洲国给你的待遇，确实够规格。嗯！您就在这里指挥小分队吗？表哥多问一句，你的收发报人员也在这鱼龙混杂的大屋里吗？”
　　程恭如实向沃华表诉着：“将军表哥，这套官邸是尤文豹老爹尤明远当权时产物。这座大院、这座三层房屋，前后两栋各住一个加强排治安军。除官宦文僚外，闲人也就岗村攸美子·梅香兰隔三差五来访。再就是尤文豹司令有时来访，但不多。别人进不来，也不让进。”
　　程恭和沃华一直站着对话，伺女送来咖啡，程恭接过来，递给沃华一杯，又递给匡雅云一杯，两人放下杯子才坐在沙发上。
　　沃华放下杯子说：“表弟，有茶吗？指着咖啡说：“这个我喝不惯，给雅云一杯凉白开好吗？她既不喝茶，也不喝咖啡，渴了就喝凉白开。表弟，您不必客气，有啥指示尽管说。”
　　匡雅云摆摆手说：“表弟别忙了，你们俩聊大事，我睡大觉。咱各不相扰，也叫各致所需。你们唠大事，我不参合，只好睡大觉。”
　　程恭对匡雅云一笑说：“对，表嫂躺那听着，有错的地方及时纠正。”按伺女按钮说：“刘嫂，还要您亲自来一下，送来红茶水，拿回咖啡，表哥喝不惯。”
　　匡雅云又很客气的对程恭说：“表弟，你们说吧，我插不上言，保证不插言。”匡雅云的确是累了，头挨到枕头上已是八分睡意。
　　沃华一转话题却问：“噢！表弟，近两天司令部添人你一定知道，可曾认识龙大海吗？”
　　程恭也转入正题说：“将军表哥，以后我把将军称呼必须隐藏起来，您也把书记称呼必须隐藏起来，表哥表弟相称。表哥，这位闵文秀可非常了得，她把地下市委工作给推着提前一周。龙大海提前进入角色，今天不得不提前见面。”
　　沃华一笑说：“呵呵，这么说表弟也见过文秀嫂子了哇？”
　　“何止是见过呀！文秀嫂子陪岗村攸美子来过这里两次，虽然没有接头，但是各自心照不宣。从她眼神里不难看出，她怀疑我，她知道个大概其我是自己人。”
　　“是吗？文秀嫂子那双眼睛可不光是好看，她瞄上你一眼，你的大概入目三分。要再对过话，你的人性及品质，一切也就差不多了。表弟，文秀嫂子是分区司令员钦点特派的。以前在一个团，她是文宣队长，我是副团长。虽然天天见面，我没发现她是人才。经过近四十天在一起，她是政委，很多事料事如神。我这位男子汉，自叹不如啊。”
　　程恭点着头说：“嗯，也不晓得文秀嫂子给岗村攸美子·梅香兰施了什么魔法，文秀嫂子的话，她毫不反驳而言听计从。另外，日军的岗村井边司令，对文秀嫂子崇敬有佳。”
　　“表弟，您对岗村攸美子·梅香兰还挺了解呀？听说在以前也有过恋爱历史是吗？”
　　“表哥，我和岗村攸美子、中国名字梅香兰，何止是认识，我和尤文豹、岗村攸美子·梅香兰三人从七岁开始在这座城市念汉学，十三岁又去东京都上大学又学了五年日语。表哥，我是位孤儿，三岁时家父母丧命于日本屠刀下。尤老爷子看在我父亲是他老友份上，收养了我。攸美子也是在尤府长大的。她父亲在邰儿庄大战阵亡，尤老爷子收下了她们母女。攸美子的哥哥，寄养在东京岗村宁次家中。”
　　“噢！表弟和齐哈市三位重要人物的交情，应该是青梅竹马桃园三兄弟呀。表弟，为什么不去追求梅香兰？听文秀嫂子讲，她对您可是钟情的呀。”
　　程恭一声长叹说：“说来话长，也一言难尽，今天不说这些了。岗村攸美子·梅香兰在齐哈市是一位多面孔女人，在日军司令部进出如履无人之地，因为她是岗村井边司令官的妹妹。她的性格孤僻，确切的说，性格暴躁。她身上长带着枪，前两年也杀死过她的同胞多人。我很担心嫂子的安危。”
　　沃华有些惊异的表情问：“表弟，日军在中原一带可不准有人对军事机关乱来呀？”
　　程恭如数家珍似的说：“攸美子在岗村家族专横跋扈已成习惯，来华也没改多少。小鬼子校级以下官员，见岗村攸美子·梅香兰都低头不敢暗视，怕这位冷面公主心不顺拔枪给来上一梭子，也没处喊冤去。”
　　沃华赞叹道：“啊，这么说文秀嫂子是幸运的，地下市委也考虑到梅香兰与闵文秀一定合得来吧？否则怎会让她引诱梅香兰呢？”
　　程恭眉飞色舞的说：“那当然，一看资料觉得闵政委一定能把攸美子拿下：尤其她带闵文秀去过司令部两次，头一次门卫哨兵多了一句嘴：用汉语问：她是什么的干活？攸美子拔出手枪就来一梭子。三年中，岗村攸美子·梅香兰，在进出日军司令部时候，还没人赶和她这样放肆的问话。”
　　“哇！真够霸道的。她那司令的哥哥就不管管她？真沒看出来，这里日军司令部是这样宽松。”
　　“表哥，那位岗村井边司令最怕的就是他妹妹，也倒是，岗村井边属于愚陋之才、不学无术。看他手下那些人，胡作非为，去农村乱杀无辜，品质极其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