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楼兰女国

　　一行人前进，少了野鸭在空中飞，大家总觉得少了什么。
　　特别是陶昌，总淡淡地露出些伤感来。
　　他们走得越来越远，吃光了干粮，水袋里还有一点点水，如果再没遇到草地，那就完蛋了。
　　眼看水快喝光，陶昌着急啊，可只能靠自己。陶昌爬上大象的背，站起来瞭望。发现前方有小树丛，隐隐约约地看到有房舍。他欣喜极了，下来，将好消息告诉大家。
　　大家低落的心情顿时豁朗起来，雀跃不已。
　　果然，他们边走边看到水草，脚踏的话，有些湿润；再走，出现了小水沟；继续，小水沟变成小水流；他们跑到小水流旁边，喝水，干渴的他们如鱼得水，不亦说乎。
　　他们将水袋灌得满满的，摸到几条小鱼，挂在一边烧烤吃，美滋滋的。
　　蓝玉说：“这里应该是罗布泊的支流，罗布泊陆续干涸后，它的身影就分散了。”
　　玄奘说：“水对于人类来说太宝贵了，水干了，人也散了。”
　　喝饱吃足，他们沿着小河流继续前进。俗话说有水就有生命，野兔、黄羊、狐狸、野骆驼陆续在眼前闪过，它们一点不怕人，胆大得管自己随所欲为。
　　他们新奇地观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小绿洲，不是阴差阳错，必定来不到这里。既然有水有草有动物，相信这里肯定有人。
　　想起人，还真得看到了人，且是美丽可爱的天使，两个可爱的小姑娘在追逐着蝴蝶玩，边玩边笑，可开心了！
　　陶昌正想过去询问，玄奘阻止了他，说：“她们玩得这么尽兴，别打扰她们。”
　　很多妇女在棉花地里辛勤地摘棉花，淳朴、善良。棉花地里，白茫茫的一片片，在纯洁的白色海洋里，她们就是一颗颗明珠闪耀在那里。
　　玄奘仍旧让大家低调，不影响别人劳作。
　　很多妇女在河里撒网，她们收网上来，网里面尽是活蹦乱跳的鱼儿，她们喜悦地将鱼儿装入鱼舱内。娴熟的撒网动作，飞快的收网技巧，让这些男人们自愧不如。
　　结满红枣的树边，妇女们在摘红枣。她们边摘边唱着民歌，富有乡土气息的歌声如此优美，引来群鸟围绕。
　　大安小安看到大红枣，口水直流，忍不住偷偷摘了几颗。
　　玄奘喝止了他，要大家仍旧静悄悄地赶路，切莫影响别人的劳动。
　　看少女、妇女工作场景，犹如一股清泉，让陶昌体会到类似家乡那种淳朴的感觉。
　　越到后来，绿地更大，很多强健的妇女在放牧，牛羊个个肥美彪悍。
　　蓝玉也熬不住了，他忍不住说：“这种牛肉、羊肉，吃了肯定很香。”
　　玄奘用着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他意识到失言，赶紧沉默不语。
　　陶昌忍不住说：“这里的人啊，个个都是劳动能手，可就是有点怪。”
　　大安说：“对啊，奇怪的是怎么都是女人，没有男人？”
　　小安说：“且末王不是说这里流行抢亲，抢男人么，当然女多男少。”
　　陶昌说：“可这里不仅仅是女多男少，分明是根本没有男人。”
　　大安说：“那我们不是很危险么？”
　　蓝玉不禁心慌，说：“我有个同行就是被抢亲的，玉器白采了，跟着她们过日子，生活习惯不一样，算是毁了这辈子，不过不是这里，是外围。这个地方，我根本没听说，是个世外绿洲。”
　　陶昌说：“可这里以前肯定有男人的呀，不然怎么生孩子呢？”
　　大安说：“是呀，没有男人，光女的可也生不了孩子。”
　　小安说：“我们凶多吉少。”
　　玄奘说：“切莫多猜疑，小声些。”
　　走着走着，传来阵阵狗叫声，地上鸡鸭们在散步，悠闲地找吃的。起初是些稀稀拉拉的房子，接着越来越密集，全部是木质结构的房子。
　　一位老妇人看见他们，新奇极了，过来打招呼。
　　蓝玉听懂了，他很警惕地回话。
　　老妇人朝村子里吼了一声，叽叽喳喳冒出很多声音。
　　大家以为要抢亲，都握紧刀枪，做好迎战准备。可是出来的都是一些美丽女子，根本不带什么兵器。中间的女子最美丽，头戴雄鸡羽毛编制的帽子，威严端庄，估计是这里的大人物了。
　　她们亲切地询问，帮他们掸去灰尘。
　　蓝玉偷偷告诉大家说：“她们打算迎我们入住、吃饭，但大家吃住时要小心，时刻警惕，当心被下套，给捆住抢亲。最标致的女人就是女王，是当地的最权威人士。”
　　大家七上八下地随她们处理，大象拉到牛马住的棚子里，被她们好奇地打量着怪物；行李被安置在库房里；人被拉到客厅，洗漱，安顿住处。
　　劳动的女人们陆陆续续回来，静悄悄的村寨变得热闹起来。
　　大大小小的女人们听说来了男子，迅速地将工具、农产品、牛羊等处理好，个个好奇地往这边看热闹。
　　女主人很有礼貌，甜言蜜语，温柔可亲，眼看大家要挤过来，索性请陶昌他们上了台子，让大家在台下观看。几百双不同的异性目光注视过来，他们觉得极其不自在。但又有什么办法，如今能碰到这个村寨算是运气，不然就抛尸荒野了。
　　大家在议论谁的长相如何，年龄大概多少，会是哪里人？
　　他们索性仔细打量她们，不仔细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怎么同西域见过的相差太大。个个都是白皮肤、蓝眼睛、高鼻梁、金色头发，也许就是上次和唐云看到的古尸是同一种族，也就是欧洲人。
　　她们或落落大方，或羞羞答答，或娇小玲珑，或大大咧咧，或秀美如云，或娇艳如花，各有各的美丽，这些欧洲白女人个个美若天仙，令人陶醉。
　　女王看大家过了眼瘾，威严地命令大家回家做饭休憩。
　　女王邀请他们进入客厅，让手下沏茶，摆出干果，亲自下厨给他们做菜。
　　玄奘饿极，顾不得斯文，吃红枣，啃干馕，喝口茶，一刻不停顿，就是不动香喷喷的风干牛肉；陶昌、大安小安、蓝玉狼吞虎咽地吃起来了，看到风干肉，口水直流，只是望了望玄奘，不好意思吃。
　　侍女好生纳闷，偷偷告诉女王。
　　女王问：“客官，你们不吃风干肉，莫非是担心这不新鲜，或者觉得差？”
　　玄奘摇头说：“不是这么回事。女王，我乃出家人，不吃荤！感谢女王的热心，贫僧感激不尽。”
　　女王说：“挺可惜的，这是我百里选一，从各家筛选出的最好的风干肉。”
　　玄奘说：“我徒儿还有这几位兄弟没有出家，他们可以吃的。”
　　玄奘转身面对他们说：“女王的好意，大家切莫辜负，尽情吃吧！”
　　蓝玉说：“那我吃了，不客气了！”
　　大安小安说：“大师说了，我们俩才敢吃！”
　　眼馋的他们碍于玄奘大师不敢动手，一听说允许，马上狼吞虎咽、津津有味地吃起来，在美食面前，大家的表情都是很自然、很投入。
　　玄奘问陶昌：“你为什么不吃呢？”
　　陶昌说：“我追随大师最久，深知不得随意杀生，更不能吃荤。”
　　玄奘说：“你非出家人，没这么多的清规戒律，吃吧，不是女王收留，我们已经成为老鹰和野狼的午餐了。”
　　陶昌喜滋滋的，但还说：“大师，我真的吃了，切莫怪我！”
　　玄奘怀着关切的目光注视着他，说：“吃吧，吃得开开心心的，把之前的艰辛全部扫光。”
　　陶昌点点头，啃着牛肉干，连连说好吃。
　　女王开心地说：“大师真怪，别人可以想吃就吃，你却非要遵守什么清规戒律，不知为何？”
　　女王边说边去干活，她还说：“大师要吃素菜，我给你多备些蔬菜瓜果什么的。”
　　酒足饭饱，大家在这陌生的环境里睡着，只是由于白天的疑虑，不免存在警惕。
　　但一晚都是风平浪静，没什么波澜，真的是多虑了。
　　他们一户户人家吃过去，这是女王的安排，让他们品尝每户人家的不同风味。当地人的好客，让他们赞叹不已。生活似乎艰辛，物质似乎短缺，但充满着快乐和幸福。
　　女王带他们看酒窖、陶瓷制作、玉璞制造等等，精致的陶器、娴熟的技术让他们大开眼界。女人们，似乎个个都是乐天派，她们殷勤招待远方的客人，载歌载舞，或在葡萄架下，或在胡杨树下。每当劳作完，经常进行丰富多彩的歌舞表演节目，这里充满着互助友爱，绝无战争，使得大家暂时忘却了一切烦恼和忧愁。与她们一起手拉手，一起唱歌，一起跳舞，他们已经完全融合在一起。如此美满的生活，让陶昌回到了桃花源的生活。
　　女儿国里举行了纺纱比赛、织布比赛，等等，都是女王厉害，这女王全靠技能和组织能力当选的。
　　玄奘的谈吐文雅，举止得体，学识渊博，思想崇高，逐步感染了女王，对他顿生好感；给她们讲佛学，让她们极其崇拜。
　　生活中，逐渐认识了她们，了解了她们，印象最深的是八姐，是女王手下的骨干。
　　大姐：脸稍微黑些，考虑问题周到些，大总管。
　　二姐：皮肤最白，最漂亮，有计谋。
　　三姐：口齿伶俐，总像个麻雀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四姐：爱开玩笑，像百灵鸟一样，是个快乐天使。
　　五姐：平时沉默不语，比较沉稳可靠。
　　六姐：太严肃，总是不拘言笑。
　　七姐：动作最敏捷，动手能力最强。
　　八姐：喜欢刺绣的，细腻。
　　陶昌喜欢跟二姐玩，跟二姐一起干活，但二姐时不时搞个小动作，让陶昌出尽洋相。
　　一次吃饭时，陶昌坐起来讲几句，等一坐下，一屁股摔在地上，好生疼痛，一转身，发觉原来是座椅被谁移开了，看看笑的最厉害的就是那个二姐了。不用说，就是她了。
　　陶昌有时想真要是回不了家，跟二姐生活在一起肯定很快乐。
　　但是长老们的期望，父母的期盼，又想到同甘共苦的唐云，让陶昌克制住这些想法。
　　总不能老是白吃白喝吧，大家跟她们一起去劳动。玄奘也不例外，带头跟着干，他自小农作少，显得笨拙，却尽心尽力。陶昌他们毫无怨言，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几天之后，大家对这里有了深刻的认识。
　　玄奘问：“大家觉得这里的生活有什么特点。”
　　大安说：“这里没有偷盗。”
　　玄奘点点头，看着小安。
　　小安说：“这里没有坑蒙拐骗。”
　　玄奘依旧点点头，看着蓝玉。
　　蓝玉说：“这里似乎没有钱财的概念，再多的昆仑玉也只是一件普通的装饰品。”
　　玄奘将目光落在了陶昌身上。
　　陶昌说：“大师，这里充满了人情味，大家互帮互助，很融洽；这里的人个个参加劳动，没有不劳而获的人，人与人之间是平等相处的。”
　　玄奘赞许，他说：“大家总结得没错，归根结底，这里没有剥削、没有压迫，没有私有制，而是公有制，确保了人与人之间利益一致，不会产生利益冲突，不会有战争。阿弥陀佛，佛祖告诫我们，指导我们，就是希望我们过上这种生活。”
　　原来这也是玄奘心目中向往的生活状态，大家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这里的人群没有内斗，但外部的威胁其实与一般的人群一致的，很快某种外部威胁就展现在大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