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窃听情报

　　一曲终了，音乐停了下来，舞池里的人都散了，大家纷纷涌向大厅一侧的西餐糕点取餐处，那里有各式各样的西餐，可口的水果沙拉，令人赏心悦目的各种甜点，当然还有进口的红葡萄酒。
　　“牧宁，我陪你跳下一支曲子，好吗？”曹一鸣和崔曼莉两个人走到苏牧宁的身边。
　　大厅主楼梯口，苏牧宁陪着妈妈朱淑贞和肖素芝站在那里，看见崔曼莉跟随在曹一鸣的后面，肖素芝脸上露出了一脸的不屑与鄙夷。“一鸣，你陪崔小姐继续跳吧，今天我的身体有点不舒服。”看到了肖素芝的表情，为了不让曹一鸣显得太难堪，苏牧宁赶紧打圆场。
　　“这是伯母吧？一鸣赶快替我介绍一下。”崔曼莉看出了肖素芝的异样表情。
　　“妈，这是我的朋友崔曼莉。”曹一鸣也不想把气氛弄得太尴尬，忙介绍说，“崔小姐，这是我妈。”
　　“曹伯母你好。”崔曼莉赶快上前打招呼。
　　“朋友……怕是一面之缘的朋友吧。”肖素芝故意把朋友两个字的尾音拉得很长。
　　“妈，一面之缘也是朋友呀。”曹一鸣陪着笑脸，他没想到崔曼莉的出现，把事情弄得这么糟糕。
　　本来今晚这场party是为苏牧宁准备的，只是想通过这场party，让他们两个人相识相知，曹一鸣对苏牧宁很满意，苏牧宁端庄而又优雅，她的身上有着东方女性的知性的美。一切都水到渠成的事，谁知道，这个时候崔曼莉出现了，把事情弄成了一团糟。
　　“等聚会结束了，看你爸爸怎么收拾你。”肖素芝把脸扭向了一边，肖素芝清醒地知道，这时候她不能发火，这么多客人在场，何况崔曼莉是曹一鸣的朋友，也要给儿子一些脸面。
　　“一鸣，你真的应该陪苏小姐好好跳一支舞了。”崔曼莉很会给自己找台阶下，似乎也很着急。突然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跟半个时辰前的她，简直判若两人，“苏小姐，刚才对不起！我不该喧宾夺主，抢了你的舞伴。”
　　“没关系，你们继续跳吧，正好我身体……”苏牧宁心里清楚崔曼莉打得是什么主意，只是淡淡一笑。
　　“哪能继续夺人之美，岂不显得我太不懂事了，你们跳吧，我去一趟卫生间。”崔曼莉委婉地谢绝了，说完，冲着肖素芝和朱淑贞微微颔首，就匆匆离开了。
　　“两个年轻人在一起聊聊，我们就不在这儿碍事了，嫂夫人，我们到那边喝一杯去。”看着崔曼莉的离去，肖素芝笑着对朱淑贞说。“对，对，对，你们聊，你们聊，我们姐妹俩到那边喝一杯。”朱淑贞立刻知趣地回应着，两个人手牵着手，向西餐取餐处走去。
　　崔曼莉的匆匆离去，苏牧宁大脑开始快速地运转起来，她知道崔曼莉一定是冲着二楼书房而去，自己该怎么办？根据地临别时，李克农再三交代，自己目前任务只是潜伏，坚决不要轻举妄动，一旦把自己暴露了，就前功尽弃了，必要时组织会安排人跟她主动接头，她目前只能选择静默。可是，事情太突然了，神秘人谈明华的出现，她明显觉察到爸爸和曹曦文的紧张，能让爸爸紧张的人，说明一定是大有来头，那么他们谈话的内容，一定是高度的机密。怎么办？怎么办？没有组织可以请示，也没有一个人可以一起商议，不能再等了，他们去二楼已经有几分钟了，再晚的话，一切都来不及了。
　　苏牧宁决定了，一定要弄到他们谈话的内容，第一次自己跟自己决定，让苏牧宁有点紧张，心脏跳动得很厉害。
　　“一鸣，我突然觉得肚子好痛。”苏牧宁突然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腹部。
　　“怎么啦？牧宁。”看着苏牧宁痛苦的表情，曹一鸣很紧张，“要不我们现在去医院吧。”
　　“不用去医院，好像……”苏牧宁的脸红了，好像羞于启齿。
　　苏牧宁的表情，曹一鸣一下就懂了，女人嘛，都有那么几天，何况他在美国呆了几年，美国在这方面又开放得多，还专门开设了生理卫生课程。
　　“那你去我房间的卫生间吧，下面卫生间人太杂。”曹一鸣很贴心地说。
　　“那多不好意思。”曹一鸣的建议，正中苏牧宁的下怀，但是又不能不推辞一番，不然显得有些太假。
　　“那有什么不好意思，别忘了，这是在我家。别啰嗦了，我带你去我的房间，然后我再下来，牧宁，你看怎样？”曹一鸣很坦诚地催促。
　　“一鸣，谢谢你。”尽管仅仅只是见了一面而已，苏牧宁对曹一鸣的印象真的不错，彬彬有礼不讲，还很贴心。
　　“别客气了，跟我一起去二楼吧。”说话的功夫，曹一鸣已经转身朝着二楼走去，苏牧宁一边轻轻地捂着小腹，一边跟在曹一鸣的后边。
　　刚上二楼，苏牧宁就看见往右边走道上有两个身穿便衣的彪形大汉守在门旁。如果猜测不错的话，那一定就是曹曦文的书房了。见有人上了二楼，其中一个彪形大汉走了过来：“你们上来做什么？”
　　“这是我的家，我回房间不行吗？”曹一鸣瞪了彪形大汉一眼。说完再不理会他，对着苏牧宁说，“牧宁，我的房间在这边，我们走吧。”说完带着苏牧宁左转，向另一端走去，苏牧宁也不言语，只是紧紧地跟在曹一鸣的身后。彪形大汉‘哼’了一声，转身回到书房的门前。
　　“牧宁，这就是我的房间，你进去吧，我在那边的阳台上等你。”曹一鸣打开自己房间的门，冲着苏牧宁指了指前面拐角处一个晒台。“实在不好意思，一鸣，给你添麻烦了。”苏牧宁歉意地说。“甭跟我客气，快去吧。”曹一鸣微笑着朝晒台走了过去。
　　苏牧宁轻轻关上门，快速地扫视了一下房间，房间里摆设很简单，中间摆了一张床，靠里面放了两个衣橱，靠窗户的附近摆了一张书桌，书桌的旁边是一个书柜，书柜里摆满了书籍。苏牧宁走到窗户那里，打开窗户看了看外面，下面正冲着曹府的院子，院子里灯火通明，有三两群贵宾坐在院子聊天，如果从窗户出去，很容易被发现。
　　看来这条路被堵死了，苏牧宁把窗户关上，抬头看了看屋顶的天花板，青岛曾经被德国侵占为殖民地，虽然后期德国撤离，青岛也留下很多欧式的小洋楼，就像槐树街二十六号一样，后来国民党接收后，这些小洋楼多数分给了高级的政府人员。
　　对欧式别墅的构造，苏牧宁太清楚了，她知道唯一可以接近书房的通道，也只有上面的天花板了，天花板上面就是屋顶，天花板只是起到隔离灰尘美化环境的目的，天花板至屋顶是偌大的空间，可以通往任意一个房间。
　　不能再犹豫了，苏牧宁打开屋角的卫生间门，稍一用力便蹬在洗漱台面上，轻轻打开天花板上面的通风孔，双臂搭在上面，慢慢地爬了上去。天花板上面一片漆黑，只是有灯的房间，才从缝隙里散出淡淡的一丝光线。苏牧宁在黑暗中冷静下来，辨别了一下书房的方向，脚下踩着主要墙体，轻轻在天花板上爬行，拐过一个弯，眼前出现一大片从缝隙里散发出来的光线。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个地方一定是曹曦文书房的位置。
　　果然，再往前走了一段距离，已经隐约听见说话的声音。
　　苏牧宁更加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生怕弄出一丝的动静，仿佛可以听见心脏剧烈地跳动的声音。缝隙里的灯光越来越近了，书房里传出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已经到达灯光散发源的地方了，再也不能继续向前了，顺着天花板微弱的缝隙，苏牧宁可以看见三个人坐在沙发前，三只脑袋在自己面前晃动。
　　“谈主任，来来来，不要着急，喝一喝我今年新买的毛尖，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谈事情，岂不更好。”苏牧宁听出是曹曦文的声音。
　　“曹主任，真是政府办公室主任出身呀，谈个事情也这么讲究，从我们开始上楼，然后再到你的书房，时间过去十几分钟了，啥事也没谈，光看着你泡茶了。”这一个应该就是谈明华了，声音依然尖酸刻薄。
　　“谈主任，曹主任说的没错，即便是谈事情嘛，也要讲究个氛围，大家又都不是上班时间，难得放松放松。”这一个是爸爸苏明远的声音，苏牧宁当然听得出来。
　　“你……”谈明华刚要发作。苏明远则满面笑容反问：“怎么了？谈主任，难道我说错了吗？”
　　谈明华一时间哑然，想想，他们说的也对，这毕竟不是上班时间，既然是私有空间，就应该放松心情。谈明华的强势，苏牧宁是亲眼所见，这会儿却被曹曦文和爸爸弄得没有脾气，苏牧宁不禁抿嘴一笑。她知道，这一定是曹曦文和爸爸故意整谈明华，谈明华明明知道被他们当猴耍，却也只能哑口无言。
　　“谈主任，现在可以说你的正事了。”曹曦文笑嘻嘻地端起茶几上茶杯，轻轻呷了一口。
　　“我们中统局截获日本关东军的情报，说近期会安排一个日本女间谍潜伏我们青岛，准备盗取我们青岛的城建图，据南京发回的情报显示，该名日本女间谍现在已经潜入青岛。”谈明华睃了曹曦文一眼，傲慢的神情又回到了脸上。听完了谈明华的话，苏牧宁现在才知道，谈明华原来是中统局的人，难怪这么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