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善恶昭彰

　　鬼人：10：53：15
　　
　　他拉着我的手迅速回了家。究竟医生和爸爸争吵到什么地步就一概不知了。进了家门，他就开导我。
　　“无论爸爸对你说什么，你都要沉住气。看来爸爸见到你的脸还没有恢复，失去理智了，对谁都撒脾气。你无论如何都要留下来继续治疗，好吗，宝贝?”
　　“嗯，听你的，我爱你。”
　　“你认为爸爸会把你带走吗?”
　　“不会的，他肯定听我的意见。我会向他解释在这里治疗挺好的。”
　　“我相信你会说服他的，尽量叫他早点返回去吧。”
　　“怎么了，你讨厌我爸爸吗?”
　　“不是的，你爸爸就是我的爸爸呀。我是心疼他，担心他年纪大了，在气坏了身体怎么办。”
　　“我替爸爸谢谢你。”
　　“别客气了，宝贝儿。你给爸爸说以后咱们养他们老俩一辈子，把他们接到城里去住，叫他们住洋楼大厦。我们长阳土家族自治县，是宜昌市所辖的一个自治县，位于鄂西南山区、长江和清江中下游，是一个集老、少、山、穷、库于一体的特殊县份，县域总面积3424平方公里，全县有23个民族，其中土家族约占51%，总人口约为42万人。作为一个世界人口大国，经济发展一直是人们最为关注的话题，虽然改革开放近十年摆脱了忍饥挨饿的艰难岁月，但长阳仍属于湖北'最穷'的四个县之一，贫富差距十分明显。你看你们家，祖祖代代都是贫苦农民，你爸爸妈妈，你哥哥嫂子整天在山窝窝里转来转去，辛辛苦苦挣不了几个钱，就连瞧病的钱都给你拿不起。所以，我不能叫你和爸妈永久住在那穷乡僻壤的山区。将来我要在大城市给你买一套豪华住宅，再给你安排一份好工作，叫他们老俩好好享享清福。”
　　我认认真真地听着他的解释，感觉他视野开阔，雄心勃勃。懂得真爱，懂得感恩，善解人意，通情达理。
　　“要是我爸妈过来一起住，我姐会答应吗?”
　　“没问题，到时候单独叫她住一套公寓，我们定期去看看她们就可以了。”
　　说到这里他又想像往日一样把我抱到床上……
　　正在这时，我们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上楼来了。我们急忙从床上下来，这时爸爸从诊所里回来了，他二话不说，只是拉起我的手就往屋外拽。
　　“走，跟我回家！”
　　“怎么了，爸爸，我还要继续治疗呢！
　　“回去再说，我们换一家医院，到更好的地方去治疗！”
　　爸爸还是在使劲拽我，我看他不敢阻拦爸爸，急忙出去了。很快我姐过来了。
　　“叔叔，你这是干什么呀，是不是在我这儿你不放心呀?你问问覃娟，在我们家住得怎么样。我们都成一家人了，成天朝夕相处，不分你我，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我们俩都拜成亲姐妹了。常在一起吃住，放心吧，叔叔！”
　　我也急忙帮衬姐姐对付爸爸。
　　“真的爸爸，我姐对我亲如一家，对我关怀备至，细致入微，在这里我特别幸福快乐。”
　　
　　无为：11：15：05
　　
　　你爸爸最后答应你了吧！
　　
　　鬼人：11：15：56
　　
　　没有，他非常严肃没有一点让步的余地。
　　“孩子，我实话对你说吧。我出来的时候，你妈妈快咽气去阴曹地府了，她已经病了一个多月了，她希望临终前最后看你一眼。”
　　“妈妈，妈妈她怎么了?”我放声大哭。
　　“回去吧，孩子，现在我们就走，迟了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好吧，爸爸，我跟你走！”
　　
　　无为：11：18：00
　　
　　他，你的他能叫你走吗?
　　
　　鬼人：11：18：55
　　
　　我们说话的时候，他就在门外听着，一直不敢进来。最后，我姐对我说：“如果这样，那就先回吧，家里要是没两个孩子，我真想陪你们一起回去看看老娘。要不，让你哥请假开车送你们回去吧。”
　　
　　无为：11：20：40
　　
　　他自己进屋说送你们回家了吗?
　　
　　鬼人：11：21：03
　　
　　没有，好像他早就不在门外了。这时我爸爸急忙向我姐拒绝道：“用不着劳驾你们，我们自己能走！”
　　说完爸爸就拉着我的手向码头走去了。
　　
　　当我还想继续追问她后事如何的时候，老伴儿进来了：“老头子，现在你比退休前还忙啊?”
　　“是啊，我在搞一项社会调查。”
　　“拉倒吧你，教学调研都没人用你了，还社会调查呢！”
　　“嘿嘿，自找乐趣吧！”
　　“鬼人”见我没及时回复信息，就打了几个字“大哥，该吃中午饭了吧，下午再聊吧”。
　　我说“好吧，下午见！”
　　中午休息了一个多小时，明知此事已经过去，却依然好奇鬼人当时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不由自主地又回到电脑旁边。
　　
　　无为：14：02：44
　　
　　对了，今天你不上班吗?
　　
　　鬼人：14：03：11
　　
　　没有，今天特意休息一天。感觉故事不给你讲完心里不舒服，你是我第一个能这样认真、耐心、进入状态地听我倾诉我的经历的人。我心里明白，没人会听与其无关的内容。我身边连一个我可倾诉的人都没有。与其给无关的人讲述，还不如咽在肚里。所以，为了避免别人冷嘲热讽，这里的同事，朋友，我一概不向他们透露。至于为什么情愿向你毫无遮掩地暴露我的一切，我也说不好，也许是感觉，也许是天意。我一直期盼给爸爸、妈妈、哥哥以及闺蜜同学讲述我的遭遇，希望得到他们的理解，可最终这都成了泡影。与你网络相识，虽然时间很短，但非常幸运，发现你不仅充当我家人和亲朋好友的角色，而且你还富有知识、人伦道义，在我的心里，感觉你就是我的老师，我的监护人。总而言之，直觉驱使我需要集中精力、完完整整地倾诉我的全部于你。
　　
　　无为：14：10：47
　　
　　我们素不相识，年龄悬殊，几次聊天我们既不谈趣味相投，也不谈志同道合。然而，我却以公证人的身份与你的影子对话。有的话说的犀利、严厉，甚至有些鄙夷不屑，请原谅。
　　
　　鬼人：14：12：33
　　
　　没事的，大哥。你的话出自肺腑，洵直理道。
　　
　　无为：14：13：40
　　
　　不愧大城市市民啊，语言不俗啊！
　　
　　鬼人：14：14：12
　　
　　鲁班面前弄大斧，献丑了。我还是继续献丑吧，接着上午的说吧。
　　
　　无为：14：15：33
　　
　　好的，洗耳恭听。
　　
　　鬼人：14：16：00
　　
　　爸爸带我上了船后一声不吭，我一直为妈妈的病危焦急伤悲。五天五夜爸爸一直不理我，我也不敢多问。他肯定既担心着我，又在担心着妈妈。尽管开朗滑稽的舵手有时边划边大声地唱着长江号子：“清江画廊四季如春、鸟语花香、碧波荡漾、气候宜人、风光如画；走进仙寨,重重叠叠，土家吊楼，古色古香,金碧辉煌；倒影峡景，水静谷幽，山峰陡峭，处处皆画：林木葱翠，树影婆娑，清泉潺潺，波回水转；荡舟江面，小岛连绵，水石斑斓，视野顿开，心情豁然。”我们父女二人依然低着头，一言不语。
　　煎熬的五天五夜终于过去了，一进家门，我就大声喊叫：“妈妈，妈妈?”
　　进去一看没有妈妈，于是痛哭流涕。
　　“妈妈，妈妈，你在哪里?”
　　
　　无为：14：20：43
　　
　　妈妈究竟怎么了?
　　
　　鬼人：14：21：25
　　
　　没有看见妈妈，我撒腿就往屋外跑，打算出去找找。这时，爸爸大声吼叫道：“站住！你妈她死不了，她就是死，也得先看看你这个逆鬼！你自己做的孽，你自己清楚！你妈和我都得做你的鬼囚！”
　　爸爸话音刚落，妈妈从外面进来了。
　　“你这老骚头子，怎么与女儿说话呢”
　　我看见妈妈，急忙跑过去搂着她大声的哭了起来。
　　“你看看你女儿吧！人不人鬼不鬼，我们俩真是遭了八辈子孽了，你这么个浑帐！爸爸面朝着妈妈，手指着我。
　　“妈妈，你没事吧，你干什么去了?”我问妈妈。
　　“我去集市把今年刚收的一些玉米和柑橘卖掉了。你住院借了好多帐，一点一点地还上人家。”妈妈疲惫地回答。
　　“什么?我们家还借钱了，不是没用你们的钱吗?”我深感诧异。
　　“缺魂儿的东西，天上会掉馅饼呀，连房租带治病已经花了五千多了。家里哪来那么多钱，都是借的！”爸爸急着插嘴说。
　　“钱叫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给闺女治病比什么都重要，妈妈情愿。来，先叫妈妈看看我们大宝贝，好了吧?”妈妈调整了一下情调对我说。
　　“天哪，治了这么久怎么……”妈妈的话还没说完，爸爸又插嘴了。
　　“你闺女哪里是去看病，是度蜜月！”
　　“别胡说八道，臭老头子！”
　　“你闺女有喜了，两个多月了！”
　　听了爸爸的话，妈妈看看我，又看看爸爸，愣住了，无比惊诧的眼神凝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