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集（1）

　　1371外面外日
　　丁海出了门，默默地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一个中年男子领着两个人，匆匆地走了过来。
　　丁海突然转过身来，迎了上去，茫然地看着中年男子：“师傅，这都来这里交钱，交啥钱？交多少？”
　　中年男子疑惑地看着他：“每人两千四百块……你不懂？”
　　丁海一听，惊愕地盯着他：“啊？这么多？”
　　中年人更加狐疑地看着他：“你象不懂这行？那你是……”
　　丁海点点头：“我本来不是弄这事的，我是来找人的……”
　　中年男子惊讶地：“找人？找谁？”
　　丁海看着他，犹豫片刻：“找……我媳妇。”
　　
　　1372省城韩月华客厅里内日
　　春风把韩大妈的双腿抬起来，放在自己膝盖上。
　　韩大妈还没有一点思想准备，腿就被她抬了起来，她微微的一个趔趄，便靠在了沙发靠背上，同时，她被逗的笑了起来：“哎哟，闺女呀，你别给我捶了，你每天干活都累的，还给我捶。”
　　春风一边轻轻地捶着，一边也看着大妈，笑着：“没事，大妈，我干这点活，还累啥？”
　　
　　1373南方K市传销点财务室内日
　　中年男子一听，立刻喜笑颜开地：“啊呀，兄弟，你算碰对人了，这里的老板都是我朋友，我经常给他们找合伙人，这不？我这两个兄弟就是我刚给发展的。”说着，他转过身来，指着身边的两个人。
　　那两个人赶忙点点头：“对，我俩就是大哥发展的，前途不可限量。”
　　丁海：“那大哥，你能不能帮我……”
　　中年男子：“帮你可以，但是你必须要作为我发展的下线，跟他们一样，才能……”
　　
　　1374省城韩月华家客厅里内日
　　韩大妈的腿被春风轻轻地给捶着，一时舒服的她眉开眼笑：“啊呀，贾风，你这样捶的哟，舒服的很，你在老家，也常常这样给你婆婆捶？”
　　春风听着大妈的问话，一时间感到哭笑不得，便赶紧应付着：“哦，大妈，哪里呢，我们那老家农村，一天到晚，山里呀，家里呀，哪有这些闲工夫？现在我到了你们这里，一天都闲着没事干，我就给你，捶一捶，捏一捏，虽然不专业，看也没啥坏处。”
　　
　　1375南方K市传销点财务室内日
　　丁海跟在中年男子他们后面，手里拿着一沓钱，默默无语。
　　从门里仍然一波接一波地往回走人。
　　机敏的中年男子咋咋呼呼地拉着丁海他们，挤到财务人员跟前，陪着笑脸：“来，师傅，这几个弟兄，是我的人，麻烦你先给办一下，一会，我还要接人去。”说着，他一把将丁海拉到前面，看着他，“兄弟，你的名字。”
　　丁海茫然地看着他们：“我……”
　　
　　1376省城丁香满良家内日
　　满良临出门，一转身又来到床边，看着睡在床上的儿子，惬意地叫道：“哎，涛涛，起来，让爸爸抱抱……”说着，他就把身子探了过去。
　　丁香站在他身边，把他轻轻地拉了一把：“哎呀，娃娃睡的好好的，你又去逗，等他醒了闹起来，你又不管了，真是的……快忙你的去。”
　　满良嘿嘿一笑：“没事，我还能把正事耽误了？”
　　万翠莲一边收拾着，一边笑着：“噢，他就是那样，从小就爱逗人家的娃娃，有时候，常把人家的娃娃逗的哭了，他又赶紧去哄，现在，他自己有娃娃了，他能……”
　　
　　1377丁海春风家内日
　　葡萄端着一碗饭，一个人坐在桌子上无精打采地吃着。她吃上一口，大半天才慢慢咽下，然后，再用筷子举着一点东西，机械地塞进那微微张开的口里，两只眼睛呆呆地看着桌子对面的墙壁，默默无语。半响，她索性连一点也不想吃了，将筷子往碗上一搁，轻轻地将饭碗推放在一边，长长地叹口气：“唉——”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来到床边，头重脚轻地托着床边站着，片刻，她打了个哈欠，便坐在床上，用手在自己额头上拭了下，喃喃自语：“啊呀，怪不得这么难受。”说着，便一个趔趄倒杵在床上。
　　
　　1378南方K市金马街传销点三楼大厅内日
　　大厅里，一个满头浓发，戴着眼镜的瘦男子，正站在台上那口若悬河，唾沫飞溅地演讲着，当“情到深处”之时，他竟然兴奋的手舞足蹈地表演起来。
　　从大厅的每一个角落，到大厅外的过道上，全都挤满了黑压压的听课的人。这些虔诚的人们，一个个聚精会神，神情凝重，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台上那个给他们“传经送宝”的神一般的人。
　　丁海站在大厅外，看着这些，索然无味，于是，他赶紧再换一个位置，换一个角度，尽量看到更多的人，但还是没有看到他要看到的人，这下，他更是心急如焚，便再次在这些人们背后，垫起脚尖，翘起首，仔细地寻觅着他要寻觅的人。
　　突然，从里到外所有的人们，齐刷刷地举起了拳头，同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呼喊声——
　　“行动起来！我要发财！”
　　“行动起来！我要发财！”
　　
　　1379省城韩月华家厨房里内夜
　　吃完晚饭，春风端着一些餐具，走进厨房，放在水管下。
　　韩月华也端着剩下的几件，走进来，她来到水管跟前，一边放下餐具，一边往起挽袖子：“你去歇一会，我来洗。”
　　春风一下反应过来，赶忙转过来，伸出手一把拦住她：“啊呀，干啥呢？姐，我来，我来，你快出去陪大妈，或是看电视去。”说着，她就把她轻轻推开。
　　韩月华：“我来洗嘛，贾风，你出去歇一会。”
　　春风：“啊呀，姐，你快去，别争了。”
　　
　　1380丁海春风家内夜
　　葡萄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不时地发出轻轻的呻吟声。半晌，她慢慢地坐了起来，轻声地干咳了两下，便缓缓地溜下床，踉踉跄跄地走到桌子前，拉开抽屉，熟练地在里面扒了两下，拿出一个药瓶，她仔细看了下，拧开瓶盖，倒出两粒药，看也没看，就塞进口里，然后，鼓了口气，伸了下脖子，使劲地往下咽去，接着，她又慢慢走过去，从桌子上拿起暖水瓶，慢慢地往杯子里倒。
　　
　　1381韩月华家客厅里内夜
　　韩月华一个人悠闲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过了一会，她朝厨房喊道：“贾风，完了没有，电视剧开始了。”
　　春风在厨房里喊着：“开始就开始，我也完了。”
　　
　　1382满良丁香家内夜
　　涛涛躺在床上静静地睡着。
　　丁香来到床前，垫起脚尖，探着脖子，悄悄地窥视着儿子，她见儿子睡着了，便退了回来，转过身来看着站在一边的万翠莲微笑着：“啊呀，睡的挺香的。”
　　万翠莲惬意地笑着：“奶子喝了一会就睡去了……啊呀，狗儿的，欺负起人来，也麻糜不分，其实，他现在虽然不会说，可到时候，他心里明白，娃就想要他妈妈抱他，可你不在跟前，他就闹腾，欺负我……你以后中午要是有点空，就回来看看娃，娃就踏实了。”
　　坐在床边的满良：“啊呀，中午有时候也挺忙的，怕回不来。”
　　丁香：“我就是怕回来了，到时候他又粘着我不让走……”
　　满良：“就是，现在还刚开始，以后就会更忙，中午那能回来，现在好不容易已隔了段时间了。”
　　万翠莲：“噢，万一回不来，也算了，以后慢慢的也习惯了。”
　　
　　1383韩月华家卧室里内夜
　　春风躺在床上，睁着两只明亮的眼睛，毫无睡意。脑海里不由得想着心事，那些熟悉而亲切的往事不时地浮现在她眼前——
　　
　　1384（闪回）黄土洼山坡上老杏树下外日
　　丁海和春风两个人背靠着老杏树站在一起。
　　丁海看了一眼春风，指着树上：“你吃不吃酸杏？吃的话，我上去给你摘。”
　　春风瞥了他一眼：“啊呀，你也是没话找话，咋想起让我吃这个？真是的。”
　　丁海疑惑地看着她：“咋了？你们女人不是就爱吃这？”
　　春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人家怀娃娃婆姨爱吃酸毛杏……你……”说着，她红着脸，低下头。
　　丁海不好意思地看着她：“哦，对，对，不好意思……不过……以后咱……”
　　春风突然抬起头“倏”地瞥了他一眼：“到时候再让你……”说着，她羞赧地低下头，同时，她猛地扑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怀里。
　　
　　1385韩月华家卧室里内夜
　　春风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屋顶，无奈地叹口气：“唉，海子哥啊，老天没有让你给我摘酸毛杏的机会……”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轻轻地摸着脸颊的泪水。那些难忘的往事又禁不住浮现在眼前——
　　
　　1386（闪回）丁海春风家内夜
　　丁海和春风依偎着躺在被窝里。
　　春风慢慢地伸出手，轻轻地攥住他抚摸着自己脸蛋的手：“海子哥，你还记不记得，咱们眼前在老家那棵老杏树下说的话？”
　　丁海：“老杏树？老杏树我记得，可那里咱们去的太多了，说的话也太多了，我……”
　　春风：“啊呀，就是那次……你要上树给我摘酸毛杏，问我吃不吃？”
　　丁海立刻笑着：“哦，那次？还有点印象，咋？”
　　春风轻轻地叹口气：“唉，你看咱们那会是无意中说的，可现在，咱们……我也真的太不争气了，到现在，不知吃了有多少药了，还是……看来，那次的话，真的印证了，你也真的没机会给我摘……”
　　
　　1387（闪回）丁海春风家内夜
　　丁海一把紧紧地搂着春风，轻声地：“啊呀，这些事，你别管它，我想也没想，反正，你永远是我的无价之宝。”
　　春风突然轻声地抽泣起来：“海子哥，为了丁家，咱们分手吧……”
　　丁海“倏”一下坐了起来，同时，他也一把将她扶起来，紧紧地拥在怀里，用他那脸颊深情地摩挲着她脸颊，并且伸出手，轻轻地摸着她脸上的泪水，同时，用低的只有他们两个才能听见的声音：“以后不许再提这事了，我永远也不会同意的。”
　　
　　1388韩月华家卧室里内夜
　　春风躺在床上，她眼眶里溢满了泪水，情不自禁地轻声地自语道：“海子哥，你还好吗？我好想你啊，为了你好，我也是没办法才这样啊……我也不知道，这样是对，还是错？”说着，她轻轻地抽泣起来，“海子哥，现在已成了这样，你就和葡萄妹子好好过吧，如果你俩不行，就再找一个吧，只要你好，只要你们能有个孩子，我就是吃再多的苦，受再多的委屈，也心甘情愿……”
　　
　　1389南方K市金马街某传销点房间里内夜
　　在一间不大的房间里，光秃秃的的地板上，铺着厚厚的稻草，十几个淘金人们，头朝两边的墙壁，穿插着躺在稻草上，拥挤着，凑合着睡着觉。
　　丁海卷缩着身子，躺在墙壁处，他闭着双眼，却实在是难以入睡。只是在心里默默地呼唤着——（心语）（画外音）：“春风啊，你在哪里？我好想你呀，你让我找的好苦啊，你我的缘分没有尽，但愿老天保佑，让我明天顺利地找到你，咱们一块回家吧，啊？我的春风……”
　　
　　1390南方K市金马街外日
　　丁海和一帮子传销人一样，手里拿着那个传销人的证物标志——摇摆健身机，缓缓地走出了大门。
　　立刻，有一帮人们围了上来，这些人的目光中，有羡慕的，有嫉妒的，也有望其兴叹的，而更多的是一些难以名状和捉摸不定的目光。
　　丁海面前围上来几个人，一个面黄肌瘦的人乘他不注意，美滋滋地在那证物上摸了一把，然后，心旷神怡地叹息着：“啊呀，美东西，才两千多块钱，一点也不贵……”
　　丁海一听，有些赌气地：“不贵？不贵我两千块，卖给你。”
　　此言一出，周围一片哗然。立刻更多的人围了上来：“卖多少钱？”
　　丁海慷慨地大声道：“两千，男子汉，大丈夫……”
　　
　　1391省城韩月华家内日
　　春风扶着韩大妈从里面走了出来，让她慢慢地坐在沙发上，然后嘱咐道：“大妈，你就先坐在这里，不要起来，我先给咱们拖地，擦桌子，啊？”
　　韩大妈高兴地看着春风：“哦，我不起来，你去吧。”